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0703￥

    这句话乍一听并没有任何问题，可伊莉德还是觉得，不论是霍奇的声音还是表情，都带上了点犹豫不决的意味。

    ……为什么说出来是跟着霍奇一起去接他儿子，听起来就迷之有种跟着他去见“家长”的微妙感觉？？？

    伊莉德微微偏头，表情凝滞地盯着霍奇看了三秒钟，等到对方的脸上已经有一个名为“失望”的挫败表情渐渐酝酿成型，她才猛地点点头，笑意直抵眼底。

    “你确定我去合适吗？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伊莉德满怀恶趣味地在话语中加上了一个停顿，在霍奇脸上的失望呼之欲出的那一刻，她才慢悠悠地补上了后面半句。男人立刻露出了一种仿佛被噎到般的神色，他目光中带着几分谴责，抿着嘴唇神色无奈地看过来，片刻后，才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我不跟小孩子计较”的宽容。

    在伊莉德恶狠狠地瞪视中，霍奇重新拿起餐刀，用一种非常不符合用餐礼仪的姿态敲了敲伊莉德面前的沙拉碗：

    “那你还是快点吃吧，我可不想在接杰克的时候迟到。”

    最终，两人在半个小时后出门，驱车前往杰西卡家。成年人的记忆力当然比小孩子要强上不少，杰克要在伊莉德扎起头发之后才记得她的脸，杰西卡只是惊讶了片刻，很快就接受了伊莉德出现在这里的事实——虽然她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微妙。

    这也难怪，伊莉德不免暗自腹诽，大概在杰西卡心中，她去海莉墓前祭拜的行为，怎么看都有点耀武扬威或者心怀不轨。毕竟现女友和死去前妻之间的关系与纷争，可真是能写上几十页篇幅的家庭伦理故事。

    不过杰西卡的反应倒是很快，她那张酷似海莉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十成十的灿烂笑容：

    “想必你就是彭尼沃斯先生的……孙女吗？他的烹饪技术真是太棒了，我到现在还对几天前的那顿晚餐念念不忘呢！”

    伊莉德自我介绍的时候当然只是自称“伊莉德·彭尼沃斯”，她和霍奇没人提到她那足以成为八卦小报焦点的身份，看杰西卡现在的反应，阿弗之前想必也没有多说。

    ……唔，考虑到布鲁斯几乎就是被阿弗抚养成人的这个事实，把她当成阿弗的孙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杰克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经睡着了，霍奇先把伊莉德送回她家——事实上，他们两人的住处隔得并不算远，大概只是几个街区而已，都在华盛顿dc一处还算安宁平和的中高档居民区——在伊莉德下车后，霍奇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依然一身西装的男人伸手环住伊莉德的肩膀，那张素来一本正经的脸上，带着比暖黄色的路灯更温柔的笑容。

    他低头吻了吻伊莉德，声音中带着点让人忍俊不禁的得瑟：

    “这次换我说晚安了，伊莉德，记得喝你的蜂蜜牛奶。”

    >>>>>

    在这个案子后bau一共有两天的休假，等第三天伊莉德和霍奇先后踏进办公室，早早就聚在一起聊着“晨间八卦”的那几个人，立刻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看向——伊莉德。

    废话，就算是fbi的精英也会干些“恃强凌弱”的事情，相比于总是一张门板脸的顶头上司，还是身为实习生的伊莉德看起来更加软萌好欺负一点。

    虽然大家也都知道，此刻“欺负”了伊莉德，回头在什么格斗练习课上就得小心了。

    早有准备的伊莉德淡定自若地打开她那个号称能装下宇宙的名牌包，一语不发地从中掏出一个包装得很是考究的纸盒。

    刚一拿出来，还没打开呢，一股浓郁的甜点香味就在整间办公室中飘荡开来。她那些本想八卦的同事们立刻睁大双眼，注意力瞬间就被眼前的美食带跑了。

    “这可是你在布鲁斯举办的酒会上都吃不到的东西，准确的说，只有能上门拜访布鲁斯·韦恩并且还不会让他生厌的客人，才有可能吃到阿尔弗雷德独门绝学的烤小甜饼——这可是我今天出门前从烤箱里直接拿出来的，你们要尝尝吗？”

    没错，难得放假两天，伊莉德当然抽空回了趟哥谭蹭饭，顺便围观并帮助了她养父进行某些非法的夜间活动——反正韦恩集团刚刚才入股了两家航空公司，私人飞的不打白不打嘛！

    说话间，伊莉德已经将纸盒打开放在瑞德的桌上。别说味道了，光看那些小甜饼浑圆可爱的外形，金黄灿烂的色泽，已经边缘处微微显出的几分焦糖色，大家就知道这份点心足以甩匡提科员工咖啡厅中卖的点心三十条街。

    “说真的，我还以为就算是你们家的烤甜饼，也应该打上韦恩家族的族徽呢！”加西娅说着已经一脸兴奋地捻起了一块小甜饼，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一副要用肉眼分析出所有原材料的模样，“我还记得阿弗，他可真是位风度翩翩让人难忘的绅士，没想到他的烹饪技术也这么好！”

    “彭尼沃斯先生那样的人可是最正宗的英式管家，他的年薪大概比我们整个组的所有人加起来还高——天，这可真好吃！”一旁的艾米丽跟加西娅不一样，她是实干派，说话的时候已经咬了一口小甜饼，立刻一叠声地赞美起来。

    至于瑞德和摩根？他们可没功夫闲扯，在吃完第一口小甜饼后，他们两人双双看了一眼手中的咖啡杯，脸上都露出了类似的惋惜神色——拿匡提科这种比刷锅水还难喝的咖啡配这样的美味甜点，还真是暴殄天物！

    一群人正在热热闹闹地争抢早间点心，罗西跟着霍奇一起，从上面的办公室中走了过来。举止优雅的意大利人格外自来熟地伸手捻起一块小甜饼，似笑非笑地瞥向伊莉德，面部表情绝对是意味深长。

    伊莉德对天发誓，她至少看到了诸如“唉哟我真是小瞧你了这就眼疾手快地把霍奇睡了”的迷之赞赏，“唉哟这是生米煮成熟饭啊我终于不用操心霍奇那厮的个人感情生活了”的迷之宽慰，还夹杂了几分“唉哟你还知道拿好吃的堵大家的嘴你这看着哪里像是感情表达障碍的人哦！”的迷之嫌弃……

    不过，罗西的千般腹诽万般吐槽都没有诉诸唇舌，他只是矜持地吃掉了手中的那块小甜饼，点头夸奖了两句，顺便毫不犹豫地拍开了霍奇刚刚伸出来的手。

    “亚伦，反正你吃这个的机会多得是，你那份还是让给我们的吧。”

    一群人的动作都一愣，片刻后，大家——除了伊莉德和霍奇——全都捂脸捂嘴偏头等等地偷笑起来。

    至于没笑的那两个，他们都面无表情地板着一张脸，看起来还真是……

    有那么很多分的情侣相。

    >>>>>

    不知是伊莉德的小甜饼还是罗西的玩笑，或者只是整个bau内诸人对于他们组长的诚挚祝福和信任，或者仅仅只是伊莉德很懂分寸，她跟霍奇的关系确实没有影响bau在案件中的工作……

    就算伊莉德和霍奇的“秘密交往”简直就是一个bau内部人尽皆知的“秘密”，但其他人并没有非议过两人的关系，不仅如此，除了偶尔开上几句玩笑，大家对于他们都颇为支持。

    大概，确实就如罗西在中心城所说，他们这样的人，想找一个志同道合、工作/休息时间类似、还能互相理解的伴侣实在太难了，只要不触犯一些大家心照不宣的规则，这样的私人关系也没人会主动反对。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着，bau的日子也一如既往，除了依然要跟各式各样的变态周旋之外，他们还遭遇了许多更难以想象的日子……

    这其中有喜，比如他们的前媒体官，昵称**的珍妮弗·加鲁重新回到bau；

    这其中有悲，比如艾米丽被牵扯进陈年旧案，被她曾经的仇人害死；

    这其中有惊喜交加，比如艾米丽其实是假死脱身，霍奇和詹妮弗将这件事瞒得严严实实，bau中除了伊莉德之外，就连罗西也不知道。

    当然，在这一切事情中，还有件让伊莉德万分不爽的……

    因为上级压力，bau被迫裁员，她这个马上就要结束实习期的实习生倒是没事，他们的组长兼她的男票，竟然被打包丢去了巴基斯坦处理什么恐怖分子——伊莉德只能庆幸，还好霍奇去的不是西藏或者南达尔巴特，那样多半就是一去不回了。

    对于fbi上级这种坑爹的安排，伊莉德终于心悦诚服地同意起布鲁斯的一贯观点了：fbi（除了他们bau之外）果然就是顽固、愚蠢、教条，体制僵硬的代名词！

    ——而且都是手举火把的fff团成员！

    好在最后霍奇安全回国，连带着艾米丽也“死而复生”，bau小组在追捕多伊尔的事件之后也通过了内部审查，整个小组终于回到了人员齐整的状态——他们甚至还多一个实习生呢！

    虽然这实习生的实习期马上就要结束，这会儿不得不开始折腾她的实习报告、实习鉴定以及工作意向申请了。

    “……虽然我觉得他们好像已经默认了，我肯定会留在bau。”

    “那是因为你表现得很好，所以他们都希望你留下来，伊莉德。”

    伊莉德说话的时候正反坐在高背橡木椅上，双手抱着椅背，顺便将下巴也搁在了那上面。她正用一种阿弗嫌弃的姿态反复摇晃着椅子，一脸期待地盯着对方那挺拔而高大的背影。

    纸杯蛋糕已经烤好兼放凉了，阿弗现在正在做最后的裱花装饰，就算嘴上说这话，他手中的动作依然一派行云流水，看起来分外潇洒。

    ——果然啊，不管在什么时候，正在做美食的阿弗都是最伟大的存在！

    在结束内部审查后，霍奇自然给所有人都放了假，就跟之前一样，伊莉德用一天的假期跟霍奇待在一起，陪杰克出去玩玩，吃顿大餐，回头把杰克小正太哄上床之后，两人一起享受一整个无人打扰的美妙夜了。

    而在第二天，则是各自的家庭时间，霍奇会跟杰克一起，伊莉德当然也会飞回哥谭。

    这会儿她就在布鲁斯·韦恩那处赫赫有名的“湖景别墅”中，每一次看到这房子那三百六十度全景的玻璃外墙，伊莉德都觉得有些牙疼。

    布鲁斯这家伙啊，对于“将自己伪装成花花公子”这事真是越来越不走心了，就她从哥谭各种八卦小报中刨出来的消息看，布鲁斯当年可是把“开超跑泡辣妹，一掷千金狂撒钱”这样的“纨绔宣言”做到了极致。

    什么一言不合就掏出支票薄来买酒店啊，什么带着整个俄罗斯芭蕾舞蹈团去海上开派对啊……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多么穷奢极欲又随心所欲啊，那样的风姿简直令人无限神往！

    结果等她长大到能亲自围观“哥谭之子”万千风采的时候，他也就剩下在全玻璃的湖景房里睡妹子这种简单粗暴的招数了，实在是……

    伊莉德想到这里，不免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过她的这种小情绪没持续多久，阿弗已经将第一批纸杯蛋糕放在她的面前，连带着红茶也泡好了。年轻的女人雀跃地抓起其中一个奶油特别多的，“啊呜”一口就将一半塞进了嘴里。

    “哎，这才是真正的甜点啊，匡提科咖啡屋的甜甜圈真是我吃过最难吃的……”伊莉德含糊不清地说着，抄起桌上的马克杯灌了一大口红茶。

    “对于政府机构来说，他们当然不会考虑办事员们的口腹之欲。”阿弗依然是八风不动的淡定模样，他挑选出了两个口味不同的纸杯蛋糕，又准备了红茶和橙汁，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银托盘上。

    一看阿弗准备妥当，伊莉德立刻站起身，伸手拿起了银托盘。

    “我正好有事要跟布鲁斯说，我帮忙拿下去吧。”

    这会儿还是下午茶时间，昼伏夜出刚刚睡醒没多久的布鲁斯·蝙蝠侠·韦恩正窝在这栋房子下面的秘密基地中，干着属于黑暗骑士的“勾当”。伊莉德熟门熟路地通过各种安保措施，一路下到蝙蝠洞的最底层。

    布鲁斯并不在不满电脑屏幕的工作台前，伊莉德思索了一秒钟，转身拐了个弯，果然在武器库那边看到了布鲁斯。

    他正站在清点装备，往腰带中添补各种使用小工具，他必然早就意识到伊莉德的存在了，但一直等到伊莉德将托盘敲上他面前宽阔的工作台，他才扭头看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笑。

    说实话，要不是足够了解布鲁斯，伊莉德还真不觉得他这个笑是真心实意……外加温和灿烂的。这么多年的严苛岁月，在布鲁斯的身体和灵魂中都留下了深切的刻痕，他的眉间总带着一股无法舒展的苦楚，在他不是“布鲁西宝贝”的时候，布鲁斯已经和蝙蝠侠越来越相似，几乎要融为一体了。

    “阿弗准备的纸杯蛋糕，”伊莉德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毫不犹豫地伸手拿起了其中一个，“我知道你要控制体脂含量，这一个就由我替你吃了吧。”

    布鲁斯用一种蝙蝠侠式的阴郁眼神瞪了伊莉德一眼，动作快速得犹如鬼魅，立刻将另一个蛋糕拿了起来。

    和伊莉德不一样，布鲁斯吃得很是斯文缓慢，一副每一口都要用心品味的架势。他一边慢悠悠地啃着蛋糕，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的实习期要结束了吧，你真的还要待在fbi？”

    “看情况，我还没决定呢——不过你不会阻拦我的想法，不是吗？”

    布鲁斯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伊莉德就直接给他扣了顶“我就知道你是开明老爸”的大帽子，被扣的那位不免神色不爽地凝视了伊莉德三秒钟，之后才平平地移开目光，连个“哼”都没给伊莉德留下。

    “哦对了，布鲁斯，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伊莉德三口两口吃完蛋糕，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尖，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唔，就是我现在的男朋友。”

    原本正准备伸手拿马克杯的布鲁斯突然愣住了，他慢慢扭头看向伊莉德，动作僵硬得好像从来没上过油的机器。

    片刻后，他慢慢地眨了眨眼，格外重地咳了一声：

    “……男朋友？谁？”

    不管是迪克还是伊莉德，布鲁斯对他们来说，都只算是个半路出家的“家长”，所以在儿子和女儿的感情问题上，他就算再好奇、再关心、再想插手，也只能暗搓搓地憋着。

    （后面内容见作者有话说←码字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作者有话要说： 除了给迪克暗示过一两句“不要搞出人命这种麻烦事出来”外，对于伊莉德，他一直抱有一种什么都想说，又什么都不好说的别扭心态。

    这会儿伊莉德冷不丁给布鲁斯丢了个炸弹，就算是堂堂哥谭之子、黑暗骑士，一时半会儿也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你之前见过的，我们bau的组长，亚伦·霍奇纳。”

    “哦，原来是——什么？！谁？！你再说一遍？！”

    这章里面伊莉德吐槽布鲁斯泡妹子那段，就是我对bvs里面的老爷的吐槽啊233

    不吹不黑，侠影之谜里面布鲁西在阿弗提点之后去浪的那段，简直是教科书一般的风流纨绔啊，无出其右233

    虽然bvs里面三百六十度全玻璃湖景房睡妹子的老爷也是另一种程度的闷骚，但是看着就是不够来劲hhh

    以及你们很多人，嘴上说着我不会开车，还不是只在我开车的时候留言，我算是看透你们了，哼！

    以后我要是有空的话会用替换方式防盗的，因为晋江v章替换后字数必须比替换前多，所以不用担心吃亏哒~

    39第 39 章

    布鲁斯瞬间拔高音调，脸上那原本就稀薄的笑容立刻被震惊取代，他瞪大双眼，目光炯炯犹如黑夜中的蝙蝠灯，一瞬不瞬地定在了伊莉德身上。

    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黑猫，炸毛的模样也不会比他现在这样更夸张了。

    “我们之前来哥谭的时候，你见过的那位嘛，bau的组长亚伦·霍奇纳。”

    “我知道他——怎么是——为什么是他？！”

    就算在枪林弹雨中也临危不乱的哥谭骑士，这会儿却展现出极为罕见且夸张的慌乱情绪，完全让伊莉德猝不及防。年轻的女人眨了眨她那双跟布鲁斯以及迪克都很是相像的蓝眼睛，迟疑了片刻，才犹豫地“嗯？”了一声。

    “有什么不行吗？”

    “当然——天——你竟然——！”布鲁斯还是一副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模样，伊莉德见状，伸手端起桌上那个印有“bruce”字样的马克杯，神色无辜地递到他的面前，脸上还带着关切的笑容。

    “……你需要先喝口水吗？”

    面对女儿这样“贴心的孝敬”，布鲁斯依然一脸僵硬，他将目光慢慢地移到伊莉德手中的马克杯上，隔了好几秒钟，才猛然深吸一口气，脸色也平缓了不少。

    等接过马克杯喝了一大口红茶后，布鲁斯看起来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眼神淡定又冷静，眉宇间还透着几分严肃。

    “霍奇纳探员，”布鲁斯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是显眼，似乎是要把这个名字连带着它代表的人一并慢慢嚼碎一般，“上次毒藤女那件事，我就知道，哼……多久了？”

    “大概几个月？”伊莉德并没有仔细回想时间，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毕竟她的实习期都没结束呢，怎么样都不会超过半年，说模糊点听起来也比较靠谱。

    她的小心思并没有瞒过布鲁斯，男人“呵呵”轻笑了两声，微微阖起的双眼遮住了大半眼神，反而带上了一抹属于布鲁西宝贝的风流不羁和玩世不恭，饱含着名为“嘲讽”的澎湃情绪。

    “……跟自己的属下谈恋爱，霍奇纳探员的很是可以啊！”

    嘲讽的情绪终究化作言语的实体，从布鲁斯嘴中喷涌而出。伊莉德这会儿倒是什么话都没说了，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垂手站在布鲁斯面前，还神色懵懂无辜地眨了眨眼。

    布鲁斯顿时一副噎住了般的模样，他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杯子放回工作台，心烦意乱地在原地踱步，似乎是在平缓又一次翻涌起来的暴躁情绪，等他转了两三圈之后，才抬头看向伊莉德，神色有些挫败，更多的则是无奈。

    “我必须得说，我确实想象过你会带一个什么样的人回来——当然，我也想象过迪克的品味，在我心中你们没什么差距。但是，一个年纪比我还大的fbi探员，离异丧偶还有一个小孩……”

    布鲁斯最后那句话加的重音太多，整句话都听起来有些恶狠狠的。

    “你知道的可真清楚，”伊莉德听到这里不免抄起双手抱臂看向布鲁斯，斜眼瞅着他不说，还抑扬顿挫地感叹着，“不愧是我们都知道的那位b先生。”

    伊莉德话语中揶揄吐槽的意味太过明显，“大家都知道的那位b先生”不由得有些不爽地抖了抖嘴角。

    他这会儿看起来就像是任何一个女儿刚刚开始约会的美国父亲一样，如果手上有把枪的话——当然他手中有无数比枪更具杀伤力的武器——他一定愿意举枪站在门口等着混小子送女儿回家，或者举枪来张自拍，发给缠着女儿要照片的混小子。

    哦，不，亚伦·霍奇纳才不是那种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混小子呢！那家伙甚至比他还大，那家伙在追求他老婆的时候伊莉德估计还没出生呢！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伊莉德才8岁！而霍奇已经27岁了！

    意识到霍奇认识伊莉德的时间比他认识伊莉德的时间还要长，布鲁斯的脸色顿时更差了。他站在那里，跟伊莉德四目相对，两人都展现出一种极为类似的倨傲和坚持，但在好几秒钟之后，还是作为“父亲”的布鲁斯先行退让了。

    “你确定吗？我并不是想怀疑你的恋爱观，伊莉德，但我们都知道你对他……”平日里甚至能跟阿弗对打嘴炮的男人此刻却显出了一副词穷的模样，他似乎反复掂量权衡了许久，才找到一句勉强合适的说法，“……有点偶像崇拜。”

    “爱，崇拜，敬佩，守护的**……这些情感都分很多种的，布鲁斯，我分得清楚他们之间的区别。我爱你和迪克还有阿弗，我们是家人。我也爱亚伦，我希望他也能成为我的家人——仅此而已。”

    伊莉德看着布鲁斯，她的声音平和，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她举手投足中都带着轻松惬意的感觉，但却强烈地表达出一种“我很认真”的态度，顺带还透露出一种“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哭给你看”的威胁意味。

    布鲁斯一时没有说话，他只是定定地凝视着伊莉德，片刻后，他带着几分挫败的神色扭过头，避开了伊莉德的目光，满面不爽地说道：

    “随你便吧，不过我最近可没有空，想要见面的话——以后再说！”

    &&&&&

    -弗吉尼亚，匡提科，bau办公室-

    休假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总是这样，整个办公室内都是一片愁云惨雾，大家脸上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痛苦模样。

    毕竟要从哥谭赶过来，伊莉德算是来得晚的，除了珍妮弗之外，bau中的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就跟之前一样，伊莉德这次也带了阿弗做的点心，一群人一看到她进来就眼前一亮，等她将东西放在瑞德桌上，艾米丽带头打开了纸盒。在笑着跟大家聊了几句分享了一下假期见闻后，伊莉德转身去办公室内的小厨房倒咖啡，正往杯中加方糖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她身后。

    是霍奇。

    “早上好，你昨天跟杰克过得怎么样？”伊莉德回头冲霍奇展颜一笑，毕竟是在办公室，他们两人之间没做什么亲昵的举动，只是互相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还不错，我们去了华盛顿植物园的昆虫展，我感觉他又要发展出新的爱好了。”霍奇的脸上也带着笑，任何一个称职且深爱自己小孩的父亲，在谈到孩子的时候都会露出那种得意中透着几分傻气的笑容。

    伊莉德颇为默契地微微往边上侧身，霍奇便将手中的杯子塞到了咖啡机下，同时按下了清咖啡的按钮：“你呢？看你带来的点心就知道了，你昨天肯定又享受了一顿大餐。”

    霍奇今天穿的一整套西装连带着领带和衬衫都是伊莉德之前给他挑的，她在男装搭配上并没有多少经验，但家中有一位名叫阿尔弗雷德·彭尼沃斯的长辈，她完全可以轻轻松松挑出最合适霍奇的组合——话又说回来，阿弗早就知道她跟霍奇的事情了，还能瞒布鲁斯蛮得一丝风都不透……不愧是站在韦恩家族顶端的男人。

    伊莉德情不自禁地在心中给布鲁斯点了根蜡。

    “因为吃太多，大晚上还被赶出去做运动，这就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了……”伊莉德思索了下昨天晚上跟布鲁斯的对练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是一边倒的惨败，真是件让人觉得丧气的事情。

    这么想着，她的情绪不免带出了几缕惆怅，霍奇立刻朗声笑了起来：

    “怎么，晚上锻炼就让你这么不开心吗？那看来我的想法也不用问了。”

    “你想问什么？”伊莉德一边用勺子搅着咖啡，一边问道，“跟锻炼有关？”

    “哦，这可不止，过段时间局里会有三项全能比赛，我准备参加，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练习——或者干脆一起参加比赛？”

    霍奇的神色看起来很是期待，伊莉德不由得噘嘴思忖起来。联调局每年都会举办不少体育比赛，霍奇说的三项全能比赛应该在三个月后，伊莉德之前就已经在楼下的小餐厅中看过宣传海报了。

    以她曾经有过的运动量来说，只要稍加训练就足以顺利完成一个标准规格的三项全能，单从运动角度，伊莉德一点也不害怕参加这种比赛，更别说这还是一个跟霍奇一起训练的机会，三项全能可是包括跑步，自行车和——游泳的！想想都是件有趣的事情啊！

    “我是没问题啦——只要你不怕比赛的时候成绩没我好就行！”伊莉德一脸自得地笑着，说着还冲霍奇飞了个得意洋洋的媚眼。

    霍奇没搭理她，只是一本正经地抿着嘴，不过上翘的嘴角还是透露了他的内心，褐色的双眼中也带着浓浓的笑意。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我想介绍你跟布鲁斯认识一下——我的意思是，‘正式’认识一下……你没意见吧？”

    伊莉德话还没说完呢，霍奇的身体就猛然一僵，脸色也显得很诡异，女人不免又补上了最后那半句话。

    “……我当然没意见，”霍奇立刻表明姿态，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干巴巴的，“就这几天吗？”

    “那可不一定，布鲁斯那家伙可是很忙的，除了韦恩集团的生意之外，他还要对付不少人呢！”伊莉德每次说到布鲁斯的时候都不免意有所指的双关几句，霍奇自然是听不懂的，她这么说也只不过是为了自我安慰一下“我并没有说谎”罢了。

    霍奇的表情还是很古怪，伊莉德心知肚明却并没有点破，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端着她的咖啡杯出去了。没几秒种，罗西慢悠悠地踱了过来，他一手插兜，一手举了个完全是用了做掩护的杯子，还没说话，眉眼间那种看好戏的揶揄就出卖了他的内心。

    “哟，你们在聊什么呢，你的表情这么难看——难道是伊莉德怀孕了？”

    一听罗西这句话，霍奇差点就一口气没提上来，在猛地深呼吸一次，压下自己想干点什么的冲动后，霍奇恶狠狠地瞪了罗西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闭嘴”，顺便还比了个“我们可是有做防护措施”的嘴型。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嘛~”罗西还是一脸颇不正经的笑容，“说真的，你们在说什么呢？需要我给你提供点建议吗？”

    “……伊莉德想介绍我跟布鲁斯认识，你懂的那个意思——你能给出我什么建议吗？”

    霍奇虽然说着问句，但情绪中那股子自暴自弃的意味格外明显，摆明了就是没指望罗西给出什么靠谱回答的模样。

    “啧，这我可真不好说了，就算我有过三次婚姻，也只有第一次的时候正儿八经地‘拜见’过岳父——后面两次我连岳父都没了。话又说回来，你又不是没见过海莉的爸爸，别弄得像二十岁出头的傻小子行吗？”

    “这可不一样，大卫，海莉的爸爸可不姓韦恩，而且，他也比我大多了。”男人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是沮丧了，“我有查过维基百科，布鲁斯可比我还小两岁呢，而且——”

    而且当年海莉他爹盘问过的所有内容，什么工作啊，收入啊，前途啊……放在如今的场面下，可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布鲁斯·韦恩可是出了名的讨厌fbi，上次他们两人的见面也相当的不愉快，再加上……别说布鲁斯了，大概连伊莉德现在的身价财产都比他高不少，霍奇实在不知道要怀着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去见他的便宜岳父。

    真是不管怎么想都尴尬到不行的场面。

    “我看布鲁斯可不是会玩‘罗密欧与朱丽叶’那套的样子，他干得荒唐事可不少，八卦小报要真想写个总结，估计直接能出一本特刊了。反正这是你跟伊莉德的事情，我可不觉得她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类型。”

    “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希望伊莉德要在我跟布鲁斯之间做单选题，家庭对她来说也很重要，我并不想强迫她改变生活习惯。”

    霍奇说着抬眼看向外面，伊莉德已经走到瑞德的桌前，手上捻着一块饼干，跟着其他人说笑着。随着跟大家越来越熟悉，她再也不是之前那种冷淡、不善表达情绪的模样了。她现在看起来非常正常，你看不出她曾在童年时遭遇创伤，你也看不出她之前参与过许多危险的秘密任务，

    （后面内容见作者有话说←码字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40第 40 章

    就算明知罗西这人不太靠谱，但这种关键时刻，霍奇还是愿意相信bau的创始人、他们备受敬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bau中如同定海神针般的人物——能给出他一个点石成金的好建议。

    但在几秒钟后，霍奇无奈地意识到……他果然还是想多了。大概正是因为罗西在bau中底气足资历老，胡扯坑人起来也特别没有心理压力，就算是面对组长也毫不发怵。

    “既然这事是伊莉德主动提起来的，你应该信任她，让她自己去解决。”

    霍齐立刻露出了一脸“我就知道你在逗我”的表情，目光谴责地瞪向罗西。

    “别这样看我，亚伦，我可是真心实意地给你提意见呢！她可比你了解布鲁斯，所以相信她就行了。”

    罗西的话听起来浑身槽点，但在某种意义上还真是无懈可击，霍齐抿嘴蹙眉盯了他三秒钟，最终端起马克杯，狠狠地灌了一口咖啡。

    “天啊，真难喝——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另一个非常有效的建议，”罗西这会儿笑得更慈祥了，“不要总自己考虑，多跟伊莉德交流下你们双方的看法。缺乏交流会导致的许多问题……我想你跟我一样清楚。”

    在抛下这句话后，罗西向前挤开霍齐，将他那怎么看都像是掩护的咖啡杯放在咖啡机中，伸手点了个“拿铁”，似乎是注意到霍奇一脸无语的神色，他得意洋洋地一挑眉：

    “怎么，一个有追求的意大利人，就算是在这样的咖啡机上也不会喝美式咖啡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霍奇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的意见、揶揄亦或吐槽，小厨房外面就响起了一声非常耳熟的轻咳，是伊莉德。

    女人手上的咖啡杯已经不见踪影，她一手撑墙，那种郁闷的眼神和严肃的脸色，就差在脸上写一句“我们又有案子了”。

    哦，如果只是单纯有案子伊莉德还不会露出这个表情，这简直就是“我们有个很迫切、很棘手的案子”才对！

    “嘿，伙计们，忘掉这些难喝的咖啡吧，我们有新案子了，安珀警报。”

    “什么情况？”

    “入室抢劫杀人案，尸体在一个半小时前被发现，死亡时间据推测是六个小时前。一家四口，父母被杀，九岁的女儿被绑架，还有一个一岁的儿子留在家中。据说是邻居听到婴儿的哭声凄厉，觉得不对头上门查看时发现的。”

    任何一个有相关知识的人都知道，但凡儿童绑架案，在案发24小时后儿童的生还率就会大大降低，这会儿距离案发已经将近八个小时了，时间急迫、刻不容缓。

    “其他人呢？”霍奇说着将手中刚喝了几口的咖啡整杯倒进水槽，“通知他们，我们马上出发——如果jj赶得上的话，叫她直接去机场。”

    霍奇说完后径直冲出小厨房，伊莉德侧身让他出去后看向罗西手中的咖啡杯，接着与他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充满嫌弃的古怪笑容：

    “顺便一提，大卫，这台咖啡机刚换了一种新的奶粉，拿铁的味道比之前更糟了，我认为你完全可以毫不心疼地倒掉这杯玩意了。”

    &&&&&

    普通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遇上任何一个变态、杀手或者变态杀手，但对于bau的人来说，跟这帮神经病打交道几乎是他们的每日日常。

    “安珀警报”高悬在头，一帮人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直接奔去机场，珍妮弗一路狂飙飞车而来，紧赶慢赶在飞机起飞前追上了他们。这会儿她正坐在座位上喘着粗气，正好在小厨房给自己倒咖啡的罗西好心递过来一杯苏打水，珍妮弗一口气喝了大半，这才终于缓过神来。

    一等飞机平稳升空，加西娅就从连线中跳了出来。

    “好了，白骑士们，这次的案件发生在一个你们都很熟悉的地方，俄克拉荷马州的伊尼德市。”

    加西娅说到这里，透过电波信号和屏幕，目露同情地瞥了一眼伊莉德，“enid”并不算一个非常生僻的名字，但跟一个发生了凶杀案的城市同名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至于同名的那位只是扶着平板电脑，指关节一下一下地敲着面前的小桌板，非常给加西娅面子的摆出了一个“噘嘴”的不爽表情。

    “就像我们之前说的，这是宗入室杀人案，被害人是马修·坎贝尔和克里斯蒂娜·坎贝尔夫妇，他们的大女儿艾尔西·坎贝尔今年九岁，被留在案发现场的小儿子托比亚斯只有13个月大。犯罪现场的图片已经传给你们了，当地警方在一个小时前已经发布安珀警报。”

    加西娅还在通报案件的大致信息，飞机上的人已经埋头开始查看平板上的信息了——就连瑞德也是如此。毕竟案件紧迫，没办法特意为他准备纸质资料，小博士在这个时候也只能以案件为先，“勉为其难”地抛弃之前的习惯。

    “父亲是被割喉致死，看刀口应该是一把中等长度的匕.首或军.刀，刀口很锋利，持刀人是左撇子；母亲是心脏被刺，凶器也是类似的刀具，但是——”伊莉德说道这里抬头扫视了一圈所有人，脸色有色诡异，“但是刀具的大小不一样，应该是同款，不过规格不同。”

    艾米丽立刻脸色嫌恶地“啧”了一声：“两个不明嫌犯吗？杀人工具都要用情侣款，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哦~”

    “如果是一对情侣作案并绑架了坎贝尔夫妇的小孩，可以解释为他们想给自己找一个孩子。但在这种情况下，放弃年纪更小、还不能记事的小儿子，选择年纪已经足够大的女儿……这就很奇怪了。”珍妮弗也发表了她的看法。

    “这说明不明嫌犯们有特定的偏好，具体情况还得看过现场，并且结合更详细的尸检报告才能知道，”霍奇说着合上手中的平板，抬头环顾身边的众人，“等一会我、瑞德、伊莉德和摩根去案发现场，罗西和jj去警局，艾米丽去法医办公室。”

    “另外，”霍奇抬头看向加西娅，“将我们的推测告知当地警方，叫他们注意每一辆车，不论车型和人员组成。已经过去8个小时了，足够不明嫌犯跑得足够远，安珀警报至少要扩大到400英里才行。”

    “没问题，长官！有新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们的，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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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克拉荷马州伊尼德市-

    匡提科离位于俄克拉荷马州的伊尼德市不远不近，但没有进一步的信息，大家在飞机上也探讨不出更多有用的结论了。所以，一下飞机，大家立刻分头行动，驱车前往各自的工作场合。

    霍奇他们抵达现场后立刻见到了当地警局的惠克特警探，简短地互相介绍后，霍奇吩咐摩根和伊莉德去询问报案的邻居，他则跟瑞德一起去案发的坎贝尔宅。

    坎贝尔夫妻住在伊尼德市的城郊，是一处相对来说比较宁静偏僻的居住地，区域内的房屋距离都不算近，家家都有前后花园。他们家在住宅区的最外侧，离主干道并不远。据说平日里有不少当地市民驱车经过这条主干道，开往不远处的州立森林公园。

    大概是这个原因，居住在最外侧的居民们都在前后花园中种植了大量四季常青的树木和灌木，就算是深秋时节，每一户的花园都还是郁郁葱葱的模样，看起来充满了春末夏初时分那种生机盎然的气息。

    一人高的灌木丛围栏确实足以挡住行人好奇窥探的目光，但也能给不明嫌犯提供很大的便利。

    惠克特警探带着霍奇和瑞德绕到了房屋的后面：“据我们推测，对方是从后门进入的。”

    瑞德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房屋的外墙装饰和花园中摆放的家具，一脸认真地问道惠克特警探：“他们家房子的外墙应该刚刚粉刷过，他们是刚搬来的还是才修缮过房屋？”

    “他们刚刚搬来大概半年，据说是因为生了第二个小孩，想要一个更大点的房子……可惜了。”惠克特警探说着一脸遗憾地摇摇头，表情显得很是沉痛。

    “那我就明白了，”瑞德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之后指着面前的玻璃窗对另外两人解释道，“他们将外墙粉刷成浅蓝色和白色的主色调，这是比较现代化的装修风格，但是你们看窗框和门框，样式都比较传统，后门上的玻璃还带着彩绘，这些应该是前一任主人的装修风格。大概是考虑到儿子年纪还小，所以他们暂时没有大肆装修。”

    瑞德说完后，大家一时半会都很沉默——之前是觉得儿子还小不方便装修，可现在的情况……不管他们的儿子长多大，坎贝尔夫妇都没有继续装修的机会了。

    正如瑞德所说，这间屋子之前的装修风格比较传统，所以并没有特别现代的安保措施。不明嫌犯应该是直接打破后门处的玻璃进入的屋内。惠克特警探正要带霍奇和瑞德进入屋内，那两人却双双在门口停了下来。

    准确地说，是瑞德停下来看向地面的碎玻璃，霍奇在注意到他的动作后，也停下了脚步。

    瑞德瞪着地面，在外人看来，他的动作有点像是在放空发呆，但在几秒钟之后，他就神态笃定地开口：

    “霍奇，这玻璃不太对。”

    “这么说？”

    “这些玻璃不能拼凑出完整的形状，或者说……这些碎玻璃比理论上要多！”瑞德说着猛然拔高音调，“而且这部分红色和蓝色的玻璃跟上面那些彩绘图案的色泽不一样，这些玻璃是外人带过来的——天啊！霍奇！”

    瑞德语速越来越快，声调也越来越高，到最后几乎是惊叫着看向霍奇。金发的博士一脸震惊地瞪向bau的组长：“——…我们之前见过这个案子！”

    霍奇也立刻想起瑞德在说哪个案件了，那是之前他们曾经经历过的“吉普赛新娘案”。父母会在儿子十岁生日前，让他挑选一个心仪的女孩，接着杀害掉女孩的父母，绑架女孩，并且用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给她洗脑，将她同化，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儿子的新娘，并且结婚生子、延育后代。

    这是一种及其可怕且让人难以接受的“家族传统”，比这“传统”更骇人听闻的是：帮助儿子绑架其他女孩的那个母亲，在二三十年前……同样也是这样一个在父母双双被害后，被绑架带走的女孩！

    当年，他们就从那个案件的母亲口中听到过一句话：“不要跟他们说你兄弟们的事情！”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竟然又一次碰到了这个案件！碰到了那些人的……兄弟！

    （后面内容见作者有话说←码字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41第 41 章

    “有的时候我们确实要靠运气破案，但更多时候我们靠得还是科学和数据。”霍奇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瑞德，他的声音已一如既往的冷静平稳，带着一股足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接着，他拍拍瑞德的手臂，掷地有声地高声说道：“更别说，这次我们可不用等待好运气，我们已经知道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知道他们的犯罪手法和犯罪目的——我们可以先行一步！”

    在说完这番话后，霍奇立刻掏出手机拨通摩根的电话，让他和伊莉德迅速回到案发现场。没几分钟那两人就跑了回来，瑞德简明扼要地跟他们讲了下自己的发现，摩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蹲下.身，戴上手套开始查看后门处的碎玻璃，伊莉德则站在原地没动，不过目光也定在那儿没动。

    站在一边的霍奇伸手拉了一下伊莉德，然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

    “你知道这个案子吗？”男人特意压低声音问道。

    “吉普赛新娘案”发生在好几年前，伊莉德不知道很正常，如果知道的话……只能说明她做的功课足够多。

    “我当然有看过你们的全部案件档案——准确的说，我看过你作为组长时期负责的全部案件，从1998年开始。”伊莉德低声回答，不过她的眼神并没有停留在霍奇身上。

    片刻后，她突然扭头看向霍奇，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像是恍然大悟，也像是忍俊不禁。

    “放心，我没看那个‘韦恩模仿案’，别露出这种表情看着我。”

    “哦不，伊莉德，我只是觉得前面那部分比较可怕，你竟然看完了从98年开始的全部案件……”

    霍奇喃喃地重复着，他知道每个案件会有多少繁杂的资料，但更重要的是，他也知道这些资料中会有多少骇人的图片，会有多少超越人类道德底线的犯罪手法，以及多少形形□□的疯子、变态和精神病。

    对于一个记忆力超群而且无法自行选择记忆或遗忘的人来说，那绝对是一份沉重的负担。

    “我没办法知道你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起码能知道你之前办过的案子是什么样的。这只是正常的好奇心而已，别露出那种让人牙酸的感动表情行吗？”伊莉德摆出不耐烦的模样挑眉，不过这样的小动作并没有掩饰住她眼底的笑意，“顺便，正好让我想象一下你之前的风采。”

    但伊尼德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也正好让我看看你曾经凝视过的深渊。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注视着你。”fbi中总用尼采的这句话形容奋斗在缉凶一线的部门，比如bau；

    而对于伊莉德来说，她也确实认识另一个一直凝视着深渊的人。

    那是布鲁斯·韦恩，他已经当了二十年的蝙蝠侠，也凝视了二十年的深渊。伊莉德不知道布鲁斯最开始是什么样的，但必然是心怀梦想、意气风发，自觉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哥谭。

    可二十年后呢？哥谭依然是那个哥谭，而那位披风斗士已经伤病满身、疲惫不堪，一直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道路上踽踽独行。

    蝙蝠侠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也绝对不是坏人……他是挡在普通人和地狱之间的一道屏障。他时时警醒、如芒在背，他要驱赶那些将要坠入地狱的普通人，也要控制住自己的内心，让它不要堕入黑暗。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霍奇和布鲁斯，他们确实是非常相似的人。

    大概，这也是bau的工作，能给伊莉德一种强烈使命感和归属感的原因之一吧。

    伊莉德尚在神游发呆，霍奇已经无奈地摇着头，安抚般地轻轻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回摩根和瑞德身边。

    他们又互相交换了几句各自的意见，摩根便掏出了电话：“嘿，大卫，我们有个重要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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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米丽从法医办公室那得到的结论越发证明了他们的猜测：父母身上的伤口是两个人所为。

    父亲脖子上的割喉伤刀口平滑且深，不明嫌犯下刀毫不犹豫，一刀致命；而母亲胸口则有三处深浅不一的刀口，说明这一个不明嫌犯心怀犹豫，而且在力量上也有所欠缺。

    父母双方并非被同一种方式杀害，这一点跟“吉普赛新娘案”不同，但联系其他的案件细节，bau已经可以推断出，这次的案件确实跟上一次是同一性质！

    在确认这一点后，bau立刻发布侧写，并且依照上次的案件给出了好几条明确的指示。

    “我们要找的是一家人，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将要满十岁的男孩；他们是东欧人——或者至少是罗姆人，家人间交谈时会说本国母语；他们有一辆房车，同时还有一辆小轿车，方便他们来往于露营地和城市之间。”

    “惠克特警探，我希望你们派出全部人手，重点搜查伊尼德市所有的房车宿营地，特别是州立森林公园中的宿营地；重点关注带着十岁小男孩的夫妇，这对夫妇的年龄不定，从接近30岁到45岁都有可能，但他们的小孩一定将满十岁。”

    侧写发布完毕，任务也分派到位，所有人都整装出发。惠克特警探带着一脸惊疑不定地神色走了过来，他谨慎地打量着霍奇，然后清了清喉咙：

    “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出这些结论的？”

    “因为我们之前就办过类似的案子。”霍奇说完这句话后简单地向惠克特警探阐述了之前的那个案件。

    带着点啤酒肚，鬓角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惠克特警探在听完霍奇的描述后，整个人都惊呆了。他震惊地张嘴看向霍奇，接着又扫视一圈bau的其他人，最终还是把目光盯在了霍奇身上：

    “你是说这些罗姆人会给自己的儿子绑架新娘？而那些‘新娘’在几十年后会成长为另一个绑架犯何杀人犯？天啊，这简直是太……太可怕了！”

    惠克特警探感叹完毕，就跟着bau的人一起出发。所有的警员被分为了四组，大家分头行动。尖锐的警笛声迅速在整个城市中扩散开来。

    伊尼德市一共有四处规模不等的宿营地，也许这一次好运气依然站在他们身边，摩根和艾米丽所在的那一组警员在州立森林公园中找到了不明嫌犯。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一辆正往城外方向开的房车，艾米丽和摩根本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原则去拦车——结果竟然真的直接逮住了那一家不明嫌犯！

    他们是保加利亚人，至少父亲身上有着保加利亚血统。警方从房车中找到了艾尔西，小姑娘被锁在了衣柜中，饱受惊吓，好在并没有受伤。

    等他们将艾尔西营救回警局的时候，她的姑姑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幸运的是，艾尔西和她的弟弟托比亚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血缘亲人，不幸的是……与他们有着最近血脉关系的人，却已经是人死不能复生。

    从bau接到这个案子到顺利破案，花费的时间还不到八个小时，绝对算是一场成功的“闪电战”，只可惜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他们曾经破过这样的一个案子，他们也以最快的速度破获了这一次的案件，但伊尼德市外一定还有同样的罗姆人家庭存在，这个可怕的传统也依然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延续着。

    bau众人都知道一句话，“抓住一个并不能大快人心，因为还有五十个逍遥法外”，那些变态和连环杀手是抓不完的，他们永远存在，只要人类社会中还存在着肮脏和病态和情感，他们就永远不会消失。

    可那些形形色.色的连环杀手跟罗姆人的这个传统不一样，这次的案件如此强烈而清晰地提醒他们——抓住眼前的这些不明嫌犯，也阻止不了另一部分无辜夫妻的死亡。

    “我之前并不想说的，但是……其实从上一次的案件开始，我就一直有这样一个疑惑……”倚靠在墙边的摩根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既疲惫又无奈，透着深深的无助和沮丧，“凯西·格雷（第四季第13集中的母亲，曾经的“吉普赛新娘”）帮她十岁的儿子绑架新娘时已经四十五岁了，那样一对从十岁时起就朝夕相对生活在一起的‘夫妻’，有可能三十五岁的时候才有第一个孩子吗？”

    摩根说着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看着他的同伴和家人，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中汲取继续说话的勇气。

    “……如果那些夫妻生下的是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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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吉尼亚匡提科，bau办公室-

    等到所有人重返办公室的时候，不过晚上八点，他们在大概12个小时内，完成了从匡提科到伊尼德市的往返旅行——顺便还解决了一宗杀人案件。

    但所有人看起来都跟整整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一般无精打采、疲惫不堪，没有人愿意留下来加班写报告，也没有人想出头组织什么放松活动。所有人都带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急匆匆地逃离bau办公室，仿佛只要晚上一秒，就会被什么可怕的怪兽吞噬一般。

    其他的内勤人员早就下班了，等他们一走，整层楼几乎就是一座空城，大概只有霍奇的办公室内还有人烟。

    作为组长，霍奇必须留下来写一份报告，至少是写一份简报。

    男人还在办公室坐着，伊莉德自然也不会离开。在收拾好东西后，她径直去了霍奇的办公室，敲了敲门框便大喇喇地长驱直入，将整个身体都抛在了霍奇办公桌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你应该尽早回去休息，”伊莉德毫无形象地趴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叠垫着下巴，抬眸眼巴巴地看着霍奇，“你看起来精神真差……你的眼袋都更明显了。”

    “你会因为这嫌弃我吗？”霍奇头都没抬，一边调侃一边飞快地写着东西。

    “哦不，当然不会，我喜欢亚伦·霍奇纳这个人的全部，不过这跟我希望你看起来英俊帅气精神焕发并不冲突。”

    伊莉德还是保持着手垫下巴的姿势，随着说话的动作，她的整个脑袋也上上下下地一点一点着，上下牙齿更是敲击的“嘎嘎”作响，举止之中颇有几分孩子气。

    但在一秒钟后，伊莉德就坐直身体，伸手轻轻包住了霍奇的手——当然是没有在写字的那只右手。随着她的动作，霍奇不由得停笔看了过来，神色温和，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坚信你做的每件事都有意义，但有的时候，你也会觉得你在做无用功——不，不是的，亚伦，你破掉的每个案子，帮助的每个人，你做的每一分努力……它们都是有意义的。哪怕现在看起来只如同夜色中最微弱的灯火，它们也终究会成为指引别人前进的明光……那是足以改变他人一生的光芒。”

    ——就像布鲁斯做的那些事一样，他没办法以一己之力拯救哥谭这座城市，但他诚然拯救过那座城市中的许多人，将他们从绝望的泥沼中拉起，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

    ——那一星微弱的灯火，叫做“信仰”。

    “就像你一样吗？”霍奇不由得莞尔，他将左手盖在了伊莉德的双手之上，微微用力握紧了她的双手，“恕我直言，之前可没人能加入bau，表现出色，并且还让我爱上了她——我想之后也不会有了。”

    “因为我是特别的那一个，不是吗？”伊莉德抿嘴笑着，冲霍奇抛了一个得意洋洋的媚眼。

    “没错，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霍奇的声音依然轻柔，依然温和，依然带着让人心醉的缱绻清深，他说话时一直凝视着伊莉德，那双浅褐色的眼眸中，明亮得犹如有星光坠入其间。

    听到这句话，伊莉德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她抽出手站起身，状若要转身离去，却又在侧身后翩然站定，歪着头看向霍奇，笑意中透出了几分调皮。

    （后面内容见作者有话说←码字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