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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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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遇袭之后的两三日, 连镜都把“我救了你所以你要以身相许”挂在嘴上, 再次试图闯入聆悦家。当然, 是没有成功的。

    于是连镜改变了方向,又几次三番找上陶泽, 反复强调他与聆悦相识在先, 而陶泽是个无端插足的人, 一定要让他自己去提请退婚。

    陶泽脾气再好,也架不住连镜牛皮糖似的贴着闹, 几次都险些动手, 若不是祁钰玄咫拦得快, 只怕早就闹得天翻地覆。

    听说自己的未婚夫逼着他自己的前未婚妻的现任未婚夫去退婚, 而理由则是他救了自己的前未婚妻,要她以身相许, 这事放哪个姑娘身上都受不了。而彩衣又不是个特别大方的, 更不能容忍这事,当下又开始追着连镜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而结双城就这么大, 这事也就闹到了鸳鸯王夫妇跟前。

    看得出来这二位其实是很想包庇儿子的,毕竟再傻也是自己生的。但陶泽与彩衣的家世都很明显不允许这么做。于是合计许久,鸳鸯王终于下令,把这惹是生非的孽障拖出去重打二十, 再禁足太子府, 不到成亲那日不许出来。

    都到了这时候,连镜还没消停,还成日里想着要翻墙出去, 被鸳鸯王派来看着他的侍卫都叫苦不迭。

    鸳鸯王一气之下,将连镜的禁足圈子缩得更小,只许他在自己的书房卧室活动,来会有人看着,食水一律让人送进去。

    鸳鸯王遣族中几位高手所布下的结界不一般,连镜果然跑不动了。

    “你说你这是何苦?成亲乃是大喜事,就你还把自己折腾得关起来了。”祁钰见连镜被关得实在有些可怜,便亲自给他送饭去了,顺便跟他聊天散散心。

    连镜十分不服气,头顶上的一撮绿翎支棱着,显出桀骜不驯的模样,“若是天帝天后给你指婚,新娘不是织萝姑娘,你愿意么?”

    “他们怎敢!”祁钰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神色又冷又硬,倒是把连镜都吓到了。

    祁钰也意识到自己失态,缓了缓神情,又笑道:“你的意思是,非聆悦不娶?”

    其实一直以来,连镜表现出的就是这个意思。但话都问到他嘴边了,他又开始不好意思,选择闭口不答了。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说与聆悦和你父母知道?”祁钰很是不解。

    “哼!”

    好吧,活该被嫌弃。祁钰暗自啧了一声,却仍旧好脾气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非聆悦不娶了?是在人界待着的这一两年么?”

    “才不是呢!”连镜别别扭扭地道:“难道我像是娶不到媳妇的人?若是个不相识的女子,悔婚也就悔婚了,正好把这个婚约给解了,皆大欢喜啊。但是这个聆悦,我从小就……要不然我追什么追?”

    刚还想嘲笑他的确像是个娶不到媳妇的人,但一听最后一句,祁钰有些愣了,“小时候?你从小就认识她?那她怎么会觉得你其实认不出她是谁呢?”

    连镜气愤地道:“那我哪知道?她不认识我,难道我就一定不认识她么?”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耍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的,或许因由也是吧。于是祁钰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她?”

    “毕竟也就小时候见过一次,也不是当面互通姓名,都是我后来私底下打听的,后头也是我找人暗中打探她的消息,她都不一定知道我是谁,我难道要直接告诉她‘你好我是你订了婚的丈夫我来抓你回去成亲’?”连镜摊手。

    说不定……聆悦也是这么想的呢?

    “所以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连镜想了想,“和那天差不多吧,也是大家都在外头胡玩,忽然闯入战败的绿头鸭一族,慌不择路,见人就打,还想抓个人当人质。这个人质应当是我的,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谁知那时候聆悦忽然扑了出来,和那几个人说,我父亲就是击败你们的将军,你们要抓就抓我,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不要牵连无辜。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勇敢,这种时候竟然敢站出去。”

    嗯?这个故事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通常来说,都是英雄救美,连镜却是被美人救了而一见倾心。

    祁钰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那后来呢?”聆悦也是喜欢连镜的,却不知道她是为什么。

    “她是个小姑娘,我是个男子汉,还是太子,怎么能看着她被抓走呢?于是我就站出来了,倒也没说我是谁,只是告诉他们要抓就抓我别为难女孩子。耽搁了一会儿,就有大人来了,很快把那几个绿头鸭族的人押走了。然后我们这一群小孩儿也分别被带回去了。从那之后,我就没再见过聆悦。”连镜叹了口气。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反转。祁钰默了默,方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要让聆悦回心转意,其实只要一句话就好了。”

    “什么话?”连镜几乎凑到了祁钰身上。

    “你告诉她你喜欢她啊。”祁钰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想想啊,女孩子都是心软的,甜言蜜语什么的,她们最喜欢了。”

    连镜却嗤之以鼻,“得了吧,说得一套一套的,你要是能耐,早该把织萝姑娘拿下了!”

    “你……”祁钰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悔恨交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人说话讨厌,干嘛非得跟他说这些呢?一片好心还遭了这样的对待!

    但连镜却忽然来了兴致,“对了,你好歹也是天帝的亲弟弟,怎么想着扮成个傻道士去缠着织萝姑娘呢?从前你认识她么?还得化名叫元阙,这名字有什么深意么?”

    “这名字……是一个故人送我的。她说,世间之事,变幻无常,如月有阴晴圆缺一般。后来想想,果然如此。遂拟了个谐音,就叫元阙了。”祁钰淡淡地说着,不辨喜怒。

    “故人?什么故人?”连镜双眼放光,仿佛只要一遇到不是自己的事情,他就开始变得聪明了,“既然你都有这么个故人了,还缠着织萝姑娘做什么?啊!她就是那个故人对不对?”

    祁钰的脾气也算好了,但此时也忍不住低喝一声,“够了,不要再说了!方才不是在说你的事情么?”

    “我的事情就这样吧,还是你的比较有意思啊。”连镜扬了扬眉,一脸不忍直视的猥琐,“快说是不是啊!”

    重重叹了口气,祁钰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像是花心之人么?”

    “哦,那就是了。怎么,织萝姑娘不是第一次化形么?”一般精怪有了人形便会一直有,即便受了重伤会有一段时间现出原形,也不会是连记忆都消除了的第二次化形。这样看来,果然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化形算起来是第一次。”别的就说不定了呗。

    连镜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好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告诉织萝姑娘你从前就认识她呢?哦对了,她为何不记得了?”

    “你没听我从前说过吗?因为我的疏忽,没有保护好她。”祁钰深情变得越发晦暗。

    “织萝姑娘的性子……不像是愿意乖乖地接受保护的啊,和聆悦小时候一样。难怪呢……”

    正说着话,忽听外头“啪”的一声响,把屋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外头有人!

    什么时候来的?待了多久了?怎么一点都没让人觉察!

    连镜不能出屋子,祁钰便起身出去查看。门外自然是空无一人的,只是门口正正地放着一只食盒,上头摆着一枚精致的鲜红结子。

    完蛋了……

    祁钰一把抓起食盒,快步走到连镜面前,将那食盒重重墩在连镜面前,没好气地道:“看你做的好事!”

    “我?我怎么了?”连镜无辜得很,转眼又瞥到了那个结子,再不知道来的是谁就真的是猪脑子了,于是连忙解释道:“你冷静一下,事情不是这样的!织萝姑娘怎么会主动、专门来看我呢?一定是有误会的对吧哈哈……而且这东西万一不是给我的呢?”

    “东西当然是给你的!”祁钰恶狠狠地扫了他一眼,顿了一顿,才道:“除了聆悦,谁还愿意给你送东西?”

    连镜脸上方才还布得满满的惊恐一下子全都剥落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事惊喜,“那……刚刚是聆悦来了对不对?”

    “你想得倒美。她难道很愿意见你么?若是愿意,早就放你进去了,用得着在这儿做不留名的好事?”祁钰冷嗤一声,“当然是她想送东西给你,又不愿意自己跑这一趟,所以请织萝帮她走的。”

    “哈哈你看,聆悦还是放不下我嘛!”连镜的表现,几乎都称得上是欢呼雀跃了,祁钰看来真是格外刺眼。

    祁钰神色平静得很,却仿佛蕴含了万年寒气的坚冰,语气也是十分平稳的,但每句说出来的话都仿佛是冰渣子掉了下来,“好得很,你倒是开心了,我方才所说的,却全都让织萝听去了!”

    “啊?有这么见不得人么?”连镜愣了一愣,难得在这个时候他还肯动脑子想了一想,才恍然大悟,“哎呀!那你快追啊,追上去解释,肯定还来得及,反正也还没跑多远。”

    祁钰怒极反笑,“说得很好,你怎么不跟聆悦解释呢?”

    “这个这个……”连镜又开始别扭了,最后竟强词夺理地道:“先逃婚的是她,先做错事的也是她,我为什么要先给她解释?难道不是她先认错么?”

    说句实话,祁钰一直觉得聆悦逃婚的理由其实也挺奇怪的。她与织萝说的是,因为她自己倒是对连镜一片痴情,却又不知道连镜究竟喜不喜欢她,不想一腔真情错付。但讲道理啊,连镜虽然打死都嘴上不说,然而一看这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聆悦怎么就是不松这个口呢?

    不过有时候再想想,又觉得很有道理啊——连镜这厮蠢起来真是令人发指,也怨不得人家会自我怀疑自己怎么会看上了这人。

    “我们费了多少心思,只是为了帮你把与聆悦婚事挽回来,好话歹话说尽了,能想到的法子也都用完了,你自己不愿意配合,就怪不得我们了。”祁钰大概真的是被惹着了,说话语气很是不客气,起身就往外走。

    “哎,我怎么又……”连镜有些委屈,“难道只是我一个人错么?你们都不觉得聆悦做的不对吗?好好的,我在人界的时候也没怎么她,她还说逃婚就逃婚,说悔婚就悔婚,能怪我吗?”

    理不清,都是别人的事!

    祁钰只觉得一阵气闷,甩袖出了门,任连镜独自关在室中捶胸顿足。

    没走两步,祁钰又迎面撞上玄咫。玄咫竟一副懵然不知的模样,问道:“昨日才见殿下与织萝姑娘好些,怎的方才又见她如此生气?”

    “你遇到她了?”祁钰顾不得别的,连声追问。

    “擦肩而过。”玄咫神色淡淡的,“隐约见织萝姑娘眼神冷得很。从前她也只有遇上穷凶极恶的妖邪才会如此。”

    祁钰不由得更加烦躁,轻笑道:“哟,大师竟知道这个?”

    “与姑娘也算并肩作战多回了,的确是见得多了。”玄咫竟不咸不淡地顶了回来,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若非气急了,织萝姑娘断不会如此。”

    嗯?这算是挑衅?玄咫……找他挑衅!好稀奇啊!

    但祁钰此时无心应付,因为他自己便是方寸大乱的,只是匆匆丢下一句“大师若是实在瞧不下去,尽可以追上去问问”,便狼狈地离去了。

    这可怎么是好?

    也不知道织萝听去的到底是哪几句话,又是哪几句话让她生气了。从何开始解释呢?

    对,解释。

    祁钰仍旧没准备好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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