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直到车子离去，罗森还是一片愕然。

    回到只有徳姨在的那个家，林欢颜只觉得冰冷，想回林家。

    但想到林家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她的房间都被林雨蓓给占了。

    “太太，找你的电话。”

    谁的电话会打到家里来？接过电话，在听到对方的话时，微微怔住……

    “我是沐挽清。”

    沐挽清，原来是她啊。

    “有事么？”她佯作冷漠，大概也懂这女人为什么而打来了。不就是想告诉她，她的丈夫和她的事么？

    “我们现在，能见一面么？”

    “我不想见你。”林欢颜直言不讳，她的确不想见到沐挽清。见到了，不过就是给小三一个显摆的机会罢了。

    “顾太太，你曾经答应过我，若我以后有事相求，你一定会做到的。”

    女人的声音带着肯定，林欢颜听了，有些挖苦自己的苦笑浮现在嘴角。

    她设了个局，让自己让里面跳，现在还来让自己兑现诺言？兑现什么诺言，和顾言琛离婚么？

    “我在上次见面的花店门口等你。”

    不等林欢颜回答，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花店已经关门了。那女人是摆明了，来一出苦肉计等她？

    呵……林欢颜摇摇头，自嘲自己的傻，却还是穿上外衣出了门。

    既然那么想见她，那她就去见。没有什么痛会比得上那些照片了。

    黄昏已至，身子薄弱的女人还在花店门口等。

    “咳咳……”轻咳两声，最近身子有了些好转，只是还是有些干咳。

    林欢颜坐在车上，看到花店门口等她的女人。为什么，这样一个出尘于世，看上去不染一丝尘埃的女人会是……

    不对，沐挽清不是小三。她一直是顾言琛心里所爱的那个人，是自己，插足了他们才对。

    下了车，站在花店对面，直到沐挽清看到了她，彼此脸上都带着淡淡的漠然。

    “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还是上次见面的咖啡厅，只不过这次，没有点咖啡，只是两杯清水，白净无瑕。

    “顾太太，我想你可能对我和顾先生有些误会。”

    顾先生？林欢颜凝起眉梢，她都是这么称呼他的么？这么生疏啊，真看不出来。

    “误会么……误会我的老公一直把你养在外面？还是误会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也是，真爱嘛，不介意做小三，也不介意什么婚外情的。”

    林欢颜凝着眸，话中带刺。她不想这样，不想变成一个不被丈夫喜欢，反而去为难丈夫喜欢的女人的那种妒妇。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像。

    沐挽清灵秀的眼中透着微微的悲凉，抿唇，朝对面的女人凉薄一笑。

    “不，你误会的，是他对你的感情。”

    林欢颜，你知道么，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感情，可以执着到，有些病态！

    然，顾言琛就是。

    他的感情……林欢颜皱眉，不明白。

    沐挽清淡笑，那笑意中是凉薄，是微叹。

    “难道上次见面，你还没有发现，我们眼睛真的很像么？”

    眼睛，这两字让林欢颜一下子注意到对面的女人。那双眼眸，就连那瞳孔的颜色，都那般相似。是的，上次她就这么感叹过，怎么会有这么眼熟的眸子，与自己的重合。

    所以呢？谁当了谁的替身？

    看到她怔住的身子，沐挽清黯然笑了笑，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落在林欢颜心间，难以忘怀……

    “我和顾先生相识在美国的夜场酒吧，他是顾客，而我只是里面的卖酒服务员。

    那段时间，他常来关顾我的生意，我只把他当做顾客，也没太注意。

    直到后来，我被酒吧的人欺负，他救了我，我很感恩，但他却说要买下我。

    说实话，那一瞬间对他所有的好感全变成了鄙夷，原来这个男人和那些欺负我的没什么两样。

    又过了一段日子，因为一些私人原因，那时候的我真的很缺钱，没有钱就会死的。而他又再次出现，告诉我能给我足够的钱，只有一个条件……留在他身边。”

    林欢颜听着，水眸微微一颤，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

    “像所有情那样，为了钱，我愿意做他的情。

    总以为，有钱人都一样，等他玩腻了，总有丢弃的那一天。”沐挽清音落，复又看了眼林欢颜，

    微微摇首，“可他却不是。他从来不碰我，但却给我买了公寓，几乎每一晚都会来，看着我入睡。

    早上醒来时，他已经走了。知道么，当时我甚至怀疑，他也许有那方面的问题，才不敢碰我怕我知道。

    渐渐地，我也就不怕他的到来了。

    直到有一晚，他喝了很多酒，有些粗了暴的抱着我，但口中一直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

    林欢颜听到这里，一颗心紧紧篡住，好像明白了，沐挽清要说什么。

    “后来方旭带我去了他在美国的住处，他的房间，只有一个女孩的照片，却数十张。

    照片上的那人，笑靥清澈，那双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让我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他要的，始终只是那个唯一。”

    “我问他，就是这个原因么？他却回答说……足够了。”

    这个原因，足够了。

    沐挽清回想起在美国那几年，夜深人静时，那个男人会轻抚过她紧闭的眸，一声声呢喃……

    他说，颜颜，我看着你睡，就不怕了。

    每每这个时候，她很想睁开眼睛，告诉他，自己不是那个颜颜。

    但偏偏也心疼这个男人，让他做着梦，何尝不好呢？她不戳破，他可能可以继续下去。

    一旦戳破，他也许会疯的。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那个处事冷漠，凌厉漠然的男人这么痴狂。

    说实话，林欢颜，我挺嫉妒你的。这样一个男人，爱你到病态。

    他告诉我，不许掉眼泪，因为这双眼睛从来都只有笑；不许喝苦涩的咖啡，因为他爱的那个人，只喜欢甜食；不许……”

    每一个不许，都像是一道道伤痕，林欢颜觉得心被堵住了。酸涩的疼痛，无从宣泄。

    她从来不知道这些，她不知道会是这样的。

    “我想，不是深入骨髓的爱，不会这样偏执。所以……回国后就想亲眼见见，他心中那个人到底是怎样的。”

    沐挽清低笑，带着几分苦涩。

    “林欢颜，能拥有他的爱，只怕是这世界上最温暖的事了。”

    温暖……闪动睫毛，沐挽清没有说错，从结婚以来，顾言琛带给她的温暖，无人能比。

    “那你，”一直没有说话的她，终于咬唇开口，“爱上他了？”

    假如沐挽清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末，她相信。相信顾言琛的爱，相信那份执着。

    可是，眼前的女人呢？以前是为了钱，那现在呢？

    他们结婚了，她却一直还在。

    沐挽清淡漠一笑，爱？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忘了什么是爱了。

    也许她和顾言琛是一种人，一旦遇上了心里的那个人，就算陪在另一个人身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份挚爱。

    “没有，不爱。我不会爱上自己的雇主，尤其是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人。”

    “其实，回国后，我和顾先生的契约就结束了。不过是因为我身体一向不好，所以才会打扰了他。

    至于你看到的那些，真的只是误会。林欢颜，用你的心去感受，你就会明白的。”

    心，去感受他的爱。林欢颜自嘲，自己一直抱怨，为什么他总不让她明白。

    现在才发现，错的人是她。

    最后离开时，沐挽清问了她一句话，而林欢颜，说不出答案……

    “你们曾经，一定很相爱吧？”

    曾经，一个被她遗忘了的曾经，一个只有他独自守候多年的曾经。

    林欢颜从没有这样无力过，她好像欠了顾言琛很多很多，压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出了咖啡厅，她颤着手拿出手机，拨通那熟悉的号码，看着“老公”两个字，喉间哽咽。

    然，没有人接。

    这一刻，她慌了。

    一种莫名的恐惧袭来，为什么会突然觉得，他快不要她了？

    她要回家，她要见到他。

    匆忙上车，急切地心情，夹杂着疼痛与苦涩。

    之前所有的委屈在听到沐挽清那番话后全部分崩离析，只剩下他的名字，镌刻在她心间……顾言琛。

    在车上，她的眼泪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一遍遍地打着他的电话，最后眸光一颤，打给了另一个男人。

    “喂，颜丫头。”

    “裴听风，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呜呜。”

    电话那头的男人明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住了，林欢颜问着他，找不到方旭，她只能找裴听风。

    “颜丫头，你别哭。谁啊，你要找谁你慢慢说。”

    裴听风的声音也急了，虽然不是第了一次听到这丫头哭，但这么嘶声力竭地劈头就哭着问他，还真是次。

    林欢颜努力想止住哭声，脑海中盘旋着沐挽清的声音……你们曾经，一定很相爱吧？

    “裴听风，你帮我，帮我……”

    “帮你找人是不是？没问题，只要你别哭了，我帮你找谁都行。”

    裴听风最怕的就是女人哭，尤其还是兄弟的女人朝他哭，这更是要他的命啊。

    林欢颜哽咽着，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让电话那方的男人没了音……

    “你帮我找回那段记忆，现在就帮我……”

    她要，把那些忘记的，全都找回来。一点不少的，全都找回来。把她和顾言琛的爱，找回来。

    裴听风愕然的神色让在一侧的夏子徳疑惑，直到对方挂断了电话，裴听风都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