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求(终)
沈仪抚顺黏在腮侧的鬓发, 垂首扫了一眼, 见无甚异常便掀了帘子,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便抬眸望去, 正巧对上张茹略带鄙夷的目光。
“果然是你。”张茹语气带刺,似是早就料到一般,沈仪没看她,转而走到赵如卿面前, 微有些腼腆,咬着唇抬眼目露期待地看着赵如卿。
“好看吗,如卿?”
“好看, 很美。”赵如卿诚实道出心中所想,脑中却回想起小时候沈仪瘦瘦小小跟在赵夫人身后的模样,那时她有些沉默寡言,像是不习惯将军府的环境一般, 他从赵夫人那里听说她的经历之后不免心中有些怜惜, 便就多照拂了几分,时不时与她说上几句话, 他从未想过当初安安静静的小丫头会出落成这般美丽娴静的大姑娘。
赵如卿目光灼灼,烫的沈仪面皮发燥,她嗔了面前的人一眼,娇羞的别开眼,白皙的面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 似初春的桃花瓣儿一般白中带粉,叫人看了移不开眼,赵如卿越发觉得方才买下那些精美的衣裳是明智之举。
以后阿沈成了他的媳妇儿,他就每天买漂亮衣服和首饰给她,让他的心上人每天都漂漂亮亮的的。赵如卿美滋滋地想道。
张茹见两人将她视作空气,心中便有些恼火,她不满地伸出手试图吸引两人的注意力:“喂,本小姐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赵如卿转眼,已是冷了面色,语气似凌冽的冬风:“你给我客气一点,阿沈以后是我的妻子,是将军府的少奶奶,你若是对她不客气便是不将将军府放在眼中!我念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才一再忍让,你莫要得寸进尺!”
赵如卿可没怜香惜玉的念头,他只有沈仪一个在意的女子,要是对她不客气,他不动手都是好事,他的小姑娘,凭什么受这些人的委屈?他在京都已经忍了很久,上次的李未之,这次的张茹。
沈仪见他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显然是气极,她抬手轻轻抚了抚赵如卿皱在一起的眉头:“如卿,我没事的。”
赵如卿拿下她的手握在掌中,柔若无骨软绵绵的似乎没有重量,垂着眼捏了捏,眼中眸光变换,沈仪见他冷静下来,便也不计较他的举动,转过头看着张茹,语气平缓柔和,似乎对方不是几次三番出言羞辱自己的人一般:“张小姐,您身份尊贵,阿沈自是比不上您的,只是人外有人,您这般骄纵刁蛮,需知祸从口出这句话,如卿脾气好才不与您计较,但是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到了您的话,只怕整个国公府都要被波及。”
原来的张茹一辈子顺风顺水,只是她的到来却改变了不少事情,譬如前些日子两府中人的嫌隙,还有至今仍对张茹不感兴趣的赵明睿,原剧情里将军府国公府井水不犯河水,这辈子却已有了摩擦,虽然不至于到敌对的位置,但至少已经打破了关系的平衡。
张茹对上沈仪的视线,只觉背后有一股凉意弥漫至全身,她的手往后缩了缩,听着对方好意的劝诫,不知为何喉咙哽住了一瞬,听到沈仪说赵如卿好脾气几乎气笑了,便道:“这个不劳你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你不顺眼,还有闲心管别人!”
赵如卿一听这不客气的语气,身子一绷目光射向张茹,眼里带了些戾气,沈仪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指,她睨了眼张茹,目光凉如水,张茹身子一颤,
又来了,这种古怪的感觉。
“如卿,我们回去吧。”沈仪轻轻摇了摇赵如卿的手臂。
“好。”赵如卿闷闷答道,今日好不容易将媳妇儿拐出来买几件衣服,就遇到了糟心的事,偏沈仪还摆明了不想惹事,二少爷内心有些窝火。
有时候在你以为一件事很糟糕的时候,它往往还会更加糟糕。
赵如卿没想到出来刚走两步就遇到了熟人,他防备地看着眼睛放光的赵明睿,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赵明睿可不管这许多,顾不得身边的人大步上前堵住两人,语气热切道:“好巧。”
当然他的热切只对沈仪一人,看着赵如卿的目光中明显带了几分不善,上次赵如卿打的地方还疼着呢,两人目光相接,噼里啪啦带着火花。
上次两人打架的事情差点把将军府闹翻天,当时赵如卿撇开他喜上眉梢去找沈仪,赵如卿却留了个心眼,他们争风吃醋是小事,若是让别人传出去,两兄弟因为一个女人起了争执,不仅对将军府的名声不好,还会连累到沈仪。赵如卿平时笑眯眯的,沉着脸的模样却有些吓人,他起身拍拍灰,在一众下人惊愕的目光中冷声勒令不准将此事传出去,这才如此风平浪静。
“大少爷。”沈仪淡笑福身行礼。
赵如卿有些不开心,他拉起沈仪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必跟他行礼。”
“如卿,礼不可废,大少爷又不是你。”沈仪抿着唇笑,赵明睿却觉得有些刺眼,什么叫“他又不是赵如卿”?凭什么叫赵如卿的名字,在他这里却只有一句疏离的“大少爷”?
“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叫我的名字。”赵明睿脱口而出,察觉到赵如卿不善的眼神就有些后悔,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的弟媳,只是他的确不希望沈仪与他如此疏远,心中存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耳根就有些发热,一想到沈仪叫他的名字,他就觉得内心的欣喜就要溢出来一般,赵明睿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今儿这种感觉倒是头一回。
“大少爷说笑了。”沈仪虽未直接开口拒绝,但那意思摆在那儿,赵明睿眸光一暗。
赵如卿看着赵明睿吃瘪,心中幸灾乐祸,明明自己左拥右抱还想抢走他的媳妇儿,太可耻了,赵如卿心中唾弃。站在赵明睿身边的人却不甘受到忽视,往前迈了一步拱手道:“到真是巧了,在这里也能碰到如卿兄。”
这人正是李未之,那日他醉酒醒来后也有些懊恼,再怎么说两家人还是挺和谐的,不想他那日喝了些酒听见身边人对赵如卿的奉承之言酒意上头便有些愤懑,这嘴一张就得罪了人,赵如卿一见他就冷了脸,李未之不待他开口便先赔了个不是:“上次是在下醉酒失言,还望如卿兄莫往心上去,如卿兄若是还没消气,在下任由如卿兄处置。”
他面上是极为诚恳的神色,赵如卿却不屑地撇嘴,嘴上说的好听,他若真的还未消气,难道还能将他打一顿不成?赵如卿心中暗道,目光讽刺:“不敢不敢,我哪敢怪罪如卿兄啊——”
赵明睿听得赵如卿暗自咬牙,只当是两人有了什么嫌隙,眉头一皱倒也没说什么,倒是李未之见到赵如卿身后的沈仪,心知这便是赵如卿心心念念的那个丫鬟,也是他与赵明睿下的赌注,不自觉多瞧了两眼,见沈仪唇红齿白眸光清澈,的确有几分姿色,便瞥了瞥赵明睿,赵如卿却因这一眼有些不悦。
“这便是我未来的妻子沈氏,未之兄以后说话之前可得思虑三番,我赵如卿的妻子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让人说闲话的。”赵如卿语气有些重,他心生烦躁,想着早日将沈仪娶进门,免得这些人整日嚼舌根,编排他也就算了,还对阿沈挑刺,是他娶媳妇儿又不是这些不相干的人,阿沈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不知有多难过。
这般想着,看着沈仪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怜惜,
“心里很难过”的沈仪:?
赵明睿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未之肯定是说了沈仪的坏话,他瞥了一眼李未之,心中有些不高兴,一次两次针对阿沈是几个意思?他知道李未之心眼小,没想到他居然拿沈仪说事,赵明睿抬眼看向沈仪,见对方面色上笑意未减,丝毫不以为意,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些难过。
“是是是,赵兄好福气能得此佳人,倒时在下可得去讨杯喜酒尝尝!”李未之也就是挑着好的说,他跟赵明睿的赌约还作数呢,谁知道最后抱得美人归的人是谁。
赵如卿眉头轻舒,总算觉得这李未之有句话可以入耳,赵明睿却皱了眉,赵如卿不欲再与两人折腾,带着沈仪回去了,赵明睿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仪离开,面上染了些挫败之色。
“看明睿兄这表情,该不会真动心了吧?”李未之似真似假地问道,眼神在赵明睿面上转了一圈。
赵明睿回神,眼神不善道:“李兄开什么玩笑,府中还有事,在下先行一步。”
李未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看着赵明睿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面色青白交加,拳头捏紧脸上露出一丝忍耐来,随即甩袖而去。
沈仪一回府就被赵夫人拉到房里问这问那的,当说到李未之时沈仪倒是没有隐瞒,只是颇有些犹豫的样子,赵夫人听了之后沉默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卿倒是没有跟我提过,估计是怕我为难,未之心性大,她娘亲又经常在他面前说如卿如何如何好,老拿两个孩子做比较,我以前就跟她提过,偏不听,这才养成未之这副性子。”
沈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明摆着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的故事,李未之从小就被念叨大,估计心里定对赵如卿不服气,再加上两人之后再军营中又生了些嫌隙,这边导致了争端,当然军营的事赵如卿从来没告诉过沈仪,这是她从r那里得知的。
“不过未之是个好孩子,就是爱计较了些,阿沈你莫往心里去,日后叫如卿避开他就是了,都是孩子心性,你便多劝劝些。”这意思就是不愿再追究了,沈仪点点头。
赵夫人宽慰地拍拍她的手:“你两的日子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趁着如卿春宴离开之前便将亲事办了,也好让他安心,免得整日看着你跟怕你跑了似的。”
沈仪红了脸,细声细气道:“但凭夫人做主。”
赵夫人点点头,看了一眼沈仪的衣裳,满意道:“这是如卿给你买的?”
沈仪点点头,有些不安道:“要不奴婢还是换了吧...这一身在府中穿着扎眼。”
赵夫人顺了顺她衣服上的褶皱:“有什么扎眼的,你本就是要做少夫人的,以后也莫自称奴婢了,在其他人面前要做出主子的样子,在自家人面前就不必这般拘谨了。”
“还有啊,这称呼也要变一变,日后可不能再叫我夫人了。”赵夫人下巴微收眼睛看向沈仪笑道。
在赵夫人暗含期待鼓励的眼神中,沈仪期期艾艾道:“母,母亲。”
“诶,我的好儿媳——”赵夫人笑眯眯地应了,满意地不得了的样子。
赵夫人既已将话挑明了,当日便除了沈仪的奴籍和卖身契,沈仪便不再是将军府的下人,而是一个拥有自由身的女子了,府中炸开了锅,但众人都是有眼色的,道喜声络绎不绝,沈仪平日风评不错,除了少数拈酸吃醋的,倒有不少真心祝福之语,不论好坏沈仪都一一受了,时不时客气上两句。
沈仪一天应付下来便有些累了,等回了屋还有事等着她,
“夫人说这屋不舒服,给您在她的院子里收拾出来一间干净的屋子,等您出嫁之后就搬到二少爷院子里呢。”梳着两个发髻的圆脸小丫鬟笑眯眯道,颇有几分喜庆。
“臭丫头,瞧你还说起尊称来了,难不成是故意膈应我呢?”沈仪笑骂道,即使如此她眼中波光粼粼嘴角弧度温柔,看起来也格外可亲,那小丫头正是之前与喜儿同院的拾翠,沈仪在府中经常到处走动,倒是与她有些来往。
拾翠见沈仪笑起来面若芙蓉眼若星子,娉娉窈窈眉间带了几分狡黠,生动夺目让人移不开眼,她纯粹地赞赏了一句:“阿沈姐姐,你可长得真好看。”
沈仪见拾翠摇头晃脑的模样有些好笑,点点她的额头:“是是是,还不快些,不然到晚上都搬不完。”
拾翠像是有些犹疑,对着沈仪道:“阿沈姐姐,喜儿这些日子好像有些忙。”
沈仪身形一顿:“是啊,怎么了?”
拾翠见她毫无察觉的模样,支支吾吾道:“我见她最近晚上经常不在屋里,便问问,喜儿好像有些反常,阿沈姐姐最近还是小心些吧。”
说完不待沈仪追问便借着搬东西的动作出了屋,沈仪眯了眯眼。
说起这个沈仪便想起来了,除了那日被人跟踪之外,最近的日子都太过平静了,愈发有些让人不安起来,沈仪侧身看了眼院子里淡薄如水的月光,面上无丝毫焦急之色。
“你不担心?”r的声音响起,倒是比这月色还凉上几分。
“求之不得。”沈仪懒懒答道。
r便没了声。
只是让沈仪失望的是,一直到她与赵如卿成婚前一日喜儿那边都没什么动静,自从不用再服侍赵夫人之后沈仪便有了空闲,她有些无聊地托腮看着窗外,黄莺翠柳,日头照进屋里暖洋洋的,沈仪昏昏欲睡。定下日子之后沈仪便忙着学礼裁衣,好在嫁衣不需要她自己做,这才将将闲下来,闭上眼睛趴在案上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沈仪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在现实世界中经历的一切,出生,上学,毕业,工作。一切都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她在那个阳光正好的下午买了一杯奶茶,失控的卡车碾过她的身体,血肉骨头混合在一起,她睁着眼睛,阳光刺的她直掉眼泪,身上的疼痛让她想放声尖叫,但是很快她就不疼了,睁着的眼睛里光彩黯淡下来,身体趋于冰冷,再然后——
沈仪浑身一抖,像触电一般瞬间坐直,身上的肌肉紧绷,她大口喘着气额上冒出几滴冷汗来,缓了一会儿之后沈仪将仍在颤抖的手覆在心口处,那里轻轻跳动着,这是一颗鲜活的,健康的心脏。
她还活着。
沈仪放松下来,面上带了些淡淡的悲哀与无措,不是以一团血肉模糊的形态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在虚拟的世界里拥有温热真实的身体,她微微掐紧自己的手心,好像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从噩梦中逃离出来。
索性没了睡意,沈仪便打算起身出门转转,路上遇到几个仆婢,对方都恭敬地叫了句“姑娘”,沈仪没了寒暄的心思,淡淡应下了。
她越走越偏,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沈仪垂着头自顾自走着,在空间里呼唤了一声r,几乎就在同时身后传来一丝细小的风声,脖子上一沉,沈仪便软倒在地上。
身着灰布褂子的男人手上拿着根杵衣服的棒子,慌张地左右观望,见四周无人,咽了口唾沫扛起沈仪就跑,之前早就蹲过点,那男人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走到了一间屋子前,沈仪此时若是睁开眼,一定能看出来这是赵如卿的院子。
“可有人看见?”喜儿早早便等候在此处,她帮忙推开房门面色有些焦虑,若不是府中的人都忙于准备赵如卿的婚事,她也不能这么简单就买通仅有的几个下人,那男子将沈仪扔到床上,抖了抖肩,方才的惶恐褪去,脸上带着邪邪的笑意,他伸手抹了一把喜儿白皙的脸蛋,
“放心吧,我小心的很。”
喜儿身子一僵,随即脸上浮现出妩媚的笑意:“死鬼,这里有个大美人还不够你吃的?”
她下颌微抬指了指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沈仪,眼中划过快意又恶毒的笑意,见那男人看向沈仪,像是呆了一般,又忍不住暗恨,将那人向床推了推,嗔道:“快去啊还等着作甚?”
那男子见沈仪秀美的容貌在阴影中也似发着光一般的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道:“这丫头果真犯了事儿要被发卖出去了?”
喜儿目光微闪,语气却甚是笃定:“是啊,要不是府里的人都忙着准备二少爷的婚事,你还没这么容易混进来呢,放心吧,完事了我便来找你送你出去。”
那人□□拍了拍喜儿的屁股,喜儿快要大功告成心中的喜悦倒是冲淡了心中的恶心之感,她朝那人抛了个媚眼,随即扭着腰走到床前看着人事不知的沈仪眯了眯眼,随即勾起得逞般的笑意:“阿沈啊阿沈,若是让二少爷发现发现在成亲前一天你在他屋里与别的男人欢爱,你猜你还能不能进赵府的门!”
她特地放低了声音,后面的男人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便催了催,喜儿回头安抚了一下,随即直起身子最后看了一眼沈仪,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啧啧,可惜了,可惜了——”
然而在下一秒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甚至带着些笑意:“可惜什么?”
喜儿瞪大双眼下意识地就想跑,沈仪眼疾手快撑起身子扯住她的领子往床栏上狠狠一撞!喜儿躲闪不及,额头重重撞到厚重的实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声,顿时眼前一花似蒙着一层雾一般,软软的倒在地上。沈仪睨了眼神志不清的喜儿,扬起笑对着神色惊恐的男人道:“你——”
还不待她说完,那男子鬼叫一声就要夺门而出,只是关上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沈仪撇撇嘴不急不缓地走近来,那男子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仰起头惊慌地看着沈仪,门外的光影映在沈仪面无表情的脸上,冰冷的黑色瞳孔毫无生机地看着他,视线里最后的场景便是沈仪举着椅子砸下来的场景。
解决了男人,沈仪放下椅子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她走到喜儿身边,见她合着眼还没昏过去,便伸手扯了扯她的领子,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来,上头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痕,沈仪却没有半分讶异,她对上喜儿的眼神,淡淡道:“怎么,很意外?”
“放心吧,等你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喜儿翻着白眼不甘心的彻底晕了过去。
r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犹豫道:“你没事吧?”
“我?我好得很啊。”沈仪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好似风一吹就散了,她的面孔暴露在光线下白皙的近乎透明,她直起身,
“帮我把他们丢到一个房间去,不要在这里,找一个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r难得没有任何怨言,它懂了沈仪的意思,暂时封闭了空间将一组组数据流重组,沈仪晃眼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眼角流露出一丝浅浅的疲惫来。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门外有人通知用饭,沈仪便跟着她来了赵夫人的院子,意料之中地没有看到两兄弟,按照规矩新娘子成亲前一天是不能让新郎看到的,所以赵夫人早早支开了赵如卿,至于赵明睿,自从知道他对沈仪的心思后赵夫人便有意无意地支开他。好在她并不知道两兄弟打架的事情,否则还不知道作何想。
两人刚吃到一半,便出事了。
沈仪跟着赵夫人一起走到正厅,里头跪了两个人,皆是衣衫不整的模样,赫然是喜儿与那个男子,沈仪看着跪在下首面色苍白声泪俱下的喜儿,还有她身边那个畏畏缩缩的男人,慢慢地转着自己手上的翡翠镯子,这是赵夫人前几日送给她的,翠绿的镯子套在腕上衬得肌肤雪白耀眼,喜儿抬眼便见着了这一幕,眼中恨得发红,哭声愈发大了:“是阿沈陷害奴婢啊夫人,求夫人明鉴。”
她哭了好久,却偏要尖着嗓子,听起来声嘶力竭颇为刺耳,沈仪余光瞥见赵夫人皱了皱眉,便开口道:“你说是我陷害你的,可有证据?”
“有的,你说,是不是我撞见了你与阿沈私会,阿沈才将我两打晕了丢在一块借机陷害?”喜儿眼睛一亮,她扯着身边的男人高声质问道。
“这,这...”那男人还不清楚情况,耐不过喜儿咄咄逼人的态度,脑子还蒙着便糊里糊涂点了点头。
“夫人您看,喜儿说的句句是实话!”她惊喜道,像是急于撇清自己一般,看起来格外无辜。
沈仪换了个坐姿,她微微仰着下颌似笑非笑道:“你确定?”
“当然!难道你心虚了吗?”喜儿梗着脖子强装镇定道。
“既然我与别人幽会被你撞见,那为何我将此人也打晕了,单独将你打晕了找个别的借口仍出府不就够了吗?更何况我马上就是将军府的少夫人了,这个人,”沈仪打量了一眼形容邋遢神色萎靡的男人,露出几分不屑来,
“这个人有哪里比得上如卿,我竟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府中与他私会?再说了,若要证明你是清白之身,直接找个稳婆来验一验不就真相大白了吗,若你故意推辞那便是心里有鬼,若是喜儿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相信这点小小的折辱不算什么的,你说是吗?明明是你与这男子私通被府中人发现了,你放心,夫人如此心善,若是你主动承认过错说不定夫人还会网开一面。”
沈仪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喜儿骤然灰白的面色,她身侧的男人急忙磕头道:“少夫人说的是!正是这女人勾引于小人,小人才斗胆跑到将军府中的!”
他不过是一个市井赌徒,被喜儿有意勾搭上后,喜儿便将诱饵抛出,本以为今日有美人可以享用,但谁知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居然是即将过门的将军府少夫人!他被喜儿摆了一道,心中暗恨,自是选择明哲保身,怕众人不信,便高声道:“这女人腰际有一处红色形似花瓣的胎记,夫人若是不信一看便知!”
喜儿浑身冰凉瘫软在地上,她抬眼看了看沈仪,不管她认不认都输了,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若说面前的男人说的是假话,那谁破的她的身子?大少爷?
她扯起嘴角,若是她这样说了,只怕夫人不会放了她,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沈仪见喜儿放弃了挣扎,起身温温柔柔地掺起赵夫人:“母亲,咱们走吧,此处空气太过浑浊,阿沈头都晕了。”
赵夫人觑了一眼一脸绝望的喜儿,叹了一口气道:“等过了二少爷的喜事便发卖出去吧,那男子咱自个儿处理了,今日之事谁要敢传出去,可不要怪本夫人心狠。”
众仆婢皆低下头不敢对上赵夫人的眼神,赵夫人这才像是有些疲惫般扶着沈仪的手离开了此处,喜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却没有人怜悯她一眼,人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沈仪出来以后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头脑便清醒了些,心中有些懊恼,若不是下午的事太过牵绊心神,她也不会露了破绽,她太过镇定,好似被污蔑的人不是她一般,心中有顾虑,便不像平日里陪着赵夫人说话一般,只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侧。
赵夫人却没想那么多,她不觉得沈仪方才的表现有什么不对,倒是现在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正待说些什么,就见到赵如卿快步走过来,她眼睛一瞪就要训斥,这成亲之前不能见面是老规矩,这是做什么?
赵如卿语速极快:“娘你先别急着骂我,我听到阿沈受了委屈就赶紧赶回来了,如何?”
他紧张地环住沈仪的肩膀来回打量,生怕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哭,沈仪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我没事,都过去了。”
“倒是你,不是说了成亲之前不能见面吗,你急什么,要惹娘亲生气了。”沈仪微微嗔怪道。
赵如卿见她面色如常,也不像哭过,只是有些疲惫,便放下了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我,没想那么多,那我现在走行吗?”
赵夫人都快气笑了,找着机会揪住赵如卿的耳朵:“你这臭小子——”
赵夫人一向是娴静优雅的,沈仪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失了形象,想是被赵如卿的话给气到了,她也不阻拦,含笑看着这一对母子,赵如卿被沈仪的目光灼地面上发烫,他借着躲闪的动作小声对着赵夫人道:“娘,娘我错了,阿沈还看着呢——”
您别不给我面子。赵如卿后面一句话还没说出来,赵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收了手拢回袖子里,又是那个举止得体的赵夫人,沈仪掩着唇笑,赵夫人心里头嫌儿子蠢,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沈仪,心想反正见都见到了,便随他去了。
赵如卿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跟沈仪独处的时间,丫鬟们都被遣开了,赵如卿抬眼,眼里都是沈仪,走到一处亭子,沈仪便停了下来说要休息,赵如卿便跟着进了亭子,坐的时候纠结了一瞬间随即心安理得地坐到了自己媳妇儿旁边。
沈仪侧过头来笑着问他:“这两日很忙吗?”
赵如卿一直在准备亲事,想着身边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心口发热:“还好,我听母亲说你搬到她院子中去了,可还住的习惯?”
沈仪点点头,赵如卿皱着眉问道:“今日出了何事?我刚回来便冲过来了,还不知道始末。”
沈仪轻描淡写带过:“一些小事,母亲一直陪着我,没事的。”
赵如卿犹豫一番还是没有追问下去,沈仪明摆着不想提,赵如卿以为她心里不舒服,想着等下再问赵夫人便是了,却不知是沈仪心神有些不宁,懒得提罢了。
赵如卿安静了一会儿,旋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阿沈,你紧张吗?”
不待沈仪回答他的问题便迫不及待道:“我紧张,我很紧张,一想到阿沈明日就要嫁给我,我好几天都没睡着觉。”
他看着沈仪,眼里的情意炙热而又纯净,在军营长大的男人不会花言巧语,只会最直白地告诉心上人内心感受,如此简单,却又如此炽烈。
“我也想你。”沈仪垂着头道了句,话里隐含娇羞,赵如卿便满足了,虽然阿沈没有直接说她欢不欢喜,但是一句“想你”就足够了,他心里现在跟蜜泡着一样甜,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沈仪被那耀眼的笑容晃了眼,她低下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赵如卿看傻了眼,他怔愣半晌,盯着沈仪的唇瓣,突然道了句:“阿沈,我想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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