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放开他, 冲我来
曲凌恭漆黑的眼瞳倏然睁大, 脑里嗡地一声响起一阵耳鸣,随着男子话毕,一股恶寒猝不及防地窜过背脊, 手臂上浮起一片细细的疙瘩。
孙恒才阴毒的眼睛静默地盯视着曲凌恭的墨瞳, 看到曲凌恭眸中猝然浮现的厌恶和恶心,忍不住一阵嗤笑。
“哈哈哈哈——怎么,害怕了?”孙恒才一边得意地欣赏着曲凌恭精彩纷呈的表情,一边伸出手, 调戏一样轻拍曲凌恭俊逸的侧脸。
“放心,放心,你现在这样人高马大的, 我一把年纪,只怕啃不动这么硬的骨头,吃不下的,吃不下的——哈哈——”
他俯下身, 将嘴唇靠近曲凌恭耳畔, 苍老沙哑的声音低声说:“我说的,是你小时候。”
孙恒才啧啧两声, 像是在感叹:“你小时候啊——啧啧——唇红齿白,干干净净的,跟那些村郊野外小家子气的孩子很是不同,倒像是哪家的小公子。还有,你这双瑞凤眼十分少见, 顾盼生姿的,很是撩人呢。”
孙恒才像是十分扼腕,愤愤回头,伸手比了比张钧若,恨声道:“都是这小子坏我的事,你小时候在这个地方撞见那件事,是不是还以为我喜欢他呢?”
男子自问自答道:“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他比你有心眼,早就发现我对你有企图,天天跟着你,想要保护你呢。那天,我可算看到你落单,跟着你到这边,后来这小子来了,为了引开我,穿着你的衣服自己撞上门来,啧啧——真是痴情。”
“你说这爱情啊,是不是只有你们这种蠢得要死的小屁孩才懂得?”
孙恒才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甚是感慨地道:“后来,你被一辆黑色宾利接走了,我还暗自庆幸,你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啊,还好当时因为这小子从中作梗,没把你怎么样。你成了小公子,这小子却成了孤儿,等着盼着你给他写信,天天往收发室跑,就是没等来你一封信。”
曲凌恭眉心拧紧,眸光悠远而凄恻,默然不语。
“我以为你俩就此断了,小孩子的把戏,哪有人像他那么认真的?没想到你俩长这么大,又凑到一块儿去了。”
曲凌恭默然了片刻,幽深的凤眼里眸光晦明变化了几次,被孙恒才话里大量的信息震惊,表情讶然又惶惑,吃吃问道:“你——你说什么?”
孙恒才猥琐地抚了一把曲凌恭光洁的下巴,勾起单侧嘴角,冷笑道:“我在夸你们俩爱重情长啊。”
“你说,你是对我……对我有企图……”曲凌恭忍耐着生理性厌恶,“你说,一直是,一直是他在保护我?”
“你还说,说我撞见了那件事……”
孙恒才望着曲凌恭,疑惑地眯起了眼睛,好像在掂量曲凌恭这句问话里,是否隐藏着什么目的,沉吟半晌后,犹疑道:“难道你都忘了?在这里的事,你不记得了?”
孙恒才仔细觑着曲凌恭的表情,少年的反应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男子呵呵笑道:“有意思啊有意思。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根本不记得你这位童年玩伴了?你把那件事也给忘了?你俩又凑在一起,完全是因为缘分?”
他确实忘记了张钧若,也忘记了孙恒才口里屡次提到的“那件事”,他跟张钧若再次相逢,固然是因为张钧若覆冰雪,踏荆棘的努力,而他深深爱上张钧若,却是出自于自己的本心。
“那件事到底是指什么?”
曲凌恭对男人嘴里的“那件事”十分在意,直觉那是一件与张钧若有关的,令人不快的往事。
孙恒才勾了勾嘴,脸上掠过一抹阴寒冷笑,语气阴森说道:“别急啊,一会儿就给你‘旧日重现’一下。”
“我蹲在监狱里,每天都在想怎么修理这小子才能解气,想了很多种方法,总是觉得不够痛快。今天看到你,看到你俩又凑成一对了,真是给了我灵感。我想到了最好的方法。你忘了的那件事,我就在这儿,原始场景,原班人马,给你重新来一遍。”
孙恒才嘴角噙着恶毒的哂笑,眸中射出阴毒的光,冷冷道:“不过这一次,我可不会像五年前那样浅尝辄止,完璧归赵了。”
接收到孙恒才言语吐露出的邪恶意味,曲凌恭脑中警铃大作,心脏骤然被揪紧,厉声质问道:“你想怎么样?”
孙恒才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阴鸷笑意,从地上捡起一根一米多长,长满倒刺的粗木棒,抬手冲着曲凌恭晃了晃,冷冷道:“宝贝儿你放心,我这么大年纪了,自然不会亲自上阵,更何况这个年纪的半大小伙子,可不符合孙主任的审美,他依然是你纯情可爱的小情人。”
孙恒才暗示的内容太过邪恶阴毒,几乎超出了曲凌恭的认知范围,少年终于迟缓地顿悟了孙恒才话里的恶意和猥琐,暴怒难忍,好看的凤眼射出灼灼的厉芒,全身拼命挣动,腐旧的房柱在他的挣动下微微摇晃,有墙皮和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掉落。
孙恒才似乎很满意于曲凌恭的反应,脸上竟有一丝赏玩和享受的神情,他用木棒尖细的一端,淫邪地勾勒着曲凌恭侧脸的轮廓,上面的倒刺刮伤了曲凌恭的皮肤,留下长短不一的红痕。
孙恒才低声说道:“宝贝儿,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心疼你的。你的东西,我不会碰,只能麻烦这根家伙替我代劳了。”
曲凌恭脑袋里嗡嗡作响,气得就要吐口血出来,他简直无法想象,清平世间竟会滋长出这样邪恶阴毒的衣冠禽兽。
他眼睁睁看着孙恒才踱回张钧若身边,开始拼命挣动,用尽脑中所有难听的词汇咒骂,仓库里的房柱虽然陈旧,却十分坚固,凭他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到手腕磨破,沁出血珠,也没能撼动半分。
孙恒才在曲凌恭的咆哮声中,俯身端起早已准备好的一盆凉水,他怎么会让男孩轻松逃过他蓄谋四年的报复呢。
他就是要看着男孩痛苦惊叫,失声哭喊着求饶,才能出了心中郁结四年的恶气,报复这四年的牢狱之苦,以及从一个衣冠楚楚的办公室主任,变成阶下囚的心理失衡感。
如果被他报复的少年全程是昏迷状态,那报复的快感岂不大打折扣。
孙恒才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去,昏迷中的男孩全身掠过一阵战栗,茫然转醒,因为过度虚弱,眼神涣散失焦,半睁着眼睛,迷茫望着室内的景象。
曲凌恭看到张钧若醒过来,猝然停止了咒骂,想要说点什么安抚男孩的情绪,他怕张钧若知道孙恒才的企图时,会惊慌恐惧。
少年早已下定决心,绝不会让男孩遭受这个人渣的凌虐,就算是废掉了双手,就算是拼尽了全力,他都会保护好他的宝贝的。
张钧若颤了颤纤长的睫毛,眼神迷离,目光涣散,可以看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漆黑的眼珠轻轻转动,视线掠过凌乱的桌椅,破旧的卷柜,甚至轻轻掠过孙恒才,然后与曲凌恭幽深的目光在空中相接,明澈如湖水的眼瞳凝住不动。
曲凌恭对上张钧若的眼睛,心绪快速地沉静了下来,他安抚性地轻声对张钧若说:“若若,别怕,凌哥在这里。”
孙恒才闻言,耸动着肩膀,发出夜枭一样凄厉可怖的哂笑,欺身上前,在懵懂的男孩还没有来得及弄明白自己的处境时,就一把撕开了他纯白的夏季校服衬衫。
随着“刺啦”一声裂帛的脆响,珍珠色莹润透明的纽扣四溅飞散,属于少年的单薄胸膛,一下子暴露在阴湿浑浊的空气中。
张钧若怔然地睁大了眼睛,漆黑的瞳眸惊惧地颤动,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水米未进,却依然从身体里绞出了力气,拼命挣扎起来,无奈双手被缚在身后,两只脚的脚腕也被紧紧绑在一起。
男孩就像刀俎上一条濒死的鱼一样,拼命挣动着青涩瘦削的身体。
曲凌恭手腕上粗糙的绳索已经深深勒进肌理,绳子半边都被鲜血浸湿,他厉声喊道:“人渣!变态!你不是一直中意我吗?冲我来啊!”
孙恒才眯缝着眼睛,一边不动声色地听着曲凌恭的咒骂,一边欣赏着少年的挣扎,脸上竟然挂着一丝享受的惬意陶然。
他用木棍一端,抵在男孩光滑瓷白的脸颊上,顺着下巴优美的轮廓慢慢向下划动,来到男孩敏感纤细的颈窝。
孙恒才十分享受这种报复的快.感,恶毒的眼睛微微眯起,将木棒当做手中的画笔,勾勒着少年美丽年轻的轮廓。“笔端”划过修长优美的锁骨,来到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上,饱含恶意地碾动胸前脆弱的一点。
从被封住的嘴里,泄露出崩溃凄恻的呜咽,眼中蓄满了羞愤的泪水。
孙恒才勾着嘴,轻声哂笑道:“这感觉不错吧,被自己心爱的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除了羞辱,是不是还有一丝兴奋?嗯?”邪恶的男子一边调侃,一边加重手中的力道。
张钧若羞愤难当,拼命挣动着身体,想要逃离男子充满恶意的羞辱。
男孩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被绑缚的身体,从拼凑起来的书桌上摔了下来,额头摔在水泥地上,昏了过去,意识暂时脱离了无法忍受的残酷境遇。
孙恒才俯下身,捏住男孩的下巴仔细检视了一遍,发现男孩面无血色,双眸紧闭,确定再次陷入了昏迷。
要报复的对象失去了意识,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报复方法就再难进行,孙恒才刚才还一脸享受的苍老面孔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之色。
孙恒才脸色阴沉,怨毒地砸了咂嘴,不想让他的报复对象因为昏迷而侥幸逃脱,决定故技重施,再去门外的废弃水井处,掬一盆地底的凉水,再次泼醒张钧若。
☆、时光往事
109章 时光往事
曲凌恭在男孩发出凄恻呜咽, 拼命挣扎的时刻, 依然稳住了心神,保持着极大的镇静。
他清醒地觉知,一旦自己这边方寸大乱, 错失了营救的机会, 张钧若不仅会遭受暴徒的凌辱虐待,甚至会被穷途末路,丧心病狂的男子残忍杀害。
曲凌恭乌亮的眼瞳快速轻转,锐利的视线在昏暗的室内来回扫视, 当视线移向身边不远处的卷柜时,终于想到了逃脱的办法。
他按兵不动,等着孙恒才出门走远, 矫健的长腿猛然一伸,狠狠一脚踹在了金属卷柜的侧壁上。
卷柜发出砰然一声巨响,上方玻璃拉门上,一片摇摇欲坠的玻璃残片, 被应声震落, 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曲凌恭劲瘦的长腿竭力延伸,用板鞋的鞋跟够到了一片成锐角形状的碎玻璃, 一勾脚将玻璃片踢到自己身后,再用被缚在手指费力地捡起,争分夺秒地用玻璃片锋利的锐角,切割手腕上的绳索。
片刻后,铁门响起咯吱咯吱令人不安的尖厉转动声, 孙恒才端着一盆地下沁凉的井水回来,报复心切,并没有发现金属卷柜稍稍移了位,也没有看见卷柜附近的水泥地上那一地碎玻璃渣,而是径直走近昏厥的男孩,泄愤一样故技重施,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过度虚弱的男孩气若游丝地缓缓清醒过来,怆然地发现自己依然深处炼狱深渊。
他有点睁不开眼睛,朦胧的视野里,看到逆光中,丧心病狂的恶徒正站在身前,低头俯视着他,恶鬼一样淫邪阴狠的脸孔上,向他展开一抹狰狞阴森的冷笑。
下一秒,孙恒才俯下身,开始用爬满青筋的粗壮手指,扒男孩身上的校服长裤。
星忆的夏季校服是印有忍冬花环的纯白衬衫,配以卡其色的修身铅笔裤。
忍冬,忍冬,意味着忍耐过凄寒的严冬。
不知为何,男孩不合时宜地想起星忆忍冬花环的校徽,他在孙恒才的邪恶侵袭下,崩溃一样地挣扎,只是身上再没有什么力气,头痛得好像就要裂开,全身被脱力感笼罩,手脚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麻木。
暴虐的恶徒伏在他身上,嘴角含笑地望着无法反抗的自己,神情里竟然带着一丝兴奋和欣喜。
张钧若意识到,邪恶的男子正在用手解开自己的腰带,心中茫然升起了一种恍惚感。
他人生里的严冬为何如此漫长,他就快没力气了,就快撑不过这个冬天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那个幽暗无光的隧道,结果一梦方醒,原来从没有摆脱过这个人的控制和凌辱。
“叫啊——哭啊——喊啊——”孙恒才好像对张钧若木然的神情有些不满,男孩茫然无措地望着他,澄澈入水的瞳眸就好像在望着什么肮脏的地底生物或者是一只卑贱的蝼蚁。
这个眼神彻底激怒了孙恒才,他想要的是淋漓尽致的报复,而不是被少年鄙夷的眼光洗礼。
他欺身上前,骑在男孩身上,狠狠扇了他两掌,男孩苍白如纸的脸颊瞬间印上了几道暗红的指痕,样子看上起凄惨又可怜,多少让孙恒才找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意,而男孩沉静的眸光却如深邃潭水一样,毫无波澜地望着他。
“哭啊——!叫啊——!你看着我干嘛?你是不是傻了?”孙恒才急怒难耐,苍老的大手扼住了张钧若细白的颈项,一寸一寸地收紧。
虚弱不堪的男孩,目光开始涣散,脸颊浮起一片不正常的酡红,眼看就要窒息,孙恒才这才放开了手,他知道再掐下去,男孩马上会再度昏迷。
男子嘴角勾起一丝阴寒刺骨的冷笑:“想死?别做梦了,我不会成全你的。”
说罢,又俯下身,兴趣盎然地去解男孩箍在腰际的皮带和金属扣。
张钧若单薄苍白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嘴被胶带紧紧封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全身再找不到一丝力气抵抗,只能轻轻扭动着身体,躲避男子猥琐的碰触。
曲凌恭手腕上的桎梏已经被玻璃片划开了大半,他一边焦急地继续切割绳索,一边抬头盯视眼前不远处,中年男子压住清瘦少年的画面,不期然间,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奇异的场景。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傍晚时分,暮色阴沉,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混合着苦楝花特有的芬芳,他独自一人向着学校旧校舍后院那片废弃的仓库跑去,心下惶然不安,总觉得身后如芒在背,好像有一道恶毒阴冷的眼睛在追逐着他。
他跑进一排库房后面,闪身躲在一个小角落里,默默攥紧手里的高达模型。
外面只有细雨滴在屋檐上的声音,阴湿的空气里仿佛酝酿着一种心怀叵测的沉寂。男孩的直觉,感到什么未知的危险正步步靠近。
他屏住呼吸,不敢出去查看,半晌,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双澄澈漆黑的眼瞳,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小勋,是你!”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小僧嗔道,“我还以为有鬼在跟着我呢。”
“小勋,怎么了?”他看到男孩眉宇凝着深深的忧郁,不解地问。
面前的男孩轻转着墨瞳,随意说道:“没事,我们玩个游戏,你在这里从1数到100,”他转身指了指苦楝树夹道的另一头,说,“数完就去校舍那边找我。”
他想反驳说“可是,现在在下雨”,但是看到“小勋”一脸严肃郑重的样子,只好讷讷地点头。
男孩又说:“把你的衣服借我。”
曲凌恭看到男孩只穿了件洗得发白的T恤,天上又飘着细雨,还以为他冷,就把自己身上母亲精心挑选的薄外套脱下来,递给他。
男孩快速穿上他的衣服,随即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手绢,折起来蒙住他的眼睛,语气焦急地嘱咐道:“你别出来啊,从1数到100,数完就到校舍那边去找我。”
他们私下里总是在玩这种游戏,曲凌恭听到自己用稚童的声音,自信满满地说:“好,你快点藏好了,因为我会一下子就找到你!”
男孩将手绢蒙在他眼睛上,他合上眼睛,默然数着数,眼前一片黑暗,听觉却变得灵敏。他听到淅淅沥沥的雨中,男孩踏着泥泞,急促跑远的脚步声。
他隐隐还能听到其他一些分别不清的声响,有点迟缓,又有点沉闷。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总觉得不远处,离自己所在的角落渐行渐远的,并不只有“小勋”一个,难道他的直觉没错,他们身后真的有动画片里那种行踪鬼神的怪物?
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不解,却并没有悖逆跟“小勋”的约定,他认真地从1数到了100,正要按着男孩的嘱咐,穿过长长的苦楝树夹道,回到不远处的小学旧校舍,路过其中一个库房时,却猝然顿住了脚步。
他清楚地听到库房里传来一声砰然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几声沉闷的顿响,衣物摩挲的窸窣声,以及桌椅碰撞和摩擦水泥地的声响。
学校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他手里握着“小勋”的蓝格子手绢,皱着眉踯躅地靠近那扇闭合的门扉,透过狭窄的门缝,惴惴地向里张望。
以为会看到什么鬼怪,却看到了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正骑在井勋身上。
男人背对着门,看不清楚面孔,只能看到一身挺括的烟灰色西装。
小勋瘦弱的身体在男子身下拼命挣扎,细瘦的手腕被男子扼住,按在头顶,样子十分屈辱,却不知为何,没有哭喊出声。
那人很是不耐烦男孩的挣扎,用空出来的一只大手,抬手狠狠扇了井勋两掌,随即开始撕扯他身上的衣裤。
曲凌恭虽然懵懂,却也知道他在伤害他最宝贝的小勋,他移开视线,焦急地四下里搜寻,在仓库外墙找到了一根木棒握在手里,随即破门而入,细瘦的双手牢牢握紧手中的木棒,不管不顾地跑过去,用力击打那人弓起来的背脊。
男子猝不及防被他打了几棒,吃痛地转过身,快速从地上站起来,向他欺身而来。
曲凌恭在昏暗凌乱的室内,看清了那人的长相,看到那身烟灰色西装时,他还有浮起一丝熟悉感,这个男子竟然是每周升旗仪式上主持讲话的孙校长。
他将木棒横在身前,被高大的男子逼迫着一步一步靠近墙壁。
男子白面无须,银边眼镜片闪着一抹冷光,脸上浮起一种狰狞可怖的表情,像是哂笑又像是兴奋。
孙校长像是围堵穷途的小兽,一寸一寸靠近自己,就快要将他逼进库房布满尘土的死角。
他正焦急想着怎么带着小勋逃跑,就看到男子身后身后什么东西一闪,随即传来一声沉闷的顿响,一把残破的课桌从男子身后飞了过来,重重撞在他身上。
男子眼镜片后浑浊的眼睛,荡过了一丝狠厉的杀意,他猛然转身,看到刚才被自己压在地上的男孩已经站起身,伫立在原地,有些惶然地望着他。
男子怒不可遏,快速变换了目标,想要先去收拾了这个用椅子砸他的男孩,他脚步一顿,刚要转过身,那一厢,曲凌恭大喊一声:“小勋,快跑!”随即,将手中的木棍向男子的脑袋狠狠掷去。
男子又被砸中,全身腾起暴怒的戾气,刚要转身补过来,只听身后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两个孩子心有灵犀,配合得十分默契,在男子被木棍击中的瞬间,一起向敞开的大门外奔去。
曲凌恭拉着小勋的手,疾步如飞地跑回旧校舍,远离了那片阴森骇人的库房。
两人躲在校舍里避人的角落,确定孙校长没有追过来,才略略觉得安心。
曲凌恭拉过男孩,检视他身上的伤,发现男孩脸上印着两片触目惊心的暗紫色指印,狭长好看的眼尾还噙着泪花。
男孩惊魂稍定,回想起刚才被男子大力压在身下的屈辱一幕,眼眶里泪水越蓄越多,就快要夺眶而出。
曲凌恭看着他委屈的小样,心疼得不行,用小手抚了抚男孩漆黑的发顶,安慰道:“小勋,不哭了哈。以后有我保护你!”
男孩抿了抿唇,被他温柔安抚着,眼泪更加来势汹涌,憋了半天的泪水再也按捺不住,唰然滑落下来。
曲凌恭赶快从衣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高达守护神,塞进男孩怀里,安抚道:“小勋别哭了,我发誓我会保护你的。这个给你,我不在的时候,它会替我保护你的。你害怕的时候,看到它就不会怕了。”
男孩将高达守护神捧在怀里,蜷缩起身体,用手臂紧紧环住膝盖,啜泣着说:“可是,我还是很怕,我眼前全是那个人的脸……”
曲凌恭看到男孩紧紧抱着身体,回想起刚才在门缝里无意间瞥见的淫邪画面,气得咬牙切齿,问道:“那个人摸你哪儿了?”
男孩红着脸,垂着长长的眼睫,赧然地用小手含糊比了比自己的脸,脖子,还有胸前……
曲凌恭跪在男孩面前,双手抱住他的头,轻柔可爱地亲吻了他印着红痕的脸颊,脖子,顺着细致的锁骨向下,将被男子碰触过的肌肤都温柔地轻吻了一遍。
然后抬眸看着满脸绯红的男孩,轻声说:“这样就不怕了吧,以后你想到这件事,只会想到我亲你。”
男孩颤动着眼睫,微微发着怔,讷讷地点了点头。
曲凌恭漂亮的凤眼乌亮亮的,嘴角含笑道:“我亲过你了,等你长大了,就得做我的媳妇儿了。”
……
无数记忆的碎片,跟着这段儿时过往,像无数片簌簌降落的雪花,一片一片从天外的某处,飘然飞回了曲凌恭的脑际。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仿佛钟山云雾转瞬消散,脑中变得一片清澄。
曲凌恭在极端的时间内,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他跟“小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他们之间无数纯真赤诚的“约定”。
孙恒才费力地将张钧若修身的长裤扯到膝弯,正要将人翻过来压在地上,支离破碎的麻绳终于被曲凌恭大力挣得松散,少年颀长健硕的身体,霍然从地上跃起,身法矫健,迅捷无比,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身后无端刮起了一阵劲风,还没等孙恒才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一把箍住了脖子,将他大力扯离了张钧若的身体。
周围遍布着各种可以用来泄愤的工具,桌椅板凳,应有尽有,但是曲凌恭都不屑于取用,他就是想用自己的铁拳,一下一下揍扁眼前这个人渣。
孙恒才虽然身材高大,但是性格阴郁阴毒,像地底生物一样生活着,鲜少运动,又临近暮年,怎么可能对付热衷训练和健身,人高马大身材健硕的曲凌恭呢?
男子只堪堪反抗了几下,就毫无悬念地被少年压在身下暴打,曲凌恭骑在男子身上,拳头如雨点一样砸落,抿着唇,沉默无声地暴打了一分钟,直到打得双拳浴血,砸落了孙恒才维持门面的一排牙齿。
暴怒的少年要不是顾忌到他家虚弱不堪的男孩,根本不想停手。
他稍稍纾解了胸中一口恶气,看到身下丧心病狂的男子,此时已经完全昏了过去,面上青紫一片,倒是再看不出狞历阴狠的嘴脸,索性站起身,将人从地上捞起来,随手一甩,狠狠摔进角落里叠起来的旧桌椅里面。
桌椅因为男子的入侵,纷纷坠落,埋在那人身上,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座充满讽刺意味的简易坟墓。
曲凌恭帮男孩解开了身后和脚腕上的桎梏,快速又细心地帮他穿好衣服,男孩被孙恒才折磨得不轻,脸上暗红色的掌痕在苍白如纸的肌肤上,被衬托得触目惊心,眼神完全涣散了,出气多进气少,看上去奄奄一息。
曲凌恭担忧地轻声唤了几声男孩的名字,男孩仿佛听到了,颤了颤睫毛,却没有答应,双眼一合,再次陷入了昏迷。
曲凌恭心中泛起一阵锥心疼痛,抱起男孩拔腿就向门外跑去,他长腿疾步如飞,一边跑一边对怀中昏迷着的男孩说:“若若,别怕,凌哥在这里,你会没事的。”
少年穿过长长的苦楝树夹道,疾步跨过破败塌陷的围墙,就像穿过了时间与空间交错的罅隙,从某段被自己遗忘的时光深处,带走了自己珍视如宝的恋人一样。
他又颠踬地走了长长一段路,终于来到孤残福利院的前门,那里,他吩咐的人手和警车都堪堪到达。
☆、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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