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国师大人，我不是替身！（8）

    “明诏。”

    “是，师尊。”

    “为师不在的这段时日，栖云山上下由你照顾打理，你需尽心，勿要出什么差错。”

    “弟子定当谨记小心，绝不负师尊托付。”

    “嗯。”

    栖云山山门处，青螭停住脚步对着明诏淡声嘱托。

    近日二弟子明檀传信回山，平阳境妖物肆虐已成燎原之势。大约是托了这段时间韶音日日美食投喂的福，青螭竟决定亲自带这个小徒弟出去历练一番，顺便解了平阳境的危局。

    韶音乖乖跟在青螭身后，大眼睛中露出明媚的好奇兴奋之色。

    自打她上山，便再没有下去过，小时候的旧事早就记不清了，此时有出去见见人烟凡世的机会，自然高兴。

    明诏瞧见她的模样，忍不住一笑：“小师妹，这一路可要乖乖听话，别惹师尊烦心。”

    韶音重重点头。

    青螭背过身去：“走罢。”

    悄无声息地下了山，韶音本以为他们会直奔平阳境而去，但两日下来，瞧着青螭的架势，竟是一点也不急，慢悠悠的同凡人一般用着马车行进，倒真像只是为了让她体验一下红尘俗事。

    这一日，马车缓缓踱进太原城，韶音探头朝窗外看去，就见熙熙攘攘的街道人声喧沸，端的是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

    青螭看她探着脑袋恨不得整个人钻出去的模样，忽地开口道：“下去用些吃食罢。”

    国师大人入道多年，早已绝了口腹之欲，韶音在拜师一月后也成功辟谷。这一路上因为不方便，他们到现在都未曾进过一丝食物。此时听见他这么说，韶音顿时眼睛一亮！

    不需要吃归不需要，但进餐时产生的满足和愉悦感，是生而为人与生俱来追求的本能。

    马车在一座酒馆前停下，韶音跟着青螭下车。

    自从出了栖云山，青螭便改变了自己的容貌，若以他原本的模样出现，恐怕这整条街都会被倾慕痴醉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可即便是将恍如天人的脸变得极为普通，他那一身出尘冰清的气质依旧引得旁人纷纷驻足，眼神流连。

    相比之下，还没完全长开的韶音就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乖乖跟在他身后。

    进到二楼雅座，青衣布帽的小厮殷勤地进来招呼：“客官想吃点什么？”

    青螭端坐不动，瞥了一眼韶音，后者顿时了然，伸手拿过菜单，翻了翻，想起自家师父对于鱼类特别的偏好，于是先点了份鱼，才又点了两三道别的。

    小厮按着她手指点出的菜记下，韶音放下菜单，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师、父……”韶音伸手准备比划，便听青螭道：“不必如此麻烦，你做口型便好，为师看得懂。”

    哟，真是高端大气的技能。

    韶音干脆地放下手，张嘴，尽量一个字一个字的把嘴型做得清晰：“我们、不用赶紧、去二师兄、那里吗？”

    青螭看着她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副认真努力生怕他看不清的模样，连带着颊上都泛起微微的红晕，顿时心里就像被什么触了一下，浅浅的涟漪荡漾开来，氤氲出难以形容的一点点酸意。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这样的神情，竟是说不出的熟悉……

    他闭了闭眼。

    片刻后再睁开，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然无波：“不急，他应付的来。”

    “哦。”韶音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色泽鲜艳香味可口的菜色很快端了上来，秉持着孝悌之道，韶音眼巴巴地等着青螭起筷。

    却见他动了一筷放进嘴里咀嚼片刻，眉心便微微蹙了起来，虽是把东西咽了下去，却迟迟再没有动作。

    不好吃吗？闻起来挺香的呀？

    韶音也夹了筷尝了尝味道——

    不难吃，色香味俱全，可这段时间吃惯了她自己靠着系统技能金手指做出的饭菜，这般的味道，还真是食如鸡肋。

    她放下筷子，想了想，拉了拉青螭的衣袖：“师父，我们走吧，找个郊外，我给师父做些野味。”

    青螭不置可否，拂袖起身。

    不知怎么的，韶音竟从他淡然的背影中看出一分矜持的意味，莫名有些……可爱。

    太原城外太原山，山上拔尖的脆笋青翠欲滴，看着便鲜嫩可口，韶音摘了些蘑菇野菜，又看着青螭“嗖”地用随手折的树枝射下来振翅的野鸽，乐呵呵地洗菜拔毛，准备做一锅野珍汤。

    走出酒楼时顺手买的铁锅架在火堆上，韶音用灵力控制着火势的大小——普天之下，如此浪费灵力用来做菜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了，偏偏这种在别家会被长辈祖师训得满地找牙的举动，在她师父眼中却完全不算什么。

    青螭一席白衣随意地散落在地上，长腿微屈，难得散漫的坐姿依旧挡不住他从骨子里透出的矜贵高雅。

    不多时，细腻香醇的味道便从锅里散出，乳白色的汤“咕嘟嘟”炖着，泛出一个个小小的气泡，然后翻滚着破裂，每一次的升腾都带起无比诱人的香味。

    韶音瞧着火候差不多了，取过旁边的白瓷小碗盛给青螭：“师父，尝尝。”

    男人接过，望了眼碗中浓汤，眸底忽地一动：“你加了什么？”

    “香椿叶呀。”韶音歪歪头，“这样会更香。”

    ——“喝汤当然要加些香椿叶，浸得味道更好！”

    记忆中甜甜的声音忽地便清晰地涌上来。青螭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眼中的光影晃动不休。

    不、不会的……

    只是巧合罢了。

    他垂下眼，“嗯”了一声，啜了口浓汤。

    只是……

    就连这味道……都是这般的熟悉。

    熟悉到他以为是错觉，还是埋在记忆中的久远往事早就模糊不清？

    洛瑶，我都快……想不起你对我笑时的样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喝过了一碗鸽子汤，自家师尊的样子就不怎么对劲。

    虽然还是那副漠然无情的冰冷面容，但韶音就是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似乎有些恍惚得黯淡。

    ——奇怪了，鸽子汤难道还勾起了他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成？

    韶音在心里琢磨着，忽然想到了后山冰殿中的那个身影。

    那天她没能看清躺在上面的到底是男是女，是死是活，但对于男主的重要程度却毋庸置疑。就连自己被收为亲传弟子，也和那天出现的古怪联系脱不了关系。

    “难道……是白月光？”韶音眯了眯眼。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得找个机会再上去打探清楚。毕竟一个绑住了他心的真爱，比穿越女要麻烦多了。

    吃饱喝足收拾好家当，韶音跟着自家师父准备下山。

    两人不急不缓地沿着山路而下，一路鸟语花香。

    韶音有点小雀跃，正想得寸进尺地去拉拉他的衣袖，青螭的脚步却忽地一顿。

    “别动。”她听到青螭略带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怎么了？

    下一秒，就听一声撕肺怒吼从一旁的树林里传出，暴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韶音猝不及防，耳中瞬间淌下血丝！

    青螭面色一沉，白袖流云泼月般卷起，霎时立起透明灵罩，将韶音整个包裹其中。

    妖兽！

    可太原城明明在大渝腹地，怎么可能会有绕过边界直接出现在这里的漏网之鱼！？

    韶音心中惊诧，乖乖躲在青螭身后。

    她这一月来虽然实力增长迅速，但外围弟子的出身到底底蕴浅薄，即便空涨灵力，却完全不会使用。

    而这个尚未露面的妖兽，光靠威压就已经迫得她喘不过气！如果所料不错，最起码也是“将”级！

    “你站着别动！”青螭嘱咐完，整个人飞身而起！

    他随风猎猎的衣袍翻滚，银发散开清冷的光辉，如皎皎圆月当空一轮，铺天盖地的冰冷灵力如同暴风骤雪般倾泻而出，连带着这整片天地都仿佛跟着一同震颤！

    韶音等在撑出的结界之内，仰视着那如同九天神祇降世的男人，听着天边隐隐传来的共鸣雷声，心中惊诧于他竟能引起天象异变的恐怖实力，一边却在思忖着这突然的变故。

    他们一路行来，未曾听说这一片有妖物作乱的传闻，此刻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心……

    思绪正当飘飞，她的眼角却忽地瞥见一抹细小的亮光反射，心头突地一跳！来不及思索，身体已经快于思维地冲了出去——

    “师尊！”

    明明是无声的叫喊，半空中的青螭却若有所觉，猛地低头望去，却见半空蓬然绽放的血花如同一朵小小的红梅，清晰地倒映进他眼底——

    漆黑如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八：我的主人，总是行走在替男主挡刀的路上。。。ㄟ(▔ ,▔)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