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节
    “方才不是还很厉害,恨不得把人挤兑死?”
    现在装猫学乖,是不是有点晚了?
    宋采唐继续微笑:“大人心胸豁达,怎会与小女子为难?且孤男寡女,彼此无意,自是正好,若揪着一件事不放,纠缠过多——”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暗示够够的。
    女人没心思则已,一旦起意,有多难缠,赵挚有太多经验教训。
    更何况不是别人,是聪明透顶的宋采唐!
    见一面就能知道这么多信息,真要起了什么心思,怎么躲?不管躲到哪,干了什么,她定然都能揪出来吧?
    这女人在威胁他!
    赵挚一口气憋回去,按了按眉心,懒的再跟她废话嚼舌头:“行了,你要的这布条,可是证据?”
    宋采唐眼梢微抬,笑了。这位观察使大人,心思也很灵透么。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她将布条展开,给赵挚看,“这布条边缘断裂痕迹明显,该是猛力撕挂所致,看那颗树的高度,位置,很可能是有人极快速的从上面跃过,不小心衣服被枝条撕挂,留下来的。”
    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武。
    “大人看这里,”宋采唐指着边缘极细微的一点,“是不是血迹?”
    痕迹非常少,也不重,不仔细看看不清楚,凑到鼻间闻,味道也不明显。
    但宋采唐嗅觉比一般人灵敏,非常确定,这是血。
    赵挚是有段时间常在战场拼杀,回京亦多任武职,血腥场面见的多,对血味也不陌生,也能闻得出来。
    宋采唐凝眉:“碰巧的可能性,有,但案发之地,发现这个,不能轻忽。”
    若真与案子相关,这块小布条,很可能是重要物证。
    “那你努力。”
    赵挚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走了!
    宋采唐怔住,良久没回过神。
    她又是挤兑又是表现,让赵挚又生气又意外,话都说到案子了,这人就这么走了?
    真不关心案子,还是真放心她!
    宋采唐突然觉得,这位观察使,看不透的地方还多着呢!
    等等,对方如此,是不是故意的?
    别以为你了解我什么的
    有意思。
    宋采唐眯眼看着赵挚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她同这个人,好像不只见过一次?
    前天打铁铺子外救死,与李老夫人见面后下楼,匆忙间好像撞过一个人,与这背影很像。这逆天身材,高大强壮不失美感,就算刻意去练,也少能达到这效果太好认了。
    宋采唐沉吟片刻,没留多久,拿着布条,缓步离开。
    她开始觉得,这个古代,也不是那么没意思。
    她离开不久,水潭上竹筏突然发出声响,绳子断裂,散了开来
    一刻钟后,赵挚回转,视线不离地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很快,在与宋采唐共同站立过的位置,他捡起了一枚玉佩。
    羊脂白玉,透雕蟠龙,做工精致,寓意着皇家宗室的身份。
    不同的是,这枚玉佩龙爪间缠绕着一缕浅紫丝绦,阳光下折射着耀目微光正好是宋采唐今日所佩禁步流苏的颜色。
    玉佩为何掉落在此,不言而喻。
    肯定是抱宋采唐的那一下,不小心挂下来的。
    宋采唐太能气人,他一时不察,没有发现。
    赵挚把玉佩收起,眸底间划过沉沉墨色。
    宋采唐
    聪明,慧黠,有一手剖尸绝技,不笑时千里之外,笑起来春光灿暖,对水似乎很着迷。
    这个女人,不一般。
    顿了一会儿,赵挚并没有走,而是把现场重新看了一遍,尤其那棵树,他观察的尤为仔细。
    那布条挂的方向,卷起的模样,他已然记住,怎么跑,哪个方向来,才能出现那样的效果?与那桩案子,有没有关系?
    亲自跃上试了两次,他落地回转,桀骜鹰眸突然看向水面。
    他眼睛微微眯起,眉头紧皱,拳头握起,似乎在抗拒往水边走,可最终,还是长长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站到岸边,他就看到了散开的竹筏间,切面整齐的绳子。
    大半整齐,边缘杂乱,并非竹筏本身不结实,浸水时间长了绳子崩断散开,是被人有意割开的!还是故意让其保持能看,却不能长久站的状态。
    是针对谁的?宋采唐?
    刚刚他若不伸手,宋采唐在上面站一会儿,就会掉进水里。可宋采唐说会水
    赵挚啧了一声,眉锋锐利,眸底似星空深远。
    “这女人,果然很麻烦。”
    35.我还擅长推理
    宋采唐拿到布条,并没有回院子,而是去找了温元思。
    温元思正在和张府尹吃饭。
    “这时候才用饭?”
    宋采唐有些意外,她解剖验尸过程很顺利,结束的一点都不晚,回来吃饭时间刚刚好。她自己就是,慢悠悠把饭吃了,慢悠悠出去散步消食,走完一大圈回来,时间已经过去非常久,这俩人怎么才吃饭?
    回话的是温元思身边的大丫鬟,叫榴红,人如其名,貌如五月榴花,非常漂亮,就是现在脸非常红
    “公子和张大人心系公务,姑娘剖尸结束后,他们并没有休息,立刻去寻案件相关人员说话了”
    说话声音有点不对,眼神还有些闪躲。
    宋采唐心下一转,明白了。
    恐怕不只是心系公务,还有现场难看尸体解剖的副作用。
    从未参与过解剖工作的人,突然现场围观不管视觉效果,还是味道,都很难承受的住。看完解剖就吃饭,也只有她这样的老手了。
    张府尹当时还吐了,一时半会儿哪能有胃口?
    宋采唐对二人有些同情:“饭菜里可准备了荤食?”
    榴红摇了摇头:“本是有的,但婢子听闻前边动静,自作主张换成了寺里的菜斋。”
    “好姑娘,做的对。”
    榴红意识到被看透了,低头笑了下,没再替自家主子遮掩:“两位大人胃口还是不太好,婢子瞧着不大能吃的下去婢子这就为姑娘去通传?”
    “不用,”宋采唐摆摆手,微笑道,“还是让他们多少吃点,我先不打扰,去旁边坐等吧。”
    “多谢姑娘体恤,”榴红福身行了个礼,将她引至一旁偏厅,“姑娘稍坐,婢子去泡茶来。”
    结果并没有等多久,一刻钟后,温元思和张府尹就来到了偏厅。
    “这么快?”
    宋采唐眨眨眼,看看温元思,又看看张府尹,怀疑这两人没吃饱。
    温元思叹了口气。
    张府尹面色也不大好,摆了摆手:“正事要紧,饭食少一两顿又不会死,有什么关系?”
    端是一派大义凛然。
    “宋姑娘此来,可是有事相商?”
    宋采唐也不戳破,微笑着将布条拿了出来:“方才我去北面山中散步,看到了这个。”
    “北边?”
    张府尹低吼一声,下意识看向温元思,二人对视,眉凝目沉,神色非常古怪。
    宋采唐把布条放在桌上:“怎么,这天华寺北侧山间,去不得?”
    张府尹面露思索,似有些犹豫,温元思却眯了眼,指尖轻敲桌面,冲张府尹微微点了点头,眸底略有坚定之色。
    张府尹眉头紧皱,末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目光如剑一般,投向了宋采唐:“我听温通判说,宋姑娘决定以剖尸手法确定死者身份,是因昨晚问讯过本案相关人马三娘。”
    宋采唐:“正是。”
    “姑娘在丝毫不知案情的情况下,能迅速从与案人员身上寻找方向线索,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姑娘不仅剖尸技艺纯熟,验尸精准,还很擅长推演案件?”
    张府尹问话神情太严肃,宋采唐微微偏头,看了眼温元思。
    温元思正对她点头,目光内有鼓励之色。
    宋采唐眼睫微闪,明白了。
    这是来自张府尹的考验。
    验尸一事,她已经让对方信任自己的仵作之能,可接下来的案子不一般,张府尹不敢放不靠谱的人进入。
    她微微笑道:“方才我到之时,听榴红说,两位大人破案心急,顾不上休息吃饭,直接去问讯了案件相关人员。左右眼下无事,府尹大人有闲,听小女子胡言几句,可好?”
    张府尹正坐,眸底有精光闪烁:“宋姑娘请!”
    “我昨晚方至,对案件了解不多,通判大人职责所在,不能向我透露诸多细节,我便随便猜猜。”宋采唐长眉微敛,气韵从容,“这头一样,是三人身份。”
    “死者确认为西门纲,身体健硕,死因为高强度暴打,他拳头关节因过于用力挫位,右手指甲翻起,内里有残留的皮肤组织,很显然,他对对方也造成了很严重的打击伤——我们寻找的凶手,现在一定‘很好看’。”
    “单纯对打致死,不用武器,看起来像吵架,意气之争,没多大仇,我想压服你,你想说服我,或者干脆就是一场挑战,赢的人活着,输的人自动退出——是不是很像内讧?”
    宋采唐捧着茶盏,眉眼被氤氲水汽围绕,一时间看不真切。
    “温大人言死者三人一行,皆是外地人,本地无亲,没有社会关系,马三娘供言,三人是异姓结拜兄弟,感情很好,总在一处,石群为头,最为勇武,西门纲行二,脾气时常暴躁,若无石群压着,很可能会经常惹事,安朋义最小,身体也不好,常受两位兄长照顾若真是内讧,结果非常好猜。”
    张府尹眯着眼,心里出现了一个名字:石群。
    宋采唐喝了口茶,继续道:“什么样的人会结拜,充斥着不严格的江湖义气江湖规矩,身体健壮,会武,武功却不高,杀人都得费那么大力气打?还居无定所,四处流窜?”
    不太聪明,崇尚武力,没太多规划,想混却混的不那么出色,可能身上还背了事的人。
    “我猜想,这几人一起经历过很多事。若是杀人放火的大奸大恶之事,官府不可能放过,他们所为,可能是有些过分,却不至于太过敏感。”
    比如小偷小摸,入室行窃,作局仙人跳骗钱等等。
    罪不至死,过了自家地盘,官府追查力量会变小。
    “至于认尸困难,我猜,不是三人身量相等,就是有人指认结果和马三娘不同。”宋采唐看向温元思,“我说的可对?”
    温元思对着张府尹摇头:“此事我并未同她说过。”
    张府尹捋了援胡须,看着宋采唐的眼光有些热切:“确是如此,石群和西门纲身量相等,眼下失踪,不知去向,马三娘认为尸体是石门纲,安朋义染了风寒,之前一直在发热,意识模糊不清,过来认说尸体像石群。”
    所以这就是温元思犯难的原因。
    正如宋采唐分析,案情并不复杂,温元思又有官府力量靠背,很快调查探明,理顺了案情,但尸体身份不能确定,就不能随便发海捕文书。
    这一死一失踪,文书写哪个名字?两个人都抓不可能,官府不要脸的?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那么接下来,砸烂死者脸的,是谁?”
    宋采唐手指纤纤,抚着茶杯沿:“马三娘,寡居市井,颜色姣好,柳腰款款,目含春色,说起西门纲时神情十分不对——”
    温元思拳抵唇边,清咳了两声。
    “我猜她同死者西门纲关系不一般,通判大人如此,我便更肯定,这二人,有私情。”宋采唐目光清澈,看向温元思的神情大方从容,“通判大人无需尴尬,理说案情而已。”
    张府尹哈哈大笑,拍了拍温元思的背:“你呀,还没人宋姑娘稳的住!”
    温元思垂眼,眸有笑意,举杯喝茶:“是,我的错。”
    宋采唐:“女子因气力有限,便是起了坏心,想干什么事,很少会施以蛮力,以砖石拍脸太费力气,若是我,会选更省力的方法,比如用刀锋利器刮划什么的”
    张府尹眸底有光:“所以你认为,这后面砸死人脸的是安朋义!”
    宋采唐微笑:“其实我心里也好奇的很,两位大人不是去问过话了,在此为我解惑如何?”
    “哈哈哈——”张府尹笑的非常开心,“宋姑娘所料不错,我与温通判同你别后,立刻去问话,谁知那安朋义当时就招了!说是去的晚,正好看到大哥石群把二哥西门纲杀死逃逸!”
    温元思补充:“他拦之不住,又不想出卖兄弟,想着西门纲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大哥至少得保住,想了一会儿,想出了砸脸之举。”
    宋采唐看着二人,温元思面色微疏,张府尹就更轻松了,简直有办了桩大案的喜色,轻轻叹了口气。
    “两位大人或许觉得案子破了,接下来抓凶手就好,可我总觉得有些事还没出来”她微微凝眉,“比如那内讧——是什么?”
    还有那马三娘,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好像藏了什么事。
    温元思顿了顿,道:“我也觉得,太顺利了些。”案情看起来不难,查起来也能确定,但这个时间地点,总是让人不安,“为何与那一桩事一起发生?”
    张府尹脸色又暗了下去。
    他沉吟片刻,看向宋采唐,目光灼灼:“不瞒宋姑娘,这天华寺里,实则有另一桩要案,尸体就停在北面独院,情况非常复杂,我欲邀请姑娘参与,不知姑娘敢不敢?”
    宋采唐精神一振,终于来了!
    36.这贵人案,她动不了!
    解剖验尸完成,按理,宋采唐的工作已经结束,可是这一过来,两位大人又是对眼色,又是试探,潜台词太明显了。
    这两位只怕早就沟通商量了一些事,彼此有了共识,就等着找她呢,结果她自己送上门了!
    不顺水推舟试探一番,又待何时?
    宋采唐观察力很强,顺着这两位的神态情绪,大胆推测,小心求证,结果很是喜人,府尹大人终于有决策了。
    这也是她诸多努力,期待已久的方向和机会,怎会错过?
    府尹大人问敢不敢——
    她长眉扬起,秀雅眉锋卷着英气:“执刀剖尸,案台染血,我的胆量如何,大人怎会不清楚?”
    答案自然是敢!
    哪怕有困难,哪怕局势对她一个弱女子来说有凶险,她宋采唐也不会怕!
    张府尹眸底现出激赏之色,猛的一拍桌子:“好!宋姑娘大气,我若再犹豫,倒是有失君子之风了!”
    他看着宋采唐,郑重开口:“二月初八深夜,这天华寺里,发生了两桩命案。”
    一桩,宋采唐已经知道,还亲自验了尸,确认身份为西门纲,案情看起来似乎并不复杂。另一桩——
    张府尹看向温元思,温元思颌首,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另一桩死者是国公之女,姓云名念瑶,夫家乃是汴梁勋贵齐家之后,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