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未婚夫他失忆了（7）

    “滴答、滴答……”

    耳边似远似近的水声透着凉意, 将她困在一片沉重阴冷黑暗中。韶音努力挣扎着, 想从混沌中挣脱出来。

    渐渐地……面前似有光亮出现, 她心头一喜，意识模糊中感觉自己仿佛在朝着光明狂奔！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即将筋疲力竭之时, 眼前突地升起一片刺眼的明亮，随即——

    豁然开朗！

    这是……哪儿？

    她有些迷茫地四下打量——绿树参天，鸟语花香, 似乎……是一片森林？

    “哗啦啦！”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似是有什么重物落进了水里，韶音心头一惊, 立马转过头去！

    不远处潺潺流淌着一条小溪，弥漫的静谧此刻突然被不速之客惊扰, 四溅的水花中隐约还能看到慌乱挥舞的胳臂——大概是个倒霉的、不小心摔进河里的过路人。

    她松了口气，刚要转回目光, 却在不经意瞥见对方容貌时陡然僵住——

    等……等等！

    那个……一身蓝色道袍，精致小脸的轮廓熟悉到令她心悸的身影……

    分明就是未成年版的青螭啊！

    韶音惊的目瞪口呆！

    那小屁孩从浅浅的小溪里爬起来，望着自己满身湿透的衣服, 似乎有些懊恼, 然而一转头瞥见韶音，整个人像只小刺猬一样瞬间炸毛：“你、你是谁！？”

    好……好可爱！

    韶音回过神来，满腔的怪阿姨之魂顿时熊熊燃烧，轻咳一声才满脸笑眯眯地开口：“那你又是谁啊？”

    “是我先问你话的！”小朋友被她的反问弄的很不开心，小下巴绷得死紧, 可惜故作老成的模样非但没有威慑力，反倒更加让人想要逗弄，萌得一塌糊涂。

    妈呀，她没想到国师大人小时候……居然是这么让人心痒痒想要拐带的类型啊！

    韶音揉了揉鼻子，为了显示自己没有恶意，她无辜地举起双手，试探着朝他靠近一步，见他虽然神色更加警惕，却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这才回答道：“我是韶音。”

    她方才呼叫过小八，但不知为何，往日随叫随到的小系统这回却毫无动静。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这么多世界走来什么状况都遇到过，她倒也并没有很担心——索性当作休假，不算做任务的话，告诉他真名也没关系了。

    小青螭却不吃她这套：“我没听说过你，说出你的身份！”

    真难伺候。韶音啧啧，要不是看在他可爱的份上……“身份什么的，我是没有的。”

    “什么意思？”小青螭顿时更紧张了，指尖微微动作。韶音眼尖，瞧着他这分明已经在悄悄积蓄灵力，想来一旦她露出什么不对，攻击便会瞬息而至！

    “小朋友家家的，疑心病能不能别这么重？”她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这里的人，也没什么坏心。”

    不知怎么的，韶音明明一眨眼便能编出一整套瞎话来糊弄他，可在这个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幻境的地方，对着这样一个青螭，她竟不想说谎。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这么似是而非模模糊糊的解释，非但没让小朋友对她添上怀疑，反而松了口气的模样。

    韶音隐约听见他嘴里嘟哝：“又是一个……”

    又是一个？什么意思？

    不等韶音心下琢磨，小青螭便一脸骄傲地对她抬了抬下巴：“今天碰上我是你幸运，跟我走吧。”

    嘿哟，还挺得瑟。

    韶音瞧着他洋娃娃一样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露出这样臭屁的表情，就想把他抱进怀里狠狠揉一顿，于是赶紧跟到他身后：“你要带我去哪儿？”

    “废话那么多干嘛，走就是了。”

    这个导游的脾气还挺糟糕。

    说是走，但韶音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三天。

    这林子看起来并不深，却像是怎么也到不了尽头。

    “小道士，”她喘着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不理。

    “那你之前一个人是怎么走到这么深的地方来的？”

    还是不理。

    好吧，虽然多了点傲娇，可这沉默寡言爱答不理的模样，已经初具日后国师大人高岭之花的风范了。

    心里吐槽着，前面的小朋友脚步却忽地一顿，韶音疑惑的表情还没做出来，就听他肚子响亮地“咕噜”一声。

    “噗……哈哈哈！”

    难以抑制的笑声从她捂住的嘴里冒出来，眼见着臭屁小孩的脸上渐渐浮起红晕，韶音真是被他萌得不要不要的。

    “你笑够了没有！”小青螭恼羞成怒。

    “够、够了……不对，你再给我一会儿时间……哈哈哈！”这画面真想录下来和长大以后的国师大人好好分享一下啊……

    笑声骤停。

    那个如冰似雪清泉冷冽的男人忽地就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控制浮上心头的酸涩与些微的刺痛。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韶音垂下眼帘。

    小青螭瞥向她的眼神顿时带上了莫名——一会儿笑得要抽过去一样，一会儿又戛然而止，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

    “干粮吃没了吧？”

    半晌，韶音对着他微微一笑，同方才不同，这回的神情带着他有些看不懂的温柔：“我给你做点吃的？”

    真是个怪人。

    但是管她呢，有吃的就好。

    见他有些别扭地点了点头，韶音唇畔的笑意愈发温和：“你等一等，很快就好。”

    青烟袅袅升起，韶音熟门熟路地发挥自己烤鱼的手艺，秉着不能让他吃白食的理念使唤小屁孩去河里捉了几条鱼，清洗干净串上火堆。

    酥脆爽香的味道很快飘出来，韶音眼角瞥见他忍不住吞咽口水的小模样，心中暗笑，刷上最后一层调料，递给他：“尝尝我的手艺。”

    “好吃吗？”

    小家伙大概是真的饿狠了，脸上蹭了油渍也顾不得擦，埋头闷吃的空隙只来得及回了她一个点头。

    韶音笑着伸手帮他擦了擦嘴角。也不知道他这次离开栖云山是为了什么，山上那些人竟放心这么个孩子一个人出来。

    不过青螭曾和她说过，因为他的资质实在出众，从小全山都把他当成心尖肉，这回出来要不是这小子偷溜，就是为了试炼之类的事情。

    一条鱼很快啃得干干净净。

    韶音估摸着他还没吃饱，又递了一条过去。

    “真是……”这么津津有味的，果然不管过去还是将来，这爱吃鱼的爱好都没变……

    等等！

    她刚刚想了什么？——“不管过去还是将来”？

    她为什么会下意识地以为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过去？

    一股诡异的违和感突然冒上心头，韶音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不对，寒意瞬间从心脏爬满全身！

    她竟然……不知不觉开始把这莫名怪异的处境当成真实的世界了！

    与此同时，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终于发出了声音：【主人！】

    “小八？”

    【你终于醒了！】

    面前小小的青螭还是触手可及的存在着，韶音揉了揉额角：“我……怎么了？”

    【你陷入幻境啦！】好不容易盼到主人醒来的小八热泪盈眶，【这种精神力量非常奇怪，竟然把我和你的连接都切断了！如果你意识不到自己身处幻境，我根本没办法把你唤醒！】

    韶音心头一凛！

    几乎是瞬间，她差不多就确定这是‘破序者’的手笔——她的存在形式高于这些世界的生命，若是本土力量，决不能做到这种地步！

    “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她眸光冰冷。

    【那我们现在就走吗？】小八询问道。

    “我……”她最后瞥了一眼小青螭，垂下眼帘。

    “走吧。”

    再如何不舍，这终究是不属于她的世界，

    青螭、未来的国师大人……

    “这些鱼都归你啦。”面前的小屁孩似乎已经听不到她说话了，但韶音还是笑着同他告别。

    “再见……”

    眼前的场景刹那间如同被打碎的玻璃一般龟裂开来。韶音面无表情，望着这陡然间天崩地裂的情形，直到面前陷入一片黑暗。

    “小八。”她忽然开口。

    【？】

    “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幻境吗？”她淡淡问道，听不出那语气中是什么情绪。

    【主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韶音垂眸，敛去眼底的一丝幽深：“我只是觉得，这所有发生的事，未免太巧了。”

    “幻境的构建也需要依托被迷惑人的记忆——我明明没有见过青螭这么小的时候的模样，可为什么会还原逼真到这种程度？”

    【这、这是巧合吧？】

    “别和说我巧合！一次是巧合，但我不相信次次都会是巧合——要不然你给我解释一下，上个世界的洛瑶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小八没有回答，但韶音已经能够想象出它绞尽脑汁想要给自己一个合理解释的模样。

    她忽地放缓语调：“你知道些什么……对吗？”

    【主人……】小八的声音听起来都要哭了，【我……】

    “不能说？”

    韶音微微挑起唇角：“不如我把我的猜测讲给你听？”

    “——刚才的幻境……或许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如惊雷一般把小八震得愣在原地！

    “我确实，回到过青螭的那个世界，并且和过去的他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不对？”

    “洛瑶的长相，同我有关吧？不是单纯只是巧合这种愚蠢的借口，虽然我不知道刚才被打断的情景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但这绝对和之后的洛瑶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

    “你不愿告诉我，我不强求，反正，早晚我都能自己找到真相。”

    【TAT】怎么办！主人太聪明了它根本糊弄不来！

    “小八……”韶音的语调却忽地低沉下去，褪去了方才片刻的凌厉尖锐，一瞬间，小八仿佛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叹息，“你为什么……要选我做这些任务，而我……又到底是谁？”

    【主人……】

    气氛一下子变的无比沉重，就在小八扛不住心软的催促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片漆黑的周围陡然射进一道亮光——

    “愔儿！”

    是东楼珏的声音。

    韶音抬起头，望着眼前隐隐约约开始逐渐清晰的情景，轻轻吁了口气。

    她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八：!!!∑(°Д°ノ)ノ捂、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