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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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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

    尖叫声突然而起,方迟半点没反应过来,耳膜被这锐声刺得深疼,刚因此一皱眉便被猛地推开。

    这女人这么将他一推,连带着把她自己也带倒了,方迟要伸手捞她,却被她狠狠给了一巴掌。

    顿时僵立在原地。

    什么意思?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方迟脸颊火辣地站在那儿,至今还没怎么缓过神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挨人巴掌,心情犹如哔了狗。

    再看此时此刻摔靠在墙角的连笑,方迟刚想给自己讨个说法,却见她一动不动跌坐在墙根,该不会刚才摔下去时磕了脑袋?

    方迟心下一紧,赶紧来到她跟前,查看她紧挨着墙壁的后脑勺。

    没有伤口,只是磕得有些肿。

    方迟松口气。

    直到这时还能听见她嘴里的喃喃醉话:“滚开……”

    滚……开……

    之后便再没声响。

    反倒是长老不知何时上的楼,早已在远处观察多时,见这俩人都没动静了、只各自坐靠在两边墙根,才悄声靠近。

    方迟正与它对视。

    莫名有些烦躁,自然没好气:“看什么看?”

    长老“喵”地一声正要往另一边的连笑怀里钻,方迟却快准狠地拽着它的后颈毛,拎到一边。

    “连笑?”

    没人理他。

    也没再嚷嚷着让他滚开。

    确认这女人是真的已经酒精上头醉死过去,方迟这才再次靠近,抱她去卧室。

    这个夜晚……真不知该如何评价。

    “我都已经准备舍生取义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见她眼睛阖着,安然入睡,方迟满腔怨言就此打住。

    进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本想就此离去,脑中却总有一部分在叫嚣着心有不甘,方迟就这么走了两步又停下,再次折回到床边。坐在床角任理智与失控厮杀。

    脑中的厮杀还未分出胜负,他已手腕一撑侧卧到她身旁。

    抻着下颌看了看她,任由这心念一动驱使着手指,轻巧解开她颈下的第一个纽扣。

    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说不心动也是假的。

    正常男人到了这种时候多少都有点收不住手。

    但大概自己不是什么正常男人吧,手指在第二颗纽扣上停留片刻,内心两股势力均尘埃落定,他终是回到第一颗纽扣上,将第一颗纽扣重新系上。

    恰逢此时,耳边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铃声似乎是从走廊里传来的,方迟连随手按掉它的可能性都没有,眼看这女人在这一遍遍的铃声之下眉头越蹙越紧,未免她醒来给无辜的自己再来一巴掌,方迟还是翻身下床,去找寻铃声的源头。

    最终他在走廊上找到了连笑的手机。

    她的手机应该是在刚才两人的对峙中掉在了这儿。

    手机铃声还在继续,是个本地陌生号码。

    方迟想了想,接通但未开口。

    “这么多年了,你号码竟然没变。”手机那端也是沉默半晌才开口。

    “……”

    “笑笑你知道么?其实我真的很怕见到你……”

    “咳……”方迟粗着嗓子咳了一声。

    面色早已冷峻得不像话。

    “……”

    “……”

    世界安静了。

    方迟在挂断手机还是继续下去之间稍作犹豫,终究还是开了口:“孙伽文呢?没跟你一起回国?”

    “你是……”电话那头沉吟片刻,恍然大悟,“方迟?”

    对此方迟并不意外。

    “周子杉——”他自然也早就知道对方是谁,“身为一个男人,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不赞同,但能理解。可同样的戏码玩两次就没意思了。当年你为了孙伽文离开连笑,现在又要反着来一遍?”

    语气平淡之间,却是藏不住的鄙夷,“你以为你是谁?”

    周子杉直接挂了电话。

    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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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笑醒来时,整个房间是昏暗的。她一向用的是遮光度最好的窗帘,任窗外几时几许,屋内也透不进半点光线。

    抻脚便触到毛茸茸的一团,看来长老又不经允许上床睡了。她闭着眼睛叫了声:“长老?”

    长老竟不搭理她。

    她这主人也挺恶趣味的,总爱和自己的猫较劲,自顾自钻进被子,小心翼翼地在被子的掩护下爬到床尾,在确定了长老的方位后,掀开被子一声狮子吼。换做平常,长老铁定被吓得直炸毛,可连笑今天同样的方式如法炮制,她对面的这只布偶却只是懒洋洋地仰头看了看她。

    那眼神微眯,仿佛在说:幼稚。

    连笑仔细一瞧,傻眼了,她床上的这只布偶压根不是长老——甚至连这张床都不是她的。

    她当下所处的,压根是一间全然陌生的房间。连笑环顾这陌生的四周,为了确认自己没看错,三下五除二蹦下床去拉开窗帘,借着外头正午的阳光又确认了一遍,这儿的的确确不是她家。

    再看床上那只布偶,分明就是她的儿媳妇哈哈哈,而哈哈哈见她跟猴子似的上`床下地,那眼睛微眯的鄙夷样子,像极了它主人——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这么想着时,耳畔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顺着声音看去,不一会儿那个天生长着张瞧不起人的脸的男人已来到房门外,抄着双臂倚着门廊,将凌乱不堪的她上下一打量:“我都上完班回来了,你才醒?”

    连笑扭头一看床头柜上的闹钟,真的已经中午12点多……但这不是关键所在,连笑将他上下打量一轮,万没他那么淡定。

    “我没对你怎样吧?”连笑一脸惊恐地等待他的答案。

    看来这女人酒后犯事已是习惯成自然,方迟突然有些好奇她究竟对多少男人说过这样的话。

    他内心波澜起伏,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等他回答,连笑已经猛地掀开被子检查床单,吓得哈哈哈尾巴一扫、转眼已溜出卧室。

    见米色的床单上没有任何污渍,连笑终于能够大大地松口气。方迟全程看在眼里,莫名眉心一皱。

    连笑整个人瘫坐在一旁的老虎椅上,抚着额,顿感力不从心:“我以后真的要戒酒了。”

    “你这不是戒不戒酒的问题,”方迟直到这时才走上前来,把被她甩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你需要个心理医生才是。”

    连笑扶额的手一抖,就此僵住。

    方迟还在忙着把她弄乱的一切规整好,只随口继续道:“你内心深处极有可能住着个色`魔,恐怕只有心理医生能帮助你纠正行为。”

    此话一出,刚才还狠狠僵着的连笑瞬间又恢复一脸没心没肺,笑吟吟地耍无赖:“天下不知多少男人排队等着我去色,就你不乐意。”

    我倒是乐意,你倒是别中途停止还给我一巴掌……

    想到昨夜的盛况,方迟的脸色更臭,放下手上的枕头,径直调头出了卧室。

    “干嘛?生气了?”连笑探个脑袋,目光追随他的背影而去。

    这人该不会觉得她这话是在暗讽他是gay吧?这也生气?未免心眼太小……

    连笑一边不满地暗忖,一边又真担心他被她的口无遮拦伤着,赶紧跟出去探探情况。

    直到跟到一楼玄关,连笑才发现他这是听见了门铃声,下楼给人开门来了。

    眼看门外的快递小哥又是套鞋套进门,又是直奔餐厅布餐,连笑一脸纳闷。

    “不是你昨晚一直嚷嚷要吃海底捞的?”

    她昨晚确实提议了点海底捞外送,可——“不是你说火锅味儿太大,不准的?”

    明明是他否了她的提议、选了亲自下厨,如今怎么又朝令夕改?

    答案就在搁在餐桌旁暂未拆封的那个纸箱里:“今早刚送到的空气净化器。”

    见方迟蹲下去拆纸箱,连笑可没心思帮忙,上桌、拆筷子、调酱料,动作一气呵成,至此便守在锅前动都不带动,一心只等开锅。

    待遇可真好……

    真想以后常来做客……

    关在笼子里被自家主人彻底遗忘、禁食禁水一整夜如今已完全瘫着折腾不动的长老,大概并不这么想。

    只可惜房子的主人只中午回来一趟,下午又要去公司,连笑饱餐一顿之后只能带着长老先回家,洗漱完换身衣服再出门,到了宠物医院,正值约定的手术时间。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长老就这么被送进了手术室。

    长老被带进手术室前绝望的目光,连笑不忍回想,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情来干。

    她这一整天没去公司,既不影响公司运作也压根没公事找她,前几年她还是很乐意此般逍遥自在,却不知是因为最近和方迟待久了,还是被周子杉那人模狗样的样子刺激了,她那少得可怜的上进心竟被激起了几分。

    一想到容悦,连笑终于知道自己可以忙些什么了——

    她下了个明嘉美妆的app,销量最差榜里,赫然躺着明嘉美妆刚拿下国内总代的一款日本美容仪。

    既然昨晚方迟已为她指了条明路,接下来要如何举一反三,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连笑直接下单50个,顺便把链接分享到市场部的群里:“让咱们旗下所有的一级网红都在各自的平台上力推这款美容仪。记住,是所有的平台,包括微博和公众号。试用品明天就会寄到公司。”

    “连总,这不是明嘉美妆的产品么?可我们和明嘉美妆并没有合作。”

    “这次是免费推广。”

    “是不是得先请示下廖总?@hannah”市场部经理直接at了廖一晗的微信号。

    连笑看着那扎眼的at,内心没有半点膈应是不可能的。但也确实,市场和运营这一块一向不归她管,没权限也正常。

    廖一晗并没有在群里发声,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你怎么突然帮明嘉美妆做起推广了?该不会是你昨晚喝大了,在哪个局上乱答应了什么人吧……”

    “等等!打住!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嘛?”连笑哭笑不得。

    “你是。”廖一晗回答得特别果断。

    连笑简单反思了一下,似乎……好像……她几年前确实因为喝多乱签过合同……

    无颜面对自己那混不吝的过往,连笑干咳一声,删除那段记忆:“你先听听我的计划——”

    连笑简单阐述了下自己的想法。

    利用旗下所有的资源帮明嘉美妆做推广,如此大张旗鼓,自然会引起容悦和明嘉美妆这两家的关注。之所以选择销量最差的美容仪,一来因为销量差,此款产品在淘宝的供应源基本为零。晗一出动旗下所有大网红力推,购买者只能通过明嘉美妆购买到这款产品。再者,若明嘉美妆在晗一的助力下,连销量最差的美容仪都能咸鱼翻身,明嘉美妆见识到了晗一的影响力,自然会起心要和晗一合作些什么。

    而不论明嘉美妆和晗一的合作内容是什么、最终又到底合不合作得成,晗一都要尽大可能地夸大和明嘉美妆的亲密程度。一来成功刺激容悦;二来,也让禾木资本看到晗一更多的价值。

    听完连笑的分析,廖一晗沉默良久,似乎在分析可行性。这招从连笑口中说出,难免廖一晗觉得有些不真实,声音自然也有些飘忽:“老连,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鸡贼了?”

    连笑当然不能说因为自己有了个更鸡贼的老师,只能随口糊弄过去:“我逛明嘉美妆app时突然想到的,你觉得可不可行?”

    不一会儿,微信群里的廖一晗发声了:“一切按连总说的做。”

    廖一晗发话,之前还犹犹豫豫的经理立即领命行事。

    连笑一脸嘚瑟地揣回手机,想到自己的鸡贼老师,又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准备打个电话向老师邀个功。

    她刚准备调出方迟的号码,却是一顿。

    最近通话栏里显示今天凌晨1点多,有个陌生号码来了通一分多钟的电话。

    凌晨1点……

    不正是她喝得醉生梦死的时候?

    她可不记得自己当时接了谁的电话。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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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1点……

    不正是她喝得醉生梦死的时候?

    她可不记得自己当时接了谁的电话。

    连笑回拨过去。

    无人接听。只得纳闷地收回手机。

    恰逢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连笑再顾不上其他,起身迎到门前,从医生手中接过麻药还没散的长老。

    长老的关键部位包扎得严严实实,连笑看着怪心疼的。刚抱着长老坐回椅子上,她的手机就响了。

    连笑摸出手机,此刻来电的正是她刚才没打通的那个陌生号码。

    连笑一边兜牢长老一边接听:“喂?”

    “……”

    “……”

    对面沉默半晌。连笑又“喂”了一声依旧没有回音,难不成是恶作剧?连笑正要愤愤然挂断电话,耳边竟响起一声冷笑:“果然是你……”

    是个女人的声音。至于那饱含讥讽的语气……

    连笑当即火冒三丈:“你谁啊!神经病吧!”

    这回对面倒是回得挺快:“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

    连笑眉一皱。突然意识到这该不会是个诈骗电话吧。懒得跟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扯皮,可就在连笑即将二度挂断电话时,对方的回答却令她瞬时浑身一僵——

    “我是孙伽文。”

    “我可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站在道德制高点骂我是贱`人的,你现在这样,不是更贱么?”

    连笑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若不是怀里抱着刚做完手术的长老,真是掀桌子都不解气。

    连笑心中默念了一万遍冷漠才是对敌人最大的蔑视,才硬憋下这口气,没让周遭人看笑话:“孙伽文,你跟周子杉天生一对,配得不能再配,我只有一个心愿,别来烦我。”

    电话那头的孙伽文莫非被她感染了?再不见之前咬牙切齿的恨意,语气里是莫名的无力:“我刚跟周子杉谈完分手。”

    “关我什么事?”连笑可越来越抓不住这对话的走向了,“你和他迈入任何一个人生阶段都必须先通知我不成?我是你爹吗?”

    “你怎么还有脸把自己摘这么干净?周子杉的这个手机号是他回国之后新换的,如果你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一点也不想插手我跟周子杉之间的事,他的手机里为什么会存你的号码?还好死不死的,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窦娥是怎么冤死的,连笑可算是明白了。

    她该怎么向孙伽文解释,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手机号是周子杉的。

    “我之前还以为周子杉跟我冷战是因为我跟他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原来……是初恋回来挖墙脚了。”

    连笑简直有口难辩,凌晨1点的那通电话真是周子杉打来的?可接听的人压根不是她——方迟的面孔在这时突然映入连笑的脑海——该不会是方迟替她接了那通电话吧?

    而此时此刻的连笑,在把一切搞清楚之前,恐怕都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不过我得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我跟他在一起四年,他碰都没碰过我,这种无能的男人,我想通了,我不要了,还给你。”孙伽文阴阳怪气的,那声音隔着电波,连笑真听不出她是哭是笑,“哦,不对,我差点忘了,你也不正常。你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配。太配了……”

    连笑终于忍无可忍,挂了电话。

    气得牙齿发抖,懊悔自己当初怎么会交孙伽文这样的朋友,还羡慕她敢爱敢恨、只遵从自己的内心……

    此时此刻的孙伽文坐在偌大的酒店套房中央,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竟“呵”地笑出了声,这满含嘲讽的笑,却不知是在笑别人还是笑自己。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狠的,争取自己想要的,本就是件无可厚非的事。谁能想到,周子杉更狠,竟能把她对他的感情都一点一点磨没了。

    他接受了猎头的挖角,换了新工作,从墨尔本回国。孙伽文曾一度以为自己再回国时,肯定是因为她和周子杉要回来办婚礼,却不料最终结果,是她追回国内,和他提分手。

    早知道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此情此景真的摆在面前时,竟然还是会心痛。

    孙伽文就这么笑着笑着,把自己给笑哭了。

    哭泣时倒是悄无声息,只有源源不断的眼泪,打湿她手中那已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直到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才打断这无声的一切。

    孙伽文擦了眼泪去开门,门外站着去而复返的周子杉。

    “我手机是不是落这儿了?”

    他不问她泛红的双眼是怎么回事,唯独关心他的手机还在不在这儿。

    果然,由她主动提出分手,他整个人生都如释重负了。意识到这一点,孙伽文扯着嘴皮冷笑,将手中的手机直接抛给他,“连笑刚给你打电话了。”

    她说得平淡无奇,周子杉却倏忽间拧起了眸,几乎是在瞪她:“什么?!”

    他的反应越是这样明显,孙伽文越是想要冷笑:“我告诉她我和你很好,马上就要结婚,希望她能祝我们幸福。”说完就把门关了。

    留周子杉一人站在空落落的门外,被坑得无话可说。

    接到连笑的来电时,方迟正在开会。

    方迟拒接了来电,回了句“会中,待会回复。”就把手机搁回了桌上,继续项目总监汇报手头的项目情况。

    去年之前方迟还只做天使轮,最多跟到a轮就退出变现,但今年开始已经有几个项目一路跟到了c轮,包括被连笑嫌弃太low的直播平台。作为一个没什么良知的投资人,方迟一向认为万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能挣钱,就值得做。

    工作的梦想是什么?今早上某家新闻网站的记者采访他时还问了这个问题,方迟说了一堆,就是没说实话——工作的梦想当然是不工作。

    就好比此刻,方迟听着总监的滔滔不绝,内心却在想,现在这个时间点,长老应该刚做完绝育手术,她打那通电话来莫不是要请他去帮忙?

    项目总监大概是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会议室里六七号人,项目总监不好直接提醒,只能作势咳嗽一声。方迟接茬倒是接得很快,立即若无其事地接着项目总监的话题,仿佛之前压根没走神:“那几个社群电商的项目筛选的如何?”

    项目总监不由挑了下眉,之前还以为方总在走神,却原来他一直在专心听汇报……

    一心二用的方迟直到会议结束,也想好了自己待会儿要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校友的家门口。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连笑拉开家门,对上的正是拎着两大袋食材的方迟——就算他能想出100种方式把一个项目做成又怎样?此时此刻的他,就只能想到一种方式出现在她家门前:免费厨子。

    可今天下午做手术的不是长老么?怎么这女人也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方迟拎着食材进门,她连拖鞋都不帮他拿,是不欢迎他还是怎样?

    见连笑杵在玄关一动不动似在走神,方迟脸色一沉,直接脱了鞋,赤脚进门直奔厨房。

    “长老,看在你太监了的份上,我今天给你做份营养餐。”

    被召唤的长老趴在沙发上,浑身包得严严实实,只动了动耳朵算是答应。连笑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才猛地醒回神来,连忙关了门,一路小跑跟着方迟进了厨房:“你是来给长老做饭,不是来给我做饭的?”

    方迟忙着脱外套卷袖子,没搭理她。

    连笑见他搁在料理台上的两大袋食材,凑过去刚翻出袋子的一份新鲜和牛,手就被方迟不客气地拍开。

    连笑却已望眼欲穿:“咱们今晚吃和牛?”

    方迟面无表情纠正道:“哪来的咱们?”

    “……”

    “我就买了一份——我自己的晚餐。”

    这人来做客,好东西就只买一份?

    连笑自认有必要教教他为客之道:“那你把这两大袋子提到我家来干嘛?”

    就为了眼馋下她?

    “我的晚餐和长老的晚餐,我逛超市的时候顺便一起买了。”“只暂时在你这儿放一放,等喂完长老,这两袋子我会提回家。”

    他有份,长老也有份,唯独她没份?

    连笑岂会同意?

    往那两大袋子里贼眉鼠眼地一阵偷瞄,和牛的包装上可是大大的“顶级”二字。

    连笑当即嘴角一沉,苦从中来:“我今天被人狗血淋头地骂了一下午,只有煎完香喷喷油滋滋入口即化的顶级和牛才能治愈我受伤的心灵。”

    方迟袖子刚挽到一半,生生一停:“被谁骂了?”

    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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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迟袖子刚挽到一半,生生一停:“被谁骂了?”

    “说来话长,你又不认识……”可转念一想又立即改口,“不对,你应该也认识。”

    连笑差点忘了他跟孙伽文也颇有渊源。八卦之心一起就有些收不住,“孙伽文你还记得不?”

    “……”看样子是不记得了。

    连笑虽然很想给他的记忆力打个大大的差评,但对此还是挺欣慰的,怎么说她都比孙伽文知名度广,方迟若不记得她却唯独记得孙伽文,她大概会一气之下和方迟绝交。

    “就是高一还是高二那年,向你表白闹得满校风雨那个?”

    这么一说,方迟似乎有印象了。可他的目光刚透出些许对往事的不堪回首便被他及时压制住,看来是拒绝回忆当年,只直截了当地问:“她为什么骂你?”

    连笑真觉得和他聊八卦一点劲儿都没有,她是在求安慰,他却反倒像在盘问。连笑两手一摊,颇为无奈:“她是周子杉的现女友,他俩正闹分手,她以为是我在从中作梗,把我给骂了。”

    他终于给了她点听八卦时该有的反应,眉心一皱表示怀疑:“她和周子杉分手了?”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她把我给骂了。”

    “那周子杉如果恢复单身回头追你,你还要他么?”

    二人简直驴头不对马嘴,连笑赶紧重申:“大哥!审题好不好?重点不是这个好吗?”这家伙怎么总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方迟却坚称:“不,这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连笑眯眼瞧他,表示怀疑。

    他竟还真给她胡诌出了一套理论依据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帮助我分析你们这段三角关系在主观能动性上,谁对谁错。”

    这明明就是个感情问题,他还想用逻辑推演这一套来解题?连笑只能暗叹难怪自己成不了学霸。

    既然他要客观分析,那她也来好好分析一下得了:“我觉得她跟周子杉压根就没分手,她这么说就是为了试我,顺便警告我别掺和他俩的事。”

    “……”他一副“此话怎讲”的表情。

    连笑直接上证据:“就上个月,孙伽文还在她的ig上秀刚收到的harry winston大钻戒。”

    果然,方迟挑眉便是一副“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在视`奸她的社交网站?”的模样。连笑有苦难言,苦笑都笑不完的苦:“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可没空去视`奸这个视`奸那个,但我和她高中时期可是啃一根冰棍的闺蜜,她挖我墙角也挖得人尽皆知,直到今天,她和周子杉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总有人第一时间把消息往我这边吹。”

    鉴于女人对八卦的热衷程度,方迟大概也觉得她这番话可信度很高。那连笑就按照这个逻辑继续往下推了:“那钻戒的克数,可不就是冲着结婚去的?她压根不可能和周子杉分手,她的话我信1%都嫌多。更何况她还说周子杉那个呢……”险些说漏嘴,连笑连忙改口,“总之她的话不可信。”

    见方迟再无疑异,连笑终于可以堂而皇之绕过他,从袋子里捧出那份霜降和牛送到大厨面前——费尽口`舌只为得到你:“上次廖一晗送我的骨瓷盘终于可以拿出来用了。”

    方迟接过,二话不说直接拆包装,连笑两眼紧盯,眼看胜利在望,他包装拆到一半的手突然又停了——

    “刚才你的话没说完,”方先生又抓住了一个不该抓的重点,“她说周子杉怎么了?”

    连笑顿时一口老血哽在喉间。

    为了一块和牛这样出卖自己的前任,连笑总还有些良心不安。

    她瞄一眼方迟。他的手停在和牛的包装上,她不开口,他就不动。

    再瞄一眼包装上写着的“产地:松阪,级别:a5级”,连笑顿时幡然醒悟——周子杉曾对她不仁,她又何必对他有义?

    “她说周子杉x无能。”

    “……”

    “……”

    四目相望间,方迟“噗”地一声差点没憋住笑。硬压下笑意,做道貌岸然同情状:“这么惨?”

    “当然是假的,周子杉怎么可能……”连笑也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的竟是为周子杉的辩解,说到一半又忍不住打住。

    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方迟眼里,倒不见他的脸色有任何波澜:“这么肯定?莫非你试过?”

    大概他问得太过稀松平常,连笑竟没觉得有什么冒犯,面对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提问技巧,也没怎么抗争就被套了话:“试倒是没试过。不过我跟他总归也曾经在一起好几年,他那方面明明挺正常的。”

    “那不一定,年少的时候那方面ok,不代表他现在都快奔三了还ok。你没亲身试过,就没有发言权。”

    连笑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他那副老司机的样子看得她忍不住发出“啧啧”两声。他估计以为她这两声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是对他的质疑,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男人。”

    这话倒是没毛病,连笑也拍拍他的肩,敬他是个前辈:“说的也是……你确实比我了解男人……”

    她说的意味深长,眼神同样饱含深意,二人又挨得近,方迟正要研究她脸上表情究竟有几层含义,就感觉到她的手若有似无地凑在了的他腰侧——因此断了思路浑身一僵。

    才讨论过限制话题,所以她这手,是几个意思?

    喉结微微滚动的同时,她的手顺着他的腰,一点一点往后伸去。

    她看他的眼神却那么理所当然,没半点心虚。

    她的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穿过他腰身与手臂之间,这是要……拥他个满怀?

    一秒,两秒,三秒……

    这个拥抱怎能让人等得如此之久?呼……方迟默默呼了口气,正要反手揽这女人入怀,彻底结束这场撩而不拨的折磨——

    连笑的手终于穿过他的腰侧、成功拿到搁在他身后料理台上的围裙,抬手就给他套上:“方大厨,辛苦啦!”

    方迟一愣。

    连笑则已绕到他身后,为他系上围裙后头的系带:“万一你这白衬衣溅上油我可不赔。”

    方迟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突然多出的围裙,只觉得围裙上那再普通不过的条纹,都是对他的嘲笑。

    自己怎么会跟个14岁的小男生一样的……

    紧张。

    靠消费前任换得饱餐一顿,享用完顶级和牛之后的连笑也早忘了要良心不安,只顾品评道:“下次再少煎一分钟就更完美了。”

    方迟坐在对面头也不抬:“你说这话看来是不想有下次了。”

    连笑翻个白眼表示鄙夷,反正他低头用餐也瞧不见,嘴上甜就行了:“这次就很完美了,下次继续下次继续。”

    对她的狗腿似乎还算满意,方迟放下刀叉改端酒杯,红肉配红酒,解腻刚刚好。连笑眼馋,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一口。可惜她酒杯里盛的是水,任她再怎么做作地品,也品不出半点回甘。为了配他的牛肉,她兴冲冲地开了**家中最贵的藏酒,岂料他竟半点都不让她沾。这样算下来其实是她亏了,她这**酒可抵他十份顶级和牛……

    连笑徒劳地砸吧砸吧嘴,赶紧把那杯盛水的酒杯放老远、眼不见为净,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方老师,我问你个问题。”

    “说。”

    连笑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该用怎样的语气问出接下来的问题,才不显得是在质问——她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大厨,关键这大厨脾气还不怎么好,怒点难抓:“我昨晚喝醉以后,你是不是帮我接了个电话?”

    “对。”他似乎料到她会问,回答得很坦然。反倒衬得她紧张得有些莫名其妙。

    “周子杉打来的?”

    “对。”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按照你给我设定好的角色,告诉他,我女朋友——也就是你已经睡了。”

    “……”

    “怎么?有问题?”

    他眉梢微微一扬,压迫感顿时朝连笑迎面袭来,连笑条件反射赶紧摇头:“没问题。干得好。”

    他如此配合她演戏,她应该感谢他才是,可总觉得哪儿有些变扭……

    连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变扭,仔细琢磨一下才有了答案。大概是因为,以方迟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应该很不乐意掺和凡人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看来方老师不食人间烟火的外表下,隐藏了一颗古道热肠社区大妈心。

    为了致敬方老师那颗隐藏颇深的古道热肠社区大妈心,餐后连笑主动收拾餐具,在洗碗池前忙得不亦乐乎。

    方迟喂完了一整晚死气沉沉的长老,回到厨房视察,当即眉一皱。这女人,盘子上的泡沫都没冲干净就要往消毒柜里放。

    方迟伸手刚要接过盘子准备重新收拾一遍,手机却响了。

    眼看连笑将又一个还带着泡沫的盘子放进了消毒柜,方迟当即拒掉了来电,要顶替连笑:“我来收拾。你去看看你家长老,它有点反常。”

    连笑倒不觉得有什么,长老的爹当年是被她和周子杉一同送去医院阉了的,她这也算一回生二回熟:“失去了喵生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它能不反常嘛?”

    倒是方迟……

    眼看他的手机又响,方迟这回不仅拒接,甚至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搁在一旁不顾,只怪连笑视力太好,瞬息之间已看清屏幕上“谭骁”的大名。

    比起长老,连笑其实更关心——

    “你和谭骁,没事了吧?”

    方迟分明被问住了:“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事?”

    连笑对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捉`奸事件记忆犹新。莫非她这段时间错过了什么好戏?“你俩和好了?”

    她脸上带着疑问。方迟脸上又何尝不是?“我和他就没闹过,哪来和好一说?”

    连笑松了口气,笑道:“上次谭骁来你这儿捉奸,我还以为你俩正闹分手呢。”

    方迟瞬间僵化成石。

    再也无心去管她将又一个还带着泡沫的餐盘往消毒柜里放。

    终于收拾完所有餐具,连笑将消毒柜门一关,调好消毒功能,这才察觉沉寂多时的异样。周遭安静到连消毒柜运行的声音都听得分明。

    再看不知何时突然一言不发的的方迟——

    四目相对间,他突然再度开口,声音都显得有些不真实:“你再说一遍。”

    连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彼此之前的最后一句对话是什么,虽不知他所问为何,还是依言而行道:“上次谭骁来你这儿……”

    “我和谭骁闹分手?!”

    一向以反应速度为豪的方迟,时隔五分钟后,才终于一脸后知后觉地打断她。

    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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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笑被喝住了。

    之前她怀疑他随便乱动她的手机,他都没和她翻脸,怎么她无意间说了嘴谭骁的事,他竟这么大反应?

    是有多不允许外人随意质疑他和谭骁之间的感情?连笑决定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陪着笑脸道:“好好好,大闹伤身,小闹怡情,我可真没盼着你俩分手,闹一闹添情`趣嘛……”

    添……情……趣?

    方迟抚额。头痛。

    就在这时,他搁在一旁的手机又亮起了屏。他和连笑同时扭头看见。是物业的来电。

    方迟这回都不敢拒接了。

    万一他这一拒接,她又怀疑他跟物业有一腿……添情`趣……那就真的……

    方迟当着她的面接听。

    接听了不说话。

    一个字都不想说。

    电话那头等了等,没等到他开腔,便直接自报家门道:“方先生,这里是物业。”

    “……”

    物业喘着粗气,似乎刚跟人干完一仗:“很抱歉打扰您,是这样的,有位男子一直在您家门口闹事,已经严重扰民,可他声称是您的……”

    物业话音未落,已被另一个哭天抢地的声音彻底淹没——

    “方迟!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方迟!方小迟!”

    谭骁的音量大到方迟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些,放耳膜一条生路。连笑站在方迟身旁不过一步远,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相比之下,她当年和周子杉分手都没这么歇斯底里、悲怆动天过,逊了……

    谭骁对方迟这种才配叫做……真爱。

    谭骁和物业互相争夺着话语权,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时而凌乱时而嘈杂,连笑迟迟不见方迟有任何举动,皇帝不急太监急,不由分说拽起他就走。

    方迟面色铁青反拽住她:“等等。”

    连笑却不管不顾打断他:“还等什么等?你就别再虐他了,我看着都闹心。”

    这……

    到底谁在虐谁?

    终于见到谭骁时,连笑才总算见识到一个为爱所伤的男人能有多大的破坏力。

    刚才打电话给方迟的物业经理颧骨青了一块,至于是被谁揍的——连笑在这拥挤的走廊里放眼一看,就找着了。此时此刻的谭骁正被两名保安模样的彪形大汉押解着,靠墙席地而坐,即便垂着脑袋依旧酒气熏天。

    连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增添了几分戒酒的决心,

    人生要过好,必须得戒酒……

    方迟看看面前这一大摊烂摊子,再看看他身旁这位,将这一切脑补成了一出虐恋情深狗血腐剧、被感动得不行的女人——收敛了表情,走向物业经理。谭骁把人揍了,最后还得他掏腰包了事。

    钱包里的现金,也没数,直接都给了物业经理。可方迟刚要开口,就被脚边的谭骁一把抱住小腿。

    方迟强忍下把谭骁一把踹飞的冲动,只弯腰试图掰开他的手。

    可他越掰,方迟就抱得越紧:“我失恋了。需要一杯热拿铁,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

    “方小迟,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方迟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他。

    被鞋踹脸的谭骁却浑然不知,只在听到方迟对保安说“把他给我弄走,我不想再看到他。”之后,才终于爆发——

    “我不走我不走!”

    再度一把抱住方迟小腿。

    方迟正要给保安塞钱,让保安尽快按他说的做,才发现自己的钱包已空——抚额,头痛。

    物业经理刚偷摸着准备把收到的折叠钱往兜里藏,就被方迟伸手过来,不由分说地又拿走半叠。到手的钱就这么被转手给了保安,在物业经理充满怨念的眼神下,之前还犹犹豫豫的保安赶紧塞钱进兜,利索地架起,准备把谭骁弄走。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谭骁还在做最后挣扎。

    “对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他?”连笑的正义路人也是演得有模有样。

    方迟抚额,头痛。十家公司亏损等着他去平仓,都没现在这俩混不吝的一男一女让他乱了套。

    眼看谭骁就要被成功弄走,方迟终是败下阵来:“等等。”

    保安依言停下。

    方迟指尖飞快地解了自家指纹锁,推开家门示意保安:“扶他进去吧。”

    毁灭世界需要几步?只需要两个猪队友。

    连笑今晚可算值回票价了。这出大戏她可是看得荡气回肠、一波三折,眼看谭骁已经被保安弄进方迟家门,方迟也面色铁青地进了屋,她赶紧跟进门去追续集。

    方迟还真给谭骁弄上了热拿铁,客厅里弥散着可可豆的香氛,谭骁瘫在沙发上终于不闹了,急转直下的剧情看得连笑忍不住感叹:“我就知道你没这么狠心。”

    方迟看她一眼。

    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方迟把谭骁拽起来,刚做好的那杯拿铁往他手里一塞:“还是你最好了。”

    方迟已经看都不想再看他了。

    给自己来了杯纯的伏特加,躲到离这一男一女最远的吧台自斟自饮。什么时候把自己灌醉什么时候算完。

    连笑坐在沙发上,近处是靠着最后一丝清明断断续续喝着拿铁的谭骁。远处,是吧台那一人孤影,落寞散尽。

    连笑清了清嗓,该她上阵了:“按我说,你俩就别闹了,情侣之间床头打架床尾……”

    面对她的苦口婆心,方迟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闭嘴。”

    可他越是这样,连笑这和事佬就越是当定了。眼看谭骁醉醺醺地栽倒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连笑算是找着了突破口——

    “谭骁!”

    “……”

    “谭骁!”

    她叫得那么大声,谭骁都被她吵醒了,可谭骁刚懒洋洋地抬头准备看她,就被她不客气地一掌按着脑袋、生生给按回了地毯上。

    见谭骁再不动弹,连笑赶紧做出一脸焦急的样子,直接起身一路小跑至方迟面前,拽起他的手就走:“谭骁刚摔下沙发好像磕着脑袋了,我一个人弄不动他,你快……快……”

    方迟冷眼看着她忙前忙后。给她的评价是:表情太浮夸,演技太差。

    即便如此还是任由她拽着走了几步,这才猛地一施力,直接反手拉得她不得不转过身,迎面对上他的眼睛。

    “连笑。”

    他的音色压得很低。像是藏着怒。

    他举起自己的手——

    连笑的手正紧紧握着他的那只手。

    “你再这样随便牵我的手我可不客气了。”

    他说这话时还真有几分怖人。尤其眼神,因着背光的原因,双眸如一片黑穹,碎着暗光。

    怎么?他还想揍她不成?

    连笑显然是不信的。

    然而在他突然靠近的那一瞬间,连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撒手退后——

    手却未能如愿撒开。因那瞬间已被他一手反制住双腕。

    脚也未能如愿退后。因那一瞬间——

    他突然揽住她的后腰。

    猛地将她拽回怀中。

    低头吻她。

    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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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吻根本躲不掉。

    连笑也根本忘了去躲。

    在这种事情上,她一向不怎么机警。

    更何况她哪是他对手?

    这个男人在她唇上浅尝辄止。等连笑反应过来时,他已缓缓抬起了头。近在咫尺的他的双眸里,是一个全然傻眼的她。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方迟的指腹在她唇上摩挲,他的目光在她双唇与双眸间逡巡,“我对……”

    “嗝!”

    连笑打的嗝甚至快于她头脑的反应速度,一下子就令方迟噤了声。

    方迟眉一皱。

    上回见她这种反应是什么时候?方迟还记得分明。

    直到此时,连笑的脑子才终于跟上节奏,面前这个男人如此堂而皇之地吻她,她——“嗝——”

    刚三魂七魄归位的连笑转眼又被自己的一记打嗝声给扰乱了节奏,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嘴。

    却有人先她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他又一次,不经同意吻住了她。

    酒气氤氲,方迟却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相比上一次的猝不及防,这一次,他的吻更像是不顾一切。

    管她会不会推开他。管她会不会又给他一巴掌。管她打嗝会不会破坏气氛……

    可总归是事与愿违,她既没有推开他,更没有给他一巴掌,甚至连打嗝不止这毛病都被他暂时喝住了,可他的吻依旧被残忍地打断——

    “砰”地一声巨响,刚凭一己之力爬回沙发上的谭骁又一次重重地摔了下来。

    谭骁的额角不偏不倚,正狠狠磕在茶几角上。

    连笑之前谎称谭骁磕着脑袋,谭骁还真就不偏不倚,磕个正着。她这也算是求仁得仁,却半点开心不起来。

    眼见谭骁闷哼一声重重倒地,之后再不见动弹,方迟这时候还见死不救可就真说不过去了。他看了眼面前这个呆若木鸡的女人,尤其是那绯红双唇——

    只低眸看了这么一眼,方迟便强压下目光,绕过她朝客厅走去。

    怕再多看哪怕半眼,都要忍不住再次吻她,又或者……

    做一些比接吻更有乐趣的事。

    方迟试图把谭骁重新弄回沙发,谭骁挣扎着不配合,又狠狠磕了一下。

    方迟眼看谭骁的额头裂开一小道口子,并肿起一大片,索性让他在地毯上躺着。

    屋里又一次响起止也止不住的打嗝声,方迟却已暂时顾不上这些,他翻箱倒柜找出医药箱,刚撕开创口贴的包装准备往谭骁额上贴,就被谭骁故技重施,一把抓住手腕:“她为什么会拒绝我?”

    方迟懒得和他废话,创口贴往他伤口上一拍,半点不客气,痛得谭骁当下便龇牙咧嘴地松了手。

    就这样以最快速度处理完了碍事的谭骁,方迟正要起身,耳边就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循着铃声回头,只见连笑动作迟缓地掏出手机——

    一个吻而已,怎么对她打击这么大?

    方迟也不知道自己该为此开心还是无奈。

    连笑一边拼命压制住打嗝的冲动,一边接听电话。

    方迟光是看她那因打嗝而时不时一抖的背影都替她觉得累,倒了杯水给她送过去。

    他满脑子想着该如何为自己方才的情难自禁收场,因此错过了她背影顷刻间僵住的那一瞬。

    走到她面前的这短短十几步路,方迟竟是说不上来的紧张——

    其实还挺鄙视这样的自己的,终于走到她面前时,方迟的表情也已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我查过治打嗝的方法,大口喝完一整杯试试。”

    他将水杯递给她。

    连笑抬眸看他。

    眼里是方迟看不懂的慌乱。

    更确切地说,她压根不是在看他,而只是眼神慌乱之下自他身上一扫而过而已,之后便迅速收回目光,就这么擦撞着他的肩膀朝着玄关狂奔而去。

    方迟手中的杯子惨遭碰落,水洒一地。

    水渍溢开一片,倒影着方迟满脸不解。

    至于连笑,早已摔门而去,不见踪迹。

    连笑狂奔进地下车库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带车钥匙,又连忙回家拿了车钥匙,驾车直奔医院。

    之前那通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您是周子杉的家属么?”

    “他手机里只有你这个是国内的号码。他出了交通意外,麻烦您尽快……”

    一路而来脑袋尽是一片空白,直到最终连笑气喘吁吁地直冲进医院的电梯,才在电梯间内一片死寂之中猛然醒过神来——

    周子杉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

    相比冲进电梯时的火急火燎,电梯停在外科急诊楼层后,连笑再度走出电梯时,则显得格外死气沉沉。

    她停在电梯间外,在最短时间内给自己完成了洗脑。她应该巴不得周子杉死了才好——一边这么恶狠狠地默念着,一边重新按下电梯外的下行键。

    等电梯一到她就走人,这才是她该做的事。

    很快电梯“叮”地一声抵达,连笑刚要迈步朝正匀速开启一道缝隙的电梯门内走去,却被当场叫住——

    “连笑?”

    连笑一僵。

    这声音……

    连笑没有回头。

    轮椅移动的声音却渐行渐近,最终停在连笑身后半米处。

    连笑咬了咬牙。

    她其实已经听出了周子杉的声音,可她能怎么办?

    只能不情不愿地勾起一点笑容,回过头去假装刚发现周子杉的样子:“周子杉?这么巧?”

    周子杉坐在轮椅上,左脚和右手均打了石膏,脸色有些差,但看样子并无大碍。

    看来一场交通意外并没有要掉他半条命,连笑却不知道自己该为此松口气,还是恨老天不够狠。

    周子杉只静静看着她,没接话。

    连笑也在最短时间内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找好了说辞:“我来这儿探望个朋友,你怎么在这儿?还伤成这样?”

    “……”

    “……”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医院的人翻了我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

    周子杉看似歉疚,实则无情地拆穿了她。

    被人当场拆穿的滋味可不好受。连笑也终于意识到局促反而显得她有多在意似的。

    她正正脸色,恢复了一贯懒洋洋的慢条斯理:“你住哪儿?我送你。”

    就当周子杉是个……普通旧相识好了。。

    周子杉报了个地址。

    连笑看他吃力地依靠一条胳膊一条腿上了车后座,全程没帮一下,只在最后替他关了车门。

    将他的轮椅折叠好,不怎么客气地往后备箱里一扔。

    车子启动了也无话。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连笑愣是一路紧赶慢赶,不到二十分钟就把周子杉送到。

    连笑帮他把轮椅弄个车、重新支好,就此打住:“不用我送你上楼吧?”

    她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周子杉也没指望她能动点恻隐之心,笑了笑:“不用。”

    就此告辞。

    周子杉坐着轮椅,凭一己之力进了公寓楼,连笑回到车上,靠着方向盘有些百无聊赖地想:若不是周子杉这档子破事突然找上门,她今晚本该……

    连笑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突然卡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她,被方迟,吻了……

    这个画面在连笑脑中倏忽闪回的下一瞬,她撞开方迟狂奔而去的画面也接踵而至。

    无数被她短暂忘却的画面就这么纷至沓来,将连笑彻底淹没在方向盘前。

    连笑连忙发动车子,妄图将这些画面尽数抛到车后。

    却在猛地发动车子的下一秒,搁在后座的那袋药品因惯性撒落而出。

    连笑通过后视镜瞥见,赶紧又把车停了,回头瞅一眼——

    周子杉把医院开的药落她车里了。

    靠!

    连笑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周子杉。

    一边从通话记录里翻他的号码,一边恶狠狠地想,明天赶紧换电话号码。

    连笑拨出周子杉号码的下一秒,她的车里却响起了铃声——

    不会吧?周子杉把手机也落她车上了?

    那一刻连笑撕了周子杉的心都有了,不甘不愿地循着铃声凑到车后座去找周子杉的手机。

    原来周子杉的手机和那袋药品放一块儿了。连笑拿起周子杉的手机一看,当场傻眼。

    老婆大人——

    周子杉那碎得不像样的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这四个大字。

    这是他给她的备注。

    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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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不知自何而来的车喇叭声骤然响起,连笑还不知道要怔忪多久,她被这一记刺耳的喇叭声惊回了神,透过后视镜看见她车后有辆车一直在闪灯,示意要错车。

    连笑这才慌忙启动车子,给人腾地儿。

    看来这一晚注定要在烦事纷扰、辗转难眠中度过了,直到凌晨三点,连笑还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受不了了,腾地坐起给廖一晗打电话。

    她现在急需一个宣泄的窗口。

    直到号码拨出去了才猛地想起,这个时间点廖一晗应该早就睡了,且廖一晗睡前必将手机调至静音,看来她这通电话是注定打不通了。

    却不成想廖一晗竟然接了——

    “喂?”声音甚至还十分清明,无半点睡意。

    连笑呆了半秒,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一股脑蹦下床,趿上拖鞋就要往外跑:“你竟然没睡!谢天谢地!赶紧出来喝一杯,我都快烦炸了。”

    “……”

    “……”

    相较于连笑的火急火燎,廖一晗却出奇的支吾,“咳……”廖一晗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现在……不方便。”

    连笑被廖一晗这话当场钉在原地,“不方便?”

    “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男的?”

    “……嗯。”

    “你有新情况了竟然不告诉我?!”得,今晚又一重磅□□。

    “……”廖一晗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行行行,我今天就不打扰你约会了。明天去公司,你可得一五一十地向我汇报新情况。”

    廖一晗大概也自知理亏,讨好道:“遵命,遵命。”

    连笑就这么落了单,无处可去也无人可说,只能守着郁郁寡欢的长老,窗外天空都开始微微擦亮了,她才在沙发上阖着眼睡着了。

    感觉也没睡多久,就被那连番炸响的门铃声吵醒,她和长老几乎同时被惊得一跳,好半天她才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早上8点……

    “谁啊?!”连笑忍不住怒喝道。

    怒喝完了才想起来要害怕。该不会是……方迟找上门来了?

    一想到这码事连笑就头疼,她单身这几年,不是没有男人喜欢过她,也不乏强势的追求者,她真是用尽了拒绝的方法,到最后实在拒无可拒了,她甚至向其中一位追求者坦白她恐男——当然,当年那位追求者压根就不信,毕竟最初是连笑酒后对他上下其手,他才开始对连笑感兴趣的。

    现如今,方迟该不会……也是因为被她酒后轻`薄了几次,轻`薄出感情来了吧?

    毕竟连笑可还深切记得,当年那位被她醉酒后撩了、醒酒后拒了的追求者,对她的指控:“撩而不上,耍人玩儿呢?”

    可当连笑最终勉为其难拉开家门时,站在门外头的却不是方迟,而是谭骁。

    谭骁以一种骚包至极的姿态倚着门框,上下打量一下连笑,有些不怀好意。

    连笑可是见识过他抱着方迟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怂包样,哪会怵他?抱着双臂做傲慢状:“谭大少,还嫌昨晚扰民扰的还不够?这么早跑我这儿来想干嘛?”

    看来谭骁还依稀记得他昨晚有多丢脸,终于收起了骚包样,以一副审问的姿态问她:“连小姐,我就想问问你,我这人这么爷们儿,到底哪里像弯的?”

    “你?爷们儿?”连笑刻意放慢了目光移动的速度,将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语气里尽是否定。

    谭骁却似乎对“爷们儿”这个词格外在意,当即一副深深受挫的样子,“我都追你好姐们追了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会怀疑我是弯的?”转头又做一副深思状,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起来,“而且你也说我不够爷们……难道我真的太娘了?”

    连笑却被他这番话问愣住了。

    谭骁口中……她的好姐们……

    待连笑反应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在追廖一晗?!”

    她如此这般一惊一乍,愣是把正忙着神神叨叨的谭骁给惊回了神,“她没跟你说?”

    连笑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谭骁可算逮着机会反将一军:“啧啧啧,好一段塑料姐妹情。”

    “我当然知道你追她了,但你也可能是双啊!”连笑当即反口。她怎么可能承认廖一晗连这种事都不告诉她?

    连笑也顾不上待客之道了,迎着谭骁的面把门狠狠关上,也顾不上去管门外的谭骁突然发出“嗷”的一嗓子痛呼,是否是因为被门撞了鼻子。

    若有所思地慢步挪回沙发上,身边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连笑只能将满腔疑问抛给窝在沙发一角、异常安静的长老:“你说廖一晗她到底怎么回事?”

    “……”

    连笑如往常那般,准备把长老抱到自己腿上求个无声的安慰,长老却耷拉着四肢,浑身瘫软,鼻子也特别干,连笑这才发现它的异样。

    长老的爸爸酋长当年是她和周子杉一起养的,绝育也是她和周子杉带着去做的,连笑在这方面还算有经验,猫绝育之后精神差可以理解,可长老这种奄奄一息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连笑用最快速度洗漱换衣,带着长老出了门。

    幸好谭骁已经自讨没趣走了,不然又得被他拉着一通扯皮。

    宠物医院离得近,连笑也就没取车,有那动车、停车的功夫,她都能走到宠物医院去——当然,当连笑迎面对上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就不这么想了。

    早知道会在小区里遇上方迟,她还不如去地下车库取车。

    连笑从未那么早出过门,自然是第一次碰见晨跑归来的方迟。

    方迟也看见她了。黑发黑衣,黑着张脸。

    二人之间隔着五步路,连笑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昨晚明明是他强吻她在先,怎么此刻局促得不知该绕道走还是该装失忆的,却是她?

    反观方迟,面不改色心不跳,只在看见她的那一刻脚下稍稍一停,之后竟跟没事人似的,径直走向她。

    “这么早带长老去哪?”他自然也发现了她手中的猫包。

    当下这状况看来……他应该是对昨晚选择性失忆了……

    连笑想了想,决定配合演出:“它有点反常,我带去它去医院看看。”

    “我陪你去。”

    他说着就要接过她手中的猫包,连笑退后一步躲开,连连拒绝:“不用不用不用……”

    他扬眉。似乎不解她为何突然表现得如此生分。

    连笑演不下去了。

    她叹口气:“我们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

    他脸色狠狠一沉。

    这一瞬间,连笑几乎以为他要撕了她了。

    下一瞬间,他却忽地失笑,面对她,像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理由呢?”

    非得逼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连笑捋了捋头发。她一紧张就爱捋头发。

    她犹犹豫豫地不知该怎么措辞,拒绝人可是门高深的语言艺术,显然她道行还不够。

    他见她半天憋不出半个字来,索性替她说了:“你以为我喜欢你?”

    连笑心下一“咯噔”。

    他说得这么坦荡直白,连笑再这么欲言又止,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她索性也直说了:“我之前恨不得天天和你黏在一起,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闺蜜看待。你如果因此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我向你道歉。”

    “但现在看来,明显是你对我有误会。”他眉心微微蹙着,以表示对此的不满。

    这男人不做谈判专家都可惜了,悄无声息反将一军——

    连笑心里此般暗忖着。不说话了,以免越说越多。

    “我昨天亲你,纯粹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喜欢女人,没别的意思。”

    “……”

    似乎有点不满于她突然的沉默,方迟又走近一步,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说我喜欢女人,并不意味着我就喜欢你。”

    此时此刻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如此微妙,这个男人把握得如此之好,再少一寸,定要逼得她条件反射后退一步;再多一寸,又不足以有如此大的压迫感。

    “明白了么?”他问她。

    连笑眼皮微微一跳,愣是陷在他那双离得恰到好处的眼睛里,出不来了。

    方迟回到家时,谭骁正在沙发上躺尸,哈哈哈躺在谭骁怀里,任由他挠肚皮。

    生无可恋,何以解忧,唯有撸猫。

    方迟将哈哈哈从谭骁怀中抱走,就这么惊动了谭骁。

    谭骁挺尸一般腾地坐了起来,背脊笔直:“我到底哪里不够爷们儿了?”

    相比方迟之前离家晨跑时那一脸的沉郁之气,此刻晨跑完回来的他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搭理走火入魔的谭骁。

    方迟把哈哈哈放回窝,刚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手机就响了。

    是一条微信——

    “那个……刚才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爱答不理的。误会说开了就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发的是文字而非语音。看来这短短一句话,某人可是好好斟酌了一番。

    见方迟看着手机屏幕,莫名嘴角一勾,谭骁赶紧凑过来想看是哪个小浪`蹄子在给方迟发消息。

    方迟完美避开,起身径直朝楼梯走去。敛了笑,边走边回复——

    “到医院了么?医生怎么说?”

    他没接她的抱歉,只回了这么一句。

    谭骁赖在沙发上,扬着脖子问:“你在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

    “温水煮青蛙。”方迟随口回了句。

    “啊?”谭骁显然没听懂。

    已经上到半截楼梯的方迟闻言稍稍一顿,低头看了眼谭骁,略显无奈地摇摇头,收回目光继续拾阶而上,准备上楼冲个澡。

    他怎么会跟智商这么低的人成为朋友?

    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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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迟冲了个澡,围了条浴巾从淋浴房里出来。

    盥洗台上摆着的男士护肤品是连笑上回去东京拍新品时给他带的伴手礼,他刚拿起其中一**,想起什么来了便是眉心一皱。

    拉开墙边柜,将这组护肤品一股脑全扔里头,眼不见为净。

    他之前还挺纳闷她怎么给他挑了一组味道如此……娘……的护肤品,敢情她那时候压根没把他当男人看。

    他到底哪儿娘了?

    方迟审视镜中自己,最近忙着给人做厨子,确实有些疏于身材管理,泰拳课也很久没去上了。

    如今看来,六块腹肌确实没之前那么明显。

    但这样反而更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不是么?

    女人都最吃这一套了不是么?——

    此话可是出自辣`手摧花谭不挑之口,可信度堪比哲理。

    谭骁自然也告诉过他,床`上运动才是保持身材最好的运动,方便省事又可身`心愉悦。

    谭骁也不是没把姑娘往他身边塞过,他拒绝起来却是毫不含糊:“不好意思,我挑食。”

    “你再这样挑下去,迟早饿死。将就吃两口都不行?”

    他也不是没有试着将就过,大一时谈过一个,三个月,对方嫌他太不上心,把他踹了。再经女生之间口口相传,他一跃成为众人眼中不解风情、只爱自己的直男癌。

    大三时又谈了一个,依旧是三个月,他依旧是不怎么上心的死样子,但对方思想比他成熟得多,也不在乎他上不上心,就只想把他上了。三个月一到,对方大概觉得时机成熟,上演了一出凌晨喝醉无法回宿舍的戏码。

    那一次,他把人送到酒店,接了个谭骁打来探听情况的电话,回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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