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听到这些话, 夏空不可避免的想起, 那时候——

    彭格列战线全面崩溃，只剩下十代首领与其不足十人的残党固守并盛町。

    因他手里有重要的戒指，害怕他将戒指破坏, 白兰和夏空商量之后, 决定用手上的人质与其交换。

    那天，天气异常的好。

    泽田纲吉身着肃穆的黑色西装，沐着阳光，缓慢而坚定的靠近大厦。

    夏空站在小焰的身上, 从高处俯视着他。

    拥有常人没有的超直感，泽田纲吉仅是瞬间便抬起了头。明明已经在她的手里败得彻底，看见她时, 他眼里却还有璀璨的光芒。

    好奇这男人的心理状态，夏空飞得低了些，询问道：“十代目先生，都到这种地步了, 为什么你的眼里还有光？”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这么问完以后，泽田纲吉居然笑了。

    “光？”笑完, 他双眸染上了复杂的情感，话语中也带着无可言喻的轻松，“夏空小姐，刚才我的眼里，只有你。”

    听到这样的话, 夏空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皱眉飞到大厦最高层，坐在沙发上观看监控屏幕。屏幕里显示着，泽田纲吉正在接待人员的引导下，坐到二楼的长餐桌上。

    “小空，小空。”夏空正看着泽田纲吉有些出神，嘴里就被白兰塞上一个棉花糖，“今天就要实现愿望了，开心么？”

    “嗯。”认为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夏空点了点头。

    粘乎乎的像化掉的棉花糖样的白兰，便笑着将她整个环到怀里：“这个泽田纲吉，小空设定好他的结局了吗？”

    事实上，结局是很明显的。

    彩虹之子奶嘴的力量，是在他们全部死去后才汲取完毕，同理，彭格列指环应该也一样。

    “嗯，让他们一起吧。”夏空回答得很快，没有丝毫停顿。

    “这样……那么，小空来动手吧？”白兰把玩起夏空的头发，“这是，命令哟。”

    从决定要得到力量起，做到今天这个程度，夏空从来没有觉得她会被饶恕。

    鲜血所构筑的仇恨，势必要用鲜血来灌溉。

    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夏空的手上沾染了很多人的性命，有直接的，也有间接的。而这些人与泽田纲吉，或是亲人，或是伙伴。

    凭心而论，她觉得，泽田纲吉应该对她怒目而视，至少应该像那位狱寺隼人一样哀嚎着骂她。

    可是他没有。

    他端坐在餐桌上，闲适的吃着于他来说最后一次的晚餐，甚至还因为牛排上的调料过甜而吐槽：“所以我的两位对手都是小孩子性格？这么甜的牛排你们也能吃下去吗？”

    本着服务到底的心情，夏空下令让厨师另做。结果泽田纲吉居然拒绝了，还将牛排吃得一干二净。

    “看到我这么配合的份上，能让我见到人质吗？”擦拭完嘴角，泽田纲吉提出要求。

    白兰笑着让人把得到优待的女性人质带上来，甚至好心的提议：“我听说纲吉君和京子小姐曾经是情侣呢，需要我们留下单独的空间么？”

    “不，放了她们就好。”泽田纲吉没有看那些他想救的人，反而注视着夏空，“开始吧，夏空小姐。”

    在敌人的地盘上催促敌人动手，如同挑衅般的举动，着实让夏空笑了出来。

    她从腰间抽出手qiang，对准泽田纲吉：“你不怕你死以后，我们出尔反尔，将她们送去陪你？”

    说话的时候，夏空恶劣的扣动了扳机，根本没有给泽田纲吉好好回答的机会。

    她想看到泽田纲吉不一样的表情，想从他橙色的双眸中看到该有的恐惧。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与他，终究都是同样有劣根性的普通人。

    但泽田纲吉的神色太坦然了，他震定的，吐出无声的话语：“不，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看懂唇语的那一刻，夏空奇异的感受到，她的心脏正剧烈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像宣告着它正在苏醒。

    正如现在——

    从回忆中挣脱，夏空扯动嘴角，僵硬的笑：“这都被你听见了？超直感有这么可怕吗？”

    “算是吧。”泽田纲吉说话时，温润的气息掠过她的锁骨，引起一阵异样的颤栗，“超直感越来越强的时候，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与我拥抱的人，到底是何种心情。”

    “比如现在——”他说话时，语气里透着不可言说的愉悦，突然在她的下巴上咬了一口，“你没有拒绝我的意思呢，小空，很危险哦！”

    牙齿碰到皮肤本该是痛的，但泽田纲吉的动作实在太轻。夏空甚至觉得，那是异样的挑逗。预料到再这样下去后果比较可怕，她转移了话题。

    “是逆转的能量消失的缘故么？你为什么会恢复记忆？”

    用世界基石的能力调整了时间线，并且做出某种修改，夏空才得以获得了重来一回的机会。因为时空壁垒破不了，而某位神秘人员则提出了主人论，她才会重新接近彭格列指环的主人。

    在计划里，他们会忘掉过往。

    “因为指环。”泽田纲吉淡然的说出答案，也带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当它恢复完整回到我们手中，我们就会恢复记忆。七位彩虹之子的奶嘴，也有同样的效果。”

    “那——太可怕了。”夏空合上眼眸，说不上此时该是什么心情。

    曾经能一起吃寿司的山本武，与并肩战斗过的狱隼人，现在不知道是何种心情。还有，那位战斗狂云雀恭弥……

    更为可怕的是现在正与她亲密交叠的泽田纲吉。

    上一世他从容赴死，这一世居然如此平静的接受一切，这样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鬼啊？！

    想不明白问题的答案，夏空用上力气，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换来更为大力的震压。

    “别想逃，小空。”温温柔柔的警告过后，泽田纲吉的唇落在她的睫毛上。

    他亲吻着她的眼睛，虔诚的，小心翼翼的。

    “xanxus与我们交换情报时曾说，你是个有趣的女人。明明有一双没有野望的眼睛，却偏偏做着最疯狂的事。前一句他是以男人的身份在评价你，后一句，才是敌人。”

    “所以，我时常想，小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直到那时候亲眼看到你。”

    “因为好奇，所以你偷看我。”

    “我正在走向死亡，但我却见到了代表希望的不死火鸟。”

    “那一刻，你成了光。”

    “于是我知道，那天绝不会是终结。”

    缓慢的说出一句句话，泽田纲吉吻了下夏空的额头，宣誓般的说：“这一次，让我来做你的光吧，实现你的心愿。”

    “你说这些干什么……”听了一大堆像是告白一样的话，夏空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好，“难道你是想用这些话让我愧疚到死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性格的人啊！

    泽田纲吉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奇怪了吧！

    夏空忍不住抬手挡住眼睛，好像这样就能让泪水不要再流出来。

    “喂，犯规了啊！！”见她哭了，泽田纲吉赶紧起身，慌慌张张的从桌子上抽出纸巾。又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糖。

    他给夏空擦掉眼泪，又拉她起来把糖果喂给她。

    正手忙脚乱的时候，打开的窗户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夏！空！”来人的呼唤声中，带着满满的戾气，“来，接受我的挑战。”

    泽田纲吉偏头看去。

    云雀恭弥皱着秀气的眉蹲坐在窗檐上，丹凤眼中满是倔强之意。他手中的戒指，正绽放出紫色的火焰。

    寻仇之意太过明显，泽田纲吉挠了挠头发，尴尬的说：“云雀前辈，能下回再……”

    “哇哦，命令我？连你一起咬杀哦！”云雀的眼轻蔑的扫向泽田纲吉，他肩膀上突然出现的黄色小鸟也一起说着：咬杀，咬杀！

    萌哒哒的小鸟站在云雀恭弥的肩膀上，场面意外的和谐。

    想到先前用这只小鸟来刺激云雀丧失理智，再用车轮战耗了他五天五夜才把他拿下的事，夏空感觉脑袋生疼。

    这是不能拒绝的挑战。

    没办法，她只能顶着微红的眼睛，对明显不会善了的云雀说道：“去空地吧，总不能在这里打。”

    云雀恭弥的目光落在她的双眼上，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没有战意。”他看着泽田纲吉，仿佛在迁怒，“让他来跟我打。”

    泽田纲吉顿时无奈了：“那好吧。”

    “很好，有好戏看了。”reborn从泽田纲吉的衣柜里走出来，拖出一个大盒子，“刚好从总部寄来的武器到了，正好先发给你们俩来试试性能。”

    乐见其成似的，他打开盒子把泽田纲吉的拳套和云雀的双拐递过去，再送上原本就属于他们两个的盒子。

    全副武装的彭格列十代目泽田纲吉，与战意满满的云守云雀恭弥，在废旧的宽阔地段交战在一起。

    恍然间，夏空从火焰全开的泽田纲吉身上，真的看到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