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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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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市。

    傍晚。

    闷热,潮湿。

    空气中的躁动不安隐在树叶的斑驳光影下,踏在匆匆行人的短裙高跟上,更落在这许久静止不动的车流中。

    连笑的车堵在南京路上半天不带动,她坐在后座吹着空调拿着小扇,也拂不去这满脸的烦闷。

    她刚带着公司新签的两个大网红走了一趟巴黎时装周回来,花钱买时装周行程、出入品牌酒会这些加起来30多万供出去,本想能和去年一样造一波声势,结果不知被哪个杀千刀的录下蹭红毯全过程,被那些网红扒皮号一炒,现在行内都在笑她晗一吃相难看。

    笑得最凶的当然要数晗一的死对头扬帆,连笑就纳闷了,扬帆有什么脸笑她?真当她不知道扬帆在到处找公关公司想买今年戛纳电影节的红毯一条龙服务?

    司机看出她的焦急,配合地按了两下喇叭。

    前头的车快速地打了两下闪,以怨报怨。

    车窗外骑着共享单车的男女轻松活络地在这一片拥堵中穿行不息,连笑扭头瞥见,羡慕嫉妒恨。

    座位上的两部手机同时震了起来。

    其中一部是她的微博推送——

    一年一度的超级网红节开始了。

    她点开直播。

    网络有些延迟,她家刚捧上20万粉丝量级的美妆博主刚出镜不到两秒,画面就卡在了那张漂亮脸蛋龇牙眯眼的一瞬间。

    连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些营销号恐怕已经迫不及待截下这张丑图,一会儿丑照就将全网满天飞。

    年年如此,能不能有点新意?

    随后出境的是扬帆刚签的小网红。

    连笑本想签下这姑娘,廖一晗却总觉得和公司里已有的网红撞了型,给否了,就这么让扬帆家捡了个漏。

    扬帆刚签完就带这姑娘去垫了个鼻子,颜值分分钟秒杀晗一今年签进来的两个95后,廖一晗那个悔啊,连笑倒是看得挺开,想着赶紧打听下给垫鼻子的是哪家整容医生,她好带自家的新人也去那修修脸形。

    不等连笑的目光从屏幕里那个漂亮鼻子上移开,她的另一部手机又响了——

    廖一晗来电。

    连笑关掉直播接电话,还未开口廖一晗已经气急败坏:“你人呢?”

    “路上堵着呢。”

    “不会吧祖宗,你红毯压轴,现在告诉我你还堵在路上?”

    “s市的城市道路建设惹仙女生气了,我仅代表s市政府向仙女表示由衷的歉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喝大了起晚了才会现在还堵在路上。”

    廖一晗手起刀落,拆穿她的谎言。

    这两年随着晗一网红孵化业务的扩张,连笑对于自己个人的经营确实有些懈怠了,不仅老粉们抱怨她每次上新越发敷衍,就连这次去蹭时装周红毯,她本都不想去,当然结局也确实不太好,所有人笑晗一吃相难看的同时,也有不少笑她这个过气网红往自己身上砸钱都砸不出个响来。

    她跟廖一晗提过自己想转型,放掉她们的店铺double l,退居幕后,专心跟廖一晗学公司经营,廖一晗劝她好好想想,毕竟double l从最初一家小小的淘宝店变成曾经一度炙手可热的网红店,虽然如今风光已不及盛时,可就这么放掉确实可惜。

    既然放不下,也就只能一直这样半吊子地继续着。

    6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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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方迟的指腹在她唇上摩挲, 他的目光在她双唇与双眸间逡巡, “我对……”

    “嗝!”

    连笑打的嗝甚至快于她头脑的反应速度,一下子就令方迟噤了声。

    方迟眉一皱。

    上回见她这种反应是什么时候?方迟还记得分明。

    直到此时,连笑的脑子才终于跟上节奏, 面前这个男人如此堂而皇之地吻她,她——“嗝——”

    刚三魂七魄归位的连笑转眼又被自己的一记打嗝声给扰乱了节奏,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嘴。

    却有人先她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他又一次, 不经同意吻住了她。

    酒气氤氲, 方迟却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相比上一次的猝不及防, 这一次, 他的吻更像是不顾一切。

    管她会不会推开他。管她会不会又给他一巴掌。管她打嗝会不会破坏气氛……

    可总归是事与愿违,她既没有推开他, 更没有给他一巴掌, 甚至连打嗝不止这毛病都被他暂时喝住了, 可他的吻依旧被残忍地打断——

    “砰”地一声巨响, 刚凭一己之力爬回沙发上的谭骁又一次重重地摔了下来。

    谭骁的额角不偏不倚, 正狠狠磕在茶几角上。

    连笑之前谎称谭骁磕着脑袋, 谭骁还真就不偏不倚, 磕个正着。她这也算是求仁得仁, 却半点开心不起来。

    眼见谭骁闷哼一声重重倒地, 之后再不见动弹, 方迟这时候还见死不救可就真说不过去了。他看了眼面前这个呆若木鸡的女人,尤其是那绯红双唇——

    只低眸看了这么一眼,方迟便强压下目光,绕过她朝客厅走去。

    怕再多看哪怕半眼,都要忍不住再次吻她,又或者……

    做一些比接吻更有乐趣的事。

    方迟试图把谭骁重新弄回沙发,谭骁挣扎着不配合,又狠狠磕了一下。

    方迟眼看谭骁的额头裂开一小道口子,并肿起一大片,索性让他在地毯上躺着。

    屋里又一次响起止也止不住的打嗝声,方迟却已暂时顾不上这些,他翻箱倒柜找出医药箱,刚撕开创口贴的包装准备往谭骁额上贴,就被谭骁故技重施,一把抓住手腕:“她为什么会拒绝我?”

    方迟懒得和他废话,创口贴往他伤口上一拍,半点不客气,痛得谭骁当下便龇牙咧嘴地松了手。

    就这样以最快速度处理完了碍事的谭骁,方迟正要起身,耳边就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循着铃声回头,只见连笑动作迟缓地掏出手机——

    一个吻而已,怎么对她打击这么大?

    方迟也不知道自己该为此开心还是无奈。

    连笑一边拼命压制住打嗝的冲动,一边接听电话。

    方迟光是看她那因打嗝而时不时一抖的背影都替她觉得累,倒了杯水给她送过去。

    他满脑子想着该如何为自己方才的情难自禁收场,因此错过了她背影顷刻间僵住的那一瞬。

    走到她面前的这短短十几步路,方迟竟是说不上来的紧张——

    其实还挺鄙视这样的自己的,终于走到她面前时,方迟的表情也已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我查过治打嗝的方法,大口喝完一整杯试试。”

    他将水杯递给她。

    连笑抬眸看他。

    眼里是方迟看不懂的慌乱。

    更确切地说,她压根不是在看他,而只是眼神慌乱之下自他身上一扫而过而已,之后便迅速收回目光,就这么擦撞着他的肩膀朝着玄关狂奔而去。

    方迟手中的杯子惨遭碰落,水洒一地。

    水渍溢开一片,倒影着方迟满脸不解。

    至于连笑,早已摔门而去,不见踪迹。

    连笑狂奔进地下车库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带车钥匙,又连忙回家拿了车钥匙,驾车直奔医院。

    之前那通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您是周子杉的家属么?”

    “他手机里只有你这个是国内的号码。他出了交通意外,麻烦您尽快……”

    一路而来脑袋尽是一片空白,直到最终连笑气喘吁吁地直冲进医院的电梯,才在电梯间内一片死寂之中猛然醒过神来——

    周子杉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

    相比冲进电梯时的火急火燎,电梯停在外科急诊楼层后,连笑再度走出电梯时,则显得格外死气沉沉。

    她停在电梯间外,在最短时间内给自己完成了洗脑。她应该巴不得周子杉死了才好——一边这么恶狠狠地默念着,一边重新按下电梯外的下行键。

    等电梯一到她就走人,这才是她该做的事。

    很快电梯“叮”地一声抵达,连笑刚要迈步朝正匀速开启一道缝隙的电梯门内走去,却被当场叫住——

    “连笑?”

    连笑一僵。

    这声音……

    连笑没有回头。

    轮椅移动的声音却渐行渐近,最终停在连笑身后半米处。

    连笑咬了咬牙。

    她其实已经听出了周子杉的声音,可她能怎么办?

    只能不情不愿地勾起一点笑容,回过头去假装刚发现周子杉的样子:“周子杉?这么巧?”

    周子杉坐在轮椅上,左脚和右手均打了石膏,脸色有些差,但看样子并无大碍。

    看来一场交通意外并没有要掉他半条命,连笑却不知道自己该为此松口气,还是恨老天不够狠。

    周子杉只静静看着她,没接话。

    连笑也在最短时间内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找好了说辞:“我来这儿探望个朋友,你怎么在这儿?还伤成这样?”

    “……”

    “……”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医院的人翻了我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

    周子杉看似歉疚,实则无情地拆穿了她。

    被人当场拆穿的滋味可不好受。连笑也终于意识到局促反而显得她有多在意似的。

    她正正脸色,恢复了一贯懒洋洋的慢条斯理:“你住哪儿?我送你。”

    就当周子杉是个……普通旧相识好了。。

    周子杉报了个地址。

    连笑看他吃力地依靠一条胳膊一条腿上了车后座,全程没帮一下,只在最后替他关了车门。

    将他的轮椅折叠好,不怎么客气地往后备箱里一扔。

    车子启动了也无话。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连笑愣是一路紧赶慢赶,不到二十分钟就把周子杉送到。

    连笑帮他把轮椅弄个车、重新支好,就此打住:“不用我送你上楼吧?”

    她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周子杉也没指望她能动点恻隐之心,笑了笑:“不用。”

    就此告辞。

    周子杉坐着轮椅,凭一己之力进了公寓楼,连笑回到车上,靠着方向盘有些百无聊赖地想:若不是周子杉这档子破事突然找上门,她今晚本该……

    连笑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突然卡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她,被方迟,吻了……

    这个画面在连笑脑中倏忽闪回的下一瞬,她撞开方迟狂奔而去的画面也接踵而至。

    无数被她短暂忘却的画面就这么纷至沓来,将连笑彻底淹没在方向盘前。

    连笑连忙发动车子,妄图将这些画面尽数抛到车后。

    却在猛地发动车子的下一秒,搁在后座的那袋药品因惯性撒落而出。

    连笑通过后视镜瞥见,赶紧又把车停了,回头瞅一眼——

    周子杉把医院开的药落她车里了。

    靠!

    连笑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周子杉。

    一边从通话记录里翻他的号码,一边恶狠狠地想,明天赶紧换电话号码。

    连笑拨出周子杉号码的下一秒,她的车里却响起了铃声——

    不会吧?周子杉把手机也落她车上了?

    那一刻连笑撕了周子杉的心都有了,不甘不愿地循着铃声凑到车后座去找周子杉的手机。

    原来周子杉的手机和那袋药品放一块儿了。连笑拿起周子杉的手机一看,当场傻眼。

    老婆大人——

    周子杉那碎得不像样的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这四个大字。

    这是他给她的备注。

    方迟电光火石间收回视线。

    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她看着他波澜不惊的侧脸问。

    方迟握方向盘的手稍稍一松,眉头却一紧:“怎么突然问这个?”

    连笑自然有她的一套理论依据:“我觉得吧,你真的挺了解女人的。就廖一晗这档子事,我一琢磨,觉得你分析得很对。你都能从我的只言片语里知道廖一晗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没有你吃不定的女人吧?”

    “只言片语?”方迟一笑,“你从上车以来一共说了2156个字,相当于两篇半高考作文,这也能叫只言片语?”

    连笑脸上一赧。

    差点就被他糊弄了过去,正一正脸色,愣是分毫不让:“别想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谭骁说你为他守身如玉,起码空窗五六年了。”

    谭骁……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方迟自然也棋高一着:“那谭骁说我为他守身如玉,你怎么不信?偏偏信他那句‘五六年’?”

    可惜他还想拿老的一套糊弄她,可是糊弄不过去了:“我有一次准备去你家串门,看见齐楚进了你家门,你跟她……什么关系?”连笑问得小心翼翼。

    方迟还挺诧异:“你也认识齐楚?”

    “那姑娘我本想签进晗一的,但是没签成。”

    “谭骁刚攒了家娱乐公司,齐楚签给他了。前期来我公司投的平台做直播攒攒人气,准备等势头好了集中火力推一波。”

    连笑不曾想过还有这层关系,哑然地张了张嘴。

    差点以为那姑娘不爱名利、放任洒脱才拒了晗一,原来是嫌晗一庙小,不够施展。

    连笑还挺会自我安慰:“也确实,她那么漂亮,不仅娱乐圈也可惜。”

    “是挺漂亮……”

    没想到他竟附和了一句,连笑忍不住凑过来挤眉弄眼:“看来你对她有想法?”

    方迟虽依旧直视前方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眉梢却悄然一扬:“你很关心我对她有没有想法?”

    连笑还挺振振有词:“你又不让我管廖一晗的事,总得给我点你的八卦听听,转移下我的注意力吧?”

    “……”

    正赶上前方十字路口黄灯闪烁,方迟徐徐将把车停下。

    他直视着前方交通灯的变化,像是随口一答:“我不喜欢她那型。”

    既然他随口一答,连笑便也随口一问:“那你喜欢哪一型?我看着周围有合适的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别麻烦了,”他扭头看向她,“把你自己介绍给我好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她脸上——

    神情暗昧。

    连笑忍不住头皮一麻。

    在她怔忪的目光下,他莫可名状地一笑,收回目光,见绿灯又起,便很快启动车子,仿佛前一刻的一切都并非他所作所为,全然推翻道:“既然谭骁连我空窗多久都告诉你了,他应该也跟你说了我的择偶标准了。”

    这人能不回回都猜得这么准么?

    连笑顿时少了兴致,也不知是刚才被他那句话唬住了,还是不满于总被他牵着鼻子带节奏:“不就是黑长直、素颜杀、清纯控那一套么?我觉得按你的描述,只能去高中找了。现在哪个上了大学的姑娘不爱捯饬头发、研究研究化妆品啥的。黑长直、素颜杀、清纯控,在这在这个社会,一不小心就成了绿茶婊……”

    她说得振振有词。

    方迟忍不住噗地一笑。

    连笑被这么打了岔,不解地睨他:“笑什么?”

    “没什么。”方迟正了正脸色,专心开车,还连笑一个静若止水的侧脸。

    只是在笑你,把你自己也骂了进去……

    如此而已。

    方大厨今晚时间紧、任务重,一回到家就直奔厨房。连笑坐在沙发上逗猫,不一会儿方迟在厨房里喊她:“你电话。”

    连笑抱着猫进了厨房,接过方迟递过来的手机。

    廖一晗听见她在语音信箱里的留言,这回终于回了电话。

    连笑还未开口,就被廖一晗一惊一乍地问住了:“你跟方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怎么用他手机给我打电话?”

    “别想转移话题。”连笑毫无起伏的一句,把廖一晗的话彻底堵死。

    廖一晗沉默半晌,终是坦白从宽:“我就是知道你会强烈反对,才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去年底……我就又遇见他了。”

    “你!”

    去年年底?

    9个月前?

    “你竟然瞒了我9 个月??”

    简直天方夜谭,连笑几乎要被震慑得语无伦次。

    “你先听我说,”廖一晗的声音清朗一片,分明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现在的他真的成熟了很多,我感觉得出来,他很珍惜我,我想再信他一次。而且说真的,这些年我压根就没放下过他。老天爷让我和他在这时候重逢,不就是最好的安排么?”

    “那老天爷还让我和周子杉重逢了呢,我怎么不觉得是最好的安排?”

    连笑刚要劈头盖脸地数落,突然扭头看到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旨在做晚饭的方迟,自然不由自主想到方迟对她说的那番话。

    连笑叹了口气,改口道:“算了算了。我不插手你的事,但我事先声明,我对陈璋这人依旧持保留意见,我得先观察他对你的表现,再考虑要用什么态度对他。”

    “……”

    “……”

    “我就知道你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的……”廖一晗明显松了口气。

    我要是真的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就应该找人做了陈璋,一了百了——

    连笑忍住没说,打落牙齿和血吞。

    “……”

    “……”

    “还有,我想让陈璋来晗一上班,你怎么看?”廖一晗陡然卸下藏了9个月的重担,终于可以在这时试探着问一句。

    “什么?!”

    连笑差点手机都拿不稳。

    得,又一天方夜谭。

    喝完这一杯,脑子果然更活络了,连笑赶紧掏手机把廖一晗发给她的三版策划案找出来:“电脑借我一下。”

    方迟下巴抬抬示意楼上:“在书房。”

    连笑二话不说拎着酒杯酒瓶起身,起得太猛还趔趄了一下。方迟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这女人离微醺不远了。

    眼看连笑趿着拖鞋一路哒哒哒地上了楼,方迟悠哉跟上。

    连笑一开机就忙把策划案倒进电脑,不忘嘱咐:“商业机密,别外传。”

    “我像那种大嘴巴的人么?”

    连笑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此人面相深藏不漏,绝对是能把秘密守几十年再带进棺材那种人。

    这才放心打开ppt。

    二人本来是一起看的,可连笑刚看到一半,这厮就嫌她看得慢,又另开了笔记本电脑,端着笔记本电脑斜倚在办公桌上自顾自看起了第二版策划案。

    等连笑终于快马加鞭看完第一版,方迟已经三版尽数阅览完毕,把笔记本电脑搁回桌上,悠哉地双臂一抄,回过头来嫌弃她:“你怎么看这么慢?”

    坐在台式机前的连笑眉梢一挑:“我这叫慢工出细活,你一目十行有什么用?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了嘛!”

    方迟还真就看出了什么所以然来:“其实策划案里已经写了搞定容悦的方法。”

    连笑眉心一皱——不可能。

    策划案里真能有搞定容悦的方法,晗一何至于被容悦拖了整整半年?

    见她一脸不解地将策划案又来来回回看了一遍,方迟扭头一瞥那半杯被她冷落多时的冰酒,再低头一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春宵一刻值千金,把时间都浪费在商业教学上,岂不可惜?——他当即手指点了点策划案上的“明嘉美妆”四字,连笑立马瞧见,赶紧琢磨起这组关键词来。

    容悦目前的最大竞争对手就是明嘉美妆,明嘉美妆虽是后起之秀,但在几项主营业务上,很有取容悦而代之的势头。明嘉美妆今年和日本的几个本土口碑品牌签订了战略合作,准备打开中国市场。

    64.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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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来这一晚注定要在烦事纷扰、辗转难眠中度过了,直到凌晨三点, 连笑还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受不了了, 腾地坐起给廖一晗打电话。

    她现在急需一个宣泄的窗口。

    直到号码拨出去了才猛地想起, 这个时间点廖一晗应该早就睡了, 且廖一晗睡前必将手机调至静音,看来她这通电话是注定打不通了。

    却不成想廖一晗竟然接了——

    “喂?”声音甚至还十分清明,无半点睡意。

    连笑呆了半秒, 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 一股脑蹦下床, 趿上拖鞋就要往外跑:“你竟然没睡!谢天谢地!赶紧出来喝一杯, 我都快烦炸了。”

    “……”

    “……”

    相较于连笑的火急火燎, 廖一晗却出奇的支吾,“咳……”廖一晗尴尬地咳了一声, “我现在……不方便。”

    连笑被廖一晗这话当场钉在原地,“不方便?”

    “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男的?”

    “……嗯。”

    “你有新情况了竟然不告诉我?!”得, 今晚又一重磅□□。

    “……”廖一晗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行行行, 我今天就不打扰你约会了。明天去公司,你可得一五一十地向我汇报新情况。”

    廖一晗大概也自知理亏, 讨好道:“遵命, 遵命。”

    连笑就这么落了单, 无处可去也无人可说,只能守着郁郁寡欢的长老,窗外天空都开始微微擦亮了,她才在沙发上阖着眼睡着了。

    感觉也没睡多久,就被那连番炸响的门铃声吵醒,她和长老几乎同时被惊得一跳,好半天她才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早上8点……

    “谁啊?!”连笑忍不住怒喝道。

    怒喝完了才想起来要害怕。该不会是……方迟找上门来了?

    一想到这码事连笑就头疼,她单身这几年,不是没有男人喜欢过她,也不乏强势的追求者,她真是用尽了拒绝的方法,到最后实在拒无可拒了,她甚至向其中一位追求者坦白她恐男——当然,当年那位追求者压根就不信,毕竟最初是连笑酒后对他上下其手,他才开始对连笑感兴趣的。

    现如今,方迟该不会……也是因为被她酒后轻`薄了几次,轻`薄出感情来了吧?

    毕竟连笑可还深切记得,当年那位被她醉酒后撩了、醒酒后拒了的追求者,对她的指控:“撩而不上,耍人玩儿呢?”

    可当连笑最终勉为其难拉开家门时,站在门外头的却不是方迟,而是谭骁。

    谭骁以一种骚包至极的姿态倚着门框,上下打量一下连笑,有些不怀好意。

    连笑可是见识过他抱着方迟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怂包样,哪会怵他?抱着双臂做傲慢状:“谭大少,还嫌昨晚扰民扰的还不够?这么早跑我这儿来想干嘛?”

    看来谭骁还依稀记得他昨晚有多丢脸,终于收起了骚包样,以一副审问的姿态问她:“连小姐,我就想问问你,我这人这么爷们儿,到底哪里像弯的?”

    “你?爷们儿?”连笑刻意放慢了目光移动的速度,将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语气里尽是否定。

    谭骁却似乎对“爷们儿”这个词格外在意,当即一副深深受挫的样子,“我都追你好姐们追了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会怀疑我是弯的?”转头又做一副深思状,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起来,“而且你也说我不够爷们……难道我真的太娘了?”

    连笑却被他这番话问愣住了。

    谭骁口中……她的好姐们……

    待连笑反应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在追廖一晗?!”

    她如此这般一惊一乍,愣是把正忙着神神叨叨的谭骁给惊回了神,“她没跟你说?”

    连笑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谭骁可算逮着机会反将一军:“啧啧啧,好一段塑料姐妹情。”

    “我当然知道你追她了,但你也可能是双啊!”连笑当即反口。她怎么可能承认廖一晗连这种事都不告诉她?

    连笑也顾不上待客之道了,迎着谭骁的面把门狠狠关上,也顾不上去管门外的谭骁突然发出“嗷”的一嗓子痛呼,是否是因为被门撞了鼻子。

    若有所思地慢步挪回沙发上,身边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连笑只能将满腔疑问抛给窝在沙发一角、异常安静的长老:“你说廖一晗她到底怎么回事?”

    “……”

    连笑如往常那般,准备把长老抱到自己腿上求个无声的安慰,长老却耷拉着四肢,浑身瘫软,鼻子也特别干,连笑这才发现它的异样。

    长老的爸爸酋长当年是她和周子杉一起养的,绝育也是她和周子杉带着去做的,连笑在这方面还算有经验,猫绝育之后精神差可以理解,可长老这种奄奄一息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连笑用最快速度洗漱换衣,带着长老出了门。

    幸好谭骁已经自讨没趣走了,不然又得被他拉着一通扯皮。

    宠物医院离得近,连笑也就没取车,有那动车、停车的功夫,她都能走到宠物医院去——当然,当连笑迎面对上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就不这么想了。

    早知道会在小区里遇上方迟,她还不如去地下车库取车。

    连笑从未那么早出过门,自然是第一次碰见晨跑归来的方迟。

    方迟也看见她了。黑发黑衣,黑着张脸。

    二人之间隔着五步路,连笑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昨晚明明是他强吻她在先,怎么此刻局促得不知该绕道走还是该装失忆的,却是她?

    反观方迟,面不改色心不跳,只在看见她的那一刻脚下稍稍一停,之后竟跟没事人似的,径直走向她。

    “这么早带长老去哪?”他自然也发现了她手中的猫包。

    当下这状况看来……他应该是对昨晚选择性失忆了……

    连笑想了想,决定配合演出:“它有点反常,我带去它去医院看看。”

    “我陪你去。”

    他说着就要接过她手中的猫包,连笑退后一步躲开,连连拒绝:“不用不用不用……”

    他扬眉。似乎不解她为何突然表现得如此生分。

    连笑演不下去了。

    她叹口气:“我们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

    他脸色狠狠一沉。

    这一瞬间,连笑几乎以为他要撕了她了。

    下一瞬间,他却忽地失笑,面对她,像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理由呢?”

    非得逼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连笑捋了捋头发。她一紧张就爱捋头发。

    她犹犹豫豫地不知该怎么措辞,拒绝人可是门高深的语言艺术,显然她道行还不够。

    他见她半天憋不出半个字来,索性替她说了:“你以为我喜欢你?”

    连笑心下一“咯噔”。

    他说得这么坦荡直白,连笑再这么欲言又止,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她索性也直说了:“我之前恨不得天天和你黏在一起,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闺蜜看待。你如果因此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我向你道歉。”

    “但现在看来,明显是你对我有误会。”他眉心微微蹙着,以表示对此的不满。

    这男人不做谈判专家都可惜了,悄无声息反将一军——

    连笑心里此般暗忖着。不说话了,以免越说越多。

    “我昨天亲你,纯粹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喜欢女人,没别的意思。”

    “……”

    似乎有点不满于她突然的沉默,方迟又走近一步,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说我喜欢女人,并不意味着我就喜欢你。”

    此时此刻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如此微妙,这个男人把握得如此之好,再少一寸,定要逼得她条件反射后退一步;再多一寸,又不足以有如此大的压迫感。

    “明白了么?”他问她。

    连笑眼皮微微一跳,愣是陷在他那双离得恰到好处的眼睛里,出不来了。

    方迟回到家时,谭骁正在沙发上躺尸,哈哈哈躺在谭骁怀里,任由他挠肚皮。

    生无可恋,何以解忧,唯有撸猫。

    方迟将哈哈哈从谭骁怀中抱走,就这么惊动了谭骁。

    谭骁挺尸一般腾地坐了起来,背脊笔直:“我到底哪里不够爷们儿了?”

    相比方迟之前离家晨跑时那一脸的沉郁之气,此刻晨跑完回来的他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搭理走火入魔的谭骁。

    方迟把哈哈哈放回窝,刚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手机就响了。

    是一条微信——

    “那个……刚才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爱答不理的。误会说开了就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发的是文字而非语音。看来这短短一句话,某人可是好好斟酌了一番。

    见方迟看着手机屏幕,莫名嘴角一勾,谭骁赶紧凑过来想看是哪个小浪`蹄子在给方迟发消息。

    方迟完美避开,起身径直朝楼梯走去。敛了笑,边走边回复——

    “到医院了么?医生怎么说?”

    他没接她的抱歉,只回了这么一句。

    谭骁赖在沙发上,扬着脖子问:“你在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

    “温水煮青蛙。”方迟随口回了句。

    “啊?”谭骁显然没听懂。

    已经上到半截楼梯的方迟闻言稍稍一顿,低头看了眼谭骁,略显无奈地摇摇头,收回目光继续拾阶而上,准备上楼冲个澡。

    他怎么会跟智商这么低的人成为朋友?

    方迟这回都不敢拒接了。

    万一他这一拒接,她又怀疑他跟物业有一腿……添情`趣……那就真的……

    方迟当着她的面接听。

    接听了不说话。

    一个字都不想说。

    电话那头等了等,没等到他开腔,便直接自报家门道:“方先生,这里是物业。”

    “……”

    物业喘着粗气,似乎刚跟人干完一仗:“很抱歉打扰您,是这样的,有位男子一直在您家门口闹事,已经严重扰民,可他声称是您的……”

    物业话音未落,已被另一个哭天抢地的声音彻底淹没——

    “方迟!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方迟!方小迟!”

    谭骁的音量大到方迟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些,放耳膜一条生路。连笑站在方迟身旁不过一步远,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相比之下,她当年和周子杉分手都没这么歇斯底里、悲怆动天过,逊了……

    谭骁对方迟这种才配叫做……真爱。

    谭骁和物业互相争夺着话语权,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时而凌乱时而嘈杂,连笑迟迟不见方迟有任何举动,皇帝不急太监急,不由分说拽起他就走。

    方迟面色铁青反拽住她:“等等。”

    连笑却不管不顾打断他:“还等什么等?你就别再虐他了,我看着都闹心。”

    这……

    到底谁在虐谁?

    终于见到谭骁时,连笑才总算见识到一个为爱所伤的男人能有多大的破坏力。

    刚才打电话给方迟的物业经理颧骨青了一块,至于是被谁揍的——连笑在这拥挤的走廊里放眼一看,就找着了。此时此刻的谭骁正被两名保安模样的彪形大汉押解着,靠墙席地而坐,即便垂着脑袋依旧酒气熏天。

    连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增添了几分戒酒的决心,

    人生要过好,必须得戒酒……

    方迟看看面前这一大摊烂摊子,再看看他身旁这位,将这一切脑补成了一出虐恋情深狗血腐剧、被感动得不行的女人——收敛了表情,走向物业经理。谭骁把人揍了,最后还得他掏腰包了事。

    钱包里的现金,也没数,直接都给了物业经理。可方迟刚要开口,就被脚边的谭骁一把抱住小腿。

    方迟强忍下把谭骁一把踹飞的冲动,只弯腰试图掰开他的手。

    可他越掰,方迟就抱得越紧:“我失恋了。需要一杯热拿铁,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

    “方小迟,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方迟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他。

    被鞋踹脸的谭骁却浑然不知,只在听到方迟对保安说“把他给我弄走,我不想再看到他。”之后,才终于爆发——

    “我不走我不走!”

    再度一把抱住方迟小腿。

    方迟正要给保安塞钱,让保安尽快按他说的做,才发现自己的钱包已空——抚额,头痛。

    物业经理刚偷摸着准备把收到的折叠钱往兜里藏,就被方迟伸手过来,不由分说地又拿走半叠。到手的钱就这么被转手给了保安,在物业经理充满怨念的眼神下,之前还犹犹豫豫的保安赶紧塞钱进兜,利索地架起,准备把谭骁弄走。

    65.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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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说来话长,你又不认识……”可转念一想又立即改口,“不对,你应该也认识。”

    连笑差点忘了他跟孙伽文也颇有渊源。八卦之心一起就有些收不住,“孙伽文你还记得不?”

    “……”看样子是不记得了。

    连笑虽然很想给他的记忆力打个大大的差评,但对此还是挺欣慰的, 怎么说她都比孙伽文知名度广, 方迟若不记得她却唯独记得孙伽文, 她大概会一气之下和方迟绝交。

    “就是高一还是高二那年, 向你表白闹得满校风雨那个?”

    这么一说, 方迟似乎有印象了。可他的目光刚透出些许对往事的不堪回首便被他及时压制住,看来是拒绝回忆当年,只直截了当地问:“她为什么骂你?”

    连笑真觉得和他聊八卦一点劲儿都没有, 她是在求安慰, 他却反倒像在盘问。连笑两手一摊, 颇为无奈:“她是周子杉的现女友,他俩正闹分手,她以为是我在从中作梗,把我给骂了。”

    他终于给了她点听八卦时该有的反应,眉心一皱表示怀疑:“她和周子杉分手了?”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她把我给骂了。”

    “那周子杉如果恢复单身回头追你, 你还要他么?”

    二人简直驴头不对马嘴, 连笑赶紧重申:“大哥!审题好不好?重点不是这个好吗?”这家伙怎么总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方迟却坚称:“不, 这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连笑眯眼瞧他,表示怀疑。

    他竟还真给她胡诌出了一套理论依据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帮助我分析你们这段三角关系在主观能动性上,谁对谁错。”

    这明明就是个感情问题,他还想用逻辑推演这一套来解题?连笑只能暗叹难怪自己成不了学霸。

    既然他要客观分析,那她也来好好分析一下得了:“我觉得她跟周子杉压根就没分手,她这么说就是为了试我,顺便警告我别掺和他俩的事。”

    “……”他一副“此话怎讲”的表情。

    连笑直接上证据:“就上个月,孙伽文还在她的ig上秀刚收到的harry winston大钻戒。”

    果然,方迟挑眉便是一副“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在视`奸她的社交网站?”的模样。连笑有苦难言,苦笑都笑不完的苦:“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可没空去视`奸这个视`奸那个,但我和她高中时期可是啃一根冰棍的闺蜜,她挖我墙角也挖得人尽皆知,直到今天,她和周子杉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总有人第一时间把消息往我这边吹。”

    鉴于女人对八卦的热衷程度,方迟大概也觉得她这番话可信度很高。那连笑就按照这个逻辑继续往下推了:“那钻戒的克数,可不就是冲着结婚去的?她压根不可能和周子杉分手,她的话我信1%都嫌多。更何况她还说周子杉那个呢……”险些说漏嘴,连笑连忙改口,“总之她的话不可信。”

    见方迟再无疑异,连笑终于可以堂而皇之绕过他,从袋子里捧出那份霜降和牛送到大厨面前——费尽口`舌只为得到你:“上次廖一晗送我的骨瓷盘终于可以拿出来用了。”

    方迟接过,二话不说直接拆包装,连笑两眼紧盯,眼看胜利在望,他包装拆到一半的手突然又停了——

    “刚才你的话没说完,”方先生又抓住了一个不该抓的重点,“她说周子杉怎么了?”

    连笑顿时一口老血哽在喉间。

    为了一块和牛这样出卖自己的前任,连笑总还有些良心不安。

    她瞄一眼方迟。他的手停在和牛的包装上,她不开口,他就不动。

    再瞄一眼包装上写着的“产地:松阪,级别:a5级”,连笑顿时幡然醒悟——周子杉曾对她不仁,她又何必对他有义?

    “她说周子杉x无能。”

    “……”

    “……”

    四目相望间,方迟“噗”地一声差点没憋住笑。硬压下笑意,做道貌岸然同情状:“这么惨?”

    “当然是假的,周子杉怎么可能……”连笑也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的竟是为周子杉的辩解,说到一半又忍不住打住。

    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方迟眼里,倒不见他的脸色有任何波澜:“这么肯定?莫非你试过?”

    大概他问得太过稀松平常,连笑竟没觉得有什么冒犯,面对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提问技巧,也没怎么抗争就被套了话:“试倒是没试过。不过我跟他总归也曾经在一起好几年,他那方面明明挺正常的。”

    “那不一定,年少的时候那方面ok,不代表他现在都快奔三了还ok。你没亲身试过,就没有发言权。”

    连笑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他那副老司机的样子看得她忍不住发出“啧啧”两声。他估计以为她这两声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是对他的质疑,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男人。”

    这话倒是没毛病,连笑也拍拍他的肩,敬他是个前辈:“说的也是……你确实比我了解男人……”

    她说的意味深长,眼神同样饱含深意,二人又挨得近,方迟正要研究她脸上表情究竟有几层含义,就感觉到她的手若有似无地凑在了的他腰侧——因此断了思路浑身一僵。

    才讨论过限制话题,所以她这手,是几个意思?

    喉结微微滚动的同时,她的手顺着他的腰,一点一点往后伸去。

    她看他的眼神却那么理所当然,没半点心虚。

    她的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穿过他腰身与手臂之间,这是要……拥他个满怀?

    一秒,两秒,三秒……

    这个拥抱怎能让人等得如此之久?呼……方迟默默呼了口气,正要反手揽这女人入怀,彻底结束这场撩而不拨的折磨——

    连笑的手终于穿过他的腰侧、成功拿到搁在他身后料理台上的围裙,抬手就给他套上:“方大厨,辛苦啦!”

    方迟一愣。

    连笑则已绕到他身后,为他系上围裙后头的系带:“万一你这白衬衣溅上油我可不赔。”

    方迟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突然多出的围裙,只觉得围裙上那再普通不过的条纹,都是对他的嘲笑。

    自己怎么会跟个14岁的小男生一样的……

    紧张。

    靠消费前任换得饱餐一顿,享用完顶级和牛之后的连笑也早忘了要良心不安,只顾品评道:“下次再少煎一分钟就更完美了。”

    方迟坐在对面头也不抬:“你说这话看来是不想有下次了。”

    连笑翻个白眼表示鄙夷,反正他低头用餐也瞧不见,嘴上甜就行了:“这次就很完美了,下次继续下次继续。”

    对她的狗腿似乎还算满意,方迟放下刀叉改端酒杯,红肉配红酒,解腻刚刚好。连笑眼馋,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一口。可惜她酒杯里盛的是水,任她再怎么做作地品,也品不出半点回甘。为了配他的牛肉,她兴冲冲地开了瓶家中最贵的藏酒,岂料他竟半点都不让她沾。这样算下来其实是她亏了,她这瓶酒可抵他十份顶级和牛……

    连笑徒劳地砸吧砸吧嘴,赶紧把那杯盛水的酒杯放老远、眼不见为净,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方老师,我问你个问题。”

    “说。”

    连笑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该用怎样的语气问出接下来的问题,才不显得是在质问——她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大厨,关键这大厨脾气还不怎么好,怒点难抓:“我昨晚喝醉以后,你是不是帮我接了个电话?”

    “对。”他似乎料到她会问,回答得很坦然。反倒衬得她紧张得有些莫名其妙。

    “周子杉打来的?”

    “对。”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按照你给我设定好的角色,告诉他,我女朋友——也就是你已经睡了。”

    “……”

    “怎么?有问题?”

    他眉梢微微一扬,压迫感顿时朝连笑迎面袭来,连笑条件反射赶紧摇头:“没问题。干得好。”

    他如此配合她演戏,她应该感谢他才是,可总觉得哪儿有些变扭……

    连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变扭,仔细琢磨一下才有了答案。大概是因为,以方迟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应该很不乐意掺和凡人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看来方老师不食人间烟火的外表下,隐藏了一颗古道热肠社区大妈心。

    为了致敬方老师那颗隐藏颇深的古道热肠社区大妈心,餐后连笑主动收拾餐具,在洗碗池前忙得不亦乐乎。

    方迟喂完了一整晚死气沉沉的长老,回到厨房视察,当即眉一皱。这女人,盘子上的泡沫都没冲干净就要往消毒柜里放。

    方迟伸手刚要接过盘子准备重新收拾一遍,手机却响了。

    眼看连笑将又一个还带着泡沫的盘子放进了消毒柜,方迟当即拒掉了来电,要顶替连笑:“我来收拾。你去看看你家长老,它有点反常。”

    连笑倒不觉得有什么,长老的爹当年是被她和周子杉一同送去医院阉了的,她这也算一回生二回熟:“失去了喵生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它能不反常嘛?”

    倒是方迟……

    眼看他的手机又响,方迟这回不仅拒接,甚至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搁在一旁不顾,只怪连笑视力太好,瞬息之间已看清屏幕上“谭骁”的大名。

    比起长老,连笑其实更关心——

    “你和谭骁,没事了吧?”

    方迟分明被问住了:“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事?”

    连笑对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捉`奸事件记忆犹新。莫非她这段时间错过了什么好戏?“你俩和好了?”

    她脸上带着疑问。方迟脸上又何尝不是?“我和他就没闹过,哪来和好一说?”

    连笑松了口气,笑道:“上次谭骁来你这儿捉奸,我还以为你俩正闹分手呢。”

    方迟瞬间僵化成石。

    再也无心去管她将又一个还带着泡沫的餐盘往消毒柜里放。

    ----2018/1/5 4:36:58|48261809----

    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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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这种事情上, 她一向不怎么机警。

    更何况她哪是他对手?

    这个男人在她唇上浅尝辄止。等连笑反应过来时, 他已缓缓抬起了头。近在咫尺的他的双眸里,是一个全然傻眼的她。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方迟的指腹在她唇上摩挲, 他的目光在她双唇与双眸间逡巡, “我对……”

    “嗝!”

    连笑打的嗝甚至快于她头脑的反应速度,一下子就令方迟噤了声。

    方迟眉一皱。

    上回见她这种反应是什么时候?方迟还记得分明。

    直到此时,连笑的脑子才终于跟上节奏, 面前这个男人如此堂而皇之地吻她,她——“嗝——”

    刚三魂七魄归位的连笑转眼又被自己的一记打嗝声给扰乱了节奏,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嘴。

    却有人先她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他又一次, 不经同意吻住了她。

    酒气氤氲,方迟却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相比上一次的猝不及防,这一次,他的吻更像是不顾一切。

    管她会不会推开他。管她会不会又给他一巴掌。管她打嗝会不会破坏气氛……

    可总归是事与愿违,她既没有推开他,更没有给他一巴掌, 甚至连打嗝不止这毛病都被他暂时喝住了,可他的吻依旧被残忍地打断——

    “砰”地一声巨响, 刚凭一己之力爬回沙发上的谭骁又一次重重地摔了下来。

    谭骁的额角不偏不倚, 正狠狠磕在茶几角上。

    连笑之前谎称谭骁磕着脑袋, 谭骁还真就不偏不倚, 磕个正着。她这也算是求仁得仁,却半点开心不起来。

    眼见谭骁闷哼一声重重倒地,之后再不见动弹,方迟这时候还见死不救可就真说不过去了。他看了眼面前这个呆若木鸡的女人,尤其是那绯红双唇——

    只低眸看了这么一眼,方迟便强压下目光,绕过她朝客厅走去。

    怕再多看哪怕半眼,都要忍不住再次吻她,又或者……

    做一些比接吻更有乐趣的事。

    方迟试图把谭骁重新弄回沙发,谭骁挣扎着不配合,又狠狠磕了一下。

    方迟眼看谭骁的额头裂开一小道口子,并肿起一大片,索性让他在地毯上躺着。

    屋里又一次响起止也止不住的打嗝声,方迟却已暂时顾不上这些,他翻箱倒柜找出医药箱,刚撕开创口贴的包装准备往谭骁额上贴,就被谭骁故技重施,一把抓住手腕:“她为什么会拒绝我?”

    方迟懒得和他废话,创口贴往他伤口上一拍,半点不客气,痛得谭骁当下便龇牙咧嘴地松了手。

    就这样以最快速度处理完了碍事的谭骁,方迟正要起身,耳边就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循着铃声回头,只见连笑动作迟缓地掏出手机——

    一个吻而已,怎么对她打击这么大?

    方迟也不知道自己该为此开心还是无奈。

    连笑一边拼命压制住打嗝的冲动,一边接听电话。

    方迟光是看她那因打嗝而时不时一抖的背影都替她觉得累,倒了杯水给她送过去。

    他满脑子想着该如何为自己方才的情难自禁收场,因此错过了她背影顷刻间僵住的那一瞬。

    走到她面前的这短短十几步路,方迟竟是说不上来的紧张——

    其实还挺鄙视这样的自己的,终于走到她面前时,方迟的表情也已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我查过治打嗝的方法,大口喝完一整杯试试。”

    他将水杯递给她。

    连笑抬眸看他。

    眼里是方迟看不懂的慌乱。

    更确切地说,她压根不是在看他,而只是眼神慌乱之下自他身上一扫而过而已,之后便迅速收回目光,就这么擦撞着他的肩膀朝着玄关狂奔而去。

    方迟手中的杯子惨遭碰落,水洒一地。

    水渍溢开一片,倒影着方迟满脸不解。

    至于连笑,早已摔门而去,不见踪迹。

    连笑狂奔进地下车库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带车钥匙,又连忙回家拿了车钥匙,驾车直奔医院。

    之前那通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您是周子杉的家属么?”

    “他手机里只有你这个是国内的号码。他出了交通意外,麻烦您尽快……”

    一路而来脑袋尽是一片空白,直到最终连笑气喘吁吁地直冲进医院的电梯,才在电梯间内一片死寂之中猛然醒过神来——

    周子杉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

    相比冲进电梯时的火急火燎,电梯停在外科急诊楼层后,连笑再度走出电梯时,则显得格外死气沉沉。

    她停在电梯间外,在最短时间内给自己完成了洗脑。她应该巴不得周子杉死了才好——一边这么恶狠狠地默念着,一边重新按下电梯外的下行键。

    等电梯一到她就走人,这才是她该做的事。

    很快电梯“叮”地一声抵达,连笑刚要迈步朝正匀速开启一道缝隙的电梯门内走去,却被当场叫住——

    “连笑?”

    连笑一僵。

    这声音……

    连笑没有回头。

    轮椅移动的声音却渐行渐近,最终停在连笑身后半米处。

    连笑咬了咬牙。

    她其实已经听出了周子杉的声音,可她能怎么办?

    只能不情不愿地勾起一点笑容,回过头去假装刚发现周子杉的样子:“周子杉?这么巧?”

    周子杉坐在轮椅上,左脚和右手均打了石膏,脸色有些差,但看样子并无大碍。

    看来一场交通意外并没有要掉他半条命,连笑却不知道自己该为此松口气,还是恨老天不够狠。

    周子杉只静静看着她,没接话。

    连笑也在最短时间内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找好了说辞:“我来这儿探望个朋友,你怎么在这儿?还伤成这样?”

    “……”

    “……”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医院的人翻了我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

    周子杉看似歉疚,实则无情地拆穿了她。

    被人当场拆穿的滋味可不好受。连笑也终于意识到局促反而显得她有多在意似的。

    她正正脸色,恢复了一贯懒洋洋的慢条斯理:“你住哪儿?我送你。”

    就当周子杉是个……普通旧相识好了。。

    周子杉报了个地址。

    连笑看他吃力地依靠一条胳膊一条腿上了车后座,全程没帮一下,只在最后替他关了车门。

    将他的轮椅折叠好,不怎么客气地往后备箱里一扔。

    车子启动了也无话。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连笑愣是一路紧赶慢赶,不到二十分钟就把周子杉送到。

    连笑帮他把轮椅弄个车、重新支好,就此打住:“不用我送你上楼吧?”

    她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周子杉也没指望她能动点恻隐之心,笑了笑:“不用。”

    就此告辞。

    周子杉坐着轮椅,凭一己之力进了公寓楼,连笑回到车上,靠着方向盘有些百无聊赖地想:若不是周子杉这档子破事突然找上门,她今晚本该……

    连笑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突然卡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她,被方迟,吻了……

    这个画面在连笑脑中倏忽闪回的下一瞬,她撞开方迟狂奔而去的画面也接踵而至。

    无数被她短暂忘却的画面就这么纷至沓来,将连笑彻底淹没在方向盘前。

    连笑连忙发动车子,妄图将这些画面尽数抛到车后。

    却在猛地发动车子的下一秒,搁在后座的那袋药品因惯性撒落而出。

    连笑通过后视镜瞥见,赶紧又把车停了,回头瞅一眼——

    周子杉把医院开的药落她车里了。

    靠!

    连笑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周子杉。

    一边从通话记录里翻他的号码,一边恶狠狠地想,明天赶紧换电话号码。

    连笑拨出周子杉号码的下一秒,她的车里却响起了铃声——

    不会吧?周子杉把手机也落她车上了?

    那一刻连笑撕了周子杉的心都有了,不甘不愿地循着铃声凑到车后座去找周子杉的手机。

    原来周子杉的手机和那袋药品放一块儿了。连笑拿起周子杉的手机一看,当场傻眼。

    老婆大人——

    周子杉那碎得不像样的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这四个大字。

    这是他给她的备注。

    “你现在在和你前男友做生意?”方迟突然问她。

    连笑想了想。

    也不知是人到深夜防备心下降,还是自己真没出息被顿宵夜给拿下了,她口风并不紧:“人家嫌我们狮子大开口,这生意谈到最后八成要黄。”

    “此话怎讲?”

    方迟一手打造的直播平台早已c轮,他的涉猎范围和晗一也没什么利益冲突,稍微一番权衡之后,连笑又再多透了点底。

    把晗一和容悦目前的情况大致介绍完毕,连笑直接把困扰她的问题丢了出去:“来,大师,快帮我分析分析,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方迟稍停片刻,理了理思绪,“你有多想拿到和容悦的合同?”

    “非常想。”连笑想了想,又再多透了点底,“禾木资本你接触过么?现在有融资中介在帮晗一和禾木资本搭桥,成功拿下容悦的合同的话,非常有助于提升晗一的品牌形象,也有利于禾木投我们。毕竟我们是想把晗一真正做到上市那一步的,而不是某一轮圈笔大钱就走。”

    连笑的立场已经阐明得很清楚了,方迟的建议也在倾听过程中组织得七七八八:“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融资进度提前,既然你们已经想到可以利用容悦的合同提升你们在禾木资本拿到的估值,怎么就不逆向思考一下?用禾木资本去套容悦的合同,一样可行。”

    看她的表情,显然还没想到这层面上。

    “两头忽悠法则,听没听过?”他不妨再多提点一些。

    连笑摇头。

    方迟有些诧异:“你是不是学金融的?”

    连笑则更诧异:“谁告诉你我学金融的?我学中文的好吗?”

    她高中确实是理科班的,但那是因为理科高考的招生人数比文科多,其实她最不喜欢数学,考大学当然也要考一个不需要学高数的学科——

    中文自然成了她的不二之选。

    偏偏她这么个爱投机取巧的人,却栽在了学霸周子杉手里,升高三那会儿周子杉一度撺掇她也报金融专业,她为了和周子杉同校同戏,着实勤奋过一阵,但最终周子杉成功申下斯坦福,她也就彻底放弃了她那莫须有的目标,考了个只能勉强看入眼的学校。

    不过也算福祸相依,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认识廖一晗,不会有了后来的晗一。现在她能肯定的一点是,周子杉挣得肯定没她多。

    当然她没法在方迟面前炫耀这点,毕竟以他俩在同一小区里拥有的住房,他的是她的三倍大这一点来推断,方迟应该挣得比她多。

    技不如人自然虚心受教,正襟危坐听方迟娓娓道来——

    “有一则笑话你总听过吧?爹对儿子说,我想给你找个媳妇。儿子说,可我愿意自己找。爹说,但这个女孩子是比尔盖茨的女儿!儿子说,要是这样,可以!”

    然后他爹找到比尔盖茨,说,我给你女儿找了一个老公。比尔盖茨说,不行,我女儿还小!爹说,可是这个小伙子是世界银行的副总裁!比尔盖茨说,这样啊,行!

    最后,爹找到了世界银行的总裁,说,我给你推荐一个副总!总裁说,可是我有太多副总裁了,多余了!爹说,可是这个小伙子是比尔盖茨的女婿!总裁说,这样,行!”

    “这故事我听过,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嘛?”

    方迟摇摇头,这学生有点难教:“这是典型的通过制造信息不对称来获得商业利益的方式。”

    “所以你的意思是……”

    连笑好好领会了一番,大概是因为脑子连轴转,方迟给她倒上一杯之后,连笑想也没想就一口饮尽。

    酒鬼的自制力,果然不过如此——方迟又给她倒了一杯。

    莫非喝了酒有助于开窍?她竟很快领悟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让我用容悦去忽悠禾木资本?再用禾木资本去忽悠容悦?”

    方迟满意地一扬眉。

    嗯,孺子可教。

    “他们不会这么傻吧?容悦和禾木资本稍微互通一下有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说话同时,第二杯又干了。

    桌上那瓶冰酒已经见底,方迟一边朝地下酒窖的入口走去,一边说:“这不是在说假话,这只是在打一个时间差。晗一确实能拿到容悦的合同,也确实有实力上市,为什么不大胆地去忽悠一下?”

    临下到地下酒窖之前,不忘探出半个身子补充一句:“还有一点就是,千万别把你的对手想得太精明。”

    连笑不太信他的话,可是他说的又挑不出任何毛病,只好静待他拿完酒回来,再用更有利的观点说服她。

    方迟很快去而复返,开了第二瓶,给她倒上。

    他摒弃了脑中那些她可能会听得云里雾里的例子,只举个最简单的:“你知道谭骁是怎么起家的么?”

    “他不是富二代么?”

    “他是富二代没错,但他创业没花家里一分钱。”

    连笑讶异地张了张嘴。

    这倒是和谭骁给人的一贯纨绔印象有些不符。

    “他的第一桶金是在一个体育论坛里赚的,他当时编了个特别美好但其实一拆就穿的故事,他声称自己是个女生,很喜欢一个男孩,那男孩总爱穿双匡威鞋,但她当时很穷,又很羞涩,想买双匡威作为送给男生的生日礼物,结果没凑够钱,也和那个男生失之交臂。她现在想在论坛里卖山寨的匡威,希望能用这个方式,再找到那个男生,对他说一声:我喜欢你。”

    连笑脑中不禁飘过种种大`屌萌妹的模样。

    无语得直摇头:“这也有人信?”

    “何止是信?”显然这女人高估了直男在爱情里的智商,“谭骁的帖子被一转再转,那个运动论坛里的屌丝都沸腾了。在他们眼里,有个妹子能那么长情地爱着一个男生,简直是戳g`点。谭骁当年就靠这个故事赚到了第一个100万。所以,在有硬实力的前提下,怎样去包装你的企业故事,这一点也很重要。”

    连笑暂时把大`屌萌妹抛之脑后,跟上方迟的节奏。

    “只要包装得当,容悦、禾木资本……这些都不是问题。”

    方迟总结陈词道。

    廖一晗的战略一向是一步步来,这样风险最可控,也更不容易出纰漏,诚如她之前说的,晗一是打算上市,而非圈钱,谨慎点总没错。方迟的建议相比之下,确实有些激进。

    “可是……”连笑自然犹豫。

    “说句不好听的,网红经济现在已经不是投资风口了,你们的黄金期其实也没剩几年。资本圈说白了就跟青`楼一样,不许人间见白头。”

    说得这么恐怖?

    连笑赶紧再来一杯压压惊。

    连笑这才慌忙启动车子,给人腾地儿。

    看来这一晚注定要在烦事纷扰、辗转难眠中度过了,直到凌晨三点,连笑还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受不了了,腾地坐起给廖一晗打电话。

    她现在急需一个宣泄的窗口。

    直到号码拨出去了才猛地想起,这个时间点廖一晗应该早就睡了,且廖一晗睡前必将手机调至静音,看来她这通电话是注定打不通了。

    却不成想廖一晗竟然接了——

    “喂?”声音甚至还十分清明,无半点睡意。

    连笑呆了半秒,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一股脑蹦下床,趿上拖鞋就要往外跑:“你竟然没睡!谢天谢地!赶紧出来喝一杯,我都快烦炸了。”

    “……”

    “……”

    相较于连笑的火急火燎,廖一晗却出奇的支吾,“咳……”廖一晗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现在……不方便。”

    连笑被廖一晗这话当场钉在原地,“不方便?”

    “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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