第3章

    “小师父，你没事儿吧？”于瑜转过头来，关心地看向何遇，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何遇接过纸巾，在唇上按了按，而后浅笑道：“没事。”

    祖导坐在何遇的对面，听到动静也抬起头来，笑道：“小何啊，这素斋是好吃，不过你也吃慢点啊，没人跟你抢！”

    何遇笑着称“是”，抬起右手把筷子伸向了另一道菜，一边吃一边在心里道，大哥，以后说话前先出个声通知我一下行不？

    系统“呸”了一声，【这都二十年了，你还不习惯？蒙谁呢，说，刚才是不是你做贼心虚了？】

    何遇咬了一口菜叶子，心说，我行得正坐得端，如何会心虚？不过我看这回你是看走眼了，顾大影帝肯定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是人家没信，或者就是根本不在意。

    【胡说！正常男人哪个会不介意自己的伴侣出轨？赌一根辣条，这影帝是没听懂！】

    拉倒吧，辣条你能吃吗？何遇又咬了一口菜叶子，不再理脑海里系统的大呼小叫。

    不过刚刚那眼神是怎么回事？

    何遇回想着刚才俩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自己近距离看到的顾景辰的眼神。

    平静，平静中又似带着一抹……兴味？

    吃完了午饭，何遇也没想出个之乎者也来。

    午饭后是短暂的半小时休息时间。

    章纤纤似乎是去化妆室补眠了，祖导精神很好，正坐在禅房里和几个人交流着什么。其他工作人员忙的忙，休息的休息，连顾景辰也不见了踪影。

    何遇在上华寺住了几个月，寺里上下早已摸熟。

    此时，他来到另一间禅房，看到一个和尚正拿着一盆瓜子在嗑，便走过去，道：“子严师兄今日不忙啊？”

    名唤子严的和尚看了他一眼，抓了一把瓜子过去，道：“咱寺里什么时候忙过了？”

    何遇从善如流地嗑起了瓜子，闻言笑道：“也是啊，当初我来，就是看中了咱这寺庙的清静。”

    子严又看了他一眼，道：“就你这长相，清静不了。”

    何遇叹了口气：“当初若不是我妈阻止……”

    子严：“即便没有她阻止，你也当不了和尚。”

    何遇：“我想当和尚还不行了？”

    子严：“我观你面相，你红尘牵扯多，这辈子与佛是无缘了。”

    接着，子严又朝他挤眼：“而且啊，我看着你这面相，红鸾星动了！”

    何遇：“……”

    说得跟真的似的。

    子严：“怎么，不信？”

    何遇：“不信。”

    子严：“哎，你还别真不信——我子严的看相术，在这上华寺可是鼎鼎有名的！”

    何遇摇了摇头：“师兄，你就别吹了，你给别人看的相，哪次灵验过？”

    子严气呼呼，夺回给他的瓜子：“这次肯定是真的！”

    何遇站起来，往外走去，朝后摆摆手：“师兄，真的我就跟你姓。”

    子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等着你改名叫严遇！”

    和子严聊了会儿天，何遇心情不错，脸上带着笑，往剧组的方向走去。

    阿统，阿统。何遇在心里唤道。

    几声之后没应，他又换了称呼，饭桶？饭桶？哥？哥？大哥？

    还是没回应。

    何遇蹙了蹙眉，看来得抓紧时间给系统选定食物了，这会儿大概是能量不足，睡着了。

    不过，选哪个好呢？

    何遇一边走，双眼一边在剧组的人群中一一扫过。

    这一心二用，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还没看清是谁，何遇就先道了歉。一边道歉，一边把身体往左侧移。

    “没关系。”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自他右侧传来。

    何遇一愣，这声音他上午听过。

    顾景辰。

    他身上不知喷了什么，有种十分悠远的木香，隐隐约约地传入何遇的鼻子。

    何遇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俩人离得有些近，何遇又没来得及扭头，顾景辰雪青的袍子上就沾上了几滴“水珠”。

    何遇脸一红，快速往顾景辰胸口擦了擦。

    谁知，顾景辰却是抓住他的手腕，往后面一躲，低低道：“没事。”

    何遇对上他看不出情绪的黑眸，张了张嘴，说道：“还是不好意思……”

    顾景辰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往回走去，道：“快开拍了，走吧。”

    “哦。”何遇摸了摸鼻子，跟在他身后。

    于瑜看到他，忙跑了过来，快速道：“小师父，你去哪了啊？打你电话也不接，咱们拍之前得再补个妆呢。”

    何遇拿出静音的手机看了看，果然多了几个未接来电。

    “不好意思。”他有些羞赧道，“没注意手机。”

    “没事没事。”于瑜不在意，“人没丢就好。”

    补好妆，各工作人员也准备就绪，何遇走向了场中。

    下午第一场戏，是紧接着上午最后一场的，姬长卿离开后，顾景辰饰演的男主角楚暄上来了。

    小和尚正愣愣地看着姬长卿离开的方向，完全没注意到有人上了山顶。

    楚暄轻巧地在山顶站定后，随意地扫了一圈，一如所料地没看到追寻的人。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向小和尚走去。

    小和尚突然被拍了一下肩膀，一惊，便猛地回了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却被导演喊了停。

    祖导：“小何！眼睛瞪得不够大，不够震惊，再来一遍！”

    何遇点了下头，眼睛往顾景辰的脑袋顶上瞟了一眼，琢磨了一下，示意再次开始。

    小和尚瞪大了双眼——佛祖啊，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楚暄似乎被他的表情逗笑，轻笑了一声，然后道：“小和尚，这两天有个姑娘住在这吧？”

    小和尚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楚暄又笑了一下，走向姬长卿跳下去的那个崖边，朝下望了望，道：“她是从这离开的吧？”

    小和尚抿紧了唇，虽然仙女姑娘说她不会有事，这个人也没有恶意，但……既然仙女姑娘躲着他，那肯定是不想见到他了，那他是不是要帮帮仙女姑娘？

    于是，踌躇了好久，小和尚开口道：“不、不是这儿……”

    声音清越，像是天地间响起的一抹梵音。

    楚暄回过头，朝他走来，雪青的袍子在阳光下留下一道残影。

    “那她从哪边走的？”楚暄带着笑，似是随意一问。

    小和尚伸出手指，指向了另一边——禅房的后面。

    “小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楚暄扫了一眼仅有的两间屋子，往摆着一尊菩萨的那间抬了抬脑袋，“这两日她睡那的吧？”

    小和尚觉得这人太厉害，好像自己说什么都会被他识破，于是干脆什么都不说了，正好他也最擅长这种事。

    于是小和尚便不再理那人，干脆拿起扫帚打扫起来。只是打扫时，还是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瞟向那人。

    楚暄似乎也毫无在意，他分明识破了小和尚的拙劣掩护，也没有继续追，反而饶有兴致地进去看了看姬长卿这两晚睡的地方，又摆弄了一番地上种着的花花草草。

    这一晚，楚暄宿在了这破旧的寺庙里。

    不过这一幕是夜戏，得等到晚上再拍。

    顾景辰和何遇在祖导的要求下重来了两遍之后，结束了这场戏的拍摄。

    顾景辰的助理和于瑜各拿着一个小风扇，过来了。

    “小师父，你演得太好了，真看不出你以前完全没演过戏呢！”于瑜双眸亮晶晶的，“你和顾老师站在一起，真是太养眼了！我的腐女心都要爆炸了啊！”

    话落，何遇下意识地看向顾景辰。

    谁知，顾景辰也正好在看他。

    何遇就像考试作弊被抓的小学生一样，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诡异的沉默在四人间蔓延开……

    于瑜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得有些不妥，干笑了一声：“那个，顾老师，小师父，不好意思啊，我口无遮拦的……”

    顾景辰的助理倒是接话道：“我觉得你说得挺对的，小何的演技确实看不出是个外行，演得不错！”

    何遇：“谢谢。”

    几分钟后，何遇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刚刚，听到于瑜那么说，自己的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

    他忍不住往旁边瞟去。旁边另一张遮阳棚下，顾景辰正在补妆。

    这一看，又看到了那显眼的绿色……

    何遇：“……”

    算了算了，还是仔细研究研究，给能量不足的系统挑选食物。

    快速扫过剧组的人，大约有三分之二的人脑袋顶上都飘着绿色的烟雾，有些绿深一点，有些绿浅一点，还有些人头顶上有多条烟雾。

    何遇叹了口气，这年头，出轨怎么和吃饭喝水一样频繁呢？

    就那人吧。

    何遇看向那人，那人的头顶上有着七八条绿油油的烟雾，有深有浅。

    接着，下一场戏要开拍了。

    何遇拍了拍僧袍，朝场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