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表哥

    韩乐天的表哥叫纪子墨, 就是他最先发现韩乐天好久没上线, 又联系不上, 才报警的。当时他说他妻子临盆在即，他没办法过来找人, 只能报警。

    发现韩乐天死亡后，警察就联系过他，他说他会来处理韩乐天的后事,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闻铮吃了早餐便去见他, 纪子墨看着有些憔悴, 他是安排好妻子连夜赶来的。从这点上看, 这个表弟和他的感情应当不错。

    闻铮问他韩乐天的情况，他说的比电话里多, “我姨妈和姨父不爱管孩子, 从我表弟生下来, 他们就像完成任务一样，把孩子丢给我姥姥带, 我表弟十岁出头时，我姥姥不在了, 他们没办法这才接回了我表弟，但是两个人也只会给他钱, 自己却满世界潇洒。乐天的抑郁症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得的，但是我姨妈他们没觉得这是什么大病，我妈生气，就说表弟不用他们管了。乐天在我们家生活了几年。到乐天成年, 他便搬出去住了。我表弟三年前回到A城，这里的房子是以前家里的老房子拆迁换购的。我姨妈他们近几年都生活在国外，似乎不打算回来了。”

    纪子墨叹一口气，继续说：“我妈近几年身体不太好，我表弟一直都是我联系的，差不多一个星期打一次电话。这次电话打不通，我就觉得不妙，没想到他真的出事了。我还不敢告诉我妈我来处理表弟的后事，只说是紧急出差。”

    他说完又看向闻铮，“我听说我表弟不是自杀？”

    闻铮解释说：“从尸检结果看，他是死于窒息。”

    纪子墨说：“我一开始接到电话，还以为他是自杀。”

    闻铮说：“从现场看，他的确像是自杀，但自杀便无需多此一举，吃过安眠药又用塑料袋罩面。”

    纪子墨想了想，说：“乐天性格比较偏内向，他的生活重心都在网上，会不会是网上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报复的？”

    闻铮：“的确有这种可能。你有韩乐天家的钥匙吗？”

    纪子墨点点头，说：“有，以前乐天主动给的，说是我要是来这边出差或是旅游，可以住家里。不过我从来没有用过，因为我来A城的机会真的很少。”

    闻铮说：“那你知道他还把钥匙给过别人吗？”

    纪子墨想了一会儿，说：“应该没有了吧，乐天他朋友很少，好到能留家里钥匙的朋友就没有。当然这是他回A城前，我知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在A城有没有交过新朋友，他在电话里反正没有提过。”

    闻铮说：“最后一个问题，纪先生不要觉得奇怪。上周六，你在哪里，做什么，有谁能够证明？”

    纪子墨说：“我太太快生了，每隔一周会去做产检。上周六我陪她去了医院。”

    闻铮留了他妻子产检医生的电话，回头叫人打电话核实。

    纪子墨见他这样谨慎，越加相信韩乐天是被人杀害的。

    把他送走以后，闻铮突然看着乔修叹了一口气，乔修迷茫地问：“怎么了？”

    闻铮说：“假如这个案子破不了，你是不是一直不能离开？”

    “应该是的。”这个问题乔修还没有想过，可按照系统之前的说法，似乎确实是这样的，找不到凶手他就不能从原主身上离开。

    闻铮说：“如果真的找不到凶手，这个案子恐怕会以自杀结案。”

    原本他杀的依据就不够充分，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他杀。就算闻铮确信这不是自杀案，拿不出证据也没有用。

    “不行。”乔修开始着急，这案子若是这么结案，他不能从辛同光身上离开，就没有办法继续收集真相能量，他自己也就不能在现实里苏醒。再说，他侵占了原主的身体，那辛同光怎么办？

    乔修想想，就觉得完全不能接受。他看着闻铮，道：“别着急，我们再总结一下现在出现的线索，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忽视的。”

    闻铮将小黑板推到他面前，上面写满了闻铮对这个案子感到困惑的地方。

    乔修一眼就看见他在黑板一角写了个“熟人作案”，后边打上问号。“你怀疑是熟人作案？”

    闻铮说：“韩乐天家的门锁是个关键，按照他表哥的说法，别人不可能有他家的钥匙。那凶手只可能是在韩乐天关上门的两秒之内进去的。熟悉他们家这种智能门锁的，就只有邻居或是装修公司的工人。”

    这两者相比，明显邻居的可能性更高。这房子建成已经七八年了，韩乐天三年前才回到A城，不太可能和装修工人产生矛盾，反而容易和邻居起摩擦。这点，从物业还有两个邻居口中都得到过证实。

    乔修：“我们再去他们小区看看吧！”

    闻铮道：“我也有这个打算，走吧！”

    ……

    在车上的时候，闻铮突然问乔修：“你好像不关心自己的案子。”

    上次乔修出现是在九月底，距今也有一个多月。那件案子后续还没有处理完，可是乔修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一样。还有之前也是，每次案子查清楚，他下一次出现后，就再也没有关心过后续情况。

    那时候闻铮以为那些案子和乔修本人关系不大，所以乔修才无意知道后续处理结果。

    而这次，明明涉及自身，他同样无动于衷。

    这让闻铮实在想不明白。

    乔修微微僵了一下，才说：“我都忘了，张伟到底怎么处理的？还有乔楚，受这个案子的影响大吗？”

    闻铮趁着红灯将车停下来，然后转过半张脸，神色不明地看他一眼。只看得乔修心中一阵发毛，闻铮这又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红灯转绿，他重新将车驶出，然后说：“死缓两年。”

    乔修哦了一声，有点可惜。

    “你真不知道？”闻铮再次问他。

    乔修：“我不知道啊！”其实他本来能看到张伟的结局，但当时注意力全都放在乔楚身上，就把这件事忘了。

    闻铮顿了一下，说：“死刑立即执行。”

    乔修挠了挠头，“那你刚才故意逗我？”

    闻铮叹道：“我是怀疑你会知道一些还没有发生的事，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这么一说，乔修越发心虚。

    他确实有可能知道某些未来，但也都是涉及案情的人的未来。

    闻铮又道：“我在想，你要是真的知道未来，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你和我的未来？”

    乔修：“……”

    闻铮随即道：“不知道挺好的，知道了反倒会少许多期待。”

    乔修尴尬一笑，“是、是啊。”他答了一句，赶紧转换话题，“乔楚怎么样？”

    闻铮轻叹道：“不太好。”他随即又快速看了一眼乔修，说，“你也别太担心了，等你醒过来以后，她自然就没有那么大压力了。”

    果然如此，看来系统引导乔楚发现张伟的微博言论，并没有多大用处。

    ……

    出事的这个小区在警局辖区之内，不是很远，这个时间又避开了高峰，所以他们很顺畅地来到小区里。

    物业引着他们上楼，在韩乐天家门外，他们恰好遇上纪子墨。门上贴着封条，在案件侦破之前，不允许闲杂人等出入现场。所以纪子墨不能进去，就站在门口，露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他发现有人从电梯出来，忙抹了把脸，转过头，就对上闻铮和乔修两个人。

    闻铮眉头一紧，问他：“你来这儿有什么事？”

    纪子墨将手握成拳，放在大腿外侧，并说：“我就是想过来看看，我表弟他太苦了。”

    一语毕，纪子墨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他蹲下开始低声哽咽。

    乔修有些无措，看了闻铮好几眼，闻铮却没什么情绪，分给乔修手套鞋套，再将门上的封条揭开，带着乔修进去。这现场他们昨天查的很仔细了，闻铮真不觉得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但现在案子出于瓶颈期，他只能比昨天查的更仔细。

    外面的哭声渐渐止住，闻铮抬头朝门口看，果然看见纪子墨局促地站在那里，问：“我能不能进来？”

    闻铮从随身带的工具包里给他也拿了手套鞋套，说：“不要碰里面的东西。”

    纪子墨点点头，他将韩乐天家中一寸寸都看过了，最后来到韩乐天的卧室。

    床上的被子还卷着，书桌上东西也很凌乱，可以想象主人生前经常活动的区域就是这间卧室。

    纪子墨感觉又快要哭出来，乔修见状，忙问他：“这上面照片里的是你姥姥吗？”

    书桌上摆着一张照片，上面有个慈祥的老太太领着一个小男孩。纪子墨点点头，说：“对，旁边就是我表弟。这应该是他不到十岁时拍的吧！”

    纪子墨忍不住拿起这个相框。

    相框边缘磨得油光发亮，可以推测出主人经常会拿起来看。纪子墨将相框翻过来，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问闻铮借螺丝刀，将相框背后的螺丝卸下来，看见照片上写了一句话：【乐天，姥姥陪着你，好好活着！】

    纪子墨的情绪一下子收不住，又眼圈开始泛红。

    乔修暗叹一声，这次没有打断他。亲人离世就是这样的，一开始没觉得多难过，等发现他生活的痕迹最终慢慢都会消散，这世上再也没有他这个人的时候，悲痛才会慢慢涌上来。

    十多分钟后，纪子墨收拾好情绪，才对闻铮两人说：“这字迹是我姥姥的字迹，我相信我表弟绝不可能自杀，他一直都很听我姥姥的话，答应会好好活着，就一定会活下去。”

    闻铮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纪子墨看完后，仍然有些不适，他提出先走一步，闻铮同意了，又和乔修在现场逗留了一会儿，两人才关上门，贴好封条离开。

    在他们等电梯的时候，韩乐天那个邻居突然打开门，伸出头问：“警察同志，刚才那个是这家的亲戚吗？”

    闻铮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只问他：“你见过他？”

    这邻居说：“见过，他隔一段时间会来一次，我见过五六次了吧！”

    乔修诧异地抬头，可是这位表哥在警局却说，他没来过韩乐天家里，因为他很少有机会来A城。

    “最近一次你见到他是什么时候？”闻铮问。

    这邻居想了一会儿，说：“大概三个月前了吧，我算着他也该来了，真是可怜，发生这种事……他是这家人的什么亲戚啊？”

    说到最后，这个邻居又忍不住开始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