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爱你 (1)
祁闻砚那块表跟简一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颜色略有差别。
简一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一眼腕表又看一眼祁闻砚, 不断来回, 一直在傻笑。
“要不要我给你戴上看看?”祁闻砚看他高兴, 也跟着开心。
简一猛点头。
祁闻砚细心替他戴好,定制的就是好, 完美匹配。
“太好看了。”简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又亲了一口, 也不知道在跟谁说,“我睡觉就摘下来, 保证不弄坏。”
祁闻砚想说即便坏了没关系,转念却道:“好……你要不要帮我也戴上?”
简一小心翼翼地取出表来替他戴好,然后将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嘴角上扬,越看越喜欢。
简一凑过去亲吻祁闻砚, 不带什么欲望, 却满满都是爱。
两人腻歪了一阵,祁闻砚忽然问:“你不是也给我准备了礼物吗?礼物呢?”
简一转头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难道还监视我了?”
祁闻砚急忙道:“当然不是……是宋斯霖不小心说漏了嘴。”
宋斯霖这个猪队友!
简一:“……哪有你这样自己要礼物的?要是我没准备怎么办?多尴尬啊。”
他这样说, 祁闻砚就知道他一定准备了。
祁闻砚嘴角上扬,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我以为,刚才就是你准备的礼物。”
简一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毛毯里踢了他一脚, 又不好意思地说:“我的确是准备了礼物, 但是看到你的礼物以后, 就觉得有点拿不出手了。”
祁闻砚期待起来:“你准备的礼物我都喜欢。”
这句话倒是真的,只要简一送的,一棵草他也喜欢。
简一说:“你这个表至少得上百万吧?我那个,一分钱都没花……”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不会再认错这种东西的价值。简一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还是该买个什么值钱的东西。
“花钱的礼物有什么意思?”祁闻砚说,“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简一:“……”
事已至此,他没办法,只好站起来。
“要什么?”祁闻砚拉住他,“我去帮你拿。”
“你不是要礼物吗?”简一哼了一声。
祁闻砚松开手,看到简一走到浴室门口,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中翻出他的自己的手机。
突然,简一双目圆瞪,不可思议地看着手机,然后抓狂地大喊了一声。
“怎么了?”祁闻砚吓了一跳,两秒钟就冲到了简一面前。
然后,他看到简一手中的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通话对象是梁宙,通话时长……三个小时五十二分钟二十七秒,手机电量已经岌岌可危。
祁闻砚:“……”
“啊啊啊啊!!!”简一崩溃了,冲着电话大喊,“梁宙!你你你……”
你什么却说不出来。
电话是他自己打过去的,又能说什么呢?
但是,梁宙为什么不挂电话!为什么不挂?他是不是听了一晚上?
天哪……
简一是真的要疯了。
“嘘!”电话里传出来一个有点飘忽的声音。
简一愣了愣:“阿胜?”
“小声点。”阿胜的声音带着笑意,“梁宙喝醉了,这会儿正睡觉呢。你放心,他什么都没听到。”
简一刚松了口气,忽然反应过来:“那就是说,你听到了?!”
阿胜老实说:“我听到一点点,但是我很快就躲开了,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听你们的墙角?我看梁宙睡觉去了。”
简一持续抓狂中:“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不会啊。”阿胜说。
简一:“……”
对,阿胜一只几百年前的鬼,他不会用手机!!!
简一一口血憋在喉咙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终于把电话挂了。
电话另一头,阿胜看着挂断的电话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笑。
简一真可爱,将军有他相伴,过得肯定比从前打打杀杀的时候要开心很多吧?
他又有些羡慕,他要是能跟梁宙这样,该有多好?
阿胜摇摇头,把胡思乱想抛出脑外,打算继续去看梁宙。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梁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的方向:“你是谁?”
梁宙看不到阿胜,但他刚才被简一那声大喊吵醒了,然后就听到简一在跟人通话。结合最近奇怪的感觉,梁宙猜到自己面前应该站了个人……不,应该是鬼。
阿胜僵在原地。
简一并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挂了电话还在呼呼生气,气自己蠢到无药可救,竟然忘记了之前还给梁宙打过一个电话。
祁闻砚把简一拉回去坐下,然后问:“为什么会给梁宙打电话?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说好今天晚上今天晚上不谈这些的,但现在,已经不得不谈了。
简一冷静了一点,解释说:“遇到那种事情,你又不在,我只能信任阿胜,也只有阿胜才有可能赶得及过来帮忙。所以我打电话给梁宙,因为我知道阿胜肯定跟梁宙在一起。但是……阿胜应该是听到你回来,知道我已经安全了,所以就没过来。”
但是,想想那通电话……简一还是后悔到爆炸。
祁闻砚去没空去想直播的事情,他现在依然后怕,把简一抱进怀里:“为什么不相信云罗大师和魏大师?”
按理说,出了这种事情,简一应该直接求助两位大师,他们应该比阿胜办法多。可简一用不太确定的办法去求助阿胜,说明他跟两位大师之间,发生了什么。
简一知道瞒不过,也没想永远瞒着他,便把之前遇到魏大师和接下来的一串事情都告诉祁闻砚了。
简一最后说:“我并不确定师兄一定有问题,但在那种时候,我不敢赌。万一呢?无论如何,阿胜至少不会害我。”
祁闻砚快心疼死了:“所以,我出国后,你一直不出门,其实是因为你担心魏大师会害你?”
“我知道我太敏感了,但是我不能不谨慎。”简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心口,陷入回忆里,“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睡觉总会爬下床吗?因为小时候我一个人睡,那些鬼晚上总会来吓唬我。我害怕,没办法,只好躲到床底下去。床底黑,不管鬼在不在,反正我是看不到了。时间长了以后,我就养成了习惯,哪怕在床上睡着了,也会不自觉爬下床。”
祁闻砚连呼吸都觉得刺痛,他以前还拿这事笑话过简一。可天知道,小小的简一,到底都经历过些什么?
“但是我脾气急躁,不喜欢那种小心谨慎,需要躲躲藏藏的日子。我觉得,无论我怎么躲,鬼都能找到我,那我何必还躲来躲去,每一天都过得惶恐不安呢?”简一继续道,“所以,后来我干脆就懒得躲了。除了晚上注意一点,平时该怎么玩怎么玩,该出门就出门。要是真遇到鬼,能救算我命大,真不能救,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我总不能让这个不安一直压着我吧?”
祁闻砚想起来把简一从游乐场救出来那次,顿时更加心疼了。没遇到这种事情的人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生命随时受到威胁,恐惧不安分秒相随的压力。可能看到简一跑出去玩还会觉得他傻,但其实在那种压力下,简一还能成长成这样可爱的性格,真的非常难得了。
“反正我遇到过不少事情,都没死,也算是命大,磕磕绊绊长到现在了。”简一笑笑,轻描淡写地说,“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再是一个人,我不能只考虑我自己。如果我出什么事,他们肯定会去威胁你。就算不威胁你,我出了事你也会自责难过。所以,我不敢大意,反正在家里也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也不是非得要出门。没你陪着,出去也不好玩。”
祁闻砚紧紧抱着简一,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十八九岁的大男孩,谁不喜欢出去玩?祁闻砚不信没人找简一玩。
可简一就能忍住各种诱惑,一整个假期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就是怕带给他麻烦。
祁闻砚一直觉得,简一还年轻,很多事情可能想不周全,所以他得多照顾他。
现在他才明白,到底谁在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祁闻砚不断亲吻简一,从额头到嘴唇,急切又无措。
他有满腔压抑不住的感情,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地方。
“对了,你不是说想看礼物吗?”简一感觉到祁闻砚的情绪,转移他的注意力,“到底还要不要看?”
祁闻砚松开他,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当然要看。”
简一的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过低而自动关机了,他对祁闻砚说:“拿你的手机出来。”
祁闻砚拿出手机,简一示意他朝旁边看。
那里是阳台吊灯的开关,原本纯净的开关面板上,这会儿多了一小团黑色的东西。
祁闻砚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二维码!
“你扫扫。”简一有点不好意思,抠着手指道。
祁闻砚打开手机扫了,页面跳转——祁闻砚,我爱你!
祁闻砚瞬间眼眶就红了。
“你跟我来。”简一拉着祁闻砚又进了卧室,“你再找找。”
祁闻砚心跳飙升,他在床头也找到一个二维码,扫出来——祁闻砚,我昨晚梦到你了。
浴室的镜子旁边——祁闻砚,你今天好帅!
客厅、厨房、沙发背后、健身器材……
祁闻砚最后来来到书房,刚想推门,发现门把上有一团黑色——祁闻砚,你的才华让我仰慕。
书桌上有本书,他拿起来一翻,扉页竟然也有二维码。
——祁闻砚,我想你了!
96.开业啦
大年初一的早上,简一跟床和被子奋战许久, 终于无奈宣布——起床失败。
昨天晚上, 祁闻砚看到那些二维码后, 引以为豪的自控力全线崩溃,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兽性大发,按着简一在书房又做了一次,比前两次疯狂多了。
可怜简一一个刚拿到驾照的新司机, 哪里经历过这些, 当时倒是爽了, 后面就精力不济,怎么回到床上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现在他腰酸屁股疼, 浑身软绵绵的, 只想睡觉。
祁闻砚吃饱喝足, 倒是神采奕奕,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用起这么早,睡到中午,我们再过去。”
按照祁家往年的规矩,除夕吃过团圆饭后, 大家就各忙各的。像他们这样的家族, 总会有许多人情往来, 老爷子不耐烦应酬, 就干脆整个春节期间都一个不见, 省得麻烦。
可是,今年团年祁闻砚不在,回来了不去走一走实在说不过去。
原本也不急在这一天,但明天,减一茶楼要开张。
宋斯霖也是绝了,非要选大过年的开张。简一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大过年的那些大佬都不耐烦应酬,他的茶楼开张请他们过来清净一会儿,他们会很高兴。
简一不确定他这个理论到底正不正确,反正他没经验,就都听宋斯霖的了。但身为股东,他明天肯定不能缺席。
所以,今天他们得挨家去拜年,一天要走四处。
简一实在累,一边想着该早点起床,一边翻个身又睡着了。
祁闻砚拿了手机,又到处去找二维码。
那次服装秀的庆功舞会上,祁闻砚教简一跳舞。当时简一说,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浪漫,他收到女生的情书甚至会帮人改错别字。他说,是祁闻砚教会了他浪漫。
刚认识简一那会儿,祁闻砚也的确觉得,这孩子简直糙到让人窒息,是跟浪漫沾不上边。可是现在,祁闻砚才知道,简一骨子里才是浪漫到极致的人。跟他那些用钱堆出来的礼物相比,简一给他的惊喜,才真的叫惊喜。
没有收到过这种礼物的人,可能永远理解不了那种感觉。这偌大的一座别墅里,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都可能藏着一个爱的密码,你扫一扫,就会出现一句情话。
简一送的礼物,是满满一屋子的情话。到老都不会褪色,不会改变。也许,等到七老八十了,还能在哪个从未留意到的角落里,或者书页里,或者旧家具上……发现一句新的情话。
祁闻砚觉得,这是世间最极致的浪漫。
他何其有幸,能够拥有这一切!
祁闻砚把每一句情话和二维码都记录下来,放进手机加密的文件夹内。
他找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去厨房煮早餐,简一醒了肯定会饿。
周姨准备了一些速冻食物,祁闻砚找了包水果汤圆出来。
简一还是有点小孩子心性,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看着可爱的东西。
这汤圆是周姨亲手做的,比外面卖的好吃。
下完汤圆后,祁闻砚忍不住把盒子翻过来查看,想找找有没有二维码。
这次他什么都没找到。
其实也很好理解,厨房是周姨待最多的地方,万一被周姨发现,她也扫一扫,简一会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简一的二维码,应该大部分集中在两个人的私密空间里。
煮好汤圆后,祁闻砚直接端上楼。
简一睡得正香,一点也不想吃东西,被祁闻砚强行抓起来塞了几颗汤圆,简直想揍人。
“你吃点东西再睡,不吃早饭对胃不好。”祁闻砚非常温柔地对着他笑。
简一忽然就一点也生不起气来了,祁闻砚是谁呀?什么时候给别人煮过饭吃?
简一还记得,第一次去见祁闻砚父母的那天。
闻柳他们假装没钱的穷人,故意安排在以前的旧宅见他,也没要阿姨来帮忙。
那天的菜非常好吃,简一以为是闻柳做的,还跟她去厨房洗碗。
后来祁闻砚才告诉他,菜是从饭店送来的,那天闻柳也没想洗碗,被简一搞得差点下不来台。祁闻砚当然也不会洗碗,他跟祁涵煦一起进厨房,只是按照祁涵煦的指示,把脏的碗筷放进洗碗机而已。
就是这样的大少爷祁闻砚,现在竟然会给他煮东西吃了。而且,还亲自端到床上来,他以前可是不允许在卧室吃东西的。
简一一感动,瞌睡醒了一半,自己把汤圆吃了。
祁闻砚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你再睡会儿吧。”
他替简一盖好被子,去收碗的时候忽然发现床头柜上也有个二维码。
祁闻砚现在是随身带着手机,立刻拿出来扫……空白。
祁闻砚又扫了一遍,还是空白。
他转头一看,简一没睡着,眨巴着眼睛正在看他。
“怎么是空白?”祁闻砚问。
简一眨眨眼:“可能是……搞混了。”
祁闻砚看着他,不太明白。
简一轻咳一声,说:“你之前不是看到我在看编程的书吗?我当时想的是,自己编写二维码。后来……我发现,网上有好多二维码生成器。”
祁闻砚:“……”
简一噗嗤一声乐了:“不过,我都没用。”
祁闻砚想说,其实用了也没关系,哪怕是二维码生成器生成出来的,他也非常非常开心,因为那些话是简一真心想说的啊。
但是简一紧接着又道:“我在家里待了那么多天,总得给自己找点感兴趣的事情做吧,每一个,都是我自己写的。这个空白,是有一天半夜醒来写的,没什么想说的,就留了个空白。”
其实,那天的真实情况是,简一梦到祁闻砚,半夜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他爬起来给祁闻砚留二维码,原本是想告诉他,自己梦到他了。但是忽然想到,那句话已经留过了。后来,他又想,要不留个时间好了,以后也能想起来,自己在哪天梦到过祁闻砚。或者,留一句梦境相关的话。
但最后,他只留下了一片空白。
因为,无论什么时间无论做了什么梦,代表的不过是他午夜梦回,忽然很想念祁闻砚了。千言万语,其实都是一个意思,他自己懂就行了。
可能真的两个人心有灵犀吧,祁闻砚竟然懂了简一的意思——半夜起床写个二维码给他,除了想他还能是什么?
祁闻砚凑过去亲吻简一。
简一看到他眼中的欲望越来越明显,急忙把他推开:“你要是敢再来一次,我跟你没完。”
“我们俩本来就没完。”祁闻砚心痒难耐。
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又刚刚尝到腥味,祁闻砚现在就跟发情的狼一样,让他三天三夜不下床都没问题。
简一只好示弱,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屁股疼。”
“帮你揉揉。”祁闻砚伸出爪子,“保证不做到最后。”
的确没做到最后,但做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两人闹到快十二点才起床。
出门晚,路上就有点赶。还好今天是大年初一,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影,祁闻砚开得比较快。他出门前就专门带了个软垫给简一垫屁股,简一倒没觉得不舒服。
两人先回老宅,刚好赶上吃午饭。
祁老爷子跟平时在大家面前又不太一样,话多了一些,而且明显更亲近人。
他还偷偷塞了颗夜明珠给简一:“他们几个小时候都想要,我一个都没给,你别让他们看见。”
祁闻砚在旁边笑道:“爷爷,我就在这儿看着呢。”
老爷子看他一眼,转头:“哦。”
祁闻砚:“……”
这夜明珠颜色很漂亮,半透明,一看就不是凡品。要是在以前,简一肯定都不好意思收,今天却没推辞,开心地接了:“谢谢爷爷。”
不止老爷子,接下来简一从三家人那里,都分别收到了不少好东西。
每家人都盛情难却,反复挽留,等两人回到家,已经有点晚了。
明天茶楼开业,简一要早起,招呼宾客都是必须的,所以两人啥都没能干成。把祁闻砚给委屈了老半天,对着床头一遍遍刷二维码,瞬间从祁大BOSS变成闹脾气的小孩,看得简一好笑得不行。
大年初二,简一起了个大早,在祁闻砚的要求下,戴上新的腕表,穿上同款大衣,开着情侣车,大摇大摆去了厢东路。
今天来的都是有交情的老朋友,所以祁闻砚根本不担心曝光两人的关系。
暂时不对外公开宣布两人的关系,是因为简一的学生身份。但是,祁闻砚心里其实已经替简一打算了很多。在简一大学毕业前,他会帮他拥有更多东西,成为一个大众眼里的成功人士,这也是为了让简一以后少受非议。
祁闻砚自认只是个俗人,他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却舍不得简一被人指指点点。所以,他只能用最俗气的办法来帮简一。他要帮简一,就要让简一拥有更多人脉,特别是那些真正有实力的大佬。那些人都很有分寸,不会乱说话。而他亲自带去的人,还情侣打扮,不需要说什么,他们自然会在各方面多加关照。
简一现在还想不到祁闻砚的这些用心,但是听到祁闻砚在介绍那些人的时候,还是暗暗心惊。这里面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是他以前只在传说中才能听到的。
他先前还一直对宋斯霖开茶楼这事不怎么理解,现在他真的明白了,这些人脉的价值,足够宋斯霖以后在任何行业轻松起步。
今天到场的人不多,每一个都很有分量。
但最让简一意外的,是来的人里有云罗大师和魏大师。
因为之前碰到魏大师那件事情,宋斯霖在拟邀请名单的时候,问过简一要不要邀请魏大师。他们那时候还不确定祁闻砚能不能在开张这天赶回来,最后决定不请。借口也好找,大过年的,魏大师身体又不好,去麻烦他不太好。
简一不明白,宋斯霖为什么最后又邀请了魏大师?还没告诉他?
“是我让邀请的。”祁闻砚看出来简一的疑惑,在转移场地的时候,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不能再被动下去了,得主动出击,今天要好好试探他们一番。”
祁闻砚驰骋商场多年,当然也有耐心等待时机的时候。但更多时候,他会选择把机会把握在自己手里,在合适的时候主动出击,被动不是他的风格。
简一没有多问,有祁闻砚在,他就不害怕。
“等下有梁宙的表演。”祁闻砚拉着简一先坐下来,“先看表演,等其他客人走了再去找他们。”
简一听话地坐下来,却感觉有点奇怪。
祁闻砚老喜欢吃梁宙的醋,他怎么会忽然对梁宙的表演这么感兴趣?
这里既然叫茶楼,那茶道表演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今天的重头戏之一便是茶道表演,那是宋斯霖费了许多心思请来的一个已经退隐的茶道大师。然后梁宙就在这一环节给表演配乐,是古琴弹奏,不是唱歌。
接下来,就是这个表演。
大家都很期待,茶道大师的表演,也不是寻常就能随便看的。
这些排练,之前简一通过视频看过。
梁宙在一排轻纱后,古装打扮,是没有露脸的,然后舞台上就是茶道大师的表演。
但是今天,节目正式开始时,却先出来了几个姑娘。
简一:???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还有伴舞?
几个姑娘的舞蹈都很好看,跟琴音和茶道表演也很搭,其他客人都看得很开心。
但简一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分钟后,忙得像陀螺一样的宋斯霖跑过来,神色慌张尴尬,脸上汗都出来了。
他躲着其他人的目光,咬牙切齿地对祁闻砚道:“你疯了吗?”
祁闻砚眼睛带笑,彬彬有礼地回答:“我答应过,要给你惊喜的。”
简一忽然想起来,刚放假那天,他跟祁闻砚差点滚了床单,被突然出现的宋斯霖给打断了。当时祁闻砚说过,等开张这天,要给宋斯霖一个惊喜。
不过,看宋斯霖这模样,这安排只怕只有惊,没有喜。
果然,宋斯霖一副要给祁闻砚跪了的模样:“大哥,大少爷,祁大BOSS,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你这是惊喜吗?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她们跳得多好。”祁闻砚依然保持着微笑,“场子都热起来了,效果很棒,你等下要记得给她们封个大红包。”
宋斯霖颤抖着手指指了祁闻砚半晌,最后不知道跑哪里去躲起来了。
简一好奇死了:“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祁闻砚说:“宋斯霖的前女友……们。”
97.有死气
简一终于明白宋斯霖的脸色为何那样奇怪了,如果不是这种优雅的场合, 他真的很想放声大笑。
但在看好戏的同时, 简一又有点奇怪, 祁闻砚虽然的确会干这种腹黑的事情。但是,他做事情一般都带有深层次的目的,不会单纯只是皮一下。
今天这场合,祁闻砚找了宋斯霖的前女友们来,就真不怕她们闹事?
祁闻砚当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他找的这几个女孩, 人品都没问题。其实也不全是宋斯霖的前女友, 还有曾经的暧昧对象,反正就是属于现在见了面还能微笑着打声招呼问问近况的那种。所以,不存在砸场子的可能。
当然, 最主要的是, 祁闻砚跟简一一样, 自己谈了恋爱以后,就特别希望身边的朋友也能过得幸福。
当初宋斯霖不打招呼就突然放弃宋家的继承权,宋母差点急疯了,她找宋斯霖哭过闹过都没用后,就扬言要跟他断了母子关系, 现在看到宋斯霖就跟看到仇人一样。
宋斯霖看着大大咧咧, 其实过得也很辛苦, 祁闻砚希望有个人能带给他一点温暖。
安琪跟祁闻砚相处的时间多, 祁闻砚能感觉得出来, 她依然还喜欢着宋斯霖。一个姑娘从十几岁到快三十岁,一往情深地喜欢着一个男人,真的非常非常不容易。
宋斯霖喜不喜欢安琪,祁闻砚不知道,也没问过。但是,宋斯霖当初愿意帮助安琪,想必对她也不是没有好感的。
所以,祁闻砚想做点他以前从来不会去做的事情。
安琪今天也在现场,之前祁闻砚给她的那张会员卡就是这个茶楼的会员卡。
安琪喜欢宋斯霖,所以对宋斯霖的前女友和绯闻对象都了如指掌。今天这场合前女友们出现,安琪肯定会吃醋。祁闻砚希望她吃醋后,能够勇敢一次。
或许,他们两个人之间,只差一层窗户纸而已。
当然,就算安琪没有行动,那几个姑娘事先也都被叮嘱过,不会闹出什么事来的。
这些弯弯绕绕,祁闻砚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做事情,向来不太喜欢解释,别人理不理解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但简一不是别人,他在看到那几个姑娘下台,安琪也跟了过去后,就大概明白了祁闻砚在想什么。
“你想当红娘啊?”简一笑眯眯地看他,“你以前不是说,感情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第三者插手吗?”
“不插手,适当推一把还是可以的。”祁闻砚低声道,“我们的感情里,他们不也推了一把吗?”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
宋斯霖还没出现,大概是被前女友们或者安琪给堵了,祁闻砚要帮他主持大局。
这种场合对祁闻砚来说,不算什么,他游刃有余到还能跟简一眉目传情。
明明在床上什么亲密的事都干过了,现在在人群中的一个对视却让简一心口酥了一半,他有些慌乱地侧头,看向楼下。
刚才跳舞那几个姑娘刚好亲亲密密地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红包,满脸笑容,显然被宋斯霖安抚得不错。
但是宋斯霖还没出现,应该是被安琪给拦住了……简一很期待。
“啧啧啧,真是看不下去了。”梁宙表演完换了衣服,看祁闻砚一时半会儿没空过来,便坐了简一身边,“你们眼神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简一现在看到梁宙就有点不好意思,除夕那天晚上的那通电话,他不确定梁宙到底有没有听到。
梁宙也皮,看出来他的顾虑,马上道:“放心,我不提那通电话。”
简一:“……”
梁宙低声笑了一会儿,安抚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好吧,听到你们两个在餐桌上热吻了。”
简一努力控制,脸颊和耳根却越来越烫。
热吻也就算了,他到底是怎么听出他们是在餐桌上热吻的?
“我不是想偷听你们做什么。”梁宙解释说,“你忽然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我隐约只能听到什么假祁闻砚,便猜你遇到了危险。我正在想要怎么去救你,却听到真的祁闻砚回来了。我不敢确定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就没着急挂断电话。谁知道你们会那么饥不可耐呢?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喝酒,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结果我高估了你的理智,也高估了我的酒量……”
看样子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简一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梁宙在问,“所以,最后跟你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
简一心里“咯噔”了一下,梁宙不是喝醉睡着了吗?怎么会知道他最后和阿胜打电话的事情?
“我当时是睡着了,后来你那一声大吼,却把我给叫醒了。”梁宙紧紧盯着他,“我听到你在跟人对话,可明明,我身边没有任何人。一一,我记得你说过,你能见到鬼,对不对?”
简一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了一点,反问梁宙:“你既然发现了,当时没问吗?”
“问了。”梁宙说,“但是没有人回应我。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见不到鬼,所以也听不到鬼说话?”
如果阿胜愿意,梁宙是有办法让他见到他,听到他说话的。既然阿胜当时没有回应,说明阿胜不愿意跟梁宙相见。
但是,梁宙既然这样问出口了,阿胜的存在,简一就瞒不住。
“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简一问他,“当你知道家里可能有只鬼存在的时候,你不害怕吗?”
“刚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的确是毛骨悚然。”梁宙坦然道,“但是后来却是好奇大过害怕,甚至我再睡着以后,却莫名其妙有种熟悉安心的感觉。我还做了个梦,梦到我找一个人找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他了,却始终看不到他的脸……那个鬼跟我,是不是也有什么渊源?”
看样子,梁宙对阿胜,也是有情的。不然怎么会都转世了,还会觉得熟悉安心?
那个梦,也正好是前世的印证。
但也就因为是这样,简一才更为难。
人鬼殊途,爱得越真最后就越痛苦。大概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吧,所以阿胜才甘心默默守在梁宙身边,却不跟他见面。
“你身边的确跟着一只鬼。”简一想了想,说,“他叫阿胜,是你前世的仆人。他死后出了点意外,一直没能去轮回转世。无意中发现你是他前世少爷的转世,他也无处可去,便跟着你了。你放心,他对你没有恶意。”
他没有提任何感情相关的事情,只说了阿胜的存在,尽可能客观。
梁宙听了这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淡淡的失落:“只是仆人吗?”
简一一惊,却还是道:“只是仆人。”
前世两个人就算有情,也没挑明,这话不算撒谎。
“没想到,我前世竟然还是个少爷。”梁宙豁达,很快又笑起来,“那个阿胜也怪可怜的,你能不能帮帮他,让他去投胎转世?”
简一点点头:“可以的,不过,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梁宙沉默了好一阵,又问:“我说话,他能听到吗?”
“如果他在你身边,可以。”简一说。
梁宙没有再说什么,跟简一一起看后面的节目。
后面的流程几乎全是祁闻砚在安排掌控,宋斯霖过了很久才出现,表情复杂,耳根微红,竟然还换了套衣服。
简一好奇之余忽然有点后悔,刚才他应该偷偷跟去看看的。
但宋斯霖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压根不朝他这边来,他连问都没得问。
上午和下午是两拨客人,所以到中午的时候,除了还有表演的梁宙,以及魏大师师徒,其他客人都离开了。
简一和祁闻砚去找魏大师。
之前都只是草草打过招呼,没有细看,现在坐近了一看,简一却大吃一惊。
今天的魏大师,又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了,无论是外貌还是精神状态,都是一个垂暮老人。
不,今天看起来,已经不能说是垂暮了。魏大师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死气”。
这是在将死之人身上才能看到的东西,难道魏大师……
“……事情就是这样,要不是我阴差阳错刚好提前回来,后果不堪设想。”祁闻砚看不到魏大师脸上的死气,跟他们讲了简一除夕晚上遇鬼的事情,“奇怪的是,师父给的佛珠,竟然不管用了。麻烦二位大师帮忙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祁闻砚把佛珠递给魏大师。
魏大师拿过佛珠看了看,说:“佛珠没有问题。”
祁闻砚微微皱眉:“那为什么……”
云罗大师拿出一个拇指大的小铃铛,轻轻一晃,出来一缕黑雾,魏大师拿着佛珠往黑雾上一靠。
黑雾顿时扭曲起来,发出一股焦糊臭。
云罗大师把黑雾重新收进铃铛里,说:“的确没有问题。”
祁闻砚和简一对视一眼,更加疑惑:“难道,那不是鬼?”
“就是鬼。”简一笃定道,“我看得很清楚。”
对面,魏大师和云罗大师对视一眼,也都面色凝重。
魏大师最后叹了口气,说:“大概是降灵珠。”
“降灵珠是什么东西?”简一奇怪地问。
“是一件非常独特的法宝。”魏大师说,“它本身没有任何法力,但是能抑制别的法器的威力。”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降灵珠是不是有主的法器?”祁闻砚马上问道。
既然他们知道这东西存在,应该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果然,魏大师说:“降灵珠是三十多年前,师父赠予我的。”
祁闻砚眼神一沉:“所以,现在降灵珠在大师手里?”
魏大师沉吟了几秒,才摇头:“没有。”
“那去哪里了?”简一忍不住追问。
“丢了。”魏大师说。
98.太意外
简一看看祁闻砚, 很明显, 他也不信这个说法。
“怎么会丢了?”简一不动声色地问。
魏大师一直表现出来的,对青灯大师都非常尊敬,他没理由不好好保存青灯大师送的法器。
“两年前的事了。”魏大师微微低头, 每条皱纹里都写满惭愧, “有一次,我碰到一个厉鬼,他手里有很厉害的法器, 我不是他的对手, 便动用了降灵珠。在降灵珠的帮助下, 我打败了厉鬼。但是, 我也受了重伤, 当场昏迷,再醒过来的时候, 降灵珠就不见了。我对不起师父……”
他的愧疚太真实, 简一觉得, 他可能真的没有撒谎。
否则这演技也太好了,去当演员都能直接拿小金人。
“师父, 您别自责了。现在降灵珠不是再出现了吗?我们一定能找回来的。”云罗大师安慰道。
魏大师摇摇头, 但很快又点点头:“对,我得在……我得尽快把降灵珠找回来。小师弟, 你能不能再仔细描述一下那厉鬼的模样?”
简一描述过后, 魏大师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就是两年前我遇到的厉鬼。”
“他不是被大师收了吗?”祁闻砚奇怪道。
“不, 我当时只是将他打败, 但我也受了重伤,他逃走了。”魏大师说,“后来我去找过,那只厉鬼却没了踪迹,我其实也一直担心着。没想到,两年后,他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祁闻砚敏锐地抓住他话里的关键信息:“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魏大师一愣,不太自然地轻咳一声:“我是说,除夕那天,你不在的时候。”
祁闻砚确信他这句解释是搪塞之辞,却也只是点点头,没再追问。
魏大师看了云罗大师一眼,两人一起站起来。
“我们得先回去了,小师弟,你要是再遇到那只厉鬼,一定要通知我。”魏大师叮嘱简一,“千万别跟他硬碰,这段时间也特别小心,最好能随时跟祁先生在一起。”
简一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魏大师离开座位:“那你们小心,我们先走了,有消息通知我们。”
“等一下,师兄。”简一却忽然又叫住了他们。
魏大师回头,一脸慈爱地看着他:“怎么了?”
“您的身体……最近是不是不太好?”简一迟疑着问,“您还是别管厉鬼的事情了吧?”
魏大师脸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你看出来了?既然看出来了,那也好,我就说实话了。就因为我时日不多了,所以,我一定要争取在死前把师父给的东西拿回来,你能理解我吗?”
简一深呼吸一口气,忽然上前,将掌心贴在魏大师的太阳穴。
大家都没想到他会这样,都呆住了。
祁闻砚眉心紧紧拧成一团,从今天的表现来看,魏大师的问题明显更大了。简一为什么还要救他?
他想上前阻止简一,走了一步却又顿住。
简一做事情,总有他的理由。所以,他心里虽然疑惑,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戒备地站在简一身后。
“小师弟,松手。”魏大师终于回过神来,强行把简一拉开。
简一看到他脸上的死气淡了一层,也不再坚持:“师兄,你不要想那么多,天无绝人之路。”
魏大师眼眶发红,朝简一微微欠身,被云罗大师搀扶着,匆匆走了。
祁闻砚礼貌地将他们送下楼,一回头就问简一:“怎么回事?”
“师兄跟上次那个‘魏大师’,绝对不是同一个人。”简一笃定道。
祁闻砚一愣:“你怎么知道?”
“师兄身上有‘死气’,这是伪装不出来的。”简一说,“他的日子,超不过一个月了。”
祁闻砚震惊地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他不是那个坏人。我刚才试探过了,他身体里也没有其他灵魂存在的痕迹。”简一犹豫了一下,说,“除了可能有个双胞胎兄弟之外,我还想到一种可能。”
之前因为担心魏大师是坏人,简一和宋斯霖想了很多种可能,想到双胞胎,想到人格分裂,想到灵魂共存……宋斯霖特别去查过魏大师的背景。无论是户口本上,还是从认识他的人那里了解到的,魏大师都没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一个人如果存在过,必定有痕迹留下。
所以,魏大师应该没有双胞胎兄弟。
现在简一试探过,没有灵魂共存的情况。而上次的魏大师身上没有死气,这次却有了。
所以,两个人应该不是同一具身体。
综合来看,之前的猜测,应该全都不正确。
“什么可能?”祁闻砚问道。
“除夕那天晚上,那个鬼能变成你的样子。”简一说,“有没有可能,他也能变成师兄的样子?”
这倒的确是个思路。
“师兄和那只厉鬼有仇,他回来报复师兄,所以变成师兄的样子去做坏事。”简一推测道。
祁闻砚思索了一会儿,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我始终感觉,魏大师瞒了我们一些事情。”
这一点,简一也感觉到了,特别是那句“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魏大师即将死去的时候?
还是说,他打算做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
简一也说不好,但他自有想法:“我打算,明天去给师兄拜年。”
祁闻砚眼睛一亮,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如果魏大师真的有问题,从他家人入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直以来,魏大师的家人都是个谜。
揭开这个谜,或许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两人一起回茶楼,祁闻砚看看简一,想劝他不要再随便动用自己的祥瑞之气。
毕竟魏大师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还不能确定。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作罢了。
简一单纯、善良、感性,有时候可能的确会吃点亏。但这是组成他的一部分,也是他吸引人的地方。
而且,有时候吃点亏也未见得就是坏事。
之前要不是简一用祥瑞之气帮阿胜解禁,他又怎么能在危难的时候得到阿胜相助?
现在魏大师的性质还未确定,他可能是坏人,在利用简一,但万一他是好人呢?
万一他真的是个大好人,简一能施以援手的时候却没有帮忙。事后再想起来,简一能放过自己吗?
祁闻砚觉得,保护简一的方式,应该是替简一扫除危险。
而不是因为有危险,就让简一压抑自己的善意。
那样的话,他也太无能了。
青灯大师把简一交到他身边,就是让他保护简一的。
祁闻砚深吸一口气,抓紧了简一的手。
他一定要尽快查清楚真相,让简一再没有什么顾虑。
大年初三,简一和祁闻砚去给魏大师拜年。
根据保镖的线索,魏大师昨晚回家后,就一直没出过门。
两人一大早就出门了,魏大师家离得稍微有点远。
简一和祁闻砚都没来过魏大师家,只知道那个小区在闹市区。
但是到了地方以后,两人才实实在在惊了。
这小区是在闹市区,但属于闹市区的钉子户,又破又旧。
小区的大门都被拆掉了一半,自然也没保安什么的。估计因为要拆迁了,里面几乎看不到人烟。
祁闻砚他们亮闪闪的豪车出现在这里,自己都觉得突兀。
在这边监视的保镖迅速跑过来,给他们指明了魏大师的家。
就在靠近大门不远的一栋楼,五楼。
这里还是楼梯房,真不知道以魏大师那体质,每天都是怎么爬楼的。
“昨天回来后,就一直没出门。”保镖再次确定道,“对了,刚才云罗大师也来了。”
祁闻砚跟简一提上礼物,爬上了五楼魏大师的家。
这里没有门铃,祁闻砚拍了拍门,半晌没人来开。
他以为是主人没听到,加大了力道又拍了几声。
又几分钟后,门才打开。
魏大师睡眼朦胧,顶着一头乱发说:“没带钥……”
他看清楚简一和祁闻砚,倏地住口。
“师兄,我们来给您拜年了。”简一笑眯眯地道,“是不是来太早,打扰您了?”
“没有没有。”魏大师胡乱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把两人让进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我这里又脏又乱,你们怕是不习惯吧?”
“习惯,怎么不习惯?”简一一边笑着应了,一边随手替他把歪倒的一个衣架子扶正,“我在庙里的时候,房间比这里乱多了。”
祁闻砚细细打量这屋子,震惊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云罗大师收费五百万起步,身为师父的魏大师必定不可能是穷人。所以,最初听说他住在这边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他会住这么老的小区。
刚才在楼下,他还在想,魏大师住在这里,或许是因为这里要拆迁?现在有许多人,不就靠着拆迁发家致富吗?听说有人住的房子,拆迁费高一点?
可进了屋子里,祁闻砚才发现,这房间很小,顶多也就五十来平。里面的家具也是又老又旧,屋子里暗沉沉的,连光都不怎么透得进来。
反正,无论怎么看,都不是魏大师那么大名气的人会住的地方。
魏大师拿着一个破旧的烧水壶摇摇晃晃去给两人烧水,看得出来,被两人撞破他住的地方,魏大师也有些尴尬。
这实在很奇怪,退一万步讲,就算魏大师退隐挣不到钱了,不还有云罗大师吗?
云罗大师看起来对魏大师又尊敬得不行,他自己开豪车住豪宅,怎么会让师父住在这种地方?
简一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问魏大师:“师兄,云罗大师呢?”
“云罗当然在他家里啊。”魏大师有点奇怪,“他倒是说过今天要来,但还没到。”
简一猛地转头,跟祁闻砚对视了一眼。
刚才在楼下,保镖说,云罗大师已经到了。
到底是这师徒俩合力瞒着他们,还是云罗大师有事瞒着所有人?
99.有厉鬼
“你们怎么了?”魏大师回头, 看到两人的脸色不对。
简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闻砚反应快, 淡定道:“没什么,我们只是好奇,云罗大师怎么没来给您拜年?”
其实拜年也不一定非要选今天, 选今天也不一定要这么早。
魏大师一笑, 说:“你们是奇怪,为什么我会住在这种地方吧?”
他从厨房出来,伸手指了指椅子, 似乎想请两人坐下, 但临时又闭嘴了, 大概是觉得他们不会坐那看起来又破又旧的椅子。
祁闻砚朝简一使了个眼色, 简一上前扶着魏大师坐下, 他们俩也跟着坐下来。
魏大师笑容更大了一些:“不怪云罗,他一直想让我去跟着他住, 也提出过要给我买新房, 但我都没同意。”
“为什么啊?”祁闻砚奇怪地问。
“因为……我住惯了这种地方, 去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习惯。”魏大师摇摇头,表情倒是很云淡风轻, “反正我也没几天日子了, 就这样挺好。”
简一听得心酸:“师兄,您别这样说, 我们有办法的……”
他忽然闭嘴了。
昨天他才给魏大师输送过祥瑞之气, 可为什么才一个晚上, 魏大师身上的死气又重了?
他对这个不太懂, 但是从上次对阿胜使用的效果来看,祥瑞之气应该没这么弱才是。
“没事的,小师弟,我早看开了,你也要看开。”魏大师伸出干瘦的手摸摸简一的头,“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寿命不长。后来遇到师父,他让我多活了这么多年,我满足了,真的。”
厨房的水开了,祁闻砚拆了包他们买来的营养早餐,自己去厨房给魏大师捣鼓了一碗早餐端出来:“大师还没吃早饭吧?先吃点东西。”
“谢谢。”明明很简单的东西,魏大师却感动得不行,竟然连眼眶都红了。
祁闻砚犹豫了一下,没忍住道:“大师,我能冒昧地问个问题吗?”
“你问吧。”魏大师说。
祁闻砚问:“您一个人住吗?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亲人?”
魏大师脸色微微一僵,拿着勺子的手一抖,陶瓷的勺子碰到碗边,发出一声脆响。
这声响让魏大师回过神来,他低着头道:“没有了。我爸死后,我妈就改嫁了。亲戚们知道我们家族有这种遗传病,都不愿意跟我们交往太深。”
“大师您,也一直没有成家吗?”虽然有点不忍心,但祁闻砚还是追问道。
魏大师手里的勺子又碰到碗沿,他顿了顿,语气极其复杂地回:“年轻的时候,我也谈过恋爱,但是人家姑娘听说我是短命鬼后,直接就吓跑了。我想我这样的人,也没必要去耽误别的姑娘,就没再动过那方面的念头。”
他忽然笑了笑:“后来倒是有个女鬼看上我,死活要嫁给我,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哪里敢跟鬼牵扯不清?我跟她说,等我死了以后,如果她还愿意,我就不去轮回了,跟她做一辈子鬼夫妻。也不知道她还在等我没?说不定还在呢,这样看来,死倒也是件好事。”
简一听得心酸死了,站起来道:“师兄,我先替您把东西放起来吧。”
魏大师想阻止,但是转念一想,又摆摆手:“你去吧。”
他这屋子就这么大,只有一个柜子。
简一打开柜子,将东西放进去,正准备关上门,眼角余光瞥到个东西,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一?”祁闻砚的声音把简一喊回现实。
简一慌忙关上柜门,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冲着神色紧张的魏大师说:“师兄,您的柜门有点坏了,我会修,但是今天没带工具,改天过来给您修。”
“用不着啦。”魏大师笑呵呵地说,“不过,你竟然还会修柜子?很让人意外啊。”
简一顿时就来了兴趣:“您不是知道我会木雕吗?都是师父从小教我的,我小的时候一调皮,师父就让我做木雕。您可不知道,师父多会出难题,让我雕知了雕蝴蝶……要求必须跟实物一样大小,你们知道蝴蝶知了的翅膀有多薄多难雕吗?可我还不能不雕……否则,他就不给我吃肉,他端着一盆红烧肉,自己在旁边吃,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不雕好就不给吃,可馋死我了……”
简一一边吐槽青灯大师,一边观察魏大师的表情。
果然,他对这些事情非常感兴趣,听得特别专注。
于是,简一便挑了许多这种趣事来讲给魏大师听。
两人坐到快中午才告辞。
魏大师心情特别好,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还想送他们下楼,被两人给拦住了。
简一走了几步回头看,魏大师还在门口看着他们。
这栋楼没住几户人家,楼道里都透着股阴森森的气息,祁闻砚紧握着简一的手,两人暂时都没说话。
刚走到一楼的时候,靠内的一间房门忽然从里面传出开门的声音来。
两人一路走下来都没见着一个人,这时候冷不丁看到还有别的住户,都吓了一跳。祁闻砚已经条件反射地将简一拉到了自己背后。
门打开,出来的人跟祁闻砚正好撞了个对脸,看清楚彼此后,两人都怔住了。
简一看祁闻砚没动静,觉得奇怪,从他背后伸出个脑袋来,惊讶道:“云罗大师?”
云罗大师反应过来,先“砰”一声将门关上。
这一下又急又慌,掩饰的痕迹太过明显。
“祁先生、一一,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急急地问,明显是想转移注意力。
“我们来给师兄拜年,刚刚还跟师兄说到你呢,可巧你就来了。早知道,我们该再坐一会儿的。”简一眨眨眼,“不过,大师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这里住着一位孤寡老人。这大过年的,我顺路给他送点吃的。”云罗大师朝他们展示了一下手里拎着的食材,“这不,我正准备上去给师父做饭呢。”
给孤寡老人顺路送点吃的,送了整整一上午?
祁闻砚看着房间门,说:“孤寡老人?这大过年的确实可怜,既然我们来了,要不我跟一一进去看看……”
“不必了!”云罗大师慌忙阻止,急切到声音都有点变调。
他轻咳一声,又缓和镇定下来,微笑着道:“这位老人脾气古怪,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打扰。而且,我刚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他耳朵不好使,你们这会儿进去都没人开门。”
这番话简直漏洞百出。
祁闻砚似笑非笑地盯着云罗大师看了几秒,看到他这大冷的天额头隐隐都冒汗了,才展颜一笑:“既然大师这样说,我们自然不便勉强。那下次有机会再来,大师上去吧,魏大师等着呢。我们也回去了,再见。”
云罗大师暗暗松了口气:“好的,再见。”
“大师再见。”简一朝云罗大师挥挥手,跟着祁闻砚手牵手离开。
云罗大师迅速上了上一层阶梯,躲在平台墙后面朝外看。
简一走出楼道的时候,瞥了眼刚才云罗大师出来的那间房的窗户,发现窗户被很粗的铁条焊得死死的,窗户关得没有一丝缝隙。而且,窗户的玻璃用的是那种镀膜玻璃,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里面估计能看到外面。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孤寡老人的住所。
“走吧。”祁闻砚拉着简一继续朝前,“别看了,云罗估计还在偷看……你不觉得这附近有点奇怪吗?”
“阴气很重。”简一抓着祁闻砚的手紧了紧,“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这里是老小区,住的人少,树木太多导致的。现在看来,是那间屋子的问题,那里面一定有古怪。”
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背后,那扇镀膜玻璃的窗户后面,现在正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祁闻砚手指一滑,跟简一来了个十指紧扣,说:“等下我让保镖进去看看。”
“别。”简一急忙阻止,“等下告诉他们躲远一点,根据我的感觉,那房间里面极有可能住的就是一只厉鬼,他们进去了就出不来。等到了晚上,我请阿胜过来看看。”
祁闻砚想了想,也觉得保镖进去太冒险,便点了点头。
又走了几步,祁闻砚脚步忽然一顿。
“怎么了?”简一问道。
祁闻砚说:“如果云罗大师有问题,他会不会对魏大师不利?”
“应该不会。”简一摇摇头,“他对师兄的尊敬不像假的,而且,师兄也有事瞒着我们。”
祁闻砚惊讶不已:“什么?”
“我今天在师兄家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简一想了想,还是说了。
祁闻砚问:“什么东西?”
“一些小孩子的玩具,拨浪鼓什么的。”简一说,“师兄不是说他一个人单身到现在吗?怎么会有小孩子的玩具?”
100.一伙的
祁闻砚震惊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魏大师有个孩子?”
没等简一回答, 他又想到一个更震惊的可能:“还是说, 魏大师想用小孩来续……”
“世间肯定是存在一些邪术的, 但我不了解, 所以没法下定论。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简一说,“昨天我不是给师兄输了祥瑞之气吗?根据我以往的经验, 祥瑞之气如果不遇到鬼怪或者危险,它会一直存在。像我之前输给阿胜的祥瑞之气, 到现在都还存在。但是今天我看到师兄身上, 已经没有一点祥瑞之气的影子。短短一个晚上,他连门都没出过,祥瑞之气能去哪里呢?”
保镖蹲守在大门外, 只能看到魏大师没出过大门,却看不到他有没有下过楼。
“祥瑞之气还能有别的用途吗?”祁闻砚不太懂这个。
简一点点头:“别人或许不可以, 但师兄是大师, 他可以。”
“所以,你怀疑……”祁闻砚欲言又止。
简一说:“师兄家里的玩具很旧了, 不可能是最近才买的……如果师兄真的有个孩子,他的孩子是不是也有病?”
祁闻砚有点明白过来:“魏大师把祥瑞之气转给了他的孩子?”
他顿了顿,又疑惑道:“那他的孩子在哪里呢?”
简一跟他对视一眼,缓缓道:“一楼?”
“你不是说, 一楼有厉鬼吗?”祁闻砚糊涂了, “那怎么……”
“有一些邪门法术, 能通过非正常手段为人续命。”简一表情非常凝重,“厉鬼在某些时候,也能转换成对人有用的工具。”
祁闻砚感觉脊背发凉:“所以,你认为魏大师和云罗大师……”
“我也不知道。”简一沉吟道,“可我总感觉师兄是真的问心无愧。”
这种直觉是最说不清楚的事情,有时候也未必不靠谱。
云罗大师肯定知道一楼住着什么东西,他着急掩饰,情急之下甚至连“小师叔”都忘了叫,显然是真慌了。
可魏大师的表现,就非常从容淡定。要么他心理素质强大到令人发指,那就真的太恐怖了;要么他就真的没有撒谎。如果魏大师没有撒谎,那云罗大师的动机,就实在想不出来了,那么肯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管魏大师知不知道,只要那个房子里有厉鬼,云罗大师就一定有问题。”祁闻砚最后道,“我们也别瞎猜了,等晚上让阿胜来看过再说。”
两人从魏大师家离开后,直接去了茶楼。
梁宙春节期间没什么活动,每天都要去茶楼弹琴。
昨天两位大师在,阿胜就没跟着,今天估计在。
祁闻砚停车,简一先上楼,一进门就撞到宋斯霖。
简一左看右看,总觉得今天宋斯霖有点不一样。
“你家祁BOSS呢?”宋斯霖一见到他就打趣,“他竟然舍得把你一个人放出门……”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祁闻砚在后面露了个头,宋斯霖翻了个白眼,说了句“没意思”,转头亲自送茶水去了。
简一这才发现,他是给安琪送过去的。
他终于发现宋斯霖今天哪里不一样了——今天他特别帅!从头到脚都精心打扮过,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竟然还好意思嘲笑他们?
不过简一没空再去打趣宋斯霖,今天已经有不少大佬在这里会朋友,祁闻砚带着他去依次打过招呼。
然后,祁闻砚要安排人去调查魏大师以前的生活。
还是那句话,存在过必定会留下痕迹。魏大师如果真有个孩子,他的邻居们不可能一无所知。
简一则要去找梁宙,他在这里没发现阿胜的影子,只好去问梁宙借哨子。
梁宙刚换了表演服,一袭淡青色长衫,还特别敬业地戴了假发。衣袂飘飘,长发如瀑,比现代装帅多了。
简一拿着手机,先对着梁宙“咔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
梁宙现在的样子,想必更符合阿胜心中“少爷”的形象。
阿胜那个可怜鬼,不会用手机,连张照片都没法拍。
简一上回答应给他照片也还没给,现在正好,把梁宙这样的照片打印出来送给他,阿胜肯定高兴。
梁宙要上台,也来不及问更多,把哨子直接给他了。
简一拿着哨子先去打印室,将梁宙的照片打印出来,然后去了宋斯霖特意给他留的专属休息间。
把门窗关好,关了灯,简一吹响了哨子。
一分钟后,阿胜出现,并且第一次,面对简一时,阿胜露出了一点不耐烦的神色。
现在,梁宙还在外面表演。
简一暗笑:“你躲在哪里偷看?我怎么没发现你?”
说着,朝阿胜扬了扬手里梁宙的照片。
阿胜眼睛立刻亮了,眼底的不耐瞬间散去,老老实实回答:“藏身在琴匣里。”
难怪他找不到,这藏身处也是绝了。
不过,琴匣不是个好位置,看不清楚梁宙的全貌。
简一把照片送给他,先让阿胜宝贝似的来回看了好几遍,才道:“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你说。”阿胜小心翼翼地把梁宙的照片收起来。
简一便把魏大师家楼下的情况跟他说了:“我现在不确定里面到底有什么,凡人过去不太方便,所以想请你帮忙去看看。”
“这没问题。”阿胜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跟着将军的时候,我也没少去打探消息。”
“我们晚上陪着你去。”简一说,“有将军在,厉鬼不敢造次。”
“你们就别去了。”阿胜摇摇头,“我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鬼,一般的厉鬼还真不是我对手。之前出不来,是因为禁锢是无常大人亲手布下的。那些野鬼,能跟无常大人比?而且,你们跟着太不方便,离得远了,帮不上忙,离得近了,目标又太大,还不如我一个人去。”
简一发现,跟着梁宙以后,阿胜话都多了不少。
他权衡了一下,答应:“那你不能冲动,无论发现什么,别随便出手,回来告诉我们就行。”
“放心吧,这种事情我熟悉得很。”阿胜胸有成竹,说完又飞快跑出去听梁宙弹琴了。
简一本来还想问问他到底打算跟梁宙怎么办,也没来得及。
他从休息室出来,刚在后台找到梁宙,安琪就来找他,说是祁家众人来了。
简一只好匆匆把哨子还给梁宙,又跑出来。
简一好歹是这家茶楼货真价实的股东,闻柳他们当然要来捧场。
只是简一没想到,他们会全家出动,连祁老爷子都来了。
江湖还有祁老爷子的传说,祁涵煦跟闻柳当总裁的时候也积攒了不少人脉。今天在场的,一大半都跟祁家众人或多或少有点交情,剩下的一小半又想要借机结交一下,于是几乎全来打招呼了。
这一番足足寒暄了快一个小时,场子才清净下来。
简一给老爷子倒了杯茶。
祁老爷子喝了口水,缓了缓才摇头感叹:“老了,这种场合都吃不消了。”
祁闻砚急忙出去跟宋斯霖打招呼,要是再有人来,就说这边在商量事情。
那些人都是有眼色的,听到这种说法,就不会再来打扰。
简一笑眯眯道:“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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