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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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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届,这一届理应是不该错过了。”

    师父颔首,似是很认同方才他的话,这让他内心一阵欢喜,但面色无常。然而师父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破功。

    师父继续道:“这次你收的徒弟,必须得一个顶两个用。”

    硬塞给他四个还不够?还要来个更好的?天一道君,你当真忍心将那根骨上好的弟子,送来给他这个反派摧残?

    谈到青鸾派三年一度的选徒大会,一直沉默的掌门师兄,这时也说话了。

    蓝真君似笑非笑,道:“师弟不必为这等琐事烦心,我已经将那徒儿给你物色好了,保准你满意。”

    “好了,你也别在刚晋升的这个节骨眼上打扰他,他本就不喜这等热闹的大会。拜师大典时,你照往常一样,将人带来行拜师大礼便可。”

    天一道君呵斥过蓝真君后,转而又朝阮映辞说话。

    他道:“你闭关三年,成功躲过了上一届的拜师大典,为师知道你生性恬淡,不想清廉殿再多个人了。但你二师兄身为掌门,也有他的难处,你就多体谅体谅他。况且收徒之事,本就是你身为清廉殿殿主的责任。”

    天一道君着一句接着一句,将阮映辞堵得哑口无言。

    不想参加选徒大会时,众人都劝着他参加,这次,他好不容易有心想参加时,却一个个的阻拦他。

    阮映辞强忍内心疯狂的草泥马,面上保持优雅的浅笑,道:“徒儿明白。”

    “你且收拾东西,去青鸾峰藏书阁住上一阵子吧。也不知你这孤傲c难以近人性子,是福还是祸?”

    说罢,天一道君边叹息边摇头地就离开了。蓝真君则是御剑去了清德殿方向。

    阮映辞则认命地收拾衣物,去了青鸾峰藏书阁。期间,二徒弟程若源来了一趟他的寝房。

    他有些犹豫,道:“师父,你认床,去藏书阁住不惯,需不需弟子去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阮映辞谢了他的好意,面对这个憨直的徒弟时,他冷硬的眉眼稍稍柔和。

    他道:“不必了,你也跟着蓝掌门去忙活七日后的比试大赛吧。当初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再好好去感受一番当年的热血,别老是闷在这清廉殿。”

    这应当是反派说过最长的一次话了。程若源受宠若惊,向阮映辞告退时,满面笑容。

    喜悦似是会传染,阮映辞也不自已地笑了笑。

    自己还真收了个呆徒弟!!

    想着季枭应该也会在这次待选的弟子里,阮映辞又露出了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等到这波弟子历练之后,他再去也不迟。反正最拔尖的那个必定是主角。

    主角季枭十一岁时,报名参加青鸾派三年一度的招徒比试,从此一战成名。锋芒初显之后,靠着主角光环通过层层比拼,最终被天一道君选做关门弟子,修为突飞猛进直至化身期。

    他这一生盈后宫c收小弟,扶摇直上,好不快哉。

    但在十一岁之前,季枭生活过得十分凄惨。颠沛流离c食不果腹c受人欺凌是常事。就在上一世,听季枭亲口说过,他幼时曾被人挑断全身经脉。

    这是何等惨烈之事!只是阮映辞就不懂了,为何被人挑断经脉后,还能修炼至化神期?

    他阮映辞拼命修炼,甚至不惜冒着猝死的危险,至多也是个元婴后期!!

    这主角与反派的待遇差距也特大了吧,好歹他这个反派也是个恶势力的顶级代表!!

    藏书阁的无趣超出了阮映辞的想象,致使素来安之若素的他暴走了。

    青鸾峰藏书阁人迹罕至,经年久之,便落了很厚的一层灰。藏书阁里装的都是青鸾派的宝贝,不能用法术清理,亦不能让闲杂人等进来打扫。

    故只能由天一道君信得过的人来做这些事了。

    难怪,这么多年来,藏书阁和藏器室都是上等弟子深恶痛绝的地方!!

    阮映辞一派淡然优雅的模样,向天一道君委婉表达自己的不满。

    “师父”

    只是季枭那渐变的眼神,泫然欲泣的模样,简直像只受伤的小鹿。

    他一双琉璃眼,睁得很大,隐隐泛着泪水,仿佛在对阮映辞说:他这小白兔的模样很好拿捏。

    算了,主角还小,何必跟个小孩儿较真。

    见季枭始终抿唇保持沉默,阮映辞便柔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阮映辞二十九岁结金丹,现在的年龄已是一百八十九岁了。季枭是他曾孙辈的人,这年龄确实不好怎么琢磨。总之,看他那稚嫩瘦弱的样子,应当很小。

    季枭刚还噙着泪水的眸子,下一刻就像会发光似的。他猛地一扎头,想要扑进阮映辞的怀里,但被躲过。他转而又抱紧阮映辞的手臂,用脸颊蹭。

    阮映辞皱眉,他觉得不仅仅只是世界设定崩了,连主角的性格也崩了。虽说季枭是个乐观顽强的人,但还没乐观顽强到,黏上他这个反派的程度吧!

    季枭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阮映辞的不满,他很是喜悦,答道:“真君,我十五岁了。”

    十五岁那小身板的样子像是十五岁难不成是营养不良那那剑修谷杂院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84.反派结局3

    梦见钓鲫鱼,按周易五行分析,桃花位在西北方一财位在东南方 然而,客栈大厅里,十分嘈杂,似是有什么人起了争执。一群人围观起哄,他看不到里头的情况,好似乎是有人吃了霸王餐还想霸王住店。

    这等热闹不看也罢,他绕过堵在楼梯口的人群,朝客栈门外走去,却在下一刻停住了。

    里头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那人说:“我我是青鸾派的弟子。”

    掌柜嗤之以鼻,嘲笑道:“就你这样?我还是清廉殿阮真君的大弟子哩。”

    掌柜愤怒地一拍桌子,将季枭吓得往后退。

    他继续道:“年纪轻轻的,好逸恶劳,吃霸王餐不成,就装青鸾派弟子。我告诉你,你要么交钱,要么”

    他向旁边两壮汉使眼色,奸诈道:“哼!要么就把你卖到隔壁街的倌儿馆去!”

    季枭惊恐的望着那掌柜,他被吓怕了,立马想逃,但被那俩壮汉抓住。

    他拼命挣脱,“我没有吃霸王餐,是有人把我的钱袋偷了。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青鸾派的弟子。”

    “谁信哩,别人的钱袋怎么没被偷,就你的被偷了。还有青鸾派弟子下山都穿着派服,你这粗布黑衣的,当我眼瞎哩。”

    掌柜吩咐壮汉将人带下去,嘴角漏出一丝得意的怪笑。

    “慢着!!!”

    要将主角卖去倌儿馆去,你怕是活得腻烦了!

    掌柜修为不高也就筑基期,他见来人是个有筑基修为的人,不免气急败坏,“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杂碎?快快滚去,否则叫你好看!!!”

    围观的人纷纷为阮映辞让道,这可是一场大戏啊,不看白不看。

    客栈侧门忽然冒出许多练气修为的人,将执意要捣乱的阮映辞拦住。

    练气期的人蜂拥而上,打得毫无章法,阮映辞只要稍稍闪躲便是。

    掌柜啐了口“废物”,便凝气于掌,趁阮映辞闪躲不备时,打下去。

    霎时,有人中掌,喷了一口好大的血,身子也被拍飞到客栈外,还沿地滚了好远。

    掌柜这一掌没大中阮映辞,却是打中了那练气期的人。掌柜面目阴鸷,“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何用!!!”

    他一击不中,便掏出几枚淬毒的暗器,可下一刻便傻眼了,惊慌不已。

    这掌柜好生阴险歹毒!!!

    阮映辞气场全开,他向那掌柜走去,步步生寒风。

    客栈里真气震动,无形中似是有股压力,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凡是要近阮映辞身的人,通通都被震开,那两枚暗器更是被震得粉碎。

    众人只见真气震动中心的人,墨发飞扬,全身衣着面貌渐渐改变。那蓝纱白袍,那暗云纹玄色腰带,不就是

    此时,季枭惊呼一声“阮真君”后,猛地挣开那俩壮汉,朝阮映辞这边跑来。

    “方才,你说你是我的大弟子?”

    阮映辞目光如剑。那掌柜表情恐惧,在这威压下,双股打颤。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真君,求真君原谅。”

    他忽然下跪,朝阮映辞磕头。然而阮映辞面如寒霜c无动于衷。

    大厅里的那群看客早已惊掉了下巴,原来那小孩儿真是青鸾派的弟子,而眼前的人还是清廉殿,那不理尘俗的阮真君。

    掌柜的惊恐过后,又迅速冷静下来,道:“真君一定要听我解释啊!您身后的那弟子没钱吃饭,还说自己是青鸾派弟子。我一直对青鸾派心存仰慕,在我的认知里,青鸾派弟子绝不会是吃霸王餐的人。我一时误会,认为他是存心侮辱青鸾派,气恼了,所以才会才会那样。”

    那掌柜眼中一片清明,矛头直指季枭吃霸王餐。

    季枭急了,道:“我没有,我没有,结账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钱袋被人偷了。”

    他抓着阮映辞的衣袖,一个劲的摇头,险些都哭了。阮映辞看得心疼,便将他往怀里带了带,安抚他。

    作者恨不得将所有美好c正能量的性格塞进主角的人设里。主角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仗势欺人,吃霸王餐的人?

    他问季枭,“你吃饭时,可有什么可疑的人经过你身边?”

    这年头还有谁用钱袋?尤其是修真子弟,都是纳戒c储物戒的装备,交易的时候,用的也是灵石灵丹。

    季枭才练气五层,这修为低得可怜。定是这帮子人见他长得俊俏,又好欺负,所以刻意诬陷。

    却不料季枭摇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阮映辞沉默不语,这可把季枭吓坏了。

    季枭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急切道:“真君,弟子真的没有。”

    他眼中蓄积了泪水,马上就要掉了。阮映辞安抚地摸了摸他脑袋,表示相信他。

    阮映辞突然转头,寒光射向那掌柜,只见掌柜那得意的神情还来不及收回去,此时僵硬在脸上。

    眼下真相不言而喻。

    他冷声道:“你是想让我搜魂么?”

    这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这搜魂多少有一些了解——搜魂过后,不死即痴。众人皆是到抽一口凉气。

    一件极小的事儿,却劳动青鸾派清廉殿殿住阮真君使用搜魂大法。

    那掌柜吓得立马就将事情的前后起因招了,还不住的对阮映辞磕头,求饶命。他将钱袋还给季枭。

    钱袋里面装得是碎银,没几两,他只是见那小孩儿相貌可人,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便生了歹意。却不想招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当下想死的心都有了,以后还怎么在这归凤山脚混下去。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毕竟事关主角的事,在他阮映辞眼中都被列为了头等大事。

    阮映辞见这件事了了,便拉着季枭往客栈外走去。

    他只对那掌柜说了句,“你这等恶行,最好是去管事局自首。”

    管事局是青鸾派为管理山脚下大小事务,而专门设立的局子,就在朝凤河旁。

    朝凤河,朝归凤山。这里的人出入闹市,都必须渡过朝凤河。

    阮映辞要去钧天城也必须渡过朝凤河,只是那里没有阵法,他可御器飞行。

    季枭出了客栈后,一直跟着阮映辞,手里将他的衣袖攥得紧紧地。阮映辞偶然习惯性抬手,却发现压根就抬不动,这小胳膊的力气还真大。

    季枭拉着阮映辞的袖子,停下,依旧是软糯的声音,道:“剑修谷杂院弟子季枭,多谢阮真君相救。”

    他琉璃珠子的眼睛里,满是对阮映辞的仰慕和感激。

    很好,主角已经开始对反派产生好感了。

    阮映辞朝他颔首,瞬间又回到了那种高贵冷漠c惜字如金的状态。

    此时已入秋,夜里,秋风袭袭,将两人的衣角缠在了一起。

    季枭一直跟在阮映辞身边,他仰着头看阮映辞,那双眼睛里仿若冒着星光。他走着走着忽然就灿烂的笑了,与阮映辞挨得更近。

    很好,主角不仅产生了好感,还对反派产生了依赖。

    阮映辞心里打着小九九。他刚救了主角,两人应该适当地分开一阵子,留主角心里一份念想,好让这份感激和依赖滋生得更强烈。

    于是,他道:“你要无事,就赶紧回归凤山。”

    说罢,他便飞身离开。

    阮映辞清冷的声音,让人辨不出其中有何感情。季枭当即一愣,他想扯阮映辞的袖子,却不料阮映辞就如一道光似的,在他眼前消失了。

    黑夜寂静,月光落寞,唯有季枭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阮映辞又找了家客栈,就这样美滋滋地睡到了第二日巳时。

    在归凤山耽搁的时间也够久了,于是他向朝凤河的方向飞去。

    守河的人正是青鸾派外围弟子。那弟子不认识阮真君,只觉得他周身气度不凡,想来应该是上等弟子,于是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阮映辞依旧是颔首,淡漠地经过那弟子。只是下一刻,他停住了步子。

    河中船只来往,倒是平常景象。吸引阮映辞目光的是河岸上那抹黑影。

    季枭?他的任务还没完成?还需要渡河,去外边才能完成?

    季枭手里捧着昨夜的那个钱袋,皱眉,十分懊恼的样子。

    阮映辞走上前去,一看便知他是没钱渡河了。

    怎地?派杂院弟子出远门采购东西,还不给足够的钱?日后得好好整治一番,他清廉殿可是专管财务之事!!!

    归凤山下,与季枭接二连三地偶遇,阮映辞不疑有它,直接从纳戒里取出了一袋上品灵石。

    很好,主角又有需要反派的地方了!!!

    主角,你就回去好好等着给我做弟子,让我掐断你所有可能扶摇直上的路!!!

    季枭见眼前忽然递来一袋灵石,猛地转身,见到是阮映辞,十分惊讶。

    85.反派结局终

    梦见钓鲫鱼,按周易五行分析,桃花位在西北方一财位在东南方 他有这次心参加,物色自己的徒弟。天一道君便将这任务交给了他。

    上次校场,阮映辞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看仔细了。毕竟当时,弟子都围在比试台下,里三圈外三圈地围观,场面过于混乱,他多半是遗漏了季枭。

    或许当时,主角正偏坐一隅,对台上毕露锋芒的少年不屑一顾。

    历练考核当天,阮映辞故意姗姗来迟。

    大殿上的弟子整齐列队,不过百来人,他们小腰板挺得笔直,等待着神秘的阮真君现身。霎时,众人头顶又是一道白影略过,再看时,只见前方高台上站了位谪仙般的人儿。清冷绝尘如仙人。

    那人过路之处,蓝纱白袍间,灵气四溢,众弟子看呆了。

    阮映辞站在高台之上,睥睨一切,却又给人以淡漠的距离感。他很满意自己所制造的效果。

    此时离进入虚幻结界,只有最后一个时辰了,台下的弟子回神后,不免有些焦躁。可即将要做宣讲c鼓励弟子的阮映辞,却始终不急不缓。

    他只说了一句话,道:“勿忘初心,砥砺前行!”

    台下一片寂静,可片刻过后,弟子们纷纷鼓掌呐喊,眼眸中流转的,尽是对阮真君的膜拜之意。

    有些年纪较长的弟子,此刻将阮真君的那句话细细咀嚼c回味,只觉得经脉之中真气流转,隐隐有突破之势。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是修真的指路明灯啊!!!

    司元真君和蓝真君也有过一阵子的愣神,但反应过来后,皆是用赞誉目光看阮映辞。天一道君也颇感欣慰,爱徒有此等修道胸襟,心魔之事不足为惧。

    清净道君则爽朗大笑,道:“这等天赋,当初就该收了你做徒弟,白白让师兄捡了个便宜。”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大殿内的弟子纷纷入了虚幻结界。

    然而此时,阮映辞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只是依旧站得绝尘脱俗,面无表情。

    清净道君见他这副不骄不躁地样子,愈发后悔,而天一道君却是愈发满意。

    进虚幻结界的弟子,比之前比试校场的弟子少了数倍。大殿内百人整齐列队,阮映辞这次不可能看错,也不可能遗漏。

    但是,他没有看到季枭。他将这百来个弟子,前前后后看了不下十遍,就是没有看到季枭!!!

    季枭怎么可能不在?他可是主角啊,怎么可能不在剑修谷的大殿内?

    阮映辞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之后数日,他都呆在清廉殿的寝房内,茶饭不思,大门半步不出。他冥思苦想,是否真的是自己推断错了?

    阮映辞一直在等主角季枭,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若再这么一直等下去,自己的计划铁定要泡汤。只怕他日见到主角时,他又以一种毫无科学根据的速度猛增修为,到时候阮映辞只能撞墙而死了。

    虽说他还会重生,但说实话,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有下一世。

    因为他总感觉前世死时,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东西关乎性命!!!

    看来这次为了找季枭,他必须得做出点什么了。

    阮映辞即刻就往清德殿飞去,蓝真君真在殿内处理门派事务。

    向来只待在清廉殿的师弟忽然造访,到让蓝真君觉得稀奇。却不想师弟还未落座,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阮映辞想要这次选徒大会的弟子名单,这名单自是由清德殿的人保管。

    不用多时,就有人将花名册拿来了。然而,他找遍了名册上的所有弟子,却没有发现一个叫季枭的人,重名的都没有。

    “这是选徒大会上,招收的全部弟子?”

    阮映辞眉宇皱紧,人也特少了吧!

    师弟鲜少有显露情绪时候,此时他颇为不耐烦,难道是不满意这花名册上的弟子?

    “你若不满意这些弟子,我改明儿在叫人重新弄个册子,供你挑选徒弟。”

    阮映辞听到这话只觉面部抽搐。怎地还没说几句,又要硬塞给他徒弟了?

    蓝真君又道:“这些弟子虽不比你现在的那几个,但也算是各方面都优秀的了。本是有个根骨奇佳的弟子要给你,但被师父相中了要做关门弟子。”

    “谁?”

    莫非他真将季枭遗漏了?

    阮映辞忽然满面喜色,因问得太快了,而让蓝真君略感诧异。

    蓝真君道:“那人你也见过,就是剑修谷校场赢了的那弟子。只可惜你当时并无表示,我就以为你看不上人家。否则你好不容易有个自己想要的徒弟,师父他老人家又怎舍得让你割爱?”

    阮映辞的嘴角狠狠一跳。委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又装回那高贵冷漠c惜字如金的样子。

    他向蓝真君要当初招收弟子时,报名参加的人的名单。

    蓝真君搁下手中待处理的公务,开始认真打量起了阮映辞。

    他似乎是看透了什么,似笑非笑,道:“感觉师弟你在找个人,怎地?你心目中已有徒弟人选了?”

    阮映辞面容忽然冷硬起来,声音低沉,道:“师兄说笑了。”

    清廉殿殿主掌握着整个青鸾派的财政来源,其中一半是靠殿主徒弟背后的世家赞助。所以阮映辞肩担着收徒重任。

    他徒弟的家世背景不能太寒碜;同时,他身为一个真君,也不能什么资质的徒弟都收;再者,他是青鸾派的一殿之主,收徒也是有上限的,一生只能收五徒。

    也就是说,他要想收季枭为徒,那就不能再由着蓝真君硬塞徒弟给他了!

    若方才阮映辞说出了季枭的名字,只怕蓝真君查明季枭凄惨的背景后,将他踢出青鸾派。

    蓝真君有心想打趣阮映辞,但奈何师弟的反应无动于衷。

    他自觉没趣,便道:“你若有了心仪的徒弟,记得上报我这儿,我好在拜师大典替你准备准备。”

    这话说的极好,不过就是要审核一下,他选中的那弟子身世是否过关。

    阮映辞负手而立,沉默不语。

    蓝真君继续道:“你要的那名单不在我这儿,倒是在你的大徒弟那儿。你门下的大弟子邵衡却是个人才,从招徒到选徒大会,他筹备得万无一失,财务方面更是一丝纰漏也没有。”

    嗯?大反派的弟子是些一声都吭不响的闷葫芦,整天只知道打坐c修炼c闭关,无趣得紧,尤其是大弟子邵衡。他何时有这般厉害了?

    忽然,殿外有人来报。

    蓝真君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阮映辞的大徒弟邵衡,从殿外一路走来,举手投足间,淡雅如风,温润如玉,真君子也。

    虚幻结界内弟子的动向,都由他掌握。此时他来清德殿,正是向蓝真君报备历练情况。

    阮映辞目光微动,开始打量这个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徒弟。他见邵衡作揖,向自己行礼之后,才开始向蓝真君报备历练情况。

    二十组弟子进入虚幻结界,至现在不过十多个时辰,就有将近一半的队伍被踢出局。由此可见这一届招收的弟子资质堪忧啊。

    蓝真君和徒弟邵衡面色凝重,而阮映辞依旧面无表情。

    蓝真君揉了揉眉心,连连叹息,为青鸾派的未来担忧。他惆怅,不得不想想对策,于是谢客。

    阮映辞与邵衡一同出了清德殿。邵衡欲拜别师父,继续去监察虚幻结界内弟子的情况。但阮映辞拦住了他。

    “你且随为师回清廉殿。”

    就这么一句话,不说缘由,不说到底要干什么。他说罢便往清廉殿的方向飞去,邵衡紧随其后。

    他的大徒弟是筹备这次选徒大会的一把手,自然是关起门来好说话。

    阮映辞拿出对蓝真君截然不同的态度,问邵衡,“你掌握着这次选徒大会所有弟子的信息,可曾记得有个叫‘季枭’的弟子?”

    他面上虽无表情,但言词间,隐隐透露出一丝焦虑之情。

    “不曾,但也不排除是弟子记岔了。这枚玉简记录了弟子的信息,师父一看便知。”

    邵衡的声音恰似玉质般的温润,稍稍平复了阮映辞的焦虑。

    他接过玉简,凝神运气,霎时脑海里便有打量信息涌入。他不断筛选着信息,可筛选到最后也没找到主角季枭。

    季枭到底去哪儿?

    阮映辞眉宇微皱,将玉简还给邵衡,问道:“这真是所有报名弟子的信息?”

    邵衡一愣,回禀师父,道:“不,这只是尚在青鸾派的弟子信息。已经被淘汰的弟子,或比试大赛后离开青鸾派的弟子信息早已剔除。”

    徒弟这么一说,阮映辞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懊恼。离开青鸾派的弟子便不再记录,这是常识。

    他稳了稳心神,再道:“让为师看看虚化结界内的情况。”

    阮映辞心中疑惑很深。

    莫不是这一世,主角不叫季枭这个名字?可这怎么可能,那本书的文名就叫“季枭”,用的就是主角的名字。

    难道是主角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又或者,他已离开青鸾派,所以才找不到他的消息?

    阮映辞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去剑修谷看看,指不定还能在主角离开前逮到他。

    这一世,他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就怕自己的计划赶不上剧情的变化。

    邵衡站在大殿中央,念诀,手中真气流转。

    突然,大殿上方凭空生出一幅画面。正是虚幻结界里的弟子在历练。

    阮映辞仔细查看,不放过一个弟子。一个个又一个,然而,找到最后,仍是没有看到季枭。

    他又让邵衡带他去剑修谷,找那些出局了的弟子。

    七十多名弟子排成一排,任阮真君仔细打量。皆是心中窃喜,虽然自己被踢出局了,但现在,指不定就被阮真君相中了做徒弟。

    其中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弟子,根骨还算可以,但比其人都大,显然超出了青鸾派规定招收弟子的年龄。她悄悄瞥了一眼阮真君,只觉得他是自己此生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心中欣喜异常。

    阮映辞紧缩眉头,不虞,很是失望。

    不是,都不是,现场的弟子都不是季枭!!!

    阮映辞有些灰心,他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对付主角的万全之策,眼看着马上就要成为凌驾于季枭之上的修真王者,可现在主角人都找不到,还谈个什么最后的王者?

    指不定季枭现在正在某个角落里修炼,等到他修为上去了,自己这个大反派也就,彻底玩完了。

    上上世,他摸索出了一条能与和主角和平共处的路。他以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姿态来爱护他,虽然最后,还是被季枭收的小弟给莫名其妙的弄死了,但效果显着。

    86.反派番外

    梦见钓鲫鱼,按周易五行分析,桃花位在西北方一财位在东南方

    阮映辞的目光锐利,直戳人心口,可季枭对此的反应却是越发的委屈。

    他猛地抢过信笺,道:“阳台上有只纸鸢,我一时好奇就打开了,却不想是天一道君催师父回去。我”

    他的声音变小,最后仿若蚊呐似的,“我不想师父这么早回清廉殿。”

    主角这说得这都这么话?况且阮映辞本就没打算这么早回去。只是按道理来说,季枭那点修为怎能破道君的法术?

    他皱眉,问道:“那纸鸢呢?”

    “我将它烧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内容的?”

    “我也不知道,我一碰,它就响起了道君的声音。”

    呵,主角的金手指还真是无处不在!

    阮映辞看着季枭那忒无辜的眼神,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拿着主角的金手指,却没点主角该有的气派,动不动就

    那琉璃眼,睁得老大,还闪着星光,不是卖萌是什么?

    不过,季枭的心性越幼稚,就越好教化,这是好事。

    “我说过收你为徒弟,就一定不会食言。”他说着,便将手中的信粉碎了,“我暂时还会呆在阮家,你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他又道:“我且跟我到会堂去一趟。”

    说罢,阮映辞就往屋外走去,他看了季枭一眼,示意跟上。却不想,季枭倏地窜到自己面前,伸手。

    何意???

    在他还没能理清季枭到底是何意时,他的手就被季枭握住。手心温热,猝不及防,阮映辞只觉有一道暖流淌过心房,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这么个小动作,宛如电击,霎时便让阮映辞的心绪飘飘然了起来。

    季枭仰头,看着他的侧脸,道:“真君,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生什么气?

    “你不怪我毁了道君的纸鸢?”

    你在说什么?

    “你不但不责骂我,还说一定会收我做徒弟,师父,你真的是太好了。”

    季枭边走边说,只是那视线一直不曾离开阮映辞。他的眼眸里,似乎又开始有星光闪烁了。

    阮映辞守住余光,强迫自己专注的看着前面。然而下一刻,手被季枭激动地握紧,纵是他再糙的脸也不禁微热。

    不一会儿,阮映辞便回到了会堂,季枭在他身后。两人的手一直未曾松开,相连的地方更是藏在了暗云纹宽袖下,不露痕迹。

    此时的会堂,安静地都能听道计时漏斗细不可闻的水滴声。

    在长老的威压下,众人正襟危坐,严阵以待,一丝小动作都不敢做。次座的家主,额头上似乎还冒出了汗,他不敢撸袖子擦,只能任其滴落于衣襟。

    在场的人里,怕也只有阮映辞感觉良好。

    季枭许是被这严肃的场面唬住了,站在阮映辞身后不敢露面。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手,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阮映辞要带他来做什么。

    他目光困惑,低声唤了一声“真君”。

    恰是这细微的一声,霎时,众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过来。于是阮映辞侧身,顺势将季枭让出来。

    众人仿若松了口气,身形动了动,可看到阮真君身后的小孩时,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

    这是一场硬仗,打不过也要拼命上!

    一个练气五层的小子?众人的目光夹杂着审视c不屑,惹得季枭再次握紧阮映辞的手。

    这会子,长老看着阮映辞,忽然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季枭?带到我跟前看看。”

    阮映辞只感觉一团火球包裹着自己。他知道季枭紧张,便回握,以示鼓励。

    这个动作成功地安抚了季枭。于是,他将季枭推到长老面前。

    阮映辞还真是摸不透主角的性子,大场面不见得有丝毫怯懦,却在这等小场面上慌张了起来,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这让反派情何以堪?

    长老未动,却见季枭周身萦绕着真气。

    待真气散去,长老才开始说话。只是他的那苍老威严的声音,很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突然看向阮映辞,道:“丹田澄澈,是块璞玉,你可得好好雕琢了。”

    “映辞谨记。”

    主角的根骨只会好,不会坏。

    季枭默默地回到阮映辞身后,想再次握住真君的手,许是醒悟倒这里会堂,于是十分不情愿地改成拉真君的袖子。

    他这登不上场面的动作备受关注。下一刻,众人皆是一声冷哼,嘲讽意味明显。他们只不过是碍于长老在场,才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拿捏主角,只有他阮映辞才行,其他的一众炮灰有什么资格?

    他寒光扫过,一下子,会堂又回到了鸦雀无声地状态。

    接下来,长老进入了正题。他问家主:“祭祀大典可准备好了?”

    如阮映辞预料,这一切进展地都很顺利。只是此时,被问到地家主却支吾了起来。

    “回长老秋收的祭祀大典早已准备妥当。”

    长老道:“那就把季枭带上,早点把他写进族谱也好。”

    “可是”家主突然站起身,道:“还是另则吉日是否更妥当一些?毕竟季枭这孩子的姓”

    “怎地?你拉上映辞,在这会堂上口口声声说收季枭做玄孙,还怕改个姓?”

    家主和主母顿时面如菜色,想说什么却不能说。而众人更不会忤逆长老的意思,见季枭一事已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倒也乐得看家主吃瘪。

    长老威严的声音又响起,道:“五日后的祭祀大典,将由阮映辞暂代长老之位。你们可还有意见?”

    这时候,晚辈阮飞鸿猛地站起身,大呼:“长老”

    长老垂垂老矣,要护着季枭,只怕也有心无力,但有阮映辞就不同了。想当年,弱势的阮映辞有长老护着,如今一个练气五层的季枭背后亦是有个真君护着,这场面何其相似。

    这等局面下,他要想跻身阮家高位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他必须阻止

    他镇定道:“阮真君是归凤山青鸾派的人,就算姓阮,也不过是一个外室。长老贸然让他主持祭祀大典是否有欠考虑?”

    断不能承认阮映辞的身份。阮真君和季枭不同,季枭尚还未成长,日后变数不定。故而在场的所有人可以退一步,日后再做打算。

    他忽然看向会堂众人,震声高呼,问道:“家主和各位族长是否也认同?”

    众人反应片刻后,纷纷都站起身来,一时,会堂里像炸开了锅,私语地私语,公然向长老叫板的也有。

    “是啊,长老,方才所有的决定都是您一人独断。”

    “季枭终究只是个外戚弟子,何况日后他还要上归凤山,与家族联系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也听闻,他在青鸾派三年,仅仅只是个杂院弟子。”

    “今日有下人嚼口舌,说季枭和阮真君白日在客房里厮混。我本以为只是下人们在瞎琢磨,如今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一个杂院弟子,却突然受到了清廉殿真君的青睐,这怎么可能?”

    “对,品行如此不端正的人,怎能入阮家的大门!!”

    “长老,我听燕虹说,她今日去找季枭叙旧,却不想刚进客房,便看到了两人”

    说话之人正是阮飞鸿,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不知廉耻之人,日后传出去,可叫我们阮家还有何颜面立足钧天城?”

    虽然是在讨论季枭,但这番话却是将阮映辞也骂了。

    “你才不知廉耻!!!”季枭突然朝阮飞鸿撞过去,“你凭什么这么骂师父?”

    阮映辞皱眉,丝毫不留情地推开他。方才被主角这么一搅和,差点忘了要做的事。

    他一手扣住季枭的肩膀,禁锢住季枭还想往自己怀里蹭的身子,一手往他腹部丹田处探去。

    白光乍现后,真气入他体内。霎时,季枭面容痛苦,他弯腰躲开真君的手,却发现自己压根就不能动。

    “真君”

    “别动!”

    阮映辞说着,又送进一股真气。季枭瞳孔猛地紧缩,腹内如同在受绞刑,经脉胀痛,仿佛要裂开似的,难受至极。

    “痛,真君,我好痛”

    阮映辞置若罔闻,依旧将自己的真气强行送入季枭体内。从季枭的丹田至全身经脉,他凝神,一寸一寸地探查

    季枭的丹田无一丝杂质,经脉深厚柔韧,是块修行的璞玉,但他目前确实只有练气五层的修为!!!

    他皱眉,缓缓收回真气。

    季枭破了天一道君的纸鸢,差点就一剑劈了阮飞鸿,原以为长老有意庇护他,原来

    阮映辞探查地很仔细,所用地手法也霸道狠厉得多。此时季枭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浸湿了衣襟,他痛得虚脱,倒在阮映辞怀里。

    他口中还在低声喊着痛,眼角不只是泪水还是汗水,睫毛一颤一颤地,甚是可怜。

    阮映辞忽觉,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纵使自己心中有气,但主角终究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他看这季枭几乎要把唇咬破皮的模样,心头忽然有丝不忍。

    就在他准备说几安抚的话时,季枭突然出声。

    他小声哼哼,有气无力地道:“师父,我好痛,可不可以睡你这儿?”

    “不行!”

    阮映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可看到季枭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有些不忍。

    于是他柔声道:“我送你回房。”

    季枭沉默地将头埋进阮映辞的胸膛,哼声道:“抱我。”

    主角还真是会挑时机粘人!

    季枭大小就住在阮家,自是有常住的地方。只是

    这院子三年不曾有人打理,落尘堆积,纵是再阔气也不能住人。

    “吱吱”一声,阮映辞抱着季枭,隔空推开房门,只见积灰的地板上一排脚印,通往木床,十分显眼。

    整个屋子,只有床上干净无尘,显然是季枭自己整理的。

    难怪季枭要和他睡!!

    阮映辞捏了个诀,霎时,屋子里便干净敞亮了起来。

    他将季枭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才道:“五日后就是祭祀大典了,这段时间里还是不要再生什么流言蜚语得好。”

    季枭静静地看着他,抿唇,不说话。

    怕是心中的委屈还没消。

    于是阮映辞放缓了语气,道:“祭祀前三日要斋戒,到时候你什么都不能做。要不明后两天,我带你出去逛逛?”

    许是这句话成功地安抚了季枭,只见他很不情愿地点头。

    阮映辞这才舒了口气。

    主角还真难搞!!!

    第二日,按照青鸾派弟子的作息,卯正时刻,季枭准时推开了阮映辞的房门。

    然而,阮真君似乎还没醒。

    季枭踏过门槛,象征性地叩门,弄出的声响依旧没能唤醒阮真君。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床沿。只是下一刻,却见阮映辞面色苍白,绷紧的身体战栗不停。

    真君在做噩梦!

    看着真君紧皱的眉宇,季枭只觉得心疼。他坐在床头,可是怎么也弄不醒真君。

    情急之下,他抬手往真君额间探去,可就在快要触到的时候,他又犹豫地缩回了手。

    伸手,缩回又伸手,如此反复几个来回,他最终还是决定什么也不做。

    恰在此时,阮映辞似是摆脱了梦魇。

    阮映辞惊颤地坐起身,不住地喘气。他胸膛里的心跳鼓动,直往嗓子口跳。实在是梦太过于真实,以致于他仍心有余悸。

    梦中,行路九难阵里不知何时生出了一片桃林,那桃林堪比桃花海。他如同那日一般,往桃林深处走去。

    光线渐渐消失,他明知不能继续前行,但他的身体好似乎不属于自己。

    这样的自己就如同个有意识的傀儡。僵直地无法动弹的脖子,使自己永远也不能看到背后的操纵者。

    那感觉让他开始恐惧,然而身体还在继续往前。

    黑暗,无边无际地黑暗,像是一条条的藤蔓,将他禁锢成十字架的形状,而他修为被抑制,丝毫不能反抗。

    目不视物,这让他的触感无限放大。突然,丹田处异动,腹部被绞刑器具捅穿,然后搅烂。下一刻,他便感受到了自己的金丹一点点脱离身体。

    生生忍受着金丹被挖的折磨,痛,痛到战栗,魂玉滚烫,那温度简直是要在他腰上灼一个洞。

    折磨还在继续,所有感官只剩下一个“痛”字。忽然,前方出现一道曙光,像是一把利剑斩破黑暗。

    他惊喜,可眼前的画面却是和下山的那天无异。

    季枭身着粗布黑衣,站在阵眼所在的那颗树前,他转头,看向阮映辞,倏地笑了。

    稚嫩单纯的脸庞,笑起来人畜无害,然而下一刻,他拿出那把宝剑,朝那棵树劈去。

    画面一转,那棵树变成了阮飞鸿,一剑劈下,阮飞鸿被腰斩成两半。而季枭却是一直在看着自己,目光不曾落下半分。

    蓦地,四周狂风大作,季枭拖着宝剑,朝自己走来。

    他在笑,可周身戾气却在不断加重。

    就在季枭离阮映辞只有一步之遥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痛得昏过去。

    然后,阮映辞醒了。

    阮映辞惊魂未定,却见季枭就坐在自己床头,还准备朝自己伸手。

    骤然瞪大双眼,他想都没想地拍开那只手,然后往床角缩。

    “师父”

    一声软糯的呼唤,还夹杂着丝丝担忧,这让阮映辞瞬间清醒过来。

    他防备地看着季枭,一瞬间,各种杂乱的情绪涌上脑门。

    方才,梦中的季枭亦是伸手,欲将手覆在自己额头上,只是那手心多了一道赤红的纹路。

    想到这里,阮映辞一把抓住季枭的手,查看他的掌心。

    待到俯身洗脸时,身后一具温热的躯体忽然贴上来,是季枭。

    季枭从身后抱着他的腰,担心道:“师父,你怎么了?”

    阮映辞骤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季枭将脸贴在他后背上,呼吸之间便有热浪拍打皮肤,惹得他一颤。

    如此,他也就回神了,目光霎时清明。

    “无事。”他镇定地扒开腰间紧箍的手,问:“你来这里有事?”

    清冷淡漠的声音,言语间满是疏离。

    “师父,你答应了今日要带我出去玩啊~”

    季枭十分欣喜,丝毫不在意阮映辞突然对他产生的抗拒。他见真君还未着衣,就兴冲冲地取下了屏风上玄袍,要替真君穿上。

    他表现地很强势,不容抗拒。

    阮映辞一愣。恰好此时,有人进入屋内。

    主母见门未关,就擅自进来了,却不想眼前所见的是这种场面。

    她错愕片刻后,立马反应过来,笑道:“枭儿也是有心了。”

    季枭为阮映辞穿好玄袍后,才同主母说话,道:“主母您有什么事吗?”

    “无事。大厅已准备好了早餐,真君你和枭儿”

    “可是真君说好了,等下就要带我出去玩诶。”

    “那好啊,我这就支几个人给你们用。”

    主母眼角笑出纹路,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阮映辞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必了。”

    主母一时尴尬,便悻悻地退了出去。

    昨日,她本是想用季枭做媒介,拉进与阮映辞的关系,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关系弄糟了。而且直系本就与旁系有利益冲突,昨日之事更是僵化了与他们的关系。

    大厅里,主母挥退众仆从,将方才之事讲与家主听,尤其是季枭为阮映辞着衣那段,描述地十分详细。

    “你说,阮映辞是不是真像虹儿说的那般,看上了季枭?”

    “胡闹,你嫌她把事情闹得不够大,还要掺和一脚?”家主拍桌,只觉得胸中一把火,“阮映辞怎么说也是直系的人,这等丑事,燕虹却跟阮飞鸿那个白眼狼讲,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家主也是越说越气,“祭祀大典,燕虹必须参加。你可得好好看着她,千万不要让她再与阮飞鸿勾搭在一起了,到时候被卖了还一股脑地帮衬着人家!!!”

    “我的女儿,我自由分寸。”主母霎时冷了脸,道:“她在刑房呆几个时辰就出来了我已将她禁足于房中。”

    话说,另一边,阮映辞带着季枭逛钧天城,顺便隐去了两人的修为和容貌。

    从辰时逛到巳时,季枭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与兴致。

    他走在街上,左顾有瞧地十分有趣。他一边扯着阮映辞的袖子不撒手,另一边,却拉长了脖子,去打量路边上的那些小玩意儿,遇到有趣的还朝它招手,仿若在打招呼似的。

    人流越来越多,两人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

    但季枭纵使看到再喜爱的东西,也没有央求真君买下。而阮映辞仅仅是陪着季枭出来,并无目的,一路上他都有关注季枭的反应。

    这会子,季枭似是看上了一对五彩的糖人,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然而两人经过那对糖人时,他恁是没说要买下它。

    阮映辞有些不忍,便反手牵着他的手,折了回去。

    季枭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回握,十指交叉。

    待到真君将那对糖人递到自己眼前时,他的眼睛更亮了,星光璀璨。

    阮映辞余光瞥到季枭,他手里拿着那对糖人儿,爱不释手,更舍不得吃。季枭时不时地转动竹签,那两人儿生动地就好似要飞起来,他也玩得不亦乐乎。

    这童真的模样,倒是很符合他的年龄。

    被他那份喜悦传染,阮映辞嘴角轻扬,噩梦带来的郁气一扫而光。

    他道:“你要有什么喜欢的,直说便是。”

    “够了够了,再买我就拿不了了。”季枭猛地摇头,笑嘻嘻道:“师父,我只在流浪的时候见过这糖人,那时候看着别的小孩玩,十分羡慕。你看,这个五彩的小人儿还会变呢,是不是很有趣~”

    这五彩糖人在阳光下,能不断变幻着色彩。于是他献宝似地,将它举到阮映辞面前。

    “你开心就好。”阮映辞颇为无奈地笑了笑,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然问:“你不是从小就呆在阮家?”

    “我是七岁的时候被接来阮家的。”

    七岁?八年前,那时候大反派早已是清廉殿殿主,金丹后期修为了。

    呵呵!看来家主的谋划甚是长远啊。

    街上人潮汹涌,阮映辞牵着季枭的手穿梭。

    走了许久,季枭肚子饿了。他腹中“咕噜”直叫,却举着糖人舍不得下口,面上十分纠结。

    阮映辞无声地笑了,便开始找离这里最近的酒楼。

    然而,季枭忽然道:“师父,我们去春瑞楼吧。”

    记忆中,钧天城春瑞楼的花酿很出名。

    怎地,就主角那点酒量,还想喝酒?不过把他灌醉了也好,省得接下来还要逛街。

    春瑞楼在他们来时的路上,于是两人又往回走。

    季枭兴致极高,握着他的手,一路小跑。

    忽然,有一人行色匆匆地与阮映辞擦肩而过,那男子在人潮中央停下。

    阮映辞皱眉,江羲炎?

    他何时回了江家?

    阮映辞解开身上的法术,细微的真气波动,很快就引起了那男子的注意。

    季枭迫不及待地拉着真君往春瑞楼去,然而却见他忽然停下。

    “师父,怎么了”

    他疑惑,用力扯了阮映辞的手却没反应。他顺着真君的目光,待看到人群那男子时,心情蓦地沉了下去。

    江羲炎站在人群中央,凝神搜查过路的每一个人。

    突然,四周凭空出现一位元婴期的修仙者,恐怕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于是他锁定位置,直奔而来。

    却不想

    “诶”

    阮映辞一声挽留停在喉间,说不出口。他叹息,“这都什么事?”

    莫不是自己真的太冷情了?

    虽然他只是寄生在这个反派的身躯里,可能数年之后他又重生了,但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啊,至少,刚才他们师徒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啊!

    果然是自己太缺心眼了!!!

    青鸾派三年一度的选徒大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现在正准备着第二层选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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