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团乱麻的第五天
忍足少年未成年, 自然是有司机开车送他们过来的, 现在自然也有司机开车送他们走 。
车开到一半, 忍足想起来了件事:“晚上我得去打杂,玉江姐自己找地方坐吧,我拿了很好的位置,门口扫码就行了,一票一人,想坐前区的女孩子太多了, 小景那里也就剩下几张而已——”
实际上……那种票就两张, 一张在迹部景吾左边, 一张在迹部景吾右边。
“行我知道了。”玉江直接打断他:“知道你很不容易, 晚上宵夜我也请了, 现在把票给我, 吃了饭直接去会场,到了你就撤吧。”
玉江伸着手看他:“票。”
忍足少年笑起来挺像个狐狸, 但气质好看,瞪圆了眼睛时倒更像犬科的中坚物种:“这回卡的严,友情票也是要程序的, 三天前发给英德了, 外联部的人说会统一通知啊。”
玉江略一思索,这是把她当成英德代表之一才成功昧下了一张票的意思吗?
“糟糕啊, 这样的话,只有从后台入场了。”
虽然忍足的惊异不像假的,但是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问题:“放心吧玉江姐, 就算没有票,我会负责带你从后面进去的。”
车又开了十分钟,忍足侑士的电话响了。
为开幕式加印的一批宣传单刚刚印好,因为数量不多商家拒绝送货,学生会上下手忙脚乱,推来推去没人有空,迹部景吾会长心情巨差,听到这样的推辞心情更差了,一想不是有个脱离群众的家伙正在外面浪呢吗?接人肯定要坐车,既然有车就让他跑吧!
顺便把下午茶也带来好了!
忙成狗的大家并不想干跑腿的活计了——所以唯一一个不在场的忍足侑士成了公投出来的跑腿负责人,他本人那一票算放弃。
忍足侑士挂了电话以后半晌没动。
高千穗玉江坐在他旁边,看他这个“居然被同伴出卖了”的怔楞表情还有点萌,一副童话破碎的样子,不由给他点了根蜡烛。
怎么觉得他请假成功这个事情……就是人家专门算计好要坑他的呢?
忍足缓缓吐了口气。
“玉江姐——”
“行了,我不用你送了,晚上表演的时候你来找我就成了。”
“不是——”
“麻烦前面路口停一下。”高千穗玉江等车停稳了,从腰封里抽出一个平展的小布包,抽了几张大面额的纸币给他:“右拐五十米地铁站,站边有家不错的拉面店,你们的下午茶也算我的了,去吧!”
车门一开再一关,无情的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忍足站在地铁口,对着车尾大声说:“玉江姐你记得到了校门口给迹部打电话,他会负责接你的!”
好吧,从头就是忍足自己在坑自己。
虽然要挤地铁去学校很糟心……但是好歹能见个面了吧?!
“玉江小姐?”司机问道:“这样,还去冰帝吗?”
其实玉江觉得去不去都一样的,忍足怎么看都是被大家一起整了,哪怕逃过一劫不用羞耻play,最后受到的摧残也不会小。
不过想想后妈殷殷切切的眼神……
“去吧。”
“等等,先去趟英德吧。”玉江没准备给迹部景吾打电话,票什么的,取来就好了,反正有车。
“好的,玉江小姐。”
一开始论辈分排她得是二小姐,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叫,但总归听起来像是被嘲讽了,忍足家的老头老太太们对这个根本就不计较,哪怕她属于外孙女,也不姓忍足,但还是按着本家的辈分在排。
高千穗玉江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但别人的善意还是要好好接受的,二小姐最后就变成了玉江小姐。
——话说她现在更习惯被叫主人来着。
车开到了英德门口,高千穗玉江打了电话询问,被告知去教务处就行,他们二十四小时在线。
“英德的老师也是够惨的……”
“玉江小姐?”
“没事,麻烦在这里等我一下吧。”
英德的大门还是一样华丽,这附近除了这间学校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地广人稀的感觉非常明显,尤其是学校里连个人都没有……
人呢!?
虽然在忍足说的时候她很直接嘲讽了回去,但英德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话说她是不是很久没有按要求来考试了……
学校里面地方很大,高千穗玉江上次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保洁员或是园丁,这次真是鬼影的都没有,还好政教处在哪儿她还知道,“前面是左转还是右转来着……我上次走的是这条——”
“我X!”
高千穗玉江作为一个身体上的仙人,战斗力是有的,但作为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君王,她已经习惯了缓慢的,非常非常缓慢的做事,哪怕行走坐卧的时候不着调,她那整体气质也只会让人觉得不羁而不是粗鲁,但这是头一回,高千穗玉江非常感谢自己的反射神经和身体素质。
这一桶面粉擦着她的肩膀泼了一地,坑爹的是这是个扩散性的东西,避开了照样扑了她一脚的白色。
玉江不禁一咂舌:“鳞草蓝也没比水霞多产多少啊这一下子真是……”
太放肆了这帮人……
“喂!”
高千穗玉江下意识的心疼了一下衣服,然后才抬头看着对面这些虽然依旧穿着校服,但其实干的事和学习毛关系都没有的少男少女。
不上课在学校里玩大逃杀,给别人的恋情做助攻手。
“这都是有病啊……”
显见于高千穗玉江和牧野杉菜的外观差异,看清了转角过来的人并不是目标,所以那些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要砸人的小年轻们,也自然而然的有了微妙的愧疚。
“那个,请问,”也许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好,一个拿着鸡蛋的女生有些尴尬的问她说:“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高千穗玉江正低头困扰的看裤脚,头也不抬的回答她。
“很明显是的。”
充满了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其他人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没有校服呢……”
“是啊。”
“不会是家长吧……谁的姐姐?”
“开什么玩笑啊!”闹成这个个样子被家长知道了会挨骂的好吗!
英德的学生看人的眼力是从小练出来的,这个眼力的重要作用就是分辨阶级,他们几乎都可以在几面之内根据人的衣着谈吐小习惯来确定一个人的阶级,更何况孩子的交流圈和大人是重叠的,他们背人物关系也能背出个大概。
牧野杉菜和他们不是一种人,这就像一群肉食动物里混进了一只吃草的,眼睛颜色里的血色根本骗不了人。
至于高千穗玉江,大家都有直觉,这个应该属于同类。
“那个……”
“高千穗玉江。”
“噢。高千穗桑是来有什么事吗?”没听过的姓氏啊……
“哦,我在找教务处,取个东西。”
小孩子划分圈子的方法非常简单直白,对圈子外的人可以非常残忍,但对有同类气息的人却可以很包容。
在英德这个学校里可以简单概括为:同一阶级间的交往称之为交往,不同阶级的交往便代表了上下级的支配权,有跟班之类的东西是很正常的事情。
“高千穗桑是一直都在病假吗?”
“啊。”
“这样啊……”完全没有温柔娴淑的传统女性的感觉,但又不像西式教育下的贵族小姐,缺乏时尚感,但是……
“怎么说呢……”
“说什么?”
“啊!没什么!”她迅速的摇头,然后转移了话题:“高千穗桑一直没有来学校的话,应该就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吧,我来跟你说说好了。”
玉江:其实我看过电视剧,好几个国家的版本来着……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反驳,任由这个一边走一边围着她转圈圈的女孩子用那样爱娇的口气抱怨那个破坏了学校气氛、污染了校园环境、还妄图染指大众男神的讨厌庶民。
“虽然是说的有点道理,”女孩子属于三观不太歪但也正不到哪里去的那种类型:“我是不太赞成过度强调特权的事情。”
讲道理玉江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这女孩子对她来说就像个飞来飞去的花蝴蝶,不妨事的时候听听倒也无所谓,但是对女孩来说,感觉却不是这样。
不提属于千岁对于无知群众的迷之吸引力,玉江不说话的慢慢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那女孩子就是有点怕她,下意识的找些话题,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的观察她的神态变化,很灵活的改动着自己的立场,
像是小孩子对大人炫耀一样,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很想让这个人认同她的观点。
“她那样肆无忌惮的指责我们,说到底还是有羡慕嫉妒的成分吧?”
“因为没有,才会把我们交流衣服品牌或是旅行的见闻当做刻意的炫耀,但对我们来说,这本来就是正常生活的一部分啊,和朋友交流自己的生活日常……我是不否认有一点点攀比的成分啦,但其他学校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吗?只是我们比较是事情物质价值比较高就是炫耀吗?说什么没有做过贡献,我们这样的环境,想要生存下来的难度,比那些平平淡淡一辈子的庶民大多了吧?”
如果站在这些少爷小姐的立场,这段话说的还算有道理,所以到目前为止高千穗玉江的表情都还算好看。
但是玉江并没有搞懂带个路而已,这个妹子为什么要向汇报工作一样跟她说这些问题,说完了还一副【如果说得对能夸我一下吗?】的表情。
玉江斜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也许正是玉江身上那种虽然难以接近但确实会让人感到心安的气质在起作用,这个活泼的女孩子沿途都在不断的向她唠叨着自己的想法,并且越说越兴奋,不自觉的已经开始说出了一些只适合私下里想一想的、很不得体的抱怨,而且完全不会感到在陌生面前暴露自我的不自在感,说完了以后觉得天都变蓝了!
刚好她在玉江这里的好感度也差不多归零了。
不得不说,未成年人的恶意真是提神醒脑,纯粹的让人心惊。
玉江已经准备从这里退学了。
普世价值观之所以称之为普世,就意味着它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共知的,高千穗玉江整整四百年被天帝压在脑袋上,卡在脖子上的天纲教她学会了遵守规则,哪怕你是君王,哪怕你是麒麟,哪怕成为飞仙,这个世界上约束你的东西永远都存在。
高千穗玉江认为这是个好习惯,不论强弱与否,遵守规则的人才有资格玩有秩序的游戏,规则制定出来不单是为了让人遵守,它划定的是让人认知自我行事的标准线。
不要说什么“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遵守规则”的话,把全世界的神话拉出来数一遍,唯一对规则说一不二的只有上帝和穆罕穆德,哪怕是其他宗教的至高神,在制定规则的方面也是需要考虑各个方面的反应,与其说是制定,不若说只是在妥协。
高千穗玉江并不否认强者的价值,就如同有才干才能做官,做了官才能入仙籍得长生一样,强者,不论是自身强,还是投胎能力强,这都是值得骄傲并肯定的事情。
但真正的强者不需要依靠刷存在感,靠对弱者进行一些活动来强调自身的“强大”。
作为一个所谓的贵族子女,骄傲,娇气,甚至于傲慢都在高千穗玉江的理解范围内,但作为一个认同规则并且很遵守规则的人,高千穗玉江更在意的是尊重。
傲慢代表着极度自信的自我认知,代表着对其他一切的忽视和不在意,但傲慢不同于欺凌,这些孩子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他们的性格注定比一般孩子复杂一些,但不代表可以进行这样的“减压活动”,尤其是在这个减压道具是一个并没有多大错误的女孩子的时候。
搁少女漫画里,这样全校都听一个人的话的情节是为了凸显男主的酷炫狂霸拽,但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不过是因为有一个绝对的大脑袋可以顶在上面遮风挡雨,只要道明寺顶在前头,不论多么过分的事情都会被压下去,所以大家自然而然的有了宣泄口,肆无忌惮的通过伤害他人来寻找放松。
这个学校里的浮躁,浮华,不公平和扭曲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整个学校的气氛都很……怪异。
说实话,高千穗玉江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还是太冲动了。
其实她那会儿未尝没有想要面对面看一下少女漫画的意思,只是长时间将经历和习惯让她下意识的将重点都放在了赚钱这件事上,所以没有深想,但不得不说,和这个明显可以代表英德大多数人的小姑娘走了一路以后,高千穗玉江真的开始有点厌恶这个学校了。
明白规则,却又以可以践踏规则而骄傲,鄙视着被全校欺凌的少数派,却从来没意识到他们的共襄盛举一再巩固了道明寺的权威,只要他的一句话,一张红纸条,这个充满肉食动物的团体中随时会诞生下一个猎物。
可怜孩子们还在排排跪着舔男神。
到了教务处她就和这个女孩子分开了,领票的过程非常之顺利,因为冰帝玩的大,所以开幕式除了自己学校的学生靠学生证,其他外校人员的票据都是实名制的。
“怪不得一定要发到学校。”
拿了这个铜表纸,玫瑰纹,碎金花边的门票。高千穗玉江不由得为冰帝的严谨汗颜一把。
这回出校门的路她倒是认识了,因为这份难言的厌恶,她难得把五感放到了最大,前方只要有人马上绕路。
如果没有意外,这间学校她不会再来了。
下到三楼的时候,左侧的动静让高千穗玉江停住了。
在左边那间教室里,有四个人。
三男一女,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角落,另外两男一女在门背后。
高千穗玉江不用费尽心思的回忆,拖她现在的听力的福,女孩子的哭声她听得一清二楚。
更恶心了。
“露春。”她伸出左手。
一直静静跟在她后面的小男孩抿着嘴低头打开木盒,孩童幼圆的手掌仔细的摆弄着盒子,最终,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把怪异的短刀,小小的双手将兵刃捧在手上,木然的向前平移,轻轻踮脚放在她的手上。
刀柄是泛着琥珀光泽的骨头,刀刃是带着花纹的浅色木头。
这样的木头其实也是一种矿物,虽然锋利不逊于金属制品,但就外观你来看像是装饰物,便于在现代社会随身携带,就是拿出来,也不会给人以“这是一把凶器”的威胁感 。
“乖。”轻轻抚摸了男童的头发表示赞赏,高千穗玉江拿着匕首颠了颠,抬脚把楼道边的教室门一脚踹开。
少女有着典型的东方长相,头发也是正常的棕黑色,眼睛带着微微上翘的圆弧,是一副虽不够惊艳但却很耐看的面容,可想而知笑起来也一定是充满了青春健气的美好。
但此时此刻,这张脸上就剩下了苍白和恐惧,沾满泪水的眼睫剧烈的抖动着,瞳孔深处藏着深深的屈辱和后悔,两个意外看起来十分面善的少年正满是笑意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奇异的是高千穗玉江无法在他们身上感到任何恶意。
这代表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错的。
听从某个人的吩咐这样伤害一个少女,在他们的认知中,和摘下黏在裤脚的野草,或是拍死一只吸血的蚊子一样——是理所当然的,不需要愧疚的事情,所以也不存在针对性的恶意。
高千穗玉江自认并不是一个正义又善良的人,但她的三观确实久经磨练,但不论是穿越,失忆,想起来,再穿越,高千穗玉江对善恶的基本定义都没发生过太大的转变。
作为君主,粗略的以善恶来定义世事必然不行,君王之道有关于取舍,善与更善自然选更善,恶与更恶自然取其轻,老太师说的心中有数,便是不论做了多少灰色的事情,心里也要清楚地记得,这个世界一开始对于黑和白的定义。
作恶事不代表生了恶心,但只要作恶,不论初衷如何,心里要清楚【这件事是恶的】才行。
这两个男孩子毫无恶心,但本质上,他们都是恶人。
地纲有谕:凡欺压良善,作恶乡里,强迫他人【不论男女者】,没收其作案工具,依案情轻重,流五百到三千里不等。
搁日本这个岛国的地理情况,就是把他俩揪起来扔到太平洋中心去。
她手上拿着那把短刀,浑不在意的负手收于身侧,然后自然流畅的抬手转腕,轻飘飘的把精美的实木桌椅……的钢铁支架切成了两半。
两个少年脸色陡然变白,几乎是急切的穿上了衣服,然后跌跌撞撞的冲向了教室的另一头,从前门飞奔离开。
中途撞翻了摞在一起的椅子,黄发的清秀少年正在躺在角落里静静的安睡着。
高千穗玉江扫了一眼,睡没睡着都不关她的事。
“能站起来吗?”
女孩子双手环抱着肩膀缩在角落,摇着头没有动。
高千穗玉江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她拉了起来,顿了顿,脱下了外罩的长袍披到了她身上。
也许同那个女孩子抱怨的一样,在他们看来,牧野杉菜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的,是走了一条他们都没有想到的可以吸引男神注意的方法,是仇富或是嫉妒。
但高千穗玉江很清楚,牧野杉菜是少女漫画的主角,作者在描绘这个角色的时候,给她的是属于少女的倔强和善意,这是一个被赋予了所有少女梦想聚现的人物,不论同人如何解读,她的善良都不会打半分折扣,因为在她诞生的时候,少女漫画只是少女的梦,没有白莲花,也没有绿茶婊。
玉江拉着她的手,“行了,走吧。”
这个样子根本没法放她继续呆在这个学校里,一个人要面对群体而来的恶意根本就不可能支撑太久,在道明寺司真的爱上她以前,这个女孩子经历的应该是大多数成年人都不会面对的冷暴力。
所以才说,少年人的恶意最是提神醒脑了!
高千穗玉江带着牧野杉菜往外走,校园内倒是可以避着人走,但出校门这里只有一条大路,她并没有拿手机,所以通知司机这一条略过,只能慢慢溜达了。
高千穗玉江没有对人无礼的习惯,但也没有忍让他人无礼的习惯,但站在她的角度,有些错误并不算错误,有些事情也并不需要追究。
英德的存在状态是一种必然,这些人对比她的年龄都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和小孩子的战争,大人不应该介入,尤其是帮助一方伤害另一方的行为。
所以哪怕一个熊孩子扔了个鸡蛋正好砸在牧野杉菜的后背上,高千穗玉江也是在询问她是否想回去和那个货打一架,而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选择忽视他们。
不想看两个小孩子打架的大人,应该做的最明智的行为就是把这两个孩子分开。
也许是因为高千穗玉江看起来不是很好惹,而且她没有穿校服,其他人并不清楚他是不是本校的学生,所以大多数的攻击都集中在牧野杉菜身上,但因为玉江的表情格外的不耐烦,周围的那些少男少女们也自然的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咱能走快点吗?”
牧野杉菜低着头,顺从着身旁女孩的话努力加快速度,在对方咂舌感叹“面粉就算了让鸡蛋一砸这衣服真是要不成了!”的时候小心的缩了缩身子。
高千穗玉江一开始是把衣服批在牧野杉菜的肩膀上,等走出校门的时候,牧野杉菜已经把头都掩在了衣服下面。
“你怕什么?”
衣服下面的脑袋摇头。
停车的地方不远,司机一看到他们出来,连忙将车发动,玉江把那件挺难得的鳞草蓝从她身上摘下来,好在衣服够长,牧野杉菜虽然被砸到了好几下,但身上还算干净,玉江推她进车里坐着,可惜了半天,还是把那件衣服扔到路边垃圾桶里了。
鳞草蓝,难得之处在于染料,为了给平稳的藏蓝色加入活力,这种染料选择了由重到轻的三种蓝色原料,分别是鳞片,晶蓝石和一种水草,高千穗玉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但晶蓝石的粉末接触了鸡蛋会变色,这件衣服接触了鸡蛋的地方都变成了脏脏的深褐色,虽然形状很有艺术感,但颜色实在太丑。
救不过来了,就干脆扔掉吧。
高千穗玉江坐在车里,司机满是疑惑的回头盯着牧野杉菜看了看,因为女孩儿衣着的狼狈很快别开了眼,然后问道:“玉江小姐,现在去冰帝吗?”
“去吧。”
比起牧野杉菜,还是忍足少年比较重要。
坐回车上,玉江拿出手机,打电话回咖啡厅,接电话的是八里手下的一只小狸猫,对方听到了声音,先是很惊奇的抽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了漫长的哈哈哈哈笑,再然后用颤抖着的声音小心的问她:“您想吃点青蛙吗?”
我?说了多少次了!克制一下本能啊!你让客人一进门看到服务员趴在桌子上啃青蛙!?
会问这话摆明了是手上正拿了只青蛙准备开吃吧?我是不是还要感动一下你居然还舍得分我一半!?
你咋不去吃耗子呢!
小狸猫:怕鼠疫啊……
因为旁边还有个听力正常的人类,高千穗玉江不可能直接出言训斥小妖怪随便吃青蛙的行为,只能硬生生的忍下了,平板着声音跟他说:“给我准备一身衣服,送到冰帝学园门口。”
小狸猫:“要……什么颜色的?”
“不要大红。”
“噢。”然后电话就挂了。
至于高千穗玉江和这些妖怪相处的久了,知道对于大多数妖怪来说,人类都是非常讨厌的东西,一切人类拿来形容四害的词汇,都可以被他们拿来扔在人类头上。
忍足家作为对她有大恩的地仙预备役,这些家伙都无时不刻的、不在想办法妄图无知无觉的弄死他们,甚至于知道了花店的地契上写的是高千穗桐子的名字以后暴躁的——拒绝再次进入这个地方。
当然,最后都被她哄的差不多了,但忍足家已经够她心力交瘁的了,忍足侑士曾经询问过她,能不能带他的朋友们到咖啡馆尝一尝难得的传统风味,但为了保证这群王子们可以健康的活到全国大赛开始,然后安静的去打他们的网球——高千穗玉江不得不忍痛拒绝了这些肯定会带来大笔收入的客人们。
至于现在安静的坐在车上的牧野杉菜——带她出来不能说是一时冲动,但也是一时触动。
既然看到了,总不能放着不管啊。
她谈的那场恋爱已经够心酸的了,男主都能找人轮了她,高千穗玉江考虑再三,还是不要让她以“主人有些在意的女性人类”的身份,出现在浮春之乡的妖怪们面前,至于衣服……
忍足在网球部有备用运动服,虽说他的年纪小一些,但他的衣服牧野杉菜穿肯定还是要大的。
不一会儿,冰帝到了。
高千穗玉江想的很美好,但现实总是告诉她:命运是不受控制的。
冰帝的门口简直人山人海,那个大小和英德差不多的大门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品,高千穗玉江粗略一扫居然看到了三只妖怪,不过送衣服的狸猫小哥儿十分之扎眼。
自带猫耳、含胸驼背、还背了个大包袱。
他远远的看见玉江,很小心的蹭过来,反手把包袱一解,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主人。”
语气十分之委屈。
“怎么了?”高千穗玉江一边问他一边抖开那块包袱,回头看到小狸猫依旧埋着脑袋委屈着。
“这件衣服……?”好尼玛闪啊!
小狸猫抽了抽鼻子,细细的解释说:“这不是大红的。”
高千穗玉江:“你还不如拿身大红的……”
小狸猫:“我想拿光绸的,天水碧也行,可是八里大人说——”
“八里?”高千穗玉江咂舌:“你说的那个八里,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八里?”
他点头,委委屈屈的抬眼看了看她,然后埋下头继续小声的说道:“八里大人说颜色不对季,选了银色的里衬,又说金银不离,所以选了金纱,我,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他就是巴望着我穿起来不像个人类!
银色是里衬就不说了,金纱说是金纱,其实是蛇妖的鳞片,虽然质感很高端,但具体闪烁效果可以参考西游记东海龙王带鱼鳞图案的大衣领子——怎么看这么像舞台剧女妖的定妆!
“那……那您还穿吗?”看看主人这一身,只剩里衣的话,不就是根没穿衣服一样了吗?
“穿!”
整了整衣带,高千穗玉江甩着袖子转了个身,一瞬间觉得自己连黑色的头发都在反光,这效果比那七八斤宝石套出来的新年套装也不差什么了。
小狸猫在一边安静的站着,站的丝毫没有存在感,然后继续小小声的说:“您还有事吗?没事我去找了八里大人,我们就一起回去了——”
“八里也来了?!”
高千穗玉江手一抖,车门都没关死,沉着脸吩咐司机送牧野杉菜回家,转头不定声色的消失在了人潮里,所到之处,人流若有若无的丢避开了一段小小的距离。
再感叹一遍,冰帝的人真多!
另一边,忍足侑士正在干苦工。
讲道理,迹部毫不心虚的说:这个现状是忍足自己作出来的。
故意留一份宣传单不取,故意赶上开始之前给英德□□,故意作死撩监督,总之他从昨天晚上开始,莫名其妙的用各种方法把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的时间全部占满了。
然后传了张高清的、一看就修了挺久的图的女性照片,笑的假假的说自己学园祭期间没时间,让迹部帮他接姐姐去。
迹部景吾:呵呵,当我看不出来你想干什么?
总之像是统计数据这样安静的活动迹部一个都没给他留,忍足提溜这两大袋子东西跑到学校以后,正在发脾气的大爷二话不说把门一关,打发他去支援前线了。
所以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个校园风云人物的忍足君头上包着一块大毛巾,围着脏兮兮的围裙,吊在后台的幕版上小心翼翼的刷墙。
嘛,这个时候,迹部应该已经在门口了吧?
——不,你玉江姐自己把票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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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四点开始平均一个小时发一次纠错的站短。
最后一次想起来可以打客服电话。
好吧,我知道我蠢,但是我觉得除了蠢,我是不是还有点幸运E?
奥利维德长评的三千字加更,大家记得长评必须是超过一千字的两分评,如果错了找个新章节重新发一遍的,麻烦了。
直接说今晚见吧
今天不求留言了。
专注于道歉吧,虽然是晋江的锅,但也是因为我的错,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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