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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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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珠好奇道。

    “以前来科尔沁的时候偶然看到的,觉得很美。这次再来科尔沁,我一直想着要带你来看看。提前就让人把冰面都清干净了,就等你醒过来了。”

    “那你上次来的时候是跟谁一起的?”海兰珠问道。

    皇太极看着她故作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上次是我一个人来的,我闲着无聊在草原上骑马,结果无意中走到的这里,正好看到了一场日落。”

    “真的?”海兰珠别扭的问道。

    “当然了,我当时只想着怎么才能做大汗,没工夫想别的事情。哪像现在,每天处理完公事还要处理你的事,偏偏我还乐此不疲的。”

    皇太极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的挂念一个女人。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中只会有野心和霸业。既然选择了孤独的帝王之路,他就不再奢望人生中还会有什么温情。

    “那如果我在那时候遇到你,你还会不会也对我那么好啊?”

    女人的奇思妙想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皇太极试着将自己带入海兰珠的假设。可要说会,他当时脑子里只有野心和抱负,为此甘愿舍弃其他的很多的东西。可要说不会,他本来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什么人。偏偏却对海兰珠动了真心,做了不知多少违背自己原则和性格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想不出结果的皇太极只能说道。

    “好吧。”海兰珠也不多为难他,将头靠在皇太极肩膀上看着他说道:“那说明我来的时候正好,一时也不早一时也不晚。”她不是会自寻烦恼的性子,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能让自己想开。刚才这么问,不过是喜欢看皇太极为了这些小事苦恼纠结的样子。

    “是,你是上天给我的珍宝,送到我身边拯救我的。冷不冷?”皇太极又问道。

    “真的不冷,塔娜给我穿了这么多我都要出汗了。”

    “不冷就好,你身子受不得冻。”皇太极担心的说道。

    “我的身体是不是不大好啊?”海兰珠随口问道。

    “怎么这么问?”皇太极一愣,马上又掩饰了过去。

    “你未免也太爱担心我的身体了吧。是不是太医跟你说过什么?”

    “我担心你还不好?!太医说你之前在草原的时候冻伤了脚,寒气进了身体里。如果不好好保养的话,以后每年都会冻手冻脚,关节也会跟着难受。”

    “不是吧,我这么年轻就有老寒腿了?!”海兰珠不敢相信的问道。

    “有什么?”皇太极问道。

    “没什么。”海兰珠摇了摇头,想起之前上大学时为了画图冻伤手后难受的感觉。“那我以后肯定包的严严实实的。”

    “这就乖了。”皇太极拍了拍海兰珠的头说道:“药也要继续喝。”

    “好吧。”

    海兰珠苦着张脸,想要活久一点,老实吃药是必不可少的,她可不想三十几岁就死了。

    也不知道死了的话她还能回到现代吗,回去的话她还能记得现在这些事情吗,她会不会遇到皇太极的转世?

    海兰珠胡乱的想着,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还是珍惜现在吧,她可不想把她和皇太极的幸福赌在未知的来世。

    “来了。”皇太极提醒道。

    海兰珠抬起头,夕阳的余晖撒在如明镜一般的湖面上,将整个湖面染成了金色。周围低沉的云彩被日光染成了各种的颜色,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一样。整个天地都从清澈的湛蓝色变成了绚丽的金色,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真的很漂亮。”海兰珠赞叹的说道。

    坐在皇太极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日头越降越低,最后消失在海平面之下。就像是天地之间的一切全都归于虚无,只剩下了她和皇太极两个人。

    ☆、宴会

    两人骑着马不紧不慢的向回走去,西垂的夕阳落在身后,构成了一幅迷人的画卷。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皇太极说道。

    “这么急?”海兰珠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舍。

    “嗯,今天刚收到密信,朝中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还要准备我们成亲的事情。”皇太极也舍不得离开海兰珠。本来想把她一起带回去,等成亲前再将她送回来的。但是这在路上一次就要走个十天半个月的,海兰珠身子不好还晕车,他也不舍得让她来回折腾。

    “再等我一阵子,等我们成亲之后,就再也不用分开了。”皇太极承诺道。

    “那你不会回到盛京就忘了我了吧?!”海兰珠不安的问道。

    “这么不放心我?”皇太极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反正你都有前科的,你是大汗,我又不好说什么。”海兰珠别扭的绞着手指,垂着眼睛。这份感情让她不安的地方除了史书上不容逃避的记载,就是两人身份的悬殊。她觉得错的事情,在皇太极,甚至这个时代的其他人眼里都不是错的。

    “放心吧。”皇太极微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不能让兰儿安心,让她完全相信自己。“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不会做的,我会等你回来的。”皇太极吻了吻海兰珠的指尖。

    海兰珠笑着点了点头,就算有再多的不安,自己也应该学会相信他。

    “对了,今天晚上布和请了科尔沁和周围其他部落的贝勒办了个宴会,你要来吗?”皇太极问道。

    “我去。”海兰珠点点头说道。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在帐篷里休息也没关系。”皇太极看出了海兰珠的言不由衷,他知道她并不喜欢这种场合。

    “没关系啊。”海兰珠笑笑。“我也想见识见识嘛。”

    她虽然并不喜欢那么热闹的场合,但只要能陪在皇太极身边好像也没有什么难熬的。他明天就要走了,海兰珠舍不得跟他分开。况且这是个极好的跟布和,跟科尔沁表明自己立场的机会。不就是参加个宴会嘛,如果能为他们以后增加些助力,她何乐不为呢?!

    --

    回到帐篷后,海兰珠换上了皇太极让人送来的华贵的蒙古袍,又披上了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外面的篝火早就燃起,四周还立起了挡风的帷布。各位应邀而来的贝勒大人们早就围着篝火坐好聊着天,就等着姗姗来迟的大金汗王了。

    皇太极牵着海兰珠的手坐到了上首。

    “父亲。”海兰珠笑着招呼布和道。

    布和笑开了花的看着她,满意的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周围不少人打听着海兰珠的身份,有早知道消息的小声跟身旁的人交换着八卦。一时间各位贝勒都笑着起身向皇太极和海兰珠敬酒,嘴里说着讨喜的吉祥话。

    “她喝不了这些,我替她。”皇太极喝下自己碗里的酒又接过海兰珠的酒碗一饮而尽。

    底下敬酒的贝勒也不恼,更加卖力的夸赞着这人的相配,夸赞着皇太极的体贴和气魄。

    皇太极也来了兴致,和各位蒙古贵族痛饮着手里的美酒。海兰珠在一旁给他夹菜,省的他喝坏了胃。

    布和看着海兰珠乖顺的样子暗自点了点头,自己这个便宜女儿还算是有眼色,没准真能笼住大汗一阵子。倒时候只要她能生个儿子,他就一定能让那个有着黄金血脉的孩子继承皇太极的汗位。布和野心勃勃的想着。

    这时篝火旁突然传来了一阵鼓声,布和应声看去脸色一僵。

    在中间穿着艳红色的蒙古袍翩翩起舞的,正是他的侄女琪琪格。布和脸色阴沉的看着自作主张的堂弟,对方却正跟旁边的人说这什么,连这个眼神都没有看过来。

    海兰珠饶有兴趣的看着中间献舞的姑娘,她的动作舒展、豪迈,配着激昂的音乐将蒙古姑娘的热情、勇敢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舞完毕,她正单膝跪在地上,仰着头崇拜的看着皇太极。十五六岁的年纪跟花儿一样,因为舞蹈而绯红的脸庞和急促的喘息,将她衬的更加娇艳。

    “哈哈哈,琪琪格这舞蹈,可是只献给世上最伟大的英雄的。大汗看着,可还满意?”

    旁边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开口说道。海兰珠记得他好像也是科尔沁部的一个贵族。扭过头再看向布和阴冷的面色,看来是有人自作主张了。

    “还不错。”皇太极息怒难辨的说道。

    “哈哈,既然还看的过眼,那大汗就把她带回盛京去吧。”男人毫不在意的说道。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随便一件什么不值钱的物品。

    “嘶。”皇太极倒吸了口气,将海兰珠掐在他腰间软肉上的小手握在手里。“这么漂亮的花朵,要开在草原上才够美丽,带回盛京难免可惜了。”

    皇太极的拒绝让那人脸色一僵。想不通大汗怎么看不上自己鲜花一样的姑娘,反而喜欢布和那个二十多岁的女儿。

    布和心中冷笑。他跟赛罕的事情科尔沁年纪大些的人都听说过,自然也知道他有个二十多年没见过的女儿住在庙里。别人都不知道海兰珠是大汗带回来的,还以为他因为布木布泰又生了女儿没了办法。为了巩固科尔沁和大金的联盟,从庙里将海兰珠接出来了。他这位堂弟肯定以为自己宁愿送自己二十多岁的女儿进宫,也不愿意把便宜给科尔沁其他人占,殊不知海兰珠是大汗自己看中的。

    眼看气氛有些降了下来,布和算是主人翁,再加上刚听到皇太极的拒绝心中着实痛快。站起身向皇太极敬酒,还一副慈父心肠的求他以后要善待自己的女儿海兰珠。

    皇太极十分给面子的回以承诺,其他蒙古贵族也都跟着起哄捧场,场面倒是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头晕了?”皇太极扶着身边的海兰珠问道。

    “还好。”海兰珠冲着皇太极笑了笑权作安抚,刚才她不过就喝了一碗暖暖身子,没想到就有些上头了。以前海兰珠虽然也没喝过酒,但这个身子的酒量也未免太差了些了。

    “兰儿有些头疼,我先带她回去了。”皇太极却没理会海兰珠的敷衍,跟布和说了一声就将她打横抱起退了席。

    布和现在巴不得皇太极更重视海兰珠一些,心里夸着自己这个女儿有手段,起身跪送皇太极离开。

    “你怎么就这么把我带走了?!”

    离了席被风一吹,脑袋也清醒了不少。海兰珠看到自己正靠在皇太极怀里,被他抱着。有些羞恼的问道。

    “不好意思了?”皇太极看着她因为酒气和羞赧而越发红润的脸颊打趣道。

    “当然了,这么多人看见。”海兰珠小声嘟囔着。

    “这么多人看着,你不还是掐了我两把?!”

    “谁让你看她看的眼都直了,我要不掐你,怕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况且你是大汗,你要是喜欢,我就算再怎么掐你也没什么用处。”海兰珠冒着酸气的说道。

    “冤枉啊,我当时忙着给你切烤羊腿了,可一眼都没看她。而且就算你不掐我,我也不喜欢她只喜欢你。记住了吗?”皇太极颠了颠手臂里的海兰珠问道。

    “哎,记住了记住了。”海兰珠吓得搂住了他的脖子。“我应该再去掐她两把,这样下次就没人敢这么无视我了。”海兰珠故作凶狠的说道。

    皇太极看着她扮凶的样子跟瞪着胡子的小奶猫一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你也不准跟别的男人说话听到没有。”想到两人要分开大半年,皇太极心里也有些发慌。

    “知道了知道了。”海兰珠故作无所谓的说道,“我要是敢跟别的男人说话,不用等到你知道,布和就先砍了他了。”

    皇太极一想也是,又继续交代道:“我让豪格在这儿保护你。布和跟你毕竟二十多年没有见过,吴克善对你心思不善,我怕别人压不住他们。我之前说替你选的识字的婢女过几天就到了,到时候你可以让她给你念书。以后你回盛京带着她跟塔娜就可以,他们都是我专门选的可信的人。还有王太医,我留王太医在这儿给你调养身子,你要乖乖吃药知不知道,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海兰珠看他为自己想的这么周到,一想到两人马上就要分开眼圈也有些泛酸。

    “好。那你也要好好吃饭,不要太辛苦了。晚上处理完公事睡在书房就挺好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小醋坛子。在蒙古也不要只吃肉,要多吃些蔬菜。晚上早些歇着,别睡得太晚。出了帐篷一定要多穿衣服,不要受凉。要是出去记得让豪格陪着你。”皇太极又继续交代道。

    “知道了知道了都知道了。”苏兰亲了亲皇太极的脸颊,“简直跟我爹一样。”

    “你爹哪有我对你好?”皇太极挑眉问道。

    “这倒也是。”海兰珠笑嘻嘻的看着他,“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嗯,我会的。兰儿,你一定要好好地,等我来娶你。”

    “好,我等你。”

    ☆、书信(修)

    晚上的时候,海兰珠舍不得皇太极第二天就要离开,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睛了还要拉着他聊天。

    皇太极看她困倦却又不肯睡的样子心中无奈,最后拿出了《牡丹亭》这个杀手锏都没把她哄睡着。只得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天色微明,等到海兰珠实在坚持不住握着他的手睡熟了。

    皇太极替海兰珠掖好了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回去换身衣服准备出发。

    海兰珠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动了动身子发现手里正抓着什么东西。海兰珠拿到眼前一看,正是之前皇太极送她的那把匕首。

    “找回来了啊。”海兰珠心中高兴,皇太极说过这把匕首是他阿玛送给他的,可之前却被迫当了出去,如今能找到赎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哈赤的匕首啊。”海兰珠饶有兴致的看着手中的锋利的匕首,在身下铺的兽皮边上试着刀锋。

    “格格。”塔娜一进来就看到海兰珠正趴在床上玩匕首,大半个肩膀都露在了外面,赶紧走过去将被子裹好。

    “嘿嘿,一时忘了。”海兰珠看到塔娜责备的样子笑了笑,“现在什么时辰了,皇......大汗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大汗都走了两个时辰了,您现在要不要起身?”塔娜摸了摸海兰珠放在炉边烤着的外衣问道。

    海兰珠点了点头,起身让塔娜伺候着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想着这半年在科尔沁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好像没了皇太极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头。

    “先用早膳吧。”想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最后只得揉了揉肚子说道。

    帐篷外的太阳大的刺眼,海兰珠眯了眯眼就让自己习惯,等能看清时就看到不远处神色冷凝的吴克善。

    真是个神经病。海兰珠暗骂。然后转向塔娜说道:“将早膳摆在我阿妈那儿吧,我去和她一起吃。”

    “是。”塔娜领命退下,海兰珠向赛罕的帐篷走去。她今天一定要问清楚了赛罕跟吴克善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让他每次看到自己都一副与处置而后快的样子。

    ——

    “其实就是那个预言。”赛罕说道。

    “预言?”海兰珠想了想,约莫说的是赛罕克父克夫克子那个。又想到之前皇太极说过促成布和下定决心送怀着身孕的赛罕去庙里的契机,就是吴克善骑马摔断了腿。

    “他把他摔断腿的责任推到阿妈身上了?”海兰珠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也太迷信了吧。

    “当时人人都这么说。”赛罕低着头,手紧紧抓着膝盖上的衣服,“他自小就精通骑射从没出过事情,那次坠马后大夫本来说他以后可能站不起来了。结果,结果我被送走后没多久,他又好了。”

    这根本是没由来的迁怒啊......海兰珠无语。而且开始说站不起来了,结果恢复的这么生龙活虎。要说没什么事情,海兰珠可不信。

    “算了,阿妈以后又不用看他的脸色行事,不用理她。”海兰珠劝道。

    赛罕勾了勾唇角,她不怕吴克善,但她怕吴克善去为难她的海兰珠。

    又和赛罕闲聊了一会,海兰珠才想回帐篷里睡个午觉,就看到布和一脸不自在的正站在帐篷里等着她。

    “父亲。”海兰珠请安道。

    “嗯。”布和点点头,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自己这个女儿。

    海兰珠看到他评估商品一样的眼神的心生不喜,却也只能忍耐。脸色依旧波澜不惊,垂着眼睛任凭布和打量。

    嗯,这份气度还算可以。布和心中点点头。他其实同样也想不通皇太极怎么会看中自己这个女儿。年纪已经不小了不说,性子也没有太讨喜,对自己这个父亲也没见多亲热。虽然长相不错,但科尔沁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了。不说哲哲和布木布泰,就是那天献舞的琪琪格也是花儿样的姑娘。

    “跟你阿妈说完话了?”布和问道。

    “是的。”

    “嗯,你在科尔沁还要待些日子,平日跟你哥哥弟弟还有侄儿们都走动一下。出来骑骑马,有点咱们科尔沁姑娘的样子。”

    “父亲说的是,我还正想学学骑马呢。”海兰珠笑着应承。

    “嗯,回来我找个人教教你,以后陪大汗出去也不至于丢了脸。”

    “父亲说的是。”海兰珠没有什么灵魂的应承道。

    “嗯,你要知道女人总会老的,只有娘家才是你真正的靠山。”

    海兰珠笑了笑没有应声。看着布和那副想要讨好自己,又自持父亲身份的样子就觉得心烦。可也知道不能跟他撕破了脸,只能虚情假意的应着。

    布和也清楚他跟海兰珠没什么父女情谊,现在再谈什么感情实在贻笑大方。只能给海兰珠洗脑告诉她男人不可靠,只能靠科尔沁才能站稳脚跟。

    海兰珠看着他一副为自己着想的样子心中冷笑,像他这样的男人确实挺不可靠的。

    ——

    皇太极离开的第二天,他替海兰珠选好的婢女哈斯就到了科尔沁。

    哈斯比塔娜还要小上几岁,也不像塔娜那么稳重。倒是爱说爱笑,很讨海兰珠喜欢。晚上的时候,哈斯接替了皇太极给海兰珠念书的工作。

    哈斯的声音清凌凌的,十分的好听,而且念得很有感情。但海兰珠已经习惯了皇太极低沉的嗓音,虽然念起来声调没有什么起伏,但是更容易入睡。

    “格格格格,我听说今天有集市。我去替格格逛逛,买买东西好不好?”哈斯讨好的看着海兰珠说道。

    “这么快就坐不住了?”海兰珠笑问道。“那就帮我买两本书来解闷,顺便再买几本棋谱回来。”

    “好勒格格。您放心,我肯定挑几本您喜欢的书回来。”说罢行了个礼就跑了出去。

    塔娜看她跳脱的样子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好在哈斯虽然谈完了些,但伺候格格还算用心。

    “格格格格。”哈斯掀开帐帘气喘吁吁的又跑了回来。

    “怎么刚走又回来了?”海兰珠问道。

    “大汗的信到了,我来给您送信。”哈斯邀功的说道。

    “快给我。”海兰珠站起身接过信。

    皇太极的第一封信是在他走后第三天寄到的。刚离开科尔沁的皇太极在信里诉说了对海兰珠的思念,和要与她分别的不舍。此后最多隔上两天,海兰珠一直能收到皇太极的书信。

    上封信是前天寄来的,告诉海兰珠他已经到了盛京。海兰珠估摸着他回去后要处理积压的公事,以为这封信要晚一些呢。

    海兰珠迫不及待地拆开了这封比往日还要厚重的书信,信纸上是皇太极抄上的那首《关雎》。

    海兰珠读着纸上的诗句,想起上次看到这首诗时,她还在嫉妒那个以后会住在关雎宫的女人。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傻的可笑。

    海兰珠小心翼翼的打开首饰盒,那里面放着那本据说是珍藏版的《金瓶梅》。海兰珠怕被塔娜和哈斯看到,一直将它藏在首饰盒里。现在里面已经夹满了皇太极给她写来的书信。

    信里除了这张信纸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海兰珠展开后发现时一幅画。画上画的是她第一次遇到皇太极时的样子:粉色的蒙古袍,她在马下抬头仰望着他。

    旁边还写着《关雎》里的那两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塔娜,塔娜。”海兰珠冲帐篷外喊道。

    “来了,格格。”塔娜撩开帐帘,“怎么了格格?”

    “帮我找个人把这幅画裱起来。”海兰珠将画递给塔娜,还不放心的交代道:“小心点啊。”

    “知道了格格,我一会就去跟人打听打听,周围有没有会裱画的师傅。”

    海兰珠点点头,然后有些发愁的看着桌上的毛笔。

    □□哈赤的儿子们各个精通汉学,就拿皇太极来说,写字作画都十分的出色。可自己就不同了,本来在现代写的一手字就说不上多漂亮,再换成毛笔更是难上加难。不过现在繁体字她倒是基本上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还好哈斯会写字,海兰珠遇到不会写的都是让哈斯给自己写出来的。

    跟皇太极封封情真意切的书信相比,海兰珠的回信显得都敷衍了一些。几句话说说自己现在的状况,再加上一个想你,难免显得诚意有些不足,皇太极在信里已经控诉几次了。

    可是......海兰珠提笔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下一个字,怎么写出来的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呢?!

    “哎呀。”海兰珠把笔扔在一旁烦躁的抱着头。

    “怎么了格格?”一旁塔娜不放心的问道。

    “没什么,”海兰珠无精打采的说道。“去再要些纸来,我要练字了。”

    “好。”塔娜点点头。

    海兰珠从首饰盒里拿出皇太极之前寄来的一封信,干脆照着他的字来练。

    “好像有点意思了。”海兰珠写了一会说道。

    “是啊是啊,格格聪明伶俐随便练练就进步这么大,您先休息一下吧。”在旁边的塔娜赶紧将手里端着的奶茶递给海兰珠,然后帮她松了松肩膀。“练字都是小事,可不能累坏了格格的身子。”

    “你把我想的也太娇弱了,练练字而已。”海兰珠笑道。

    “奴婢可听人说过,这练字最耗心神了。”塔娜略识的几个字,这读书写字的事情也听自家哥哥讲过。

    “放心,我心里有数。”海兰珠笑笑,让塔娜把之前那本《诗经》找了出来,抄了一首《淇奥》当做回信。

    虽然皇太极的气质跟信里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差别有些大,但是用来赞美一下他的才学应该还是可以的。

    海兰珠将一首《淇奥》歪歪扭扭的抄在信纸上,怎么看怎么别扭,最后又写了好几遍才勉强满意。让塔娜把信交给了等着回信的侍卫。

    ☆、被劫

    初春的草原寒气还没有褪尽,有太阳的时候海兰珠会带着塔娜和哈斯在外面走一走。没太阳的时候,就窝在帐篷里看书练字。

    不是海兰珠自夸,这一个冬天的字练下来。不说多有风骨,最起码称得上周正了。连皇太极在信里也夸她进步很大,还写了一首李清照的《一剪梅》供她临摹。

    海兰珠看着那首《一剪梅》有些哭笑不得,这人明明是想听自己说想他,竟然还这么拐弯抹角的。

    对着皇太极潇洒俊逸的字迹,海兰珠一笔一划的对着写下“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真的有些想他了……海兰珠发呆的看着眼前的信纸,手指轻触纸面描绘着他笔下写出的一笔一划。

    “格格格格。”塔娜在帐篷外有些心急的喊着。

    “怎么了?”海兰珠起身问道。

    “格格,”塔娜进了帐篷说道:“您之前让奴婢去裱的画裱好了。可是奴婢刚才去取画,有一帮人围着奴婢非问这画是谁画的,画的又是谁。奴婢不敢告诉他们,他们还要把奴婢抓走。奴婢好不容易才摆脱他们跑回来的。”

    “你没事吧?”海兰珠担心的问道。

    “没事。”塔娜摇了摇头说道,“就是我怕他们来者不善,怕他们不会罢休。”

    “画给我看看。”

    海兰珠伸手接过塔娜递过来的画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画上只有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有皇太极的落款,也没有别的提到两人身份的地方。

    “可能是看画画的不错想认识画师吧。”海兰珠不确定的说道,然后又交代塔娜,“也是我大意了。以后你再出去带着几个侍卫跟着,这里毕竟不安稳。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下,别多想了。”

    塔娜点点头,屈膝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海兰珠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此事毕竟涉及皇太极,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布和。布和听着海兰珠的话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但海兰珠从他眼睛里还是看出了轻慢和不经心。

    海兰珠无奈,反正真是她提醒过了,再出了什么问题,就是布和自己的事情了。

    开始几天海兰珠心里还记挂着这件事,后来也就渐渐忘记了。却没想到这件事情,远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姑姑姑姑。”吴克善的小儿子掀开帐帘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海兰珠站起来去接他被他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海兰珠想不起这个侄子叫什么名字。她虽然跟吴克善关系不好,但也不至于迁怒孩子,于是还是柔着声音问道。

    “赛罕婆婆,赛罕婆婆被人带走了。”小孩子说话还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海兰珠听到后却是一惊。难道又是吴克善要生什么事端?!

    “被谁抓走的?”海兰珠追问道。

    “被被......”

    海兰珠看她磕磕巴巴的半天也说不出来,直接起身就向赛罕的帐篷跑去。

    心慌意乱的海兰珠走到一半突然觉得颈间一痛。坏了,怕是着了吴克善的道儿了。这是海兰珠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海兰珠被身下的颠簸颠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上。揉了揉余痛未消脖子,扭了扭头。检查了下身上的衣服完好,放在怀里的匕首也还在。海兰珠还没细想这件事,就感觉到身边还有一股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海兰珠扭头一看,一个蒙古青年正坐在马车中间托着脸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

    “你是谁?”海兰珠向后靠了靠,戒备的问道。

    “你比画里更漂亮。”那人神色痴迷的说道。

    他的话让海兰珠心中一动,难道他就是当初追问塔娜画里人是谁的那伙人?

    “你要干嘛?”海兰珠脑子里闪过千万种念头。如果他是要对付皇太极的,最起码吴克善不应该掺和进来的。

    “我是喀喇沁部的巴雅尔,你的丈夫。”巴雅尔动情的说道。

    海兰珠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对他说出“放屁”这两个不太雅观的词语。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海兰珠试探道。

    “当然知道了,”巴雅尔笑笑,“布和现在最宠爱的妾侍?我听吴克善说你现在在科尔沁风头正盛,颇得布和的宠爱。我们喀喇沁部虽然比不上科尔沁,但我比布和更加年轻勇猛。布和这个年纪也不知道还能活几个年头,到时候他死了,吴克善又与你不睦,你的苦日子还多着呢。不如跟我回喀喇沁部,到时候荣华富贵,我一样都少不了你。”说着还要去摸海兰珠的头发,海兰珠一缩身子,脸上是掩都掩不住的厌恶。

    “那你把我掳出来,就不怕布和追究吗?”

    “有吴克善呢,他到时候做出你与人私奔的假象。布和为了面子也就做做样子,不会真来追你的。”巴雅尔倒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蒙古人虽然不太在乎贞操,但是已经定下婚约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私奔了,说出去也是被人笑话的大丑闻。更何况皇太极还是大金国汗,到时候少不得嫁个别的科尔沁姑娘将事情掩饰过去,自己根本就是百口莫辩。巴雅尔就算知道真相,也只能配合着吴克善将海兰珠扣在喀喇沁,不给她去见皇太极的机会。

    “我不是布和的女人,你被吴克善骗了。”海兰珠解释道。

    “那你是谁?”巴雅尔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

    “你说啊。”巴雅尔笑得一脸玩味,海兰珠紧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怕说了实情后,巴雅尔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她灭口。毕竟这事儿是吴克善和他合谋的,他很容易就想到吴克善对自己不善。到时候自己被灭口了,吴克善会帮他掩饰的。

    海兰珠不敢冒险,去赌巴雅尔会因为害怕皇太极将她放了,而不是干脆灭口。

    “说不出吗?”

    巴雅尔一屁股坐在海兰珠身边,海兰珠已经退到了马车口,再也无处可退。巴雅尔凑在海兰珠肩头深深的吸了口气,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睛。

    海兰珠觉得恶心欲呕,颈侧的小绒毛都竖了起来。

    “真可爱。”巴雅尔亲了亲她的耳背说道。

    海兰珠强忍住将身形比自己大两倍有余的巴雅尔推开的冲动,思量着逃跑的办法。

    “我要如厕。”海兰珠强忍住羞耻说道。

    “要不要我陪你。”巴雅尔邪笑着靠了过来。

    “滚开。”海兰珠忍无可忍的怒斥道。

    “真可爱。”巴雅尔像是在看伸出爪子的小兔子一样,“画上的你带着爱恋抬头仰望的样子可爱,现在这样羞恼的样子一样可爱。”

    海兰珠暗骂他是个神经病,为了副破画就被吴克善忽悠的五迷三道的。

    “你想跑也没关系,”巴雅尔继续说道,“我们可以玩玩追逐猎物的游戏,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蒙古勇士。”

    海兰珠没有理会他,看着他撩开帘子笑着示意自己下车。眼前的草原一望无际,没有一丝遮挡物。海兰珠看到身后巴雅尔成竹在胸的样子,跳下了马车。

    “可以开始了。”巴雅尔将马从马车上解了下来,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海兰珠。

    “你别跟过来。”海兰珠戒备的看着他说道,“转过头去。”

    “好好好,我让你先跑一刻钟。”巴雅尔语气纵容的说道。

    海兰珠向周围看了一圈,绝望的发现无论哪个方向都没有适合藏身的地方。最后只得咬咬牙,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跑过去。

    一刻钟。海兰珠祈祷巴雅尔说话算话,也祈祷她能跑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这些日子的养尊处优,再加上海兰珠羸弱的身子骨,没跑几步觉得腿发沉。夜晚微凉的气温和紧张的心情让她止不住的喘着粗气。远一点,再跑远一点。海兰珠给自己鼓着劲儿,却听到身后不容错认的马蹄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2018年10月11日入v,当天万字更新,掉落红包。

    明天会修文改bug,不更不更

    ☆、成亲前

    兰珠震惊的转过头, 看到巴雅尔骑在马上停在自己不远处 , 脸上挂着欣赏猎物无处可跑的表情。

    “抓到了。”巴雅尔用鞭子将海兰珠卷起拉到马上, 放肆的大笑着。海兰珠激烈的挣扎着,却被鞭子越缠越紧。

    “好疼。”海兰珠皱着眉毛想用手将鞭子解开。巴雅尔看到她痛苦地样子, 大发慈悲的停下了马, 抽开了缠在她腰间的鞭子。

    “还玩不玩了?”巴雅尔恶劣的问道。

    海兰珠在脑中快速的思考着眼前的形势, 想着逃脱的办法。巴雅尔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把自己当做猎物一样的征服取乐, 毫无尊重可言。跟他讲道理绝对讲不通, 如果今晚不能逃走, 明天到了喀喇沁部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打定了主意, 海兰珠坐起身看着巴雅尔,一手抓紧了缰绳, 脚不安的想要踩在马蹬上。巴雅尔将马蹬让了出来, 看海兰珠意欲何为。

    “我......”海兰珠踩着马蹬,抬着头眼里盈着泪看着他。

    “嗯?”巴雅尔凑了过来。海兰珠逼着自己忽视他身上难闻的味道和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直直的盯着他的的眼睛。直到他们的距离让巴雅尔都有些心猿意马,海兰珠抓住机会握住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向他的腰侧狠狠的连刺了两刀。

    黑夜和轻率,让优秀的猎人也放松了警惕吃了亏。巴雅尔惊讶的用手捂着腰侧。海兰珠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马上推了下去,俯身趴在马鞍上, 一拍马屁股毫不犹豫的走了。

    身后是巴雅尔咬牙切齿的诅咒和怒骂, 海兰珠坐在马上胆战心惊的转过身子。胡乱的操纵着缰绳,紧张的浑身都被汗湿透了,才终于将马停了下来。

    向后看了看再也没有了巴雅尔的踪迹, 海兰珠这才松了口气从马上跳了下来。结果才触到地,腿一酸直接摔倒在地上,再起身马已经一路小跑的走远了。

    “诶,马。”踉跄着追了几步,最后还是无奈的看着马越跑越远。

    “真是倒霉。”眼前的一切都让海兰珠丧气不已,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暗自咒骂着吴克善和巴雅尔。又过了一会起身活动了下手脚,仰头看着天空。想着皇太极之前说过的辨别北斗星和北极星的方法,靠着它们确定了方向。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的向着科尔沁的方向走着。

    “好冷。”迎面吹来的阵阵冷风让海兰珠抱紧了手臂,这片草原特别的平坦,没有背风的地方,如果在原处待着怕是第二天一定会生病。海兰珠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让身体发散着热量。空荡的风声像是马蹄声又像是脚步声,让她戒备的左右看着,生怕巴雅尔会不死心的追了上来。

    海兰珠停下来顺了顺气,想让自己从恼人的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

    “巴雅尔你个大垃圾,死流氓!吴克善你个臭混蛋,你大爷的!”海兰珠愤怒的冲着天空骂道,发泄着郁结在心中都要爆炸的情绪。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

    不会吧?难道是被巴雅尔听到了?!这也太倒霉了,早知道不图这一时之快了。海兰珠暗暗后悔,小心的向后退着。

    “原来格格在这儿。”马上的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格格?这是终于得救了吗?!海兰珠不敢松懈,仔细的辨认着马上的人是谁。

    “豪格?”海兰珠终于松了口气。

    “是我,多亏海兰珠格格中气十足的声音将我带了过来。”豪格调侃道,“虽然科尔沁的人说格格跟人私奔了,好在我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能给我父汗个交代,这才带人找了出来。不过格格也真是大义灭亲,连自己大爷都不放过。”

    海兰珠被她噎的一梗,愤愤不平的说道:“谁跟他们家人亲。”

    “那格格的奸夫呢,我看看要不要一起抓回去?”

    “有个屁奸夫啊。” 海兰珠仪态全无的骂道。“是那个混蛋劫持我的!”

    “这里真的挺荒凉的。”豪格看了看周围说道,“我要是把格格扔在这儿说没找到格格,也不知道格格还能不能自己找回科尔沁。”

    “你?!”海兰珠怒瞪着他,豪格一脸恶趣味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海兰珠。

    “或者说我救了格格,格格能给我什么好处呢?”豪格继续问道,“父汗可是很看重格格的。”

    “我能给你什么好处啊,”海兰珠嘟囔着,“金银财宝你又不缺,你都这么多后妈了,我能给你什么好处......”

    “行吧,看在你要当我后妈的份儿上。”豪格翻身下马,一抬手,“儿子扶额娘上马。”

    “你!”海兰珠脸色通红的瞪了他一眼,踩着马镫扶着他的手上了马。扶的时候还故意使大点力气向下压了压,豪格的手臂却是纹丝不动,嗤笑着看了她一眼。

    海兰珠坐在马上整了整衣服,抬着头不去看他。豪格吹了个口哨,不一会一群士兵围了过来。

    “谁把你掳走的?”豪格问道。

    “他说他是喀喇沁部的巴雅尔。”

    “在哪个方向?”

    海兰珠向后一指。

    “他腰上有伤,我刺伤他才逃出来的。”

    “没想到格格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胆子倒是挺大。”豪格打量着海兰珠瘦弱的小身板有些吃惊的说道。

    “镶黄旗听令!”豪格敛了笑意喊道。

    “在!”

    “将喀喇沁部巴雅尔带回来。”

    “是!”

    海兰珠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的军队,传说中的八旗将士。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些骑在马上的士兵,他们个个背挺得笔直,带着一股令人生畏的气势。

    旁边一个小兵下了马将马让给了豪格,然后自己去帮海兰珠牵马。海兰珠看他小小年纪有些不忍,但无奈自己确实不会骑马,也只能别别扭扭的坐在马上。暗自下定决心天暖和一定要学会骑马。

    “等过阵子,你记得要替我跟你父汗告状啊。就说吴克善和巴雅尔这两个不要脸的劫持我,还诬陷我跟人私奔。”海兰珠咬牙切齿的跟身边的豪格说道。

    “为什么还要过阵子。”豪格不解。

    “最近不是要阅兵嘛,你父汗最近忙得很。等过阵子他闲一点了,再跟他好好告上这些人一状。”海兰珠狠狠地说着又看了豪格一眼,“算了,还是我自己告状吧,我怕你说的不够惨,你父汗听了不够生气。反正到时候你别拆我台就好了。”

    “额娘放心吧,儿子肯定会配合的。”

    明明身形比自己大两倍不说,年纪也不比自己小。一口一个额娘喊得倒是挺顺口的。海兰珠腹诽道。

    可惜还没等到海兰珠找到好时机在皇太极面前告上一状,她因为今晚受凉颠簸,回到科尔沁就发了热。在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没有意识的时候,这件事早就被王太医慌里慌张的报了上去。

    等海兰珠头昏脑涨醒来的时候,皇太极派人加急送来的药材都堆满了旁边的帐篷。

    塔娜扶着海兰珠坐起身,哈斯赶紧去端一直煲着的米粥。

    “阿妈怎么没去休息?”海兰珠看着一旁整理着自己背后靠枕的赛罕问道。

    “你这样阿妈怎么敢回去?”赛罕眼含泪说道,“都怪阿妈拖累了你,早知道吴克善会记恨于你,阿妈干脆就......”

    “阿妈,”海兰珠拦下了赛罕未出口的话,“巴雅尔被抓回来了吗?”

    “抓回来了抓回来了。”赛罕擦了擦腮边的眼泪,“喀喇沁本来不承认巴雅尔出去过的。结果豪格贝勒直接冲了进去将巴雅尔从帐篷里拉了出来,出来时他腰侧的伤还流着血呢。”

    “那巴雅尔指证吴克善是他同伙了吗?”海兰珠又问道。

    “指证了,”赛罕眼里带着几分恨意,“但是布和说他是为了挑拨科尔沁和大金的关系才这么说的。他说巴雅尔将你掳走,就是为了引起大汗对科尔沁不满。”

    “呵,”海兰珠也冷笑了一声,“这般说辞,怕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吧?!”

    “你也别多想了,好好养病。再大的事儿都没有你身子重要,知道吗?”赛罕替海兰珠理了理额前的发说道。

    “知道了额娘。”海兰珠甜甜一笑靠在赛罕肩头,她这身子比她想象中的更不顶用,稍有些风吹日晒就是一番头疼脑热的。这般禁不住风雨让海兰珠也有些心惊,看来是要多多在意了。

    而后几天海兰珠也没去问外面的事情,专心的养病。直到病好的差不错了,布和才一脸应付的来探她的病。

    “父亲。”海兰珠虚弱的靠在床边,拿着手帕拭着眼角的泪,情真意切的喊道。

    “我听说,是哥哥让人把我掳走的?!”海兰珠含着泪问道。也没等布和回话又继续说着,“父亲告诉我要以科尔沁的利益为先,说科尔沁是我的靠山。可看哥哥对我欲除之而后快的样子,哪里像是要给我当靠山的。我竟不知做了什么惹恼了哥哥,让他非要我的命不可!”说着说着声音越发的哽咽。

    布和一脸尴尬的看着她,“你这都是听谁瞎嚼舌根子。这事儿还没调查清楚,也不一定是你哥哥,没准儿……”

    海兰珠震惊的看着他,质问道:“父亲是我说信口开河诬陷哥哥了?那话是巴雅尔亲口说的,咱们科尔沁又不是镇上的集市让人随便进出的。如果没有内应,他又是如何将我从科尔沁掳走的?!”

    “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就这么大的反应。”布和皱着眉不满的看着海兰珠,“就算巴雅尔有内应,内应就一定是你哥哥吗?”布和沉声说道,“你被掳走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也没什么事情,巴雅尔小惩一番也就算了。大汗这么多天也没下惩罚,估计也是不想为了你得罪喀喇沁部。”

    “父亲,”海兰珠打断了他,“女儿是豪格贝勒救回来的。父亲能封的住我的嘴,莫非也能封的住豪格贝勒的?!况且大汗不愿意为了我得罪喀喇沁部,父亲就更该为了女儿讨回个公道。这样别的人才会知道,咱们科尔沁可不是好惹的!”

    布和尴尬的躲开海兰珠看着他的期待的眼神。豪格将这事各方说辞,没有一丝添油加醋的报给了大汗。可怕的就是他这么原原本本的转述。大汗到现在对此事未发一言,但布和感觉此事却不会这么容易糊弄过去。就是单纯为了男人的面子,皇太极也不会放过吴克善和巴雅尔的。

    “那你就去跟大汗说,就说这事儿跟你哥哥没有关系。”布和命令道。

    “那这件事,真的跟哥哥没有关系吗?”

    “我说没有就没有,”布和恼羞成怒的拍着桌子,“你哥哥没事儿害你作甚。他分明就是被巴雅尔冤枉的,偏偏你还去听信那个混蛋的说辞冤枉自己的哥哥!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我自然会去跟大汗解释的。”海兰珠揉了揉额角,才坐起没一会就有些累了,懒得在敷衍布和和他演戏了。

    “你知道就好。”布和从海兰珠脸上看不出她的情绪,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逼她太狠。随口问了几句她的病症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哼。”布和出门后海兰珠看着门口冷笑。

    “格格,您要不要歇歇?”塔娜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害怕我心里不痛快?”海兰珠嗤笑道,“他又不是我亲爹。”

    “格格您说什么?”塔娜没听到海兰珠后面的话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大汗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我本来也没指望着布和大义灭亲。他想随便推个人出来顶缸,我要看大汗给不给他这个面子。”

    ——

    等到身体好利索了,海兰珠让塔娜跟豪格转述了自己想学骑马的意思。现在海兰珠看着布和的人怎么都觉得心思不纯,怕他们丧心病狂的借着自己学骑马又生出什么事端,于是想向豪格从镶黄旗借个人来教自己骑马。

    等真的到了学骑马的那天,海兰珠没想到教练竟然是豪格。

    “怎么是你,你没什么事情做吗?”海兰珠好奇的问道。

    豪格抬了抬眼角看了海兰珠一眼,“我被父汗安排在这儿保护额娘,哪还有别的可做的。”

    感情这是怪自己害的他大材小用了。

    “要不我跟你父汗说说,留几个士兵就够了,让你先回沈阳吧。”海兰珠有些尴尬的说道。

    “盛京。”

    “啊?”

    “现在叫盛京了。”

    海兰珠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阳已经改名为盛京了。

    “好吧,盛京。要不你先回盛京去吧,这边留几个就够了。”

    “我在这儿都让额娘被人掳走了,我要是走了,还不定又生出什么事端。到时候额娘跑了他们都不知道上什么地方找去。”

    “什么叫跑了?!我又不是自己跑的。”海兰珠不满的说道,“还有,大汗的侧福晋们,你都叫额娘吗?”

    海兰珠想到豪格年纪比布木布泰还要大,叫她额娘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当然不叫了。”谁知道豪格理直气壮的答道。

    “你!那你为什么偏要叫我额娘?”海兰珠握紧了鞭子,豪格要是但凡敢说出她看着老之类的话,她肯定一鞭子就抽过去。

    “骑马吧。”豪格却没回答她,骑着马向前走了两步,转过头看到海兰珠慌手慌脚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转头回来。

    “还没见过哪家蒙古格格不会骑马的。”

    “你肯定也没见过哪家蒙古格格像我这么聪明机灵,索性我让你一起见识了吧。”海兰珠抬着下巴一脸傲娇的说道。

    “既然格格如此聪明机灵,我是不是能松手了?”豪格抬了抬海兰珠的缰绳问道。

    “不行!”

    虽然豪格性格恶劣了些,但骑术却是没得说的,海兰珠跟他学了半天,现在已经能骑马小跑了。

    “格格格格,日头要上来了,您先歇歇吧。”塔娜在一旁担心的说道。

    虽说如今正在兴头上,但海兰珠也知道要在意身子,于是扶着塔娜的手下了马。跟豪格诚心诚意的道了谢,不等他再说出什么惹自己生气的话,一路小跑回到帐篷里。吃了午饭,享受着哈斯力道适中的按摩睡了过去。

    梦里,海兰珠跟皇太极一起策马驰骋在广阔的草原上。蓝天绿草,天地无边,只有他们两个人。

    海兰珠被掳走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被轻轻翻过。布和也没再提起,皇太极也没追究。

    海兰珠就每天骑骑马晒晒太阳,偶尔采几朵花送到赛罕帐篷里,这小半年的日子过得也是挺惬意的。

    “哈斯,大汗今天来信了吗?”海兰珠掀开帐帘问道。

    “回格格,还没有。”

    “怎么这么久都没写信过来。”海兰珠揪着手里的花不满的抱怨着。

    “怕是最近公事太多,大汗忙不过来吧。”哈斯背过身去整理桌子,不敢去看海兰珠的眼睛。

    “算了,不管他了,爱写不写。”海兰珠口是心非的嘟囔着,将花随手扔在桌边,铺开纸开始练字。

    “咳。”布和站在帐篷口咳了一声引得海兰珠望了过来。

    “父亲。”海兰珠放下笔行礼道。

    “嗯......”布和背着手在海兰珠的帐篷里四处打量着,海兰珠跟在他身后也不开口,想看看布和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宫里的事,大汗都跟你说了吧。我看你这些天情绪倒也还好。这就好,你是要进宫的人,要像你姑姑一样端庄大度,才能一直得大汗的敬重,在宫中屹立不倒。”

    “敢问父亲,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布和不着边际的话听得海兰珠一头雾水,这又是大度又是容人之量的,让她莫名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你还不知道?”布和吃惊的看着他,“我以为大汗写给你的信里会说的。”

    海兰珠抿着嘴,没说她已经快十日没收到皇太极的信了。

    “也罢。”布和下定决心一般的抬起了头,“就让我来当这恶人吧。”

    海兰珠心里咚咚直跳,有些怕听到布和接下来的话,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还是没将阻拦的话说口。

    “大汗纳了林丹汗窦土门福晋为侧福晋,我这次来是让你想开一点。大汗纳她是为了收买人心,让跟着她一起投奔而来的林丹汗残部忠心为大金效命。你也不用觉得大汗在跟你成亲前纳她,让你面子上过不去。”

    “大汗他,纳了林丹汗的妻子,那个窦土门福晋?”海兰珠喃喃道重复着。

    “对,你也不必太过在意。父亲早就跟你说过,男人的宠爱都是一时的。想要在宫中站稳脚跟,能依靠的只有科尔沁的繁荣和兴旺。”布和趁机向海兰珠灌输着。

    “父亲说的对。”海兰珠木偶一般的迎合着,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了出来。她就是相信了男人口中的情谊,现在才会觉得钻心的痛。

    布和看到海兰珠的样子不满地摇了摇头,又觉得这样也好,给她当头一棒让她看清事实。

    “你好好想想吧,为父先回去了。”

    “女儿送父亲。”

    海兰珠强撑着送走了布和,待他出了帐篷就失力的跌坐在了地上。目光所及处,皇太极写给他的《关雎》和七夕时寄来的《鹊桥仙》就摆在桌上。如今看着,海兰珠只觉得讽刺非常。

    “格格。”塔娜在帐篷外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海兰珠如梦初醒,擦了擦脸强撑着站起身坐到床边。

    “大汗他娶了林丹汗福晋是吗?!”海兰珠看着进来的塔娜和哈斯问道。

    两人惊诧的对视一眼,俱低下了头。

    “呵,”看她们两人的反应分明是早就知道的,海兰珠轻笑,“不愧是大汗选的人,果真和大汗是一条心的。”

    “格格,格格恕罪啊。”塔娜和哈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奴婢,奴婢怕大汗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苦衷,想着等大汗来了信亲自跟您解释的。”

    “苦衷?”海兰珠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我知道做大汗有太多的苦衷和身不由己。但他既然做不到就不应该承诺我,让我空欢喜一场。”海兰珠心中酸涩,如果皇太极不给她这份期待,她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逍遥自在。不用为了一份感情如此的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到如今也十来天了,连封信都再没收到过。莫不是他还以为能骗我一辈子不成?”

    “格格,格格消消气啊。”塔娜膝行至海兰珠身前拽着她的裙摆。“这么些日子了,大汗对您的情谊奴婢是看在眼里的。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大汗待您是再诚心不过了,绝不会做这么惹您伤心的事情。奴婢还请您再等等,没准明日大汗的信就到了呢?!您千万别动肝火,伤了自己的身子啊。”

    “你说信明天就能到吗?”

    “这......”塔娜低下了头。

    “你们先退下吧。”海兰珠揉了揉额角,也不愿意再去为难他们。

    塔娜和哈斯互相看了一眼,犹豫着。

    “怎么,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听了是吗?”海兰珠怒极反笑的问道。

    “奴婢不敢。”塔娜跟哈斯看着坐在阴影处的海兰珠,满怀不安的退了下去。

    “皇太极,皇太极!”海兰珠喊着这个名字,手指紧紧的抓着床上铺着的兽皮,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塔娜和哈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海兰珠。不管什么时候,总是留一个人陪着不敢让海兰珠自己一个人待着。

    海兰珠倒是一切如常,花儿天天照采,马也照骑。没事的时候去陪赛罕聊天,只不过练字的字帖不再是皇太极的书信,而是变成了哈斯淘回来的话本诗集。

    哈斯在一旁给海兰珠磨着墨,悄悄打量着她的神色。看到海兰珠手顿也不顿的抄写着面前的《白头吟》,写完后看了看,又翻到了下一篇。

    海兰珠的反应不仅没让塔娜和哈斯放下心来,反而越发的担心。虽然格格看起来如往常一样,但哈斯总觉得,她眼里的光亮正在一点点的暗淡下来。只是七八天过去了,海兰珠每日行事做事,竟然和往日没有一丝反常。

    已经整整二十天没收到皇太极的信了。海兰珠推说头疼要早些休息挥退了塔娜和哈斯。将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毫不留恋的放在了桌上,拿出了之前收拾好的几件衣服和一点盘缠。趁着夜色三拐五绕的拐到了马厩,牵出跟自己最熟悉的小白马。

    挺好的。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太过渴求这份感情,不仅勉强了自己,也勉强了别人。

    海兰珠跨在马上,留恋的看了看赛罕的帐篷。这份失而复得的母爱也是她偷来的,那是属于真正的海兰珠的。而她不管多么的努力,她还是苏兰,她不是能跟皇太极心心相印的海兰珠。这次跨越三百年而来的穿越,不过是上天跟她开的一个小玩笑。

    一夹马肚,海兰珠向着提前看好的方向而去。这个方向通常只有一两个小兵守着,海兰珠不断在心里重复着想好的说辞,希望能稍微吓得住他们两个。

    “怎么是你?”海兰珠刚要拿出科尔沁格格的派头,就看到豪格正坐在那边的石头上擦着佩刀。

    “我也想问,怎么是格格。这么晚要去骑马吗?”

    “对。”海兰珠自觉骗不到豪格,破罐破摔的说道。这次被豪格堵了个正着,以后怕是别想跑出去了。

    “为什么走?”豪格问道。

    “因为他娶别的女人了。”

    “就为了这个?”豪格惊讶的反问。

    海兰珠没有说话,这样的理由是这个年代的男人所无法理解的。当初皇太极不也是一样,虽然后来他妥协了,给了自己承诺。但现在看到那怕也不过是哄女人的空话,随口就应了,随便就违背了。

    “你就为了我父汗娶了窦土门福晋,就要逃婚?”豪格又问了一遍。

    “对,我就为了这个。”海兰珠喊道。两人一时无语,周围只剩下了风声。

    “那你走吧。”豪格低头继续擦着手中的刀。

    “你,你就这么放我走了,你不怕你父汗降罪吗?”

    “你是在科尔沁走丢的,又不是在盛京走丢的。父汗就算怪罪,也先怪罪布和和吴克善。”豪格满不在乎的说道。

    “也没准他觉得正合心意,谁也不会怪罪呢。”

    海兰珠想到皇太极娶了窦土门福晋后就再没来过书信。没准那位窦土门福晋温柔贤惠,还宽厚大度,更合他的心意呢?!他现在怕是正享着齐人之福,偶尔想起自己也不过是懊恼当初随口的承诺罢了。

    “多谢了。”海兰珠抱拳向豪格行了个礼,不再去纠结于那些让自己喘不上气的臆想和猜测。在豪格不耐的挥手当中,骑着马越走越远。

    豪格放下手中的刀看着她骑马远去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地平面上再也看不到了。

    不知道塔娜和哈斯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不见了,海兰珠骑着马向着关内的方向一刻不停的跑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海兰珠觉得双腿都踩不住马蹬了,这才停下马歇了一会。

    耳边密集的马蹄声曾让海兰珠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后来看到前方清澈的星空下飘飞的尘土,才知道真的是有人从那个方向过来。

    想不到还有人和自己一样选在晚上骑马赶路。海兰珠觉得奇怪,却也不想惹上麻烦,夹着马向旁边走去,祈祷不会被他们发现。

    “什么人?”

    天不遂人愿,那伙人大部队继续赶路,却又两个人分出来追着自己而来。

    “再不停下,就别怪我弓箭无眼!”

    听到后面人的威胁,海兰珠无奈的拉了拉缰绳停住了马。对方不像是一般人,但好在也不像是马贼。若是糊弄几句糊弄不过去的话,也只能顺势表露自己的身份了,毕竟保命要紧。

    “我......”

    “海兰珠格格?”海兰珠还思量着怎么才能蒙混过去,就听到对面的人惊讶的喊道。

    海兰珠看着他们的装扮心里一凉,这两人分明是皇太极正黄旗的将士。怪不得豪格早有察觉守在门口,又这么轻易的放自己出来,原来他早就知道皇太极要来了!

    “我不是。”海兰珠背过身,无谓的否认着。刚说话的那人向身边人做了个眼神,另一个人马上骑着马向还没走远的队伍追去。

    “格格还是在这儿等大汗回来吧,臣做事没什么分寸,要是阻拦的时候不小心伤到格格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海兰珠笑了笑,“反正我也跑不过你。我就是后悔,早知道就不跑这么快了,被马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那人听到海兰珠的话惊讶的看着她,这位格格这样子明明是偷跑出来的,现在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海兰珠看着远处的队伍越来越近,近到她一点点的看清了那曾经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心中却只剩一片凄凉。

    “海兰珠!”皇太极第一次用这么凶狠的语气喊着她的名字,瞪大眼睛看着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呼吸急促又没有规律。

    海兰珠欣赏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莫名的觉得解气。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皇太极看到海兰珠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草原上骑马赶路,气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怎么敢什么,我怎么敢相信一个男人的话呢?海兰珠凄楚的一笑,像一盆凉水浇在了皇太极头上,他闭着眼睛深出了几口气平定了情绪。

    “下来。”皇太极说道。

    海兰珠没有一点反抗的翻身下了马,皇太极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

    “海兰珠。你这辈子都别想跑!”

    海兰珠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质问的话说出口。

    假的,都是假的。皇太极的承诺是假的,她的淡然冷漠也是假的。她想抓着他的领子痛哭着质问他,但她怕看到自己那副难看的样子。

    看着海兰珠欲哭的样子皇太极心里针扎一样的疼。“兰儿,你知不知道。我不仅是一个男人,我还是大金的国汗!”

    “我知道。”海兰珠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你以后都不用再考虑我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对大金有利的事情。”

    “兰儿,我确实不想纳窦土门进宫。可代善他们逼着我,说不将她纳入宫,是拂逆天意。我不想为了个女人得罪大贝勒,所以才将她纳进宫里的。”

    皇太极知道海兰珠心里在意的是什么,赶紧向她解释着。海兰珠却还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想着什么。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兰儿?”皇太极心痛的问答。

    “怎么相信你,相信你不会把我蒙在鼓里,还是相信你不会欺骗我?我多少次想逼着自己相信你。可这二十多天,我没收到你的只言片语,你连让我相信你,让我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再也忍不住喷薄的委屈,海兰珠看着皇太极质问道。

    “怎么,怎么会,这些天我一直有写信给你。你没收到吗?”听到海兰珠的话皇太极难得的有几分慌乱。

    “没有。”海兰珠摇了摇头。

    “兰儿,我不会骗你,你信我!我不能给你身为大汗的承诺,不能放弃对大金有利的事情。但我早就给了你作为一个男人的承诺。我承诺过你,就不会违背,我只对你一人忠诚。窦土门说她进宫只为求得大金的庇护,我就给她一个栖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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