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贾赦进宫了, 请求圣上收回圣旨, 他想和家人继续住在荣国府而非新的一等将军府。
京城百姓听闻此消息, 皆是无语。
就是有这种人,烂泥扶不上墙。好不容易能翻身当家做主了,却仍然想着被人欺压着过活。
有那怒其不争的人愤然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怨不得会被人赶去马厩旁住!说不得史老太君就是太清楚他是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才把荣国府交给他弟弟管理。”
也有那幸灾乐祸的人讽刺道:“也许他就喜欢住在马厩旁闻那马骚味呢, 要不怎么会是‘马将军’?”
…………
各种不利于贾赦的传言如雨后春笋般涌出,而且越演越烈。这也难怪,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任谁都高兴不了, 百姓们心情可想而知。
就在老百姓对贾赦的同情与好感即将消散之时, 又有那知情人士透露了一些普通外人不知道的□□。
“贾将军其实心里也是苦的很。咱们寻常人家都知道皇帝的话一言九鼎,违抗不得。再说连圣旨都下了,抗旨不遵那可是杀头的大大罪, 是要掉脑袋的, 贾将军能不知道?他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啊!”
“昨儿荣国府的那个史老太君不是把贾将军给找回去了吗?还以为史老太君是翻然悔悟, 打算和贾将军和解,谁想到,啧啧,是逼着贾将军求圣上收回圣命。”
“贾将军是个明白人儿,当然清楚皇命不可违的理儿,自然不肯答应。那史老太君就不乐意了,开始耍泼皮无赖。那架势, 哪儿像富贵人家的老太太,比那些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市井老妇还不如。”
“贾将军招架不住,又不愿抗旨不遵,就跪在地上猛磕头。听说那地都砸出了坑,血流的哗啦哗啦的。简直是惨不忍睹呐!”
“你们说说,都这样了,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该软化了吧。可偏偏作为亲娘的史老太君的心比铁石还硬,不仅对满头是血的贾将军一点表示都没有,还出言威胁,说贾将军若不进宫的话,离府那日,她就一头撞死在荣国府里。”
“你们说,贾将军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老娘一头撞死不成?贾将军只能含泪答应了。他身边倒有忠心的奴才劝他,这一进宫恐怕就没命回来了,请他三思而后行。”
“你们道贾将军怎么说的?他说史老太君生养了他一场,他的命原就是史老太君给的,现在,不过就是把命还回去罢了……”
此言一出,又有许多人表示亲眼目睹贾赦进宫时的确额头有伤,而且看细布上的血渍,确实是挺严重的。也就是说,虽然把地磕出了坑有点夸大其词,但贾赦磕头磕的很用力是真的。
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因此不仅对贾赦重新涌起了同情,还还上升了一个高度。当然,对贾母的为老不尊自私自利也有了更清楚的认识,而且贾母还满嘴谎言,自称病重把贾赦骗回了府,这种人绝对信不得,以后她再说什么都不能信。
再者百善孝为先,贾赦的行为也让那些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读书人深有感触,觉的贾赦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太过愚孝,天地君亲师,‘君’明显在‘亲’的前面。但贾母拿自己的性命做威胁,不说贾赦,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应付,难道对贾母说“墙在那,你去撞吧”?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贾母为了一己私欲要把贾赦逼到绝路上,而且也侧面印证了她的偏心。想让圣上收回圣旨,怎么不让贾政去却非逼着贾赦去呢?还不是知道抗旨不遵是杀头的大罪,她舍不得呗。
有那脑袋拐好几个弯的,立刻猜到贾母是打算先让贾赦去试水,若圣上不同意降罪于贾赦,她就说不知道贾赦做的事,把责任推个干净,自己携全家乖乖搬出荣国府,然后一箭双雕的让她最疼爱的小儿子继承府里的一切。
百姓们纷纷感慨,真是狠毒啊,连亲儿子都能往死路上逼,还逼的心安理得,真是本朝开国以来,恶毒亲娘第一人啊!
众人纷纷把目光移向皇宫,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当然,他们打从心眼里希望皇帝能明察秋毫,让好人有好报,不让坏人的阴谋得逞。
‘好人’贾赦此时正跪在紫宸殿外,低如尘埃,背影显得尤为凄凉。
被水钰召见的大臣们,每每经过贾赦时,都不约而同慢下脚步,偷偷用眼角瞄上一眼。
贾赦脸色苍白无血色,让额上的那抹红色显得尤为刺眼,但最惹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死气沉沉,透着绝望。
大臣们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只好摇摇头,留下一声叹息。
日落即将西山,水钰与一众大臣商量完政事,这才将跪在外面的贾赦召了进来。大臣们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全都垂首竖耳,静待发展。
贾赦已经不知道跪了多少时辰,两腿早就已经跪的没有知觉,在小太监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站起来。
“谢谢公公了。”贾赦真心谢道。
小太监也是同情贾赦的人之一,见他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对自己道谢,立刻同情心泛滥,小声提醒道:“皇命不可违,贾将军可要想清楚,别再做傻事。”
贾赦谢道:“多谢公公提醒,不管赦最后如何,这份恩情我定不会忘记。”
贾赦一瘸一拐的走经紫宸殿,再次老老实实的跪好,磕头请安。
水钰沉默半晌,然后才缓缓问道:“你可想清楚了?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答。”
“微臣已经想的很明白了。”贾赦又磕了个头,道,“微臣不堪圣上厚爱,恳请圣上收回成命。”
“贾恩侯,你可知抗旨不遵是何罪?”水钰声音听不出喜怒。
“回圣上的话,是死罪。”贾赦也很平静。
“原来你知道啊!”水钰冷冷道,“既是这样,朕就如你所愿!”他一拍龙案,喝道,“来人,将贾赦给朕拿下,立刻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贾赦半点求饶的意思都没有,又对水钰磕了三个响头,道:“谢圣上。”
就在侍卫即将拖起贾赦之时,翰林院编纂张知突然跪下开口道:“请圣上开恩。贾将军此举实属无奈。自古忠孝两难全,圣朝又以孝治天下,贾将军深念无母无以至今,这才会做出这等昏庸之举,微臣恳请皇上恕罪!”
“一时昏庸?”水钰冷哼一声,“天地君亲师,朕看他是吃到狗肚子里了!朕之前还没找他算账呢!继承了一等将军的爵位,就应该担好一等将军该但的责。他倒好,除了爵位的名头外,其它什么都给别人了!丢尽了朝廷的脸,和占着茅坑不拉shi的东西有什么两样!?”
贾赦愧疚道:“微臣愧对圣上。”
水钰冷笑,“你还知道惭愧啊!那你还敢抗旨不遵!?”
“微臣自知有罪……微臣上对不起圣上,下对不起父母……微臣实在没脸苟活在世上啊……”贾赦趴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张知又道:“请圣上看在贾将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孝’字,微臣恳请圣上饶贾将军一命。”
“为了孝顺,就视朝廷律法为儿戏;为了孝顺,就敢违抗皇命;为了孝顺,明知不该做的事却偏要做。”水钰恨恨的将龙案拍得巴巴响,骂道,“那是孝顺吗!?简直是愚孝透顶!”
群臣立刻跪了下来,齐声劝水钰息怒。
水钰喘了两口粗气,问道:“张爱卿说贾赦情有可原,你们又是怎么想的?”
屋里的众人都是人精,一听这话就知道水钰不想杀贾赦,让他们给他找个台阶下,要不怎么会亲热的称呼一开始就为贾赦求情的张知为爱卿。
要知道,今儿的政务就没张知一个翰林院编纂什么事儿,可他却偏偏被皇上给召见了。若不是他开口为贾赦求情,他们差点都忘了屋里还有这号人了。这张知是谁?是贾赦先媳妇的亲侄子,也可以说是贾赦的侄子,得喊贾赦一声姑父的人。他在这里为贾赦求情,还不能说明皇上的意思吗?
其实,他们也觉得贾赦没有死的必要,尤其还是因为这么个娘而死。若是母慈子孝的,贾赦死了还能给后世留上一段佳话,可遇到贾母这样的亲娘,只能呵呵……
最重要的是,贾赦活着完全影响不到他们的利益和权利争斗,这家伙从来不问政事也不站队。既然如此,他们此时帮着求情,既能在皇上面前讨个好,也能与贾赦为善,何乐而不为呢?
大臣们于是纷纷跪地求情,请水钰看在贾赦孝心勉强可嘉的份上饶他一命。有那想要表现以讨圣心的,还寻以往的事迹举证,说圣上不仅可以饶过贾赦,还可以把先前的圣旨收回来,一点也不会丢朝廷的颜面和影响圣上您的威信,因为史书上记载的明君也曾这么做过。
水钰呵斥了大臣们几句,就阴沉着脸对贾赦说道:“既然有这么多人替你求情,朕就暂且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贾赦拖下去,重杖五十大板!”
噼里啪啦的板子声此起彼伏,贾赦“啊——”的哀嚎着,心里却想着,苦肉计总算是结束了。
其实,这苦肉计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下了,不过能不能施行全在贾母身上。贾赦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施行的,不是为了好名声,而是为了荣国府。荣国府毕竟是太/祖赐给他爷爷的,他自小又在里面长大,和张显芳婚后也在那里生活,还是很有感情的。不过施行不了也没关系,虽然有点可惜,但是他住不了荣禧堂,也不能让讨厌的二房住在里面,嗯,他就是这么个混账性子,一点也不为大局考虑。
说起来,陪老太太演戏实在是累人。老太太是戏演惯了的,他却是个初学者。老太太前面那些为了他好的话还挺感人肺腑的,但他半点也不信,不就是为了哄他上当心甘情愿的当棋子吗?说来好笑,他心底深处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的,希望老太太是醒悟了,是真的为了他好。不过可惜啊可惜啊!既然老太太想要演戏哪他就陪着她演吧。
虽然是演戏,但那时候的磕头却没有半点造假,是真的重重磕在地面上,第一下就红了,第三下就见血了。没办法,为了让外人信服,他不得不较真。只是老太太也忒狠心了,竟然让他磕了这么多下,差点没把他给磕死。
好在剩下的就只是罚跪和打板子了。这两样也是之前就决定好的,而且腿和屁股外都有衣服遮盖着,完全可以造假,反正不会有人扒他衣服检查。因此,他在腿上绑了个棉花垫子,不会使膝盖受伤。而屁股上除了绑棉花垫子外,还绑了一块厚厚的猪皮肉,毕竟板子打在棉花上和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完全不同。也亏得水钰召见的大臣都和贾赦不熟,没有人发现他体型上的怪异。至于打板子,那都有技巧在,可以伤皮不上骨,也可以伤骨不伤皮,他自然是第一种。再加上事先的完全准备,他竟是一点都不觉得疼痛。
不过为了不让人觉得圣上徇私和发现自己造假,贾赦嚎的很卖力,然后数着板子,是时候渐渐弱了下去,等最后那几板子打下去的时候,他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好在之前看过贾母演过,贾赦现在才能演的这么像。
而贾赦被抬回荣国府后,张知就拿着圣旨找上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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