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3)
育条件,怎么可能做到棋艺卓绝书画皆通?我老是老了,离傻可还远着呢。”
“爷爷英明神武,本来也没想着能逃得过您老人家法眼的。只不过,”江封有些迟疑,“余火的真实情况确实有些匪夷所思,我担心就算实话全说出来,爷爷您也未必会信。”
江渟渊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放下手里的茶杯:“我也不是一定要追根究底,无论其中缘由如何,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总归那是你选定要共度一生的人——确确实实,是下定决心了吧?”
江封笑:“孙子认定他了,不然也不会带回来给爷爷认识。”
“行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大了,我也不多管你。只是下回做事情的时候,做得圆满些,别到处都是破绽经不得半点推敲。关于余火的档案经历,我已经吩咐人去处理了,以后谁如果再有什么怀疑想去调查,绝对不会查出纰漏的。”
这下子江封是真的惊喜了,以老爷子的人脉力量,但凡是他想圆的事情,哪怕是再给余火添个八国血统呢,那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摆摆手免了江封的再一次道谢,江渟渊顿了顿,问:“你和余火的事,你爸那边,跟他说了没有。”
江封忽然沉默下来,脸上的笑意也尽数敛去。片刻后摇摇头:“没有。”
江渟渊暗暗叹了口气,道:“没有也好,回头我去跟他说。省得你们俩又要闹出什么矛盾来。行了,你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江封正襟危坐:“还有一件。关于之前您跟我谈过的从特种部队退役的事情,我考虑好了:等这次假期结束,就跟上头打报告,申请正式退役。以后在军部当个文职,或者专门训练新兵,都行。”
江渟渊又惊又喜:“当真?!”
江封点点头:“真的。”
“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原先不是怎么劝你都不听的吗?”要不然按照江封的服役年限,早就能申请退役了。
“特种兵这活,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余火担惊受怕。”
江渟渊佯怒地板起脸:“那让爷爷担惊受怕就不要紧了是吧?”
江封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有了家室,考虑事情的角度也就不一样了么。”
“行行行,”总归是件大喜事,江渟渊心里很是高兴:“后面的事爷爷会给你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等到人离开半晌,老爷子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子,早不说晚不说,等到把男朋友带回家才提起想要退役的事情,分明就是想给余火在自己这里再刷笔好感度呢。
小算盘都算计到老子这里来了。江渟渊笑骂一句。
江封回到房间的时候,余火已经洗完澡,正坐在床上擦头发。眼神蓦地暗了暗,走进浴室火速冲了个战斗澡,五分钟不到便围着条浴巾走出来,曲腿坐在余火身后,将毛巾从他手里接过来。确认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又用吹风机仔细吹干,然后以自背后环住他的姿势在床上躺了下来,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余火握住他环在腰间的手,微微转头:“怎么了?和爷爷的谈话出了问题吗?”
“那可不是么。不仅出了问题,而且还出了大问题。”
余火心中一紧,想要转身却被他抱住不许动,耳边传来他颇为幽怨的声音:
“原本我是家里的三代独苗儿,爷爷把我当作心头宝,做什么都想着我。可自从你一出现,他就完全只想着你了,又是火火这又是火火那,一整晚夸你都没停下来过。哼,我吃醋了,”江封低头在他脖子上吮了一口,声音暗哑:“宝贝儿,你夺走了我在爷爷心目中的位置,我想要补偿。”
湿热微痒又带着点刺痛的感觉从脖颈后神经最密集的地方传至大脑,又转瞬扩散到四肢百骸,再加上他开始不老实四处游走的火热大掌,余火哪还能不明白他在打着什么主意。脸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挣扎着要躲开他:“不、不行,这是在你家,有其他人在呢。”
暧昧的舔吻从脖子后开始,然后一路蔓延,强壮有力的胳膊紧紧搂住腰肢不许他乱动,早已熟知他弱点的手掌很快在全身燃起簇簇火焰。
“那有什么关系,咱们声音放低些不就行了。更何况,”手掌掀开衣摆,贴着细滑火热的肌肤和诱人曲线一路往下,低低笑了一声:“你已经硬了宝贝儿。”
43.第 43 章
余火醒过来的时候, 正好和窗台上一只鸟儿对视。
棕黄色的羽毛,红红的嘴巴,乌溜溜的小眼睛, 歪着脑袋看他,一点也不怕人。
伸出手指凝出一丝灵气送过去,那鸟儿浑身打了个哆嗦, 清脆悦耳的叫了几声像是表示感谢,叼起一片红叶放到余火枕边, 又扑着翅膀从窗帘缝隙中飞出去了。
余火将枫叶拿起来闻了闻,鼻腔中瞬间满是清晨的露水气息, 眸子里便悄悄染上几分笑意。
微微转头,江封还在沉睡,俊美硬朗的面庞在柔和晨光中带着一丝孩子气,臂膀霸道地揽在他腰间,像是守护着什么至关重要的宝贝, 不许任何人觊觎染指。
嘴角弯起, 神色柔软得不可思议, 极小心地将他手臂从腰间拿开,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然后静悄悄起床走了出去。
去公用卫生间洗了把脸,准备下楼的时候便碰见江渟渊穿着一身黑色练功服,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哟, ”江渟渊道:“起这么早啊, 正好, 我要出去打拳,你要是没事的话陪我一起沿着山路逛一圈吧。”
余火应下来,上前两步扶住老人,江渟渊将拐杖交给身后的两名勤务兵,四人一起下楼,穿过院子往大门外走去。
二楼的某扇窗户内,江封目送他们离开,满脸餍足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真是舒坦。
山上的空气清新至极,只吸上一口,就感觉从内到外五脏六腑都被洗涤了一遍。晨光微熹,天空中还能看得见残星的影子,刚刚露出一微微顶角的朝阳活泼又带着慵懒,或深或浅明明昧昧的光影透过枝叶倾洒在山道上,交织出水墨难描的岁月静好。
山路上已经有不少人走动,大多都和江老爷子一样穿着练功服,还有手中拿着剑和扇子的,远远地便招呼道:“江上将早上好啊。”
江渟渊笑着回应:“早上好。”
有人好奇地将余火上下打量几遍:“这个年轻人看着倒是眼生,不知是哪一位?”
江渟渊往余火手上拍了拍,态度十分亲熟:“家中的晚辈,特意和封封一起过来看望我这老头子的。”
落在余火身上的视线立刻就热忱许多:“当真是一表人才,家里晚辈各个都如此成器,又有江少将那样的好孙子,江老真是好福气啊。”
江渟渊笑呵呵应承下来,眉眼弯弯显然心情极好。
他没有随着人流前往平日里打拳的地方,而是带着余火来到一处僻静的平台,越过栏杆往下看是一望无际的苍莽山林,视野极其开阔。两名勤务兵守在山道处,这平台上便只剩下余火和老爷子两人。
“会打拳吗?”江渟渊问。
余火点头:“会一点。”
江渟渊笑起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什么精通的都说会一点。“来,打一套我瞧瞧。”
余火走到平台中央,面向山峦长长吐了口气,双腿曲起扎下马步,双目微合,提手为掌,默念口诀运转心法,清气入而浊气出,仿若行云流水天地自合,等到一整套拳法打完,双目中神光湛湛,迎着朝阳的灿灿光华,竟给人一种煌煌不可直视之感。
江渟渊神色几番变幻,最终归于惊叹难言。望着余火意有所指道:“这怕不是流云道馆的行云拳法吧。”
“这叫北斗拳法。”余火眸色澄澈,并未隐瞒。
“和那棋艺字画一样,也是你师父教的?”
“是。”余火顿了顿,又道:“将军要学吗?对您的身体很有好处。”虽然昨日已经掺入灵气帮他按摩了两遍,但是对方的伤病乃沉淤几十年的旧疾,想要彻底拔除的话,绝非一日之功。
江渟渊有些惊讶:“这样的东西,能够外传吗?”他又不是傻子,光从这拳法的气势上便能看出来,绝非等闲之物。
余火:“原本的确应该先问过师门,但此时师门远在方外不知踪迹,根本无法取得联系,我便也就斗胆擅自做主了。更何况,将军乃是因为保护万万民众受得伤,是顶天立地的护国英雄,将这拳法教给将军用以康复治疗,就算师父知道了,也肯定会同意的。”
江渟渊盯着他看了良久,然后道:“那我便厚颜承你这份情谊了。”
老爷子以前跟着齐崖海学过拳法招式,有了这个基础在,学起北斗拳法自然要迅速许多。跟着余火一招一式学了四五遍,也就记得差不多了。合掌收势,立刻便能发觉出不同来:像是突然减去十几斤的重担,整个人容光焕发,竟是近年来前所未有的精神。
心中对余火越发感激,神色便越发慈善温和。“走吧,今天就到此为止不打拳了,你陪着我沿山道再走一走。”
此时朝阳完全升起,山林中鸟雀争鸣,比之前要热闹许多。
江渟渊从勤务兵手里接过一个装着面包屑的袋子,抓了一把朝它们撒过去。一边看着鸟雀啄食,一边道:“封封是从两岁开始,便由我一手带大的。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十六岁那年,他忽然跟我说,‘爷爷,我可能是喜欢男人’。当时我心里头咯噔一下,面儿上也没表现出来,只告诉他处于他那个年纪,喜欢什么人都是有可能的,但却不一定绝对不变。
没过两年他报名参军,之后在军队里一待就是将近十年。这些年里他再也没跟我聊起过有关感情方面的话题,也没说过对哪个同性有什么好感。我虽然知道不大应该,心中还是忍不住隐隐有些期待:期待他能像大多数人一样只喜欢异性,期待他十六岁时跟我说的那句话,当真就只是一句懵懂无知的玩笑童言。”
说到这转头看向余火:“你别误会,我说这话,不是对同性恋群体有什么成见,我今年八十多岁了,从军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战友中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早就看透了喜欢谁这件事那是老天爷早就定好的,没法儿更改,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作为长辈的,哪个不希望自家孩子的人生道路能走得顺遂一点呢。
咱们现在这个社会环境,对于同性恋群体的态度可能你比我更有切身体会,哪怕是有了父母亲人的支持,像你和封封这样的,照样要比旁人多一层枷锁,承受更多的非议和压力,活得更加辛苦委屈些。”
老人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以前不是这样儿的。在我们还没来到联邦地球定居,在大流亡时期尚未开始、人类仍旧生活在母星上的时候,我们曾经是全世界最开明最包容的国家之一,兼收并蓄,求同存异,尊重每个个体的独立人格,保障所有公民自由追求和平等选择的权利,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罢,他们之间的差别就像你是更喜欢吃橘子还是更喜欢吃苹果一样。
只是没想到,接连爆发的异族战争,急剧减少的人口数量,无法摆脱的恐惧和焦虑竟将我们狭隘、仇恨、敌视、排外的人格缺陷全部逼了出来,一步步走到如今这番境地。”
面包屑喂完,江渟渊开始转身往回走,余火跟上去扶住他。
“我悄悄跟你透个底,”老人道,“其实上面儿,已经有人着实推动同性婚姻合法化了,相关法案最迟两年内就能进入议程,我也是主要发起人之一。战争可以破坏我们的科学技术,可以损伤我们的生活水平,却不应该连精神文化也一同萎缩衰退。
我已经老了,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见你和封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相伴走在人群当中的那一天。”
“会的,”余火的声音清朗且满是笃定:“将军您一定能亲眼看到那一天的。”
老爷子笑起来,然后看向他:“既然如此,也就不要如此见外再称呼我为将军了,如果愿意的话,就和封封一样,叫我一声爷爷吧。”
墨黑如玉的眸子里闪动着细碎光华,汇聚一处又悄然绽放,唤道:“爷爷。”
“哎。”江渟渊满目慈爱,“好孩子。”
二人尚未回到住处,远远便看见了出来迎接的江封。
江封走到老爷子身边扶住他另一只胳膊:“这么早就出门锻炼啊,感觉怎么样?”
“好,”江渟渊道:“空气好,风景好,最重要的是心情好。”
“不会是趁我不在,爷爷偷偷对余火说我坏话吧?”
“那可不,你从小到大顽皮事没有一箩也有一筐,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余火笑眯眯听着两人斗嘴,偶尔出声帮衬老爷子两句,便见江封转头看他,神色中满是威胁,以口型道:晚上回去,操哭你。
余火毫不示弱,眉峰一挑,清俊的脸上便自带几分肆意风流:来啊。
看得江封浑身一紧,眼睛里瞬间燃起漫天火光。
回到老宅的时候,早饭已经准备好了。黎晓明显是被人强行拽醒的,头发乱蓬蓬像是草窝,顶着黑眼圈趴在沙发上气息奄奄。
大姑姑看着就来气,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昨晚做贼劫富济贫去了啊?火火陪着爷爷锻炼完都回来了,你还在这瘫着半死不活,二十岁的姑娘瞧瞧这都像什么样子!”
黎晓捂着屁股哼唧哼唧从沙发上爬起来,丧着脸委屈得不行:“我昨晚可是为了维护余火哥在网上跟人大战八百回合呢,娘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个儿闺女啊。”
“想知道为啥?”大姑姑一点都不吃她这一套,“还能为啥,因为你是充话费送的呗。怼着电脑看了大半宿节目,以为我不知道呢?”
“那不是余火哥的节目吗!李屋大冒险!我重复多看几遍不行啊!”然后不等她娘发火,身子一转躲到余火后面。
江封揽住余火斜她一眼:“怎么,那群黑粉又作妖了?”
“可不是嘛,”提起这个黎晓就来气,“明明人都被警察抓住了,个人资料微博账号都被查了出来,那么多给徐涵打榜操数据的证据在,粉丝站竟然有脸一口咬死这不是他们的人,是别人伪装,故意诬陷给雪球的,话里话外还往我们火把身上带。
我呸!火把又不是脑残,做出这种事给余火哥添堵!除了那群智障雪球,圈子里哪家粉丝素质能低到这种程度啊!
而且这群人还跟邪教似的,一整晚到处抢热评给徐涵和雪球洗白,说自己是无辜的完全被人陷害。竟然有不明真相的路人真的相信了,扯出一大推阴谋论,我昨晚同时登了七八个账号跟他们撕扯,一直到两三点才睡着的。”
想了想忽然又道:“不对啊,我昨晚临睡前下来喝了杯水,好像听见你和余火哥也还没睡啊,为什么还能精神奕奕的起这么早?”
余火脸上一热,江封伸手推开她的脸,镇定自若道:“你听错了。”
早饭很丰盛,包汤小笼包,鲜汁大肉包,油条烧饼茶叶蛋,虾饺烧麦豆腐卷,配着豆浆小米南瓜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吃完之后,江封和老爷子上楼似乎有事情要谈,余火被黎晓请求坐在窗边软榻上,摆出个临花照水眺望远方的姿势,好给他画张“一见君子终身误”的绝世大作。
余火对此倒是没有意见,反正只要坐在那就行,心中默念口诀,照常能运功修炼。如此大概画了二十几分钟,黎晓的画板上刚刚勾出一个轮廓,院子里便响起汽车驶入的声音。
停车棚对着窗户,余火的位置正好能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车子很快熄了火,驾驶座旁的车门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男子挺高,头发染得乌黑,穿着衬衫西裤,似乎因为运动比较少的缘故,稍稍有些发福,将原本出色的外貌轮廓弱化了许多。
与江封足有六七分相像的面孔,使余火几乎立刻就认出对方的身份。没等对方走进门,便起身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诶,余火哥你怎么起来……”黎晓话没说完,听见动静将头转过去,然后睁大眼睛欢呼一声:“舅舅!您回来啦!”
江慎笑容满面:“哎哟,晓晓今天在家呢,没去上学?”
“我上午没课,待会儿吃过午饭再去学校。”黎晓放下画笔跑过去帮对方拿包:“舅舅你公务繁忙怎么也今天回来啦?啊我知道了,是不是特意回来看哥的?”
江慎脚步一顿:“你哥回来了?”又将目光放到余火身上:“这位是?”
“这是哥昨天带回家的男朋友啊。”
像是有道无形的闪电劈在房间之中,时间瞬间静止。余火能清晰的感觉出从男子身上先后爆发出困惑不解、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等情绪,到最后,便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深恶痛绝:“男朋友?!你哥哪来的男朋友!这到底是哪来的不三……”
“这就是我男朋友。”江封像是一阵风也似从楼上冲了下来,一把将余火牢牢护到身后,眉目森然气势凌厉,冷冷打断男子的话:“江先生有什么意见吗。”
江慎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江先生?!老子是你爹!怎么了,当上少将了翅膀硬了觉得自己牛逼了,连句爸也不愿意喊了是吧!你这个逆子!这是什么情况,这都是什么情况啊!好好的你怎么跟个男人搅在一起了?你疯了啊!这种不三不四的变态……”
“江先生!”江封厉喝一声,浑身肌肉紧紧绷起像是一只被惹怒的雄狮,眼睛里隐隐泛出血色:“他叫余火,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伴侣和爱人,你要是再敢侮辱他半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毫不掩饰的杀气伴随怒火席卷而出,江慎呼吸一滞,竟不由往后退了半步,随即因为羞恼而更加震怒:“你不客气?你要怎么不客气?难道还敢对着你亲爹动手不成!反了,反了你了,咱们江家还有没有规矩了!拉着个男人说什么伴侣不知羞耻就算了,如今为了一个外人就要对着老子喊打喊杀,这他妈到底是谁教你的!”
“我教的。”江渟渊从楼梯上走下来,气势威严目光凛然:“封封的规矩,当然是我教的,不然还能指望你吗。”
44.第 44 章
浑身气焰一弱, 江慎的面皮抖了抖,立刻恭恭敬敬喊了声:“爸。”
江渟渊由勤务兵扶着从楼梯上走下来,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封封从小是我带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当初甩手掌柜当得轻松,现在想起来嫌我教得不好了?”
“爸,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哪敢说您教得有问题啊, 是这小子太气人了,对自己老子一点尊重都没有, 更何况,”江慎将目光抬起来往江封身上扫了一圈,定在余火身上时便尤其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鄙夷:“他现在到底抽得什么疯,怎么竟然喜欢上男人了!”
江渟渊面色沉肃不怒自威:“喜欢男人怎么了,不偷不抢不伤人不犯法, 只要封封愿意, 觉得高兴, 碍着谁的事了?你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连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吗?”
听见动静的大姑姑也从厨房走了过来,根据父子二人的反应早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的黎晓立刻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
“爸这话说得没错, 封封都是大人了,他做事情有自己的思量,而且火火又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各方面都很优秀, 两个人你情我愿的, 怎么就不能喜欢了?我瞧着他们般配得很呢。”
“大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江封他可是男的,男的怎么能喜欢男的呢!那是变态,是神经病,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江慎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直直看向老爷子:“爸,这事儿您早就知道是不是,那您怎么不管管他!一看出苗头立刻采取措施纠正的话,说不定现在早就结婚走上正途,连孩子都有了!”
江渟渊冷冷看着他:“封封是成年人,他有自己做选择和决定的权利,我没有权力干涉,你更没有,就像当初我也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一样。火火是他看中的男朋友,我老头子很满意,这事就算这么定下了,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除非他们俩自个儿生了什么矛盾,否则火火以后就是我江家的一份子,谁也变更不了。”
江慎又急又怒又羞又恼,脸色涨得通红:“合着江封带人回来跟您是一早商量好的?大姐你也早就知道?晓晓也知道?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一个被瞒在鼓里是吧!我不同意!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同意!这个家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只要我还在这家里一天,就绝对不会允许这么个人踏入我江家大门!”
没等江封出言驳斥,老爷子用拐杖将地板敲得砰砰直响,双目中精光爆射,明显是动了真怒:“这是我江渟渊的地方,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难得回来一次,就是专门为了显摆官威的?!你要是果真做到了当爹的本分,封封怎么会什么都不告诉你?遇到事情就不知道先反省一下自己吗!”
“行,行行行,”被老爷子当着晚辈的面儿如此训斥,江慎也彻底恼了:“感情这家里头早就不欢迎我没了我的位置是吧?我走,我走得远远儿的不碍您老人家的眼还不行吗!”
“二弟!”大姑姑连忙拉住他:“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非要说这么伤感情的话做什么?爸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嘛,刀子嘴豆腐心,口上不说心里头哪天不盼着你回来?难得咱们都能聚在一起,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吗,回头再给爸气出毛病来!”
“大姑您别急,江先生也不用走,正好我跟余火本来就打算离开。”江封一边拍着老爷子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道:“爷爷,您跟我说的事情我都记下了,您好好休息,注意保重身体,等改天我再带余火回来看您好不好?”
江渟渊暗自叹了口气,点点头,看向余火:“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爷爷代封封的父亲给你赔个不是。”
余火摇头:“爷爷您言重了。”
江慎似乎想要开口,被老爷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又握住江封的手:“你今天不是没什么事么,带着余火去看看你妈妈吧,也让她高兴高兴。”
江封应下来,抱了抱老爷子,跟大姑和黎晓道过别,然后牵着余火的手走了出去。开着车驶出院子大门沿山道一路往下,山脚的哨兵迅速放了行,齐齐敬礼:“少将慢走!”
一直等到车子彻底驶离莲花山公路的范围,江封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在路边停了下来,然后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将余火抱在怀里:“对不起。”
腰间是爱人结实有力的手臂,耳边是他沉闷而灼热的呼吸,余火能清楚察觉到,江封此时正沉浸在许多纷杂而强烈的情绪当中,既像是因没能保护好他而心生懊恼,又像是因某种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愤懑难堪。
胸腔中莫名涌出几分心疼,余火反手抱住他,与他四目相对:“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护我,为何还要同我说对不起?更何况,你我同是男子,不过是些不大好听的话而已,我可没有你想象得那般脆弱。”
江封垂着眸子轻笑,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不敢不敢,你可是能把我抡起来往地上哐哐砸的真汉子,谁敢觉得你脆弱。”
抱着余火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不想问我吗?”
“嗯?”
“你就不想问我关于江……关于我父亲的事?”江封的眸子里暗沉一片,似有无数情绪激烈翻涌:“不问我为什么从来没跟你提起过他,不问为什么我们一见面就针锋相对?”
余火抬起手,顺着他不自觉紧紧皱起的眉头轻轻描摹,声调温和轻柔,仿佛带着能安抚人心的魔力:“这是你的隐私,你有权利选择说或者不说,你若是愿意说,我便仔细听,你若是不愿意说,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说到这,他有些淘气的眨了眨眼睛:“总归,你都是我的人了,这辈子也别想从我身边跑开。”
这小子。
江封原本晦暗无光的眼睛里忽然烽火漫天,热烈的爱意汹涌满涨无处宣泄,捏着他的下巴便狠狠亲了上去。许久之后,缠绵火热的舌尖收回来,剧烈喘息着在他湿润红肿的唇瓣上咬了咬,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莲花山其实就是一座豪华版的军属大院,”等到二人的呼吸都逐渐平缓下来之后,江封揽着余火的肩膀,开口道:“我从两岁开始,就和爷爷一起生活在里面。这次陪着我一起在山上住了两天,你注意到其他人一般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江少将。”不管是谁,只要见到江封,脸上必然都是掩饰不住的敬佩和赞赏。
江封把玩着余火细白修长的手指头,道:“没错,他们大多都称呼我为少将。而这一称呼,其实也只是从三年之前,我被授予少将军衔时开始的。
在这之前,他们还叫过我江大校,江中校,江少校;而在军衔还不能引起别人太多注意的时候,他们会称呼我‘江老将军家的孙子’;
再之前,在我和爷爷一起生活不久,刚刚懂事的时候,对于其他军属而言我还有一个更加出名的称呼:
‘那个人的儿子’。”
江封将头靠在椅背上,望着车过的,爷爷是一位身经百战、视民众安全为信仰的战争英雄。在他那一代军人舍生忘死将虫族阻挡在太空外之后,大约三十多年前,联邦地球曾遭遇一次重大危机。”
这个余火知道,他在《联邦地球通史》中读到过:大约三十二年之前,有一批游荡在太空的虫族不知何如找到了人类近地防护工程中的一处漏洞,足有数百万的虫族从漏洞中突破闯入大气层内,在百慕大区域和人类展开激烈战争,这也是联邦地球建立之后唯一一次在地表上与虫族展开的战斗。
经过长达五年半的艰苦斗争,人类军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也成功将所有虫族清除干净,修复了漏洞,并使整个防护工程的威力增强数十倍,到如今固若金汤,再也不可能被外来种族打个措手不及。
“在那次战争爆发的时候,我父亲,也就是江慎江先生,正好处于服役期,是华北军区第五分区海军陆战队当中的一员。”
“军队中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江封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如果是家中独子的话,可以不用参加危险性极高的战役,以免家中断了香火,没办法对父母交代。说是这么说,可真到了亡国灭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一般也没人记得这个。
但我父亲记得。他是爷爷唯一的儿子,所以当战争进行到第二年,他所在的战队即将被派上战场时,在明知道我母亲已经怀了孕的情况下,他背着家里所有人向上级提交了一份申请,以家中独子的名义请求免于参战。”
江封转头看着余火,向来坦荡无畏的眉目中,此时却藏着一抹无法启齿的难堪:“……我父亲,他是个逃兵。”
余火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给予他此时最大的支撑。
仿佛作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江封长长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战争结束之后,他所在的陆战队几乎全军覆没,而他是唯一一个连根汗毛都没伤到的人。他平安无恙的活了下来,之后依靠爷爷的关系军转政前往政府机关工作,自此也彻底沦为整个军属大院的反面教材和笑柄。
‘那个人的儿子’,呵,这个称呼就像是一块标志着耻辱的烙印,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抹去,从我记事开始,伴随了我的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期。”
余火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你才会选择参军吗?”
“这是最适合我的选择,也是我唯一能做的选择。只要我够出色,够努力,够拼命,立下足够多的军功,总有一天,别人再也不能拿他做过的事情,作为衡量我的标尺,在旁人眼里,我再也不是‘那个人的儿子’,我只是我自己。”
江封握住余火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脸上浮起的笑容让人心疼得无法呼吸:“你看,我做到了不是么。”
余火倾身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嗯,你做到了,做得特别棒,我为你感到骄傲。”
江封顺势将脸埋在他脖颈处,半晌之后抬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痞帅肆意:“总而言之我和江先生平时是不大往来的,以后也不会再给他任何不尊重你的机会,你只要记得你男人牛逼得不得了,每天都能多爱我一点就可以。
不说这些了,答应过爷爷今天要带你去看望我妈的,系好安全带坐稳了,你老公要飚一回车了,那地方过了探望时辰可是谁都不能进的。”
一路风驰电掣,大约四十多分钟之后,江封开车带着余火,来到一处位于h市西南部,临近江滨风景区的大型疗养院门口。守卫森严的入口处,“英雄军属疗养院”七个大字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向岗哨提供了身份证明,横栏升起放行,江封开进去在停车场停好车,然后带着余火走进整洁明亮、充满现代化气息的一楼大厅。
“你好,”江封走到柜台登记处:“我要探望戚云繁,我是她儿子。”
核对了相关信息资料之后,很快有专业的接待人员走了过来,领着余火二人前往三楼某处房间内进行淋浴消毒,然后更换全套无菌服。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江封带着余火从另一个门走出去,来到一间温暖明亮的隔离病房内。
病房正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长发,柔弱,面容秀美,双目紧闭沉睡不醒。
江封走到床边,弯腰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妈,我过来看你了,这么长时间没来肯定想我了吧。为了赔罪,这次我不是一个人,还把男朋友也带过来了。”他抬起另一只手拉住余火,然后将余火的手和女子的手交叠一处:“他叫余火,是个演员,会武功,会下棋,会写字会画画,总之就没有他不会的,特别优秀,比你儿子优秀多了,而且长得还特好看,你如果亲眼见着了,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余火有些惊讶,来之前他设想过很多场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江封的母亲会是这幅模样。“伯母这是怎么了?”他探出一缕灵气检查过,对方的身体非常虚弱,比之前见到过的唐珥还要糟糕许多,而且和唐珥的情况大不相同:
唐珥是因为魂魄走失陷入昏迷,本身的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而江封的母亲无论是经脉还是内腑都极其紊乱,隐隐有层黑气缠绕不休,倒像是,倒像是中了某种毒素,整个身体都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
江封拉过两张凳子和余火一起坐了下来,“你还记得,当初在m国将你和赵舸航他们抓起来充当人质的歹徒头目,泰坦吗?”
余火点点头,当然记得。
“那你知道为什么泰坦会成为多国联合行动的目标,被各国秘密追捕,想要将他活捉吗?”
余火摇摇头,这他倒并非很清楚,只是大概听江封等人说过,泰坦此人杀人如麻作恶多端,身上有各国都想要的机密信息。
“泰坦是流窜在太空中的三大海盗团团长之一,经营着地外最大的走私团伙,”江封道,“而各国都想将他收入囊中的关键,便是他走私的物品当中,有一种十分特殊的东西:虫族尸体。”
“虫族尸体?”余火彻底糊涂了。
“准确来说,是虫族尸体内装分泌物的腺囊。这种分泌物中包含着某种浓郁的神经毒素,如果被人体接触,就会使人类产生强烈的致幻反应,通俗点说,也就是毒品。
这种毒品因为超强的刺激性在吸毒者中大受欢迎,但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副作用:一旦吸食过量,神经毒素蔓延全身,就会对人体的免疫系统产生毁灭性的影响,到那时甚至一阵微风都能都能将这个人杀死。
三十多年前的战争中,无数人类士兵正是因为被虫族注入这种毒素而死于非命。”
余火睁大眼睛:“那你母亲?”
江封点点头,伸手为女子整理好头发,眼底划过一抹沉痛:“我母亲也是一位军人,外公外婆都在战争中英勇牺牲了,爷爷和外公是战友,所以母亲从小和江先生一起长大,后来江先生加入了海军陆战队,母亲则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军医。
百慕大虫族入侵战爆发的时候,母亲作为后勤人员原本是不需要上前线的,后来又有了身孕,更加可以退居后方仔细修养。但是因为江先生的选择,母亲生下我之后的第二个月就提交申请奔赴前线,在战争结束前不到半年的时候,不幸被一只虫族注入了这种毒素。”
“她并不是一直沉睡的,”江封转头对余火道,“在我小时候,十六岁之前,她时常是清醒并能和人交谈的。神经毒素毁坏了她的免疫系统,但并没有直接杀死她,只要一直住在无菌病房里,不和外界有任何接触,她是可以一直活下去的。”
江封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只是这种活法,太累了。她喝的水必须经过反复杀菌,只能吃特制的流质食物,不能擅自走出这间房子,不能触碰任何没消过毒的东西,甚至不能多晒一会儿太阳——对于普通人来说温暖无害的紫外线,对于她却是超强的致癌物,能造成数百倍的伤害。
所以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在征询过我的同意之后,她选择暂时沉睡下去,以机器维持生命——这可以最大程度保存她的身体机能,一直等到治疗方法被成功研制出来那一天。”
余火伸手抱住他:“我可以……”
江封立刻捂住他的嘴巴,然后借助拥抱的姿势,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所疗养院里面,住的全部都是像我母亲这样在战争中被虫族注入精神毒素的病人,他们全部都是对战争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的英雄,因此上面非常重视,投入了大量资金用以研制治疗方法,对每一个病人设置专门的治疗方案。所以这整间病房其实就是个大型的观测仪器,我母亲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包括我们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实时监测,你不要擅自动用灵气,那样太冒险了。”
微微退开些,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你放心,爷爷对这上面盯得很紧,每半个月就有一份关于神经毒素的医药研究报告从这里送去老宅,根据专家们的预测,最多五年之内,母亲的情况就能得到明显改善的。今天带你过来,只是为了让你和她相互认识一下,要不然等我妈醒过来,发现这么优秀的男朋友竟然一直藏着不让她知道,绝对会狠狠胖揍我一顿。”
他们在病房中陪伴戚女士待了很长时间,余火头一次发现江封竟然还是个话痨,拉着他母亲的手,从二人相识开始,到他是如何对余火一见钟情,然后或明或暗展开各种猛烈攻势,再到最后如愿以偿抱得美男归,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直等到最后医护人员在外面提醒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这才站起身,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亲:“早点醒,婚礼上的位置我都给你预留好了,除了你谁都不许坐,你可不能放我鸽子的。”
走出一楼大厅,疗养院外阳光灿烂,和风中带着自遥遥江面吹来的湿润水汽,两名高大英俊的男子站在门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多时就吸引了许多路过者的目光。
江封心情极好,牵着余火的手往停车位置走:“反正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先去秦川那吃个中饭,然后下午找个地方看看电影约约会……”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余火带着歉意的笑了笑,拿出手机接起来:“喂?”
“在哪呢?”手机那头响起了梅琴的声音,“快来公司,找你有事。”
45.第 45 章
余火刚走进梅琴的办公室, 耳边便响起“砰”的一声闷响。
没等他反应,眼前忽然炸开漫天五颜六色的丝带,梅琴抱着一瓶香槟, 琥珀色的酒液喷射而出,如落雨般纷纷扬扬洒在他身上:“恭喜首秀圆满成功!”
江封从余火身前退开转过身:“都疯啦?”妈的吓老子一跳。
“你才疯了。”梅琴毫不客气冲他翻了个白眼,从助理手中接过一只长脚细颈的玻璃杯倒了半杯香槟递给余火:“恭喜你‘李屋大冒险’首秀成功, 公关组做过网络调查,你现在在网友中的支持率已经超过60%了, 剩下的有25%也都是倾向于支持你的态度,依旧死撑沉迷于谣言丑闻不可自拔的黑粉只有10%不到——说起来, 你的支持率能有这么高,还多亏了有他们搅风搅雨把路人全往咱们这边赶呢。”
张敏和公关三人组等也举起酒杯,以余火为中心齐齐碰在一起:“恭喜余哥首战告捷!”
“这都是大家的功劳,”余火依次向众人道谢,尤其是梅琴:“如果不是梅经纪, 我恐怕如今在还银烨处于被封杀冷藏的状态, 余火心中感激不尽。”
好话谁不乐意听, 而且对方还说得真心实意。众人相互谦虚几句,将成功要素重新归结到余火身上, 办公室内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江封也捏着杯子尝了一口,挑挑眉:“酒还不错。”
梅琴很是骄矜:“那当然,我这儿的酒能有差的吗。”反正回头能找荀文涛报销, 那还不拣最贵的买。
喝着酒, 和余火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江封问梅琴:“特意打电话把余火叫过来,就为了这个?”本来还想着下午能去二人世界好好约会的呢。
语调中无法掩饰的幽怨听得梅琴八卦之心大起,目光暧昧的自二人身上来回扫过:总不会是,恰巧打断了什么好事吧?
然后从助理手里接过一样东西,“当然不止是为了这个,”转身递给余火:“喏,这是给你的。”
那是一个绑着红丝带的长方体小盒子,余火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支票,由h市电视台大冒险节目组出具的,收款人正是他自己。看清楚数字金额后有些惊讶:“这么多?”
“大冒险节目组给艺人的出场费本来在业界就算高的,你那一期直接打破了他们近两年来的收视纪录,所以额外涨了百分之十;又因为死老鼠的事情毕竟是电视台工作人员没把好关,为了表示补偿又加了百分之十。加加减减,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数字了。其实也就一般般吧,”
梅琴翘起腿,将两边袖子仔仔细细卷成一模一样的高度形状:“你现在不过刚起步,热度虽然有,但毕竟代表作不是很多。以后真正靠作品在圈子里站稳脚跟,尤其是到了新宇那样的高度,出场费只会几倍几十倍的往上涨。总之一步一步慢慢来吧,有我在,你那个‘想多挣点钱’的目标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江封探身过来瞧了瞧,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不是还要给公司分三成吗?”支票上却是直接把钱全付给余火了。
梅琴抬眼睨他:“这是他进公司之后上的第一个节目,荀总说了,十全十美,是个好彩头,这第一笔收入公司就不分了,算是对他表现好的支持和鼓励。再说了,你男朋友不是经济上负担比较重么,怎么,嫌钱多啊?那把三成分给我啊。”
江封立刻将支票收好揣进余火兜里:“乖,好好收着,梅经纪跟你开玩笑呢,全是你的。”
嘁。梅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着余火继续道:“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那天节目上,李屋不是开玩笑,说等下了节目肯定有品牌方找你拍防晒霜广告吗,你猜怎么着,的确有人找过来了,也算正规品牌,不过价格上我不是很满意——又想借用你的热度,又不想正视你的商业价值,所以我直接给推了。”
余火点头:“这些事情梅经纪你做主就好。”
“有你这句话就行。”梅琴招手将张敏喊过来,“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和《血色铿锵》剧组一起各个城市跑宣传了,具体行程张敏已经跟剧组那边对接好了,待会儿让她仔细跟你说。因为h市已经上节目宣传过了,第一站就定在了隔壁的n市。考虑到你失忆的情况,以前的事情不记得,那这次剧组宣传就是你第一次跑宣传,估计没什么经验,再加上舟车劳顿也挺辛苦,这期间我也就不给你安排其他工作了,手里头倒的确有几个好项目,但都等你结束宣传期回来再说。
除了几位助理以及小马他们会全程陪同你以外,公司还给你安排了一个服化小组,专门打理你出镜时的造型,从而避免再次发生和沙发撞衫这种几千年都发生不了一回的可怕事件。”
江封巍然不动神色自若,仿佛根本就不明白对方赤裸裸的嘲讽。反而搂着余火亲了一口:“宝贝儿你穿什么都好看,就算穿着沙发布,那也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
梅琴看得牙痒痒:啧,这对狗男男。
有助理敲门进来:“梅经纪,人都到了。”
“行,让他们在休息室稍微等一会儿,余火马上就过去。”
江封瞬间警戒:“什么人?”
“能有什么人,粉丝啊。”梅琴起身对余火道:“你不是说想知道之前给你送礼物的粉丝名单,亲口给他们道谢吗,给你送礼物的粉丝那么多,一个个全都面对面那是不可能了,所以西西他们联系了几个规模最大的后援会和粉丝站,以里面的主要负责人为粉丝代表,请到这里来跟你进行个小型见面会。你从明天开始不就要跑宣传了吗?粉丝各地应援也挺辛苦,所以我答应了他们见面会可以开直播,就把这当做是给大家福利吧。”
余火点点头,站起来跟在梅琴后头往外走。江封也想一起去,被梅琴一把拦下来:“你跟过来干嘛?”
“陪余火一起去见粉丝啊。”江封说得理所当然。
“是余火见粉丝,你瞎凑什么热闹,还怕粉丝把你家小可爱生吞活剥了啊。况且你不能被粉丝看到和余火走在一块儿。”
“凭什么,你不都可以?”江封龇着牙有些不忿,“又不是公开,可以说只是朋友关系啊。”
梅琴停下来,将他上下打量几遍:“你是不是从大冒险节目结束之后,一直没上过网?”
“我哪有时间上网。”又要带着余火回家,又要拉着余火做一些,咳,爱做的事情。
梅琴笑了笑:“小马,把网上那个视频找出来给江少将好好看看。”又警告江封“别出来捣乱”,然后带着余火走了出去。
江封磨了磨牙,转头看向小马:“他说的什么视频?”
“您稍等,”小马在平板电脑上敲了敲:“之前军方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江少将您不是亲自给余哥颁发的军功章吗,然后前天大冒险节目上您又在视频里出过镜,有网友把您给认出来了,于是制作了这么一段视频,呐,就是这个。”
江封接过电脑,坐在沙发上按下播放键。
这其实就是一段拉郎配的cp剪辑。而cp对象,正好就是他和余火。
江封其实自从军方发布会上那一身英俊威武的军装亮相,就在网上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不过因为当时的主角是余火,新闻上铺天盖地的全是谣言大反转,所以并没有激起多大浪花。
直到李屋大冒险节目最后那段视频,不管是近景的面部特写,还是他在视频中所说的那段话,都又霸道又帅气man得不行,把观众激动得嗷嗷直叫,没过多久就有人把他和发布会里的少将军官联系在一起,尤其是那张给余火颁奖时的合影,不到半天功夫就转发过十万,在网上很是引发了一波颜狗的舔屏狂潮。
又高又帅而且还是最年轻的少将军官,简直就像是玛丽苏汤姆苏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且加上不管是视频里还是发布会现场,他对余火的欣赏都是显而易见,腐魂疯狂燃烧的网友们哪会放过这么好的素材,立刻以发布会现场的摄像、集训视频以及余火以前在《蓝色赞歌》里扮演过的海军片段作为素材,剪辑出来一版缠绵悱恻感天动地的军旅恋曲。
即使因为顾忌到江封的军官身份,剪辑得十分含蓄,而且素材有限视频并不长,只有几分钟,但是一经面世立刻引发网友的疯狂点击传播。甚至由此诞生了大规模的cp粉,并形成了别具特色的应援口号:
说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封封火火闯九州!
cp粉勠力同心凝聚力极强,不到两天功夫就在各大平台上为‘烽火’cp刷出了上千层的高楼和具有几十万观众的超话,唯一的分歧可能就是——到底谁攻谁受。
“肯定少将是攻啊!你看那体格好嘛,宽肩蜂腰大长腿,他的身高正好能把余火搂进怀里亲额头!”
“少将压不住余火吧,余火可是能把他抡起来哐哐砸的”
“少将也能把余火抱起来啊!扛在肩膀上直接跑,这臂力,到时候什么体位都不成问题”
“我站余火,人家可是面对持枪歹徒都面不改色的,太男人了。身高不是问题,大小合适就行”
“清秀攻威猛受什么的,唔,想想也很带感啊嘿嘿嘿嘿”
“总觉得不管谁在上面,一不小心都容易被反攻啊”
“要不轮流来?”
“互攻啊?”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直到看见最后头的评论之前,江封一直保持着某种淫荡又不失猥琐的笑容,看得张敏等人鸡皮疙瘩起了一堆忍不住退开老远。等又将视频反复观看两三遍之后,他意犹未尽的停止了播放:烽火cp,这名字他喜欢。这届网友很出色嘛。
抬头看向小马:“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能和余火公开了?”
小马摇头:“素材创作和生活实际是两码事,自己想象中的事情总要更加美好,目前视频虽然点击率很高,可一旦告诉他们这都是事实,您跟余哥真是情侣,能真正接受的人最多不到四分之一。不过对于您跟余哥来说总归是件好事,日后时机成熟,公开时受到的阻力也会小很多。梅经纪说了,这是一个很好的软广效应,让我们几个以后可以将粉丝先往这方面引导,潜移默化改变他们的想法。”
也对,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最起码也要先把徐什么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再说。
江封表示了解,想了想又问:“你这个观看视频的账号我可以直接用来评论吗?”
“可以,这是小号,很干净的。”
江封搓了搓手,在众多网友的评论下又加了一句:
“少将有三宝:器大活好易推倒。当然是他做攻啊!”
46.第 46 章
粉丝见面会比梅琴想象得还要顺利。十几个粉丝代表见到余火时虽然都兴奋得浑身直颤满脸通红, 但都很自觉,十分讲究规矩秩序,没有冲上来往余火身上扑。
不过其中一名粉丝和余火竟然是以前认识的, 这就大大出乎他意料了。
余火挨个和粉丝握手问候,等看到这个熟悉的双马尾女孩儿时,不由惊喜出声:“柳柳!”
柳柳显然比他还要惊喜得多, 将手中的鲜花递到余火怀里,大眼睛兴奋得直发光:“余先生, 您还记得我啊。”
“那是自然。”余火转头向梅琴,也向其他粉丝解释道:“半年多之前我因车祸受伤住院时, 柳柳是负责看护我的护士之一。多谢你当初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才能那么快痊愈出院。”
柳柳脸蛋红扑扑的,又是激动又是害羞:“余先生您太客气了,那不过是我的本职工作而已,我们护士站的人都特别喜欢您, 今天我能过来, 还是其他姐姐特意跟我调的班。”
“看来咱们的口号喊得没错,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马上连医院里都快被火把给占据了啊。”梅琴开了句玩笑缓和气氛, 然后招呼众人:“都坐都坐,今天下午余火就是你们的了,想问什么想聊什么尽管开口, 只是要记住:能看不能摸, 摸一下要交钱的。”
粉丝大笑, 然后以余火为中心围坐起来,其中一位粉丝征得了梅琴同意之后打开手机进行直播。大概是提前已经商量过了,问的问题井然有序并不出格,大体是围绕余火的兴趣爱好和生活习惯进行,等得知余火还养了只名叫丑丑的小狗时,立刻嗷嗷叫着起哄想看。
“想知道班长养的狗长什么样子!”班长这个称呼还是许曼晴等人带起来的。
“这两日忙,丑丑放在邻居家里寄养了,等下次有机会带出来让大家看。”
有粉丝举手:“可以拍视频传到微博上吗?照片也可以!”
“没有问题。”
“为什么起名叫丑丑啊?”
“因为丑丑以前是流浪狗,当初捡回来的时候灰扑扑其貌不扬,所以就取名叫作丑丑。”余火说完又补充道:“不过现在不丑的,很好看,特别可爱。”
“啊更想看了嘤嘤嘤!”
有位粉丝忽然提出了一个有些不一样的问题:“班长,前段时间军方发布会上给你颁奖的那位江少将,是你在军队参加集训时候的教官是吗?”
“嗯,没错。”
“咳,班长你觉得你和少将谁更厉害一点?”
所有粉丝立刻竖起了耳朵,连手机直播界面上密密麻麻的弹幕也短暂清空了片刻。
“近身战斗的话,可能我会更强,”余火如实回答,“但江教官的枪法比我好太多。”
“枪法好?”粉丝嘿嘿笑了两声,似乎意有所指:“什么枪?长吗?”
“长的。”狙击枪,是长的啊。
粉丝们捂着嘴开始笑,弹幕疯狂炸开。
“粗吗?”
粗吗?余火很是疑惑:这是什么问题?狙击枪粗不粗?那要看哪个部分,跟什么东西比啊。
犹豫着是不是要给大家普及一下枪支的知识,梅琴及时打断了:“大家如果对枪支有兴趣呢可以去网上搜搜看,咱们先让余火和观看直播的粉丝们打个招呼吧。”
粉丝代表们见好就收,果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拿着手机的那位将摄像头对准了余火:
“大家好,我是余火,很高兴能以这样的方式和大家进行交流,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能面对面亲口向大家说一声谢谢。你们送的礼物我都收到了,很用心很实用,每一件我都特别喜欢。也给大家准备了一点回礼,已经由我的助理邮寄出去了,应该再过几天就能送到你们手上。还有就是,”
余火端正了神色:“我听助理说你们给我送的礼物都很贵,所以请大家以后不要再为我破费了,我有钱,真的,刚刚才拿到的薪酬,大家如果想表达心意的话可以给我写信,我很喜欢读你们给我写的信,保证每一封都会仔细看,每一封都会认真回复,君子一诺千金,把这个当成是我们的约定好不好?”
“好!!”没等没等直播界面的弹幕爆炸,十几个粉丝代表忍不住先嗷嗷叫开了:我们家班长怎么能这么棒!
众人又聊了片刻之后,有粉丝代表问:“班长,你明天几点的飞机到n市啊?我们当中有几个是买了今天晚上的机票,明天和n市那边的粉丝一起组织接机,应援服、应援标志都准备好了,保证到时候整个机场全是红红火火一片!”
柳柳和另外几个粉丝道:“我们因为工作原因没办法跟过去,不过会在网上实时关注班长你那边的情况,对相关话题进行转发评论,给剧组宣传增加热度的。”
“宣传活动内场的应援也都安排好了,因为听说能和班长你进行现场互动,大家都激动得不得了,到最后活动举办方给的入场名额根本不够哈哈哈哈……”
余火望着这一张张热情洋溢、毫无保留地表达对他支持的面孔,一时有些怔忪:“你们为我做这么多,一定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吧?可是,可是我什么也没为你们做过啊。”
转头看向梅琴:“我可以给他们支付报酬作为补偿吗?”
“不用不用不用!”粉丝们连连摆手:“我们都是自愿做这些的,因为太喜欢班长你所以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是开心都是值得的,为爱发电就足够了,哪能要报酬呢!”
“如果给了报酬,那就不叫粉丝,叫水军了。”梅琴道:“你要是真想补偿,不如以后严格要求自己,认认真真多拍点好看的影视剧,多呈现一点优秀的作品,再多送几份签名海报和光碟,大家就比什么都高兴。”
粉丝们立刻点头:“对对对!要是还能给抱一会儿,那就更完美了!”
余火脸上红了红,然后笑着冲众人张开了手臂。
这一场粉丝见面会足足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结束之后,余火和梅琴一起,亲自将粉丝们送上了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一回头就被江封抱了个满怀。
“他今天没事了吧,”江封问梅琴:“没事儿我带他回去了啊。”
梅琴挥挥手:“走吧走吧,别忘了明天清早的飞机……”话音未落,江封已经牵着余火消失在了另一扇电梯门后。
妈的。梅琴心中再次对两位狗男男报以了尊敬的问候。
“跟粉丝聊这么久,”电梯内,江封靠在扶手上撸了把头发:“有没有提到我?”
余火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确问到你了。”
“咳,都问什么了?”总不会直接问谁上谁下吧。
“问我们俩之间谁更厉害,我说你的枪法比我好,他们就问枪长不长粗不粗……”余火直到此时依旧满头雾水:“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梯门打开,江封搂住他往外走:“没什么意思,估计是闲得无聊逗你玩儿呢,回家回家。”
二人回到蓝海公寓小区,正好碰见周扬和高帆两个在小区里遛狗,浑身银白的丑丑老远便朝着余火飞奔而来。
余火一把将它接了个满怀,湿热柔软的舌头舔了他一脸口水,痒得咯咯笑起来:“想我了吗,嗯?宝贝儿真乖。”
高帆二人走过来:“哟,回来啦,瞧你们俩这么高兴,家长见得应该很顺利?封啊,帮我跟江老爷子带好了吗?”
“带了,”江封似笑非笑看着他,“爷爷说了,‘高家的小胖墩’怎么不亲自过去,当初给碰坏的紫砂壶可还没赔呢。”
“好汉不提当年怂,都是兄弟,还跟我计较这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呢。”高帆一边打哈哈一边给江封使眼色:啥高家小胖墩,老子现在八块腹肌又威武又强壮好么!
余火抱着丑丑,在蹭过来的船船头上揉了揉,然后跟周扬道谢:“这两天劳烦你帮我照顾丑丑,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周扬依旧是波浪长发披肩,“丑丑特别乖,既不吵又不闹,连我们家船船这个混世魔王跟它待在一起后都安分得不行,反倒给我省了不少事呢。以后如果你有事就把丑丑放我那,它们俩正好能做个伴,可千万别客气。”
余火再次道了谢,和二人告别之后带着丑丑回到了家中。江封打开冰箱瞧了瞧:“蔬菜都是新鲜的,看来你那两个生活助理的确有点用,咱们晚上自己做饭吧?”
“好,顺便我再给丑丑煮块鸡肉。”
江封看了一眼摇着尾巴黏在余火身边不放的小东西,心中哼了一声:老子的男朋友对你倒是上心。
吃完饭,二人一起将碗筷洗漱干净。江封借着给余火系围裙的姿势在他耳朵上舔了舔:“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我能留宿吗?”
余火要去为电视区跑宣传,他没办法跟着一起,申请从特种部队退役的事情说起来简单,其实里头还有很多东西要提前打点好,更要为退役之后的发展路线做准备——好歹他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总不能让余火赚钱养他啊。
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他和余火最起码要分别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么长的离别,不趁着今晚提前补偿回来怎么行。
面对一个熟知自己全身上下各处弱点、且对着各种学习资料钻研过无数遍的人,等余火回过来神的时候,已经是被抱上了料理台衣衫半褪,情潮涌动难以自制了。
江封正好卡在他双腿之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项上,伴随迅速蔓延全身的快感激起一层细密的小疙瘩。趁着尚存一丝理智,余火伸手推开他,墨黑色的眸子盈着一层水雾,波光流转极为诱人:“今天我能在上面吗?”
算算次数,也该轮到他了。
江封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后抱着他的头嘴对嘴亲了上去,唇舌吸吮舔咬极尽缠绵之能事,能到余火眼中的水雾又浓了一层之后,一边揉着他几乎滴血的耳垂一边在他耳边哑声道:“上面动作大太累了,你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呢,乖,等下一次,今天我先让你舒服……”
啪嗒一声皮带落地,江封按着他的腿蹲了下去。
“嗯啊……”
很快,伴随着一阵难耐的呻吟和黏腻的水声,余火再也没有功夫去考虑到底谁上谁下这个问题。
第二天一早,张敏带着两名生活助理以及公关三人组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余火家中,江封和他们一起,亲自将余火送到了机场。
“照顾好自己,多吃饭,每天都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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