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节
着面前的茶,目光移到宋采唐纤长白皙的手,突然仰脖一口饮下。
宋采唐关注案情之余,竟也注意到了:“这么渴么?”
她离茶壶最近,抬手又给赵挚续了一杯。
赵挚又喝了。
宋采唐接着倒,他就接着喝。
宋采唐:
担心赵挚渴的紧喝的急对身体不好,喝这几杯补充水分肯定够了,她不再倒,声低略低的叮嘱一句:“若还渴,一会儿再喝。”
赵挚颌首,目光晶亮。
祁言:
为什么明明一切很正常,他却有种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感觉?
比如他家狗的口粮。
硬的硌牙,又没半点盐味,明明带着香,却简直是人间至苦,实乃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赵挚也是一心二用的好手,一边看着宋采唐,满足着心中绮念,一边脑子也在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刚刚的话在说什么。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这件事,吕家人知道么?什么表现?当天吕明月在干什么?”
祁言硬生生被拽回话题,十分痛苦,一脸便秘色:“应该是知道,并乐见其成,吕家最近在准备嫁妆。蔺飞舟死在昭泽寺,当时吕明月也在场,我猜,他们定是相约私会的。他们两个,可是有很多干柴烈火小故事的”
祁言眉飞色舞,叭叭说了一大通。
做为八卦主义者,他打听消息手段一流,这蔺飞舟不爱出门,不爱说话,性格沉闷,少有人注意,汴梁城里规矩又严,但凡有点身份的姑娘,都不会随便出门,吕明月和蔺飞舟可谓是用尽方法手段,才使这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爱情大戏发芽成长,唱演的精彩纷呈,被彼此感动的不行。
就像说戏文似的,祁言把各种小片段说的那叫一个缠绵悱恻,夜色撩人
这二人一直饱受相思之苦,观其行事风格,几乎是有机会就要相约见面,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见面。
而热闹的法会佛节,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一点祁言目前打听到的消息无法证实,但他猜测,事实一定如此,错不了。
末了,他一摊手:“时间紧,任务重,我只是查到了吕明月这个人,别的还不甚清楚。”
“只吕明月?”宋采唐想起死者桌上那些情诗,眼神微闪,“还有一个姑娘呢?”
这个问题把祁言难住了,他眨眨眼:“还有另一个?”
这弱书生厉害啊!
宋采唐的话,他一向深信不疑,顿时心内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摩拳擦掌:“我接下来就去找,你就等着瞧好吧!”
赵挚粗浅的总结案情:“所以本案目前圈定几个人,吕明月,纪元嘉,谷氏,厉正智,李茂才。”
左修文态度有些暧昧,有没有关系,还要以后查。
“吕明月与死者有情,该是最熟悉了解死者的人,很可能知道很多东西——可重点查探问话。”
“厉正智态度很硬,”宋采唐想,“有没有说谎,还不一定,接下来仍要注意。还有李茂才——”
说到这个人,祁言更有发言权:“我会继续跟!这小子看起来不太像说谎,但我感觉他好像有隐瞒。”
“至于谷氏——”赵挚眼神微深,“如果真是本案凶手,很可能与其子纪元嘉有关。”
只是问路,太凑巧了,纪元嘉有没有可能认识蔺飞舟?
宋采唐微微转头,侧脸对着阳光,长长眼睫在眼底落下半圈阴影,姝丽静好:“有用信息太少,案情扑朔,没有一件事能解释死者胃中昂贵食材的来历——跟着细查,应该有收获。”
鲍鱼和海参,确定一般门路,一般人家可以拥有。吕明月的情况,不太像。
死者去世前吃的这些东西,来源为何,非常重要。
赵挚颌首:“我立刻让人去查。”
“还有一点——”
宋采唐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前日我去探访过死者租住的院子,有个怀疑,一直没说。”
“死者蔺飞舟,可能是个骗子。”
210.死者是个骗子
此为防盗章
画眉觉得她在看她威胁她, 实属巧合。
宋采唐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打分。
这把是解剖常用的手术刀, 光泽不错,打磨见工夫,刃开的好,完全照着图纸比例,弧度几乎丁点不错, 手柄长度配比也很完美——显然铺子老板很尊重客人, 虽然不懂,也没照自己理解瞎改变,完全复原了图纸。
宋采唐曲指轻轻弹了下,刀身感觉也还行, 足够坚硬, 韧性也不错。
只是——
宋采唐看着老板娘:“这刀身能否再薄些?”
老板娘将缩在一边的老板拎出来:“问你话呐,又没挑理,胆小个什么劲!”
老板是个八字眉, 皱成一团的样子有些可笑:“这个要再薄了, 会脆, 猛力会折。”
宋采唐怔了怔。
她倒是忘了, 古代和现代铸造冶炼技术差的太远。
不过也没关系,既然干这行, 工具就是消耗品, 她微微笑着:“没关系, 坏了, 我再来找你做新的。”
老板就懵了。
老板娘伶俐,立刻笑了:“好啊!姑娘你随时来,你的单子我盯着当家的做,保准给你做的又快又好!”
她还一边说话,一边拧自己男人——坏了再花钱,人姑娘是不差钱的财神爷,还愣着干什么,直接答应啊!
这有点有违老板的职业精神,他做东西,向来以坚固,耐用著称,谁会喜欢易损坏总得换的东西?铁器又不便宜
可他耐不住老板娘杀鸡抹脖子的眼神,只得应了:“那这批就先这么着,回头姑娘要是不满意,改了主意,重新来做厚一点的,我给您打半折。”
老板娘听到这话怔了瞬间,不过转瞬就又笑开了:“对对,给您打半折!”
应该是不满意老板这话,但不好人前驳了自家男人面子,就应了。既然应了,就应的大方,应的爽快,摆脸色没意思。
宋采唐看着,长眉微扬,眼梢荡过笑意,这对夫妻,还真是妙人。
“好啊。”
虽然她并不会改变要求。
又看了看其它样品,宋采唐综合几点提出了一些疑问和要求,老板和老板娘一起,给予了解答和建议。
老板听明白,客人对刀刃,主要是刀尖的锋利耐用性要求比较严格,答应好好做,一定做好,甚至提出了固定刀柄,只换刀刃的经济节约方案。
看出客人一直在试握,好像对此也比较在意,他还主动提出手柄部分可以做成磨砂样式,防汗防滑
这就是意外惊喜了。
“那这样品,我便留着了,”宋采唐扬了扬手里手术刀,“老板怎么称呼?”
一离开专业正题,八字眉老板立刻不再滔滔不绝,专业的讲说,瞬间低了头。
老板娘便替他回话:“我们当家的姓钟,外面人都叫他钟铁匠,我呢,就是钟家的,姑娘您记不住也没有关系,我认得您家丫鬟——”她头往门边探,看到了青巧,“对,就是那圆脸的,叫青巧是吧?有事您叫她过来就行,不必回回亲自跑。”
青巧就过来打了个招呼,给宋采唐福身行了个礼:“小姐您就放心吧,这传话跑腿的活儿,我全包啦,保证办好!”
一屋子人笑的笑,逗趣的逗趣,气氛很是热闹。
对比下来,门边提着裙子,皱着眉,十分不进想,却不能不顾着表小姐,满脸都写着不情感的画眉
还真是尴尬。
事情说的差不多,正待要告辞的时候,外面突然闹起来了。
“死人了啊——”
“瓷器李杀人啦——”
“李掌柜杀了毛三——”
一瞬间,各种喊死人,杀人的话不绝于耳,间或有妇人大声哭泣,说自己男人无辜的声音。
这样的事,没谁会听了当没听见,安坐不动的,宋采唐并屋子里一堆人,迅速走到了门边。
事发地点离的很近,现在人还也还不多,四人的视野非常开阔。
宋采唐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是个年轻男人,体型很壮,穿的很单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了胳膊上淤青,红红紫紫一片,好不吓人。不仅胳膊上有,他裸露出的肩背,也有大片类似痕迹。
他倒在地上,动静全无,胸口不见起伏,人群流水一样往他身边聚,有胆大的一一去试鼻息:“没错,死了,断气了!”
十步远处,是一脸震惊,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中年男子,穿着料子很好的棉布衣服,非常瘦,看着地上年轻男人视线极为惶恐,怎么也回不过神。
在他身边,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划拉着胳膊不让别人靠近他,哭声震天响:“我当家的没有杀人!他连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那毛三是自己倒在地上摔死了的!”
当即就有人开口讽刺:“好好一个人,平地摔死?李家的,你想护你男人,大家伙理解,可这张嘴胡说,就是不对了!”
“就是就是!这毛三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家偷那家蹭,欺负人的事没少干,可他没杀过人也没放过火,一条人命,总不能这样就没了!”
“杀人偿命,再狡辩都没有用,咱们亲眼看到了!”
有言辞激烈的,就有叹息遗憾的。
“可真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谁成想轻轻一推,那毛三就死了?”
“往日里,见着毛三谁不骂一声,恨不他早点死,现如今——”
“李掌柜可怜呐,运气不好,撞着了。”
“他那婆娘才可怜,男人往牢里一锁,家里没人主事,再好的生意,也撑不了多久”
周遭一片杂乱,宋采唐只能大概看清楚现场状况,却听不清四周人们的话,跟着直觉转头,问铁铺老板娘:“钟大嫂可识得这二人?”
“怎么不认识?”钟家的说起来也是一脸唏嘘,“这毛三是个惯偷,混子,什么缺德事都干,这街坊邻居的,被他祸祸过不少,谁不恨?李掌柜别看人瘦,和我们当家的一样,有点怂,但手艺真是好,做生意也实诚,两口子都是实在人”
宋采唐感觉不同寻常,长眉蹙起,提着裙子,迅速朝前走去。
画眉非常着急:“小姐您去哪里?那可是死——”
宋采唐头都没回:“我去看看,许人还没死呢。”
怎么可能没死?不是说断气了么?
画眉又是咬唇,又是跺脚,就是没敢跟着往前走。
青巧一向唯小姐命是从,小姐往前走,她怎么能落下?立刻跟过去,甚至扬声帮宋采唐清路:“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啊——”
这条街都是做手艺活的铺子,打铁的做瓦罐的烧瓷器的雕石头的,各种各样,并不高端,平日里也难见什么贵人。眼下见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过来,身上穿的是讲究衣裳,还是易脏浅色,头上发饰闪着光,步态端稳优雅,形容不出来的好看,一看就是个大家小姐,不由安静了下来。
没人敢挡她的话,没人敢说什么,好像一幅生动大戏,突然按了暂停似的。
宋采唐迅速走到尸体身边,蹲下|身,并指探了探鼻息,颈侧动脉,又解开尸体衣服,听了听胸口——
顿时眯了眼。
“这人是刚死?”
立刻有人答:“没错,刚刚还活蹦乱跳呢!”
宋采唐跟着地上痕迹,还有男人侧卧在地的姿势,目光落到五步外,一个卸了货的牛车上,纤纤素指指过去:“可是撞了那车角一下?”
“是啊,就李掌柜推了他一把,好像力气使的特别大,他猛退几步,控制不住,不小心就撞到了车角,人踉跄着过来,倒到这里立刻没气了!”
宋采唐按了按男人胳膊上的淤青,再按按其左胸的红肿,立刻有了结论。
这人应该不是死了,只是心口突然被猛烈撞击,暂时闭了气。
可若不施救,这闭气,就会成为永远。
若说急救,最好的方法便是,人工呼吸,心肺复苏!
宋采唐捞起袖子,摆正男人姿势,让人不再侧躺,而是仰躺
动作间,不经意扫过男人的样子——
黑黑黄黄,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的脸,眼角糊成一团的眼屎,粗浓可笑的,彰显着特殊存在感的眉毛,厚的没边线的大嘴,离这么远都能闻到的恶臭口气
她怕救不成人,自己先吐了!
她是法医,不是大夫,没那些悬壶济世的高尚情怀
可嫌弃是嫌弃,等一切准备好,她深呼吸一口,抬起‘尸体’的下巴,神色肃然。
到底是一条人命——
加油吧宋采唐!
他的直属上官,便是眼前这一位,府尹张顾慎。
张府尹捋着胡子,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剖尸,还是女子主事,这单独拎一条出来都不允许,合在一起,更不可能。温通判,我知你年轻,有雄心,可官场这路,你也走了不是一两天,当明白啊。”
他看着温元思的目光满是深意,似在怀疑温元思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魇住了,糊涂大发了!
“大人请听我慢慢道来,”温元思眉目疏朗,面上带笑,话语间韵律舒缓,很有让人放松的气氛,“实则起初,我也是不同意的”
他将宋采唐的话巧妙重复了一遍。
比如胃部食物特点,消化规律,死亡时日的影响本案特殊,死者面部被毁,剖胃看食物,的确可以辨出身份。
“大人知道,这桩案子,结拜三者都是外地人,本地无亲眷,无熟人,认尸很困难。目前三兄弟两人失踪,最小的三弟安朋义病重,那厨娘认尸说是老二西门纲,安朋义意识不清,挣扎着来认了一回,说像西门纲,又有点像石群”
温元思将案子顺手捋了一遍,眼睛睿亮:“本案至难之点,就是辨出死者身份,只要身份出来,凶手不难锁定!”
“这般说也不无道理。”
张府尹眼睛微眯,指尖轻叩桌面数下:“但还是不行。”
“剖尸一事,耸人听闻,更何况女子经手若是不成,这责任,你我都担不了。”
温元思端着茶,眼前浮现出宋采唐的影子浅浅叹了口气。
没想到,还是得用心机。
倒让那姑娘猜对了。
“此间有还有个点,我想请大人注意。”
不提剖尸,张府尹就笑了,面色轻松:“何事?”
温元思目光微闪:“这天华寺,可不止我手上这一桩案子——大人难道就不想争个功?”
张府尹动作陡然顿住,缓缓转过头,眸底射出精光:“你的意思是——”
“贵人在寺中遇难,上方重视,刺史大人亲自过来,召走所有仵作并破案高手,如今却没半点进展”温元思慢条斯理刮着茶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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