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天

    沈妍从派出所出来，经过自己家门口，没进门，直接开车去了晒场上。

    吴靖东这一天让沈志强带着他在地里随处转悠。还特地去他和沈妍相识的那块玉米地看了看。看到那块地的玉米也已经成熟，玉米棒子沉甸甸地挂在玉米杆上，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丰收的喜悦。

    虽然自己没为这块地付出什么劳动，还压坏了一片玉米，可也算是参与了它的成长。

    沈妍的车过来时，他才午睡醒没多久，坐在树屋木梯上翻手机。因为没事做，格外无聊，睡觉就成了打发时间的好方法。他睡的头发横七竖八支棱在头上，看到沈妍的皮卡车过来，像是看到了亲人一般激动。

    他从楼梯上走下来，嘴巴恨不得咧到耳朵根去。沈妍把车在大榆树旁边一停下，便看到一张兴奋的笑脸。

    她一想到今天自己的遭遇，便觉得不能给他好脸看。她打开车门下车，把给他买的手机丢给他。然后打开后排车门，继续往外面拿给他的零碎东西。

    吴靖东低头看了一眼崭新的手机，并没多大兴趣，而是跟在沈妍身后，奇怪地问：“小妍妍，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啊？谁惹你了？”

    沈妍边放下购物袋，边说：“你贵人多忘事是吧？说了不要叫我小妍妍。”

    “一个名字，别计较啦。”吴靖东发现她还是理自己的，便稍稍松了口气。

    沈妍“啪！”关上车门，转过身来对他说：“你要的东西都给你买来了。你检查检查有没有遗漏的。有的话，下次再给你带来。”

    “肯定没有，你办事我放心！”吴靖东抱着手机说。

    沈妍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账单，说：“今天给你买这些零碎东西，一共花了八百，手机两千五。俩充电宝二百。一共三千五。你记一下。”

    “没事，不用记。你说多少就多少。”

    沈妍没表情看他一眼，“随你。”

    “小妍妍，你能不能别跟我这么见外啊。”吴靖东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嘛。你一分不给我都没事。”

    “你是你，我是我。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沈妍说完又从车斗里提出一桶五公斤重的食用油，往小屋那里走。

    吴靖东赶紧跟上，“我来提，我来提。这么重，把你手勒坏了。”

    说着就从沈妍手上抢过来那桶油。沈妍转头看着他，“这么殷勤干什么？”

    “不是殷勤，是心疼你。”吴靖东说，“以后有什么事，你开口吩咐我就行。不用什么都自己亲力亲为的。”

    沈妍把头转向另一边，才不要承认自己有点被他感动呢。

    “哎？”吴靖东盯着她的手腕，“你手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淤青？”

    沈妍抬起手腕看，果然比在派出所的时候还要明显一些了。

    “想知道？”沈妍问。

    “当然！快说是谁把你弄伤了？”吴靖东脸色沉了下去。心里有隐约的猜测。

    沈妍笑了一下，“你未婚妻的保镖。”

    “她算个毛！”吴靖东愤然放下油，抬起沈妍的左手看了看，又抓起她的右手，发现两只手手腕上都有淤青，脸色便冷肃起来，放下她的双手，转身往车那里走，“妈的，我去找丁欣雨算账！”

    沈妍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赶紧追上他，“你去了不是自投罗网？傻啊你？”

    “自投罗网？我跟她鱼死网破！”

    吴靖东推开沈妍还要往前冲，仿佛一头暴走的野兽。沈妍赶紧拉住他的胳膊，用力拽住他，“你行了，别胡闹！再说你上哪儿找他们去。他们这会儿已经被警察抓了。”

    吴靖东一下停住，扭过头来，“被抓了？”

    沈妍把他拉到榆树底下，把事情来龙去脉纤细对他说了一遍，然后说：“两天两次招惹到警察。我想这次，丁欣雨没那么容易出来。”

    “最好按绑架罪给刑拘了！”吴靖东握紧拳头说，“她也该得到一些教训了。”

    沈妍看着吴靖东还带着怒气的侧脸，“说起来，你知道她在你上学时候，对那些喜欢你的女孩都做过什么么？”

    吴靖东一脸茫然，“不知道啊。我上中学的时候，异性缘并不太好，初中还有几个女孩对我表白过，高中就完全没有了。”

    “唔，大概是那些姑娘都被丁欣雨给吓住了，没人敢靠近你。”沈妍说。

    “她干过这种事？”吴靖东惊讶了，“我怎么不知道？”

    “谁知道你怎么不知道？大概是脑回路比较长吧。”沈妍无情嘲笑。

    “那你怎么知道是她对那些姑娘干了什么。”吴靖东不解。

    “其他姑娘我不知道。但是丁欣雨今天跟我讲，她曾经把一个偷偷和你谈恋爱的姑娘带上楼顶，逼着人家选择你，还是选择跳楼。”

    吴靖东震惊了，“什么？！”

    “你都不知道么？”沈妍嫌弃地盯着吴靖东。城里的不良少女太会玩儿，她由衷佩服啊。

    “我靠！所以当初雪莉非要跟我分手，是被丁欣雨威胁了？”吴靖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她那么舍不得我，还非要请求我一定要答应她分手的要求。我怎么那么傻，没看出她有难言之隐呢。我真是……太混蛋了。我不但没能子啊丁欣雨欺负她的时候保护她，还恨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吴靖东懊悔万分地搓脑袋，“我眼瞎，我真眼瞎！”

    沈妍冷笑了一声，扭头看别处，“你的确眼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吴靖东沉默了片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真没想到丁欣雨这么不正常。我从没看出她是这样的人。”

    “嗯，我也觉得她有病。”沈妍赞同地点头，“爱你成狂成痴了。特别像一个人。”

    吴靖东傻呆呆地，“像谁啊？”

    “赤练仙子李莫愁！”

    吴靖东往树干上一靠，垂头丧气，“可我绝对不是陆展元。我从来没欺骗她的感情。也和她没什么山盟海誓。我怎么这么冤啊我！”

    “干脆你从了她得了。牺牲自己，拯救其他无辜女孩。”沈妍表情很认真。

    “你开什么玩笑？我没那么伟大？我才不要和一个偏执狂在一起。”吴靖东一脸惊恐。

    “你知道么，今天我面临和你口中的雪莉一样的选择。要不是警察来，我就要自保，交出你了。”

    吴靖东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你……”

    沈妍毫无愧疚地摊手，“男人哪都有，我的命只有一条。你难道指望我像革命烈士一样宁死不屈？”

    吴靖东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垮下肩膀，“不能。”

    “嗯，你能理解就行。”沈妍说。

    其实她还是有点惭愧的，毕竟吴靖东那么信赖她，她却差点儿就把他卖了。可在当时的情境下，她也没别的选择不是？惜命是人之本能啊。

    吴靖东沉默了许久，轻轻叹息着说，“如果跟我在一起，会让你有生命危险。那我宁愿主动远离你。”

    沈妍受不了搓了搓胳膊，“得了，别文绉绉的。这不是没到那个地步么？怎么，你说这话是又想走了？想都别想，既然我说了会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

    吴靖东看了看她大义凛然的模样，忽然笑了，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谢谢你啊，沈大侠。”

    沈妍躲开他的手，“别，我没那么伟大。关键时候还是会先考虑自己。”

    “我不怪你，你也别愧疚了。”吴靖东轻笑。

    “谁愧疚了？你别自作多情。”沈妍说着站起身，往被丢在半路上的拿桶油走去，“让你送桶油，扯出这么多事。划不来。”

    吴靖东见状，赶紧起身，“放下，我来！你怎么就那么爱干活啊？”

    “因为我勤快。”沈妍说。

    吴靖东跑过去，抢先提起油送到小屋里，出来便皱起脸，“小妍妍，你大发慈悲给我做点吃的吧。这一天你不在，没人来地里送饭。大军哥做出来的饭，真没法吃啊。”

    沈妍忍不住笑，“有那么难吃么？”

    “真的，”吴靖东指着身后的屋门，嫌弃得不得了，“不信你过来尝尝，盘子里还有他中午他炒的菜呢，那盐放的，能把人齁死。”

    “不能啊。”沈妍疑惑着走进屋里，打开被盖在案板上的菜。炒的是冬瓜片，颜色浓重，她拿筷子沾了点汤汁放进嘴里尝了尝。赶紧弯腰吐了出来，“妈啊，真咸！”

    “所以我没胡说吧？真的没法吃。可怜我中午就啃了个干馒头，想吃阿姨做的咸菜呢。结果咸菜被他们吃完了。”

    提起郭大军，沈妍才发现他不在，便问吴靖东，“他人呢？”

    “和志强跑别的场上跟人打牌斗地主去了。”

    沈妍看着那盘菜。觉得有蹊跷。郭大军在地里住着，虽然她给送饭，可多数时候还是得他自己做饭吃。炒菜的本领早练出来了。她不是没吃过他做的饭。今天这么做，多半是在针对吴靖东。

    “你真饿了？”她转身问吴靖东。

    吴靖东乖宝宝似的摸着肚子，“真饿了。”说完想起沈妍手腕上的伤，又说：“算了，我忍忍。你手腕上有瘀伤呢，别动了。”

    “不碍事。这伤看着吓人而已。”沈妍说着便从柜子旁一堆菜里拿出一个红彤彤的番茄，又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两个鸡蛋，“给你下个番茄鸡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