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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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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

    “我们在岸边等大夫呢,你怎将船划走了?快些划回去!”

    紫云冲出船舱,见带着斗笠的船夫正将画舫往深水处划去,皱眉大声斥责了一声。

    却不料那船夫好似根本没有听着她的话一般,依然自顾自地划着船,且手下摆动船桨的动作越来越快。

    画舫甚至开始因此而晃动起来!

    几个丫鬟吓得惊叫起来。

    “……”

    望着船夫的背影,紫云心下惊疑不定间,将今日之事在脑海中迅速过滤了一遍,方才蓦地意识到她们今日只怕是被人给算计了!

    而这身份不明的船夫还不知是何目的!

    想到眼下冯霁雯的凶险处境,紫云一时之间顾不得太多,强定了心神,竟是拔了头顶的蜻蜓金钗,握在手中就要朝着那船夫的后颈处刺去!

    “格格!”

    丫鬟们被她的动作吓得脸色惨白,忙地追上前去。

    “胆子倒是不小!”

    船夫似早有察觉一般,在紫云刚近得其身后之时,重重冷笑了一声,反手一挥船桨,水花四溅间,船桨携着一记重力便打在了紫云的手臂之上!

    紫云吃痛后退间,手中金钗已飞落进了水中。

    两个丫鬟忙将紫云扶住,心惊胆战之间,只听得“扑通”一声入水的动静响起,再定睛去看,却见是那船夫竟是踩着船头跳进了水中!

    却一时未有游远,而是绕到了船身一侧去。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下一瞬,忽有“轰”地一声如同火苗瞬间大面积燃起的动静自船尾处传来……(未完待续。)

    347 冒险

    回头望去,只见顷刻之间,已有火光自船尾的方向直冲了船舱而来,火势正迅速蔓延着!

    端看此等火势,必是有人在船上淋了松油之物!

    夹带着浓浓焦味和灼热之气的气流随风迎面扑来,从未遭遇过如此景象的紫云被吓得六神无主之际,最先的反应却是冲船舱内的小仙喊道:“护住月牙儿!”

    说着,自己竟然也不顾危险地朝着船舱内冲了进去。

    此时,火势一路蔓延而来,已至其眼前,映得瞳孔中都是一片赤红之色。

    ……

    “今日除了这两只一大一小的兔子,竟是什么也没猎着。”

    身上背着弓箭的和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儿,笑着讲道。

    “今日你只顾着跟人说话了……能猎到这两只兔子,已是顶好的运气了。”冯舒志看了他一眼。

    他年纪小,不过是有话直说罢了,并无其它意思,可落在和琳耳中,却叫他愈发不好意思起来。

    一旁怀中抱着只小野兔的小厮半夏闻言也吃吃笑了两声。

    瞧见他笑,和琳就也跟着“嘿嘿”傻笑了起来。

    一旁的那彦成见状忍不住露出复杂的表情来。

    是他想太多了么?

    他怎么瞧着这俩人相处的模式,就这么地……让人不得劲儿呢?

    尤其是和琳那股说不上来的傻劲儿,平素倒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搁半夏跟前这么一衬,这迎面而来的浓浓傻气,简直是让他觉得脑袋发麻啊……

    “阅秀楼那边儿怎围了这么些人?”永蕃伸长了脖子瞧去,好奇地说道。

    冯舒志闻言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果见阅秀楼前围了不少人,因离得尚远,只听得噪噪杂杂的,辨不出是在议论些什么。

    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些人的注意力显然并非是在阅秀楼中,而是阅秀楼所临着的前海海岸一带。

    那彦成定睛瞧了瞧,隐约只见阅秀楼后方的天际隐隐泛着一片橙红相接的异色,竟像是……被火光所映照出来的一般。

    可阅秀楼后便是前海,海上怎会起火?

    和琳也注意到了。

    他与那彦成本都不算是好热闹之人,但见永蕃永萼心下好奇地带着下人要前去查看情况,又因一行人本就是打算往阅秀楼吃饭,故而也就不做停留地往前走去。

    “这小兔子长得可真可爱。”半夏倒对前方的情况不甚感兴趣,注意力全放在了怀中的小兔子身上。

    和琳身后跟着的虎子手里头提着的是个大些的,半夏抱着得则是小的那只。

    这两只兔子都是她从和琳手中‘救下来’的。

    想到当时的情形,和琳忍不住说道:“你的心肠可真好……”

    他虽然觉得这样多少失去了些狩猎的意义,但他……喜欢心肠好的人。

    对小动物都能存有这般善心,心地必然是十分善良的。

    半夏听罢却无解地“啊”了一声,仰头看了和琳一眼,旋即又低了头去抚摸怀中的小兔子,并拿极认真的语气讲道:“我这两日新配了一味药丸,还不知能吃不能吃,所以想找个东西帮着试一试药性如何。”

    试药……?

    这个回答让和琳倍感意外。

    但是……这也很可爱啊!

    他笑着道:“你可真厉害……”

    半夏闻言仰起头来回以一笑,道:“跟真正厉害的人相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和琳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忽听得身旁的冯舒志意外地出声喊道:“小茶——”

    小茶?

    那彦成更快和琳一步循着冯舒志的视线望了过去。

    果见有一名身着淡紫色比甲的丫鬟同一位背着药箱的郎中正急急地要往人群中挤去。

    此处嘈杂,她应当是未有听到冯舒志的唤声,仍一味地拽着那郎中往前走,她力气大,脚下动作又急,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小茶在这儿,长姐肯定也在……可她请郎中作何?”冯舒志直觉不好,下意识地看向和琳与那彦成。

    那彦成已是拿了主意道:“咱们快去看看。”

    一行人也匆匆没入了人群之中,绕过阅秀楼后院,来至了前海海岸处。

    “小茶!”

    见小茶带着郎中查看罢一只又一只停泊在岸边的画舫,不知是在找什么,和琳高声喊了一句。

    这回小茶倒是听见了,急忙转过身来,只见是那彦成一行人已来至了眼前。

    “二爷!小舅爷!”小茶罕见地哭丧着一张脸。

    “出什么事了?月牙儿呢!”那彦成慌不择言地当着众人的面儿喊出了冯霁雯的乳名来。

    “奴婢找不着太太了,都怪奴婢回来得晚了!”

    那船夫不知为何竟是给她指了个错路,她在附近绕了好半天也才找到一家医馆,着急忙慌地好不容易把郎中给带来了,谁知太太她们却不见了!

    “什么叫找不着了?”冯舒志皱眉道:“你说清楚些!”

    和琳也忙地问:“可是大嫂出什么事情了?”

    小茶只得将冯霁雯误食了花生昏迷过去的经过与几人说了。

    那彦成与冯舒志听罢皆大惊失色。

    外人兴许不知,可他们却深知冯霁雯是绝碰不得花生这种东西的!

    “那现在大嫂她人在何处?”和琳虽不知冯霁雯对花生有多么忌讳,但人既都昏了过去,不必想也可知其中严重性,一时不免也变了脸色。

    “奴婢走时太太尚由紫云格格看着待在船上,可眼下却是找不见人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胆儿小茶,此时俨然要害怕地哭出来似得。

    “会不会是上岸找大夫去了?”和琳皱眉猜测着。

    “应当不会。”半夏摇头说道:“因食花生而出现的急症,初发之时是最不宜见风的,否则只会让情况加重恶化——和太太既是之前发过此症,身边之人向来也该知晓此般忌讳。”

    小茶忙不迭点头。

    “那大嫂会在何处……”和琳这下就懵了。

    “你们所乘可是一艘画舫?”那彦成语气中带着印证之意。

    小茶忙答道:“是,就是阅秀楼里的画舫!”

    几人下意识地看向那彦成,不知他何以会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却见他的目光锁在了水面上熊熊燃烧着那艘已很难辨得清原本模样的船只之上——

    船只已被大火包围,早烧得面目全非,却也能从船舱四角高高悬起的四串琉璃灯之上轻易看得出这是阅秀楼里独有的画舫。

    几乎只是一眼的功夫,几人便都猜出了那彦成的想法……

    “……”

    但潜意识中,似乎谁都不愿先开这个口。

    “备船!……快!”那彦成忽而大声吩咐道。

    小厮六儿愣了片刻后忙地跑去准备。

    和琳冒了一身冷汗之余,有些迟钝地对虎子吩咐道:“虎子你赶紧回家去……让人去一趟刑部给大哥传话!”

    见船已备好,那彦成一面大步跳上床头,头也不回地道:“你们仨留在这儿别乱跑!”

    显是在交待永蕃永萼与冯舒志三个孩子。

    冯舒志却不管不顾地也跟着上了船。

    见那彦成又要将他拎下去的打算,他反倒恼了道:“出事之人是我长姐,又不是你们的,你们凭什么拦我!”

    “……”

    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竟让那彦成几人无言以对。

    可他还是被拎下去了。

    岸上之人议论纷纷。

    “这船好端端地怎么烧起来了……”

    “可能是火炉子翻了吧……”

    “那也不至于烧成这样儿吧?”

    “谁知道呢,也不知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可被救下来了……”

    “咦?怎么有只船竟靠过去了!”

    出了这样的险事,水上风又大,烧着的船左摇右晃着,滚烫的火苗更是随风四处胡乱飞溅,附近的船只早已远远避开,唯恐遭到殃及。此刻见有船只却是在主动靠近着,且速度极快,岸上围观者不由都将目光聚集了过去。

    待见船上之人竟逐个跳下了水去,更是一片哗然。

    跳下水去的是那彦成与和琳,还有小茶。

    半夏则留在了船上让船夫围着被烧的画舫四周查看情况。

    “月牙儿!紫云!”

    那彦成冲着船舱大声喊道,唯恐冯霁雯当真被困在了这船舱之中,心中忧惧到了极致,一时之间竟是不管不顾地朝着火势仍盛的船头游了过去,双手扒在船底的位置,无视着面前随风鼓动的火舌与湿透的衣袖相触发出的“滋滋“声响,竟俨然有要跳上船去的打算!

    “公子不可!”半夏在船上急声道。

    这不是找死吗!

    和琳见状也被吓了一跳,忙地游上前来将人拦住。

    却不料那彦成好似疯了一般重重甩开他的手臂,急声道:“月牙儿兴许还在船上!”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他怎么还顾得上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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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是第二更~~~~~~今天客户端的书评区好像出问题了,一直显示没有评论,但这也挡不住我作为一个窥屏狂魔的基本原则,大家的评论我都拿网页版看了哈哈~

    保持双更的第二天,打个卡~

    晚安了各位~

    祝大家做个好梦,么么哒。(未完待续。)

    348 交易(月票×360加

    此时却见小茶游到了画舫船尾一侧,被火势熏得眼泪直流之际,转过了头来对二人说道:“二爷你们都躲远些,奴婢将船掀翻了试试!”

    一旁的船夫闻言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来。

    将船……掀翻了试试?

    他在水上生活了大半辈子,就还没听说过这等豪言壮语。

    且不管这画舫比不得寻常小舟,这小姑娘也不是什么身强力壮的大汉,单说人在水里头没有借力之处,压根儿就是使不上多大劲儿来的。

    这小姑娘的脑子是不是被水冲坏了啊?

    可眼睁睁地瞧着和琳拽着那彦成十分配合地游远了,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于特立独行,唯有默默地将划拉起了手中的船桨。

    “嘭!”

    一声巨响忽然自身后传来,激得四周水流都跟着晃荡起来,船身亦随之一阵剧烈的摆动,全然未有做好准备的船夫显然没能站稳,若非是及时拿船桨撑住了身体,只怕是要就此落下船去。

    犹感惊魂未定地回过头,竟见那只原本熊熊燃烧着的画舫此际当真是侧倒在了水中,因冲击力过大,大半边船身都没入了水里,船身上下浮动着,在周围荡起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水纹来……

    被水漫过之处火苗皆被浇灭,一阵阵乌黑的浓烟团团升起,被烧去了大半的船身更因此散了架,烧得焦黑的浮木在水中朝着四处散去。

    那彦成狠狠推开和琳,拼了命一般朝着画舫的残骸处游去。

    ……

    “你交待我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做?”

    城南北巷中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中,女子匆匆上了二楼,推开了一间房门,张口便急声问道。

    “你急什么,办没办妥还是未知呢。”头戴幂篱的女子坐在桌边,语气颇为淡漠地说道。

    “我亲眼看着冯霁雯身边的丫鬟去找了大夫,船也已被焚毁了!”

    女子抬起头来隔着幂篱看向她,问:“那你能保证冯霁雯必死无疑吗?”

    “……如此情形之下,她岂还有生还的可能!”来人看起来异常着急,姿色娇艳的眉间带着浓浓的焦躁,“我现在便要出城,你可都安排好了?庆儿在何处?”

    她与金溶月有约定在先,只要她帮金溶月除掉冯霁雯,金溶月便助她离开京城,带着孩子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还许了她一笔可供她下半生再不必为生计而发愁的重利。

    “我说了,结果尚未揭晓,你暂时还不能走。”

    “可一早我独自将庆儿带出府,至今未归,汪家必然已经开始生疑了!再拖下去,纸包不住火,届时我恐怕想走也走不了!”

    还有被她灭口的丫鬟小晴,昨日府里已经开始找人了,万一尸体被发现,届时找上她的只怕不止是汪家,而是官差。

    她今日一定要带着庆儿离开京城!

    “我答应你的事情自会照办,可那也得等事成之后不是吗?”

    “你……”

    女子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她紧紧咬着牙关,见坐在那里的人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心中的怒意如何也按捺不下,却又如何也不敢发作。

    好半晌,她才得以开口,却是下了狠心说道:“那便依你所言,可现在我必须赶回汪家,若不然他们必会生疑,到时反倒难以脱身!你将庆儿安置在了何处?”她又一次问起孩子。

    金溶月笑了笑。

    “你一早出门,将所有的财物都带在了身上,此时回去,不是不打自招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

    “听我安排。”

    女子攥紧了手掌,心中既恼又怕,“那你先让人将庆儿给我送过来。”

    “你现在孤身一人在外,若再抱着个孩子,难免招人注意了些,京城统共这么大点儿地儿,汪家稍一打听还怕找不到你么?”金溶月看着她说道:“孩子我自会命人替你小心照看着。”

    女子闻言大惊。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将孩子暂时交给金溶月,竟等同是将自己的软肋送到了她手里。

    她现如今分明是在借着庆儿来胁迫她……

    几乎是刹那间,她便后悔了与金溶月之间的交易。

    可眼下,她却已没了任何退路可言——

    “……你若敢言而无信的话,我到时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会放过你!”

    金溶月听罢动了动嘴角,眼底一派讽刺之色。

    可真是个蠢货。

    竟也不好好地想一想,倘若她真将她给送走了,那这后面的一堆烂摊子,要找谁来收拾?

    幸好是个蠢货。

    ……

    一个时辰之后,忽有大批官兵围向了阅秀楼。

    围观百姓皆被疏散,却也一边离去一边伸长了脖子去瞧阅秀楼前的情况。

    “是刑部的人……”有人低声惊呼道:“烧了只船而已,怎么还惊动刑部了?”

    这点小事儿,京衙来管一管不就成了么?

    “快瞧快瞧!”又有人惊异地道:“那马上坐着的不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吗!”

    众人闻言探头望去,果见一匹打头的青鬃马之上有着一位身着一品官服,头戴镶红宝石顶子的年轻人,因离得远看不清面上神情,但端看那极快地翻身了下马便带着一队官兵朝后海处赶去的情形,显是极重视此事的。

    “这船上坐着的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怎连刑部尚书都给惊动了!”

    虽有官兵把守,却也挡不住一干看热闹的人群远远守着,迟迟不肯离去。

    “大哥!”

    刚上得岸,浑身湿透的和琳见着了和珅,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见他嘴唇乌青面容紧张至极,和珅眼中便多了一抹无法掩饰的不安之意,目光一面打量着四下情形,一面凝声问道:“你大嫂何在?”

    “我们在水中找到了紫云格格及其侍女……”和琳哑着声音说道:“可至今……至今还未能将大嫂寻回。”

    说话间,不由将视线投放到了漂泊着几艘船只的水面之上。

    那只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画舫残骸尚且漂浮在水中,不住地起起伏伏,却已激不起任何波澜来,唯有黑烟不断升起,同海面上的潮气相融,似将天际都染得晦暗了几分。

    “……”

    和珅眸色微沉。

    “命人将岸口皆封锁起来,疏散海上船只,持刑部令牌调官船二十艘,分海域严密搜找,绝不可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他哪怕是要将这前海里的水全都放干了,也必然要将冯霁雯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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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千万不要问我二更的时间,因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码出来,越到这样的时候就越慢,每个字都细嚼慢咽,嚼得好累又好享受(……??)(未完待续。)

    349 察觉

    官兵在前海寻人之际,和珅已从小茶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因冯霁雯从未提起过,故而连他亦不知冯霁雯一旦误食花生之后竟会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果。

    而她如今凶险未卜,昏迷中又落入水中,竟不知正面临着什么情形……尤其她还那样地怕冷,如何受得了这冰冷刺骨的湖水?

    想到此等种种,向来镇定理智的和珅内心一时之间竟有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煎熬感,恨不能此时代她百倍千倍受了这一切。

    可纵然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煎熬,他却仍然只能继续等下去。

    “也不知放火烧船者究竟是何人……有此歹毒之心,倘若抓到,必要将其千刀万剐了才好!”和琳也一反常态地在一旁咬牙切齿地道。

    真不知这些人的心肠究竟是什么做的,竟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此狠手。

    “嘭!”

    一旁坐在地上的那彦成忽而一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身侧的青砖之上,他神情焦躁而冰冷地望着湖面,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在水中直找了冯霁雯近一个时辰,是近乎脱了力再游不动之后被人强行拖上岸来的。

    小厮六儿央着他回去换衣取暖,他也不理,只守在岸边半步也不愿离去。

    “霁雯自幼不可碰花生之物,此事都有哪些人知道?”和珅向那彦成问道。

    那彦成闻言顿了片刻之后,适才说道:“自是身边之人才知晓此中忌讳。”

    为的便是怕有心之人从中作手脚,故而即便有外人问起,也只道是不喜吃,而非是不可吃。

    和珅听罢未语,只微微眯起了眼睛,仍望着湖面,眼底的神色却随着湖面上升起的寒气愈来愈冷。

    此时,忽有官差前来禀报,说是有一艘船拒不肯靠岸。

    按照和珅此前的命令,湖面上一应闲杂船只皆需靠岸停泊,好疏散不相干之人,一来是以免妨碍搜救,二来则是为封锁消息。

    事情还未查明之前,自是暂时将消息封死来得周密些。

    “船上何人?”和珅问道。

    敢公然同刑部作对,必然只有两种人。

    非正常人,或非普通人。

    “回大人,似乎是于大人家的公子。”

    “哪个于大人?”

    自于敏青自奉天回京之后,京中便有了两位于大人和两位于公子。

    官差答:“应是于敏中于大人家的公子。”

    “于齐贤?”和琳脱口而出。

    怎么哪里都有他?

    换做别人还且罢了,可若是他,不必去想,也可知是存心作对添乱。

    真是个混球!

    “不必理会,由他去。”和珅却道:“若有不当之举,再来禀我。”

    且不论他眼下一心系在冯霁雯的安危之上,根本不愿让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再从中添乱,单说换做平日里,他亦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这等无聊之人。

    “是。”

    官差应下,转身便去了。

    和珅几人一直等在岸边,望着来回穿梭于湖面上的官船,或表面镇定,或心急如焚。

    此时,半夏折返了回来。

    “紫云格格同那两个丫鬟都无大碍,只是呛水昏迷而已,我将她们暂时安置在了酒楼的客房之中,已让人去奉恩辅国公府传信去了。”

    那彦成“嗯”了一声,再无它言。

    和珅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与和琳问道:“是在何处寻到的紫云格格?”

    “就在那艘被烧的船不远处。”和琳将当时的情形大致与和珅说了一遍,后道:“可不知为何,我们在附近找了许久,也未找到大嫂。”

    想是在水中被冲散了。

    和珅闻言眼神微微一变。

    被烧的船上空无一人,显是起火之时迫于求生本能而跳入了水中,而什刹海虽名为海,却不过是由数条湖泊相连而成,前海面积亦是有限,加之彼时夫人昏迷不醒,必是由小仙相护,如此情形之下,纵是与紫云格格等人被水冲散了,却也不可能离得太远才是。

    若真落进水中,这么多艘官船绝无可能找了这么久却仍一无所获……

    被派去在临岸浅水边搜找的官差也至今没有线索传来。

    可谓音讯全无。

    和珅的视线转向了湖中那艘在一艘艘官船当中尤为招眼的私人楼船之上。

    这艘船驶得并不算快,亦无刻意妨碍官船搜救之意,只在附近一带的水域中来回徘徊。

    “备船。”

    和珅忽然发话道。

    “公子……公子!”楼船之上,一名小厮跑进了船舱之内,有些着急地禀道:“有一艘官船冲着咱们过来了……”

    坐在椅上的于齐贤抬了抬眼,不以为意地道:“怕什么?连他们的主子和珅都不敢招惹我,难不成他们还能强行将本公子的船拖上岸不成?”

    他起初还是有些不安的,但见那官差禀了和珅之后,便再没有动作之后,就彻底放心了下来。

    穷酸还是穷酸,从前被他欺负得怕了,即便如今披上了刑部尚书这张皮,却还是没种地很。

    于齐贤洋洋自得地勾起嘴角,一面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身上不整的衣衫。

    那小厮见他这般不惧,不禁也有了些狗仗人势般的底气,可刚待退出去之时,却忽听得穿舱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响。

    “睁大你们的狗眼瞧清楚了,这可是于府的船!我们公子正在船内歇息,任何人不得搅扰!”

    对方却似乎并不买账。

    于齐贤皱了眉自椅上起身,正要出去查看之时,却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进了耳中。

    “刑部办案,凡阻挠者依法处置。”

    “……和珅?”

    于齐贤脸色微变。

    他咬了咬牙,大步行出。

    “和珅,你如今好大的阵势啊!竟敢带人拦本公子的船?我看你是当了三天官儿,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吧!”

    和珅全然不理会他的嚣张之言,只道:“请于公子命人将船停靠上岸。”

    “你们办你们的案,我游我的湖,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和珅半句废话也懒得同他多说,闻言径直道:“上船搜查。”

    于齐贤闻言一慌。

    “你敢?!”

    然而其话音刚落,却惊觉四周竟已被十余艘官船团团包围,和珅发话间,已有官差跳上了船来。

    “拦住他们!”于齐贤大声道。

    ====

    PS:这章字数不多,但快十二点了,只能写这些了,状态好的时候一定多写点儿给大家,这个点儿应该都睡了吧?

    我也去洗漱了,晚安~(未完待续。)

    350 诊断

    然而船上的十来名随从们,几乎来不及过多地去反抗,便被手中持刀的官差们逐个制住了。

    一群官差们已无视于齐贤的阻拦冲进了船舱内。

    “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相较于起初的嚣张模样,于齐贤此际已显出了几分慌乱来。

    他本没料到自己的一时兴起,竟会在和珅的作用之下酿成如成局面。

    他有心想要进得船舱内阻拦官差,却又怕弄巧成拙,一时之间,只能抱着些许侥幸心理站在甲板上怒视着和珅。

    暗下却是忍不住紧张地抓紧了手指。

    面前的官船又驶近了一些,他看着和珅竟也带着官差亲自跨上了楼船。

    其身后紧随而来的还有和琳与那彦成,及小厮半夏。

    望着和珅眼中鲜少外露的冷意,于齐贤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不觉间,竟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数步。

    但见和珅显是要入船舱内搜查,他还是下意识地挡在了几人身前,尽量拿足了底气说道:“和珅,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这是我于家的船,可不是你撒野耍官威的地方!”

    “滚开。”

    和珅语气不重,却格外冰冷。

    若说先前他只是凭常理推测出七八分可能的话,那么眼下于齐贤的反应,可谓已经完全证实了他的推测。

    他要找的人,就是这艘船上——

    而若但凡她有丝毫不测,于齐贤是也不必再活了。

    “你……”于齐贤扪心自问,自己还是头一次被人当众如此羞辱,当即羞怒交加之下,狠一咬牙便要对和珅动起手来。

    不料却被身后的和琳一把攥住了手腕。

    和琳力气极大,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仿佛随时都要被折断一般。

    “大人……”

    一名官差自船舱内快步行出,脸上神情惊诧而紧张,却是分外压低了声音禀道:“属下带人奉大人之命搜查船舱,在船下层存放杂物的暗室中,发现了……两名女子。”

    其余的一概未有多言。

    和珅眸色当即寒到了极致,疾步进了船舱内。

    “……嘭!”

    一声重物坠倒在船板上的声响混着于齐贤的痛叫声同时响起。

    那彦成攥了攥发白的拳头,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跟在和珅身后行进了船内。

    于齐贤捂着流血的嘴角恶狠狠地盯着那彦成的背影,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之余,牙关却是在打颤。

    他单手撑着船板欲站起身来,不料却被方才得了和珅示意的左右官差持刀架在了眼前。

    锋利的刀刃泛着明晃晃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平生还是头一回被人拿刀指着的于齐贤身形一僵,想要再开口吐出嚣张之言来,却已是莫名不能。

    惊惧之余,却又有几分庆幸。

    庆幸今日他所动之人……不是冯霁雯。

    于齐贤无比后怕地咽了口唾沫,此时恰听得一阵脚步声自船舱内传出。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是和珅怀中打横抱着一人走了出来,他身上的官袍脱了下来,围在了怀中之人身上,自己只穿着白色里衣,裤腿塞在官靴里,步伐极快,俊朗之极的一张脸紧紧绷着。

    其身后,则是和琳与半夏合力扶着一名身上裹着厚毯的女子。

    女子髻发散乱,脸色苍白而惊惧,脚下步伐更是虚浮至极,身子亦在不住地瑟瑟发抖着。

    待见到被那两名官差制在地上的于齐贤之时,眼中更是盛满了惧怕之意,抖着嘴唇豁然将头倒向了一侧去,若非是半夏极力相扶,几乎是要瘫软在地。

    一阵凉风吹起,湖面之上乍起了一层又一层波澜来,与天同色的湖水中却深暗不见其底,唯有长长的水草不停浮动着,犹如群魔乱舞一般,令人望之竟有几分心惊之感。

    ……

    英廉府的马车刚在和宅外慢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停下,便有冯英廉自车厢之中急急跳了下来,险些跌倒在地,车夫受惊之下赶忙扶了他一把,紧张地道:“老太爷您慢着些!”

    身上仍穿着官服的的冯英廉敷衍地一点头,拂了车夫的搀扶快步朝着和宅内走了进去。

    两名仆人亦脚步匆匆地跟在后头。

    “月牙儿……”

    刚被丫鬟领着进了椿院,后脚还没来得及踏进堂屋中,老爷子便忍不住急急地唤了孙女儿的名儿。

    然而除了一屋子矮身行礼的丫鬟婆子,以及那彦成及和琳之外,却再无其他声音回应于他。

    待进得內间里,瞧见了守在床沿边一言不发的孙女婿和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孙女儿之后,冯英廉脚下更是莫名沉重了起来。

    “太岳父。”

    和珅上前行礼,身上临时穿了一件藏青色棉布长衫,之前披在冯霁雯身上的官袍并着自冯霁雯身上换下的衣裳就挂在床头的红木衣架上,还在滴着水珠子。

    “月牙儿她……”冯英廉来至床边,目光锁在了孙女儿苍白无半点血色的脸庞之上,心下陡然一紧,苍老的声音沙哑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如何了?”

    和珅循着他的视线一同看向冯霁雯,却是未语。

    他的脸色同往常的云淡风轻大相径庭。

    一旁的半夏开了口——

    “和太太体质本身与花生之物相克,稍沾上些便会出现红疹、呼吸不畅,昏迷等状,若救治不及时甚至会危及性命,是与中毒无异。尤其是和太太今日因此症而陷入昏迷之后,又落入了冷水之中,几番险些窒息不谈,更致使寒气侵体,且又耽误了救治,令得‘食毒’扩散到了身体各处——”

    半夏有些不忍,却还是如实相告道:“方才我为和太太试着以针驱毒,却已起不到太多作用……眼下,只能等了。”

    等着看冯霁雯是否还能有转好的迹象。

    若三日之内人都无法醒来的话,便只能……准备身后之事了。

    ====

    PS:今天更新啦,昨天请假实在对不住大家,今天状态已经好很多了~我现在去写第二更,争取集中精力在十一点前写完,然后早点睡觉。(未完待续。)

    351 ‘逃犯’

    冯英廉听得心惊至极,一时之间竟险些要站不稳。

    正因亲眼所见10过孙女误食花生之后的后果,故而他才更要比旁人更加清楚其中的严重性。

    加之此番又受惊落入湖中,不必去想,也可知其中的凶险与影响。

    可这不是别人,而是他唯一的孙女儿啊……

    活了大半辈子,性情沉稳的冯英廉此际竟全无了冷静可言,眼神不住翻涌着,声音亦是浮动得厉害,道:“月牙儿幼时身子不好,误食花生之后尚且能救得回来,如今难道就没有法子可想了吗?可有多请几位大夫来看?宫中的薛太医与我有几分交情,我这便让人请其前来——”

    说着就招来了贴身的仆人,声音焦急地吩咐了一番。

    和珅并未阻拦,也无阻拦之意。

    因为相比于冯英廉,他亦无太多理智与冷静,同样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希望——在冯英廉来之前,他听罢半夏的诊断,已让丫鬟去静云庵请玉嬷嬷去了。

    并差了人在城中各处医馆打听询问,可有擅长医治此症之人,纵是有依据的民间土方子也必要打听清楚带回来。

    他同冯英廉的心情别无二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望着此际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冯霁雯,他全然不敢想象倘若她当真再无法醒来的话,他究竟该如何才能消除内心未能护她周全的遗憾与自责,甚至他已不知自己余生的时光该如何渡过。

    一个人终年生活在阴暗之中,并非最可怕之事,最可怕的是,当阴暗被光明驱散之后,光明陡然抽离,一切再度重新陷入黑暗。

    有些东西没遇到过便则罢了,可一旦遇到了,便是再不可能回到从前的。

    他从未想过向来自私自利的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将一切都寄予在了她人身上,且能够如此彻底。

    所以他纵是舍弃自己所有,却也绝不能够放弃她。

    因他清楚,如今他生亦在她,死亦在她,已无退路可言。

    ……

    时至深夜,城中各处灯火已熄了大半,本是入梦之时,汪家上下却乱作了一团。

    原因是尚且未满周岁的小公子随其生母静姨娘一同消失不见了……

    汪士英夫妇急怒交加,纵然是遣了大半家仆外出寻人,却还是无法安睡。

    汪太太孙氏哭着说道:“若换做往前还且罢了,可如今隽儿才走没多久,尸骨尚且未寒,庆儿更是他唯一的子嗣,是我心里头最后的念想了,眼下孩子不见了,可让我怎么活啊!”

    她溺爱长子汪隽如命,乃是汪家上下皆知之事,之前汪黎隽活着的时候,她尚且觉得这个长孙可有可无,可儿子一走,竟是越瞧这孩子越有儿子幼时的影子,若非是有此支撑的话,只怕她是难扛过这场丧子之痛。

    可如今才刚接受了儿子离去的事实,后脚孙子竟就丢了!

    “你一味地哭又有何用?不过是添乱罢了!”汪士英斥责了一句。

    话虽如此,可他内心的感受实则却与妻子差不得多少,对于长子早逝一事,他虽不说,心底却是存了一份愧疚在的,到底汪黎隽之后消沉酗酒,是因断腿所致。

    “那你说要怎么办!找了这么久也无半点线索音讯,那贱人房中值钱的东西又全给带走了,显是见隽儿不在了,起了异心的!她若此时已将庆儿带出了城去,就凭咱们的能力,又有几分希望还能找得回来?”

    说罢,更是忍不住拿帕子掩面痛哭起来。

    汪士英重重叹了口气,被她哭得心烦至极,干脆不再同她多言,起身欲往书房谋份清静去。

    然而刚自椅上起身之时,却见有家丁急匆匆地跑进了堂中来,脸色看起来十分地着急紧张。

    “可是有线索了!”

    孙氏连忙问道。

    那家丁气喘吁吁却不敢有片刻耽搁地道:“回老爷太太……家里来了一大群官差,奴才们也不敢拦,此刻都涌进前院去了!”

    “什么?!”汪士英大惊失色。

    这大半夜的,怎会忽然有官差上门!

    “可有说明来意为何?”他肃然问道。

    “说是……说是抓静姨娘来了!”

    “抓她做什么!”孙氏也被狠狠吓了一跳,有些反应不过来,道:“她偷了孩子私逃,咱们还没来得及去衙门报案呢……怎么反倒有官差上咱们家里头抓人来了?”

    汪士英已大步出了堂屋。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这群官差显然来者不善,事情必然不简单。

    他带人赶至前院之时,果见前院中站满了腰间持刀的官差,站在最前头一排的手中举着火把,将整座前院都映得通亮。

    纵是有着心理准备,汪士英却还是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但他自认为也是有官职在身之人,决不可露出怯相来,强压下了心头的不安之感,上了前与为首的一位捕头模样的官差问道:“不知诸位深夜来此,究竟有何贵干?”

    “我等奉命前来缉拿逃犯纪春玲——”

    “我府上岂会窝藏逃犯?”汪士英大为皱眉道:“放眼家中更无姓纪名春玲之人,我想你们是找错地方了吧?”

    “此人本名唤纪春玲,两年前被牙婆卖入英廉府为婢,改名为貂蝉,去年七月里因犯下罪行而被收押天牢,于十月底在被发配途中私逃,是为衙门所通缉的逃犯——”语毕,自袖中取出了一幅画像来,在汪士英面前展开悬起道:“若是这两个名字汪大人都不曾听闻的话,那么这画上之人,总该是认得的吧?”

    汪士英听得心惊胆战之际,乍然见得画上之人分明是静姨娘无疑,瞳孔不由倏然一阵紧缩。

    静姨娘……竟是被通缉的在逃罪犯!

    “我虽不知此事真假,可静姨娘为逃犯一事阖府上下却是无人知晓!纵真有此事,也必是此女刻意隐瞒,才使我等一直被蒙在鼓中……她被抬入汪家之前,户籍乃是商贾之女,名唤秦静啊!”

    “秦静不过是她假借他人户籍所伪造出来的身份罢了,而帮其伪造身份之人,正是贵府长公子汪黎隽。”

    “这……这绝不可能!”汪士英忙否认。

    ====

    PS:今天两章都算作日常更新,不做加更范围内,一来昨天请假,二来字数也不算太多,大家就先当作是日常基本更新来看吧~(未完待续。)

    352 “女客”(月票×400加

    “隽儿倘若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岂还会抬她过门?我们汪家世代为官,往上数三代更是官拜过一品尚书的,纵然如今百般不济,也绝不会做出窝藏朝廷逃犯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

    官差看着他唾沫横飞的激动模样,并未多言,只是道:“我等亦是奉命行事,还请汪大人将此人交出来,由我们带回衙门复命。”

    说着,朝着左上方一拱手,道:“关于个中真假,自有衙门详细查办,绝不会冤枉任何无辜之人。”

    汪士英听得却是冷汗淋漓,已是湿透了后背衣衫。

    窝藏逃犯……还助其伪造户籍,这等罪名足以将汪家数代基业毁于一旦!

    他嘴上虽是言辞凿凿的模样,私下却是毫不怀疑自己那已经埋进了土里的儿子会被美色迷昏了头脑,从而做出此等糊涂之事来。

    这个混账东西如今是一死了之了,可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要他怎么才能收拾得干净!

    汪士英既慌又急,面对官差毫无转圜余地的态度,一时之间,自认为是急中生智了道:“诸位有所不知,此女今日一早便卷了金银细软之物,抱着孩子逃出府去了!我已差了家中下人在城中四处寻人,却至今毫无线索可言!起初我还只当是她见隽儿过世,生出了异心欲携孩子私逃,直到如今听了诸位的来意,这才得知竟还有此般内情……想必是露出了什么破绽来,担心身份败露,这才有了出逃之举……!”

    “逃了?”官差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诸位若是不信,大可去搜便是!”

    官差凝神看了他片刻,后道:“我等是为奉命行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汪大人多加包涵——”

    语毕便抬了手吩咐道:“搜!”

    官差们在汪家四下搜找了数遍,更险些将静姨娘所住的西跨院翻了个底朝天。

    人自然是找不到的。

    听罢汪士英的话之后,本就将搜查当成了一个形式流程来对待的官差也并不如何意外,只是临走前,给汪士英撂下了一句话来——

    让汪家三日之内务必将人交出来,以证清白,否则便以包庇罪论处。

    “必是背后有人想要整垮我们汪家!……交不出人来,便要以包庇罪处置?这么大的口气,哪里是一个官差能有的!”

    官差们走后,汪士英急得团团转。

    “是啊……”孙氏也是慌得六神无主,“此时那贱人没准儿已逃出了城去,要咱们来找人?那不是等同大海捞针吗?老爷……咱们这可如何是好啊!”

    如今也顾不上什么孩子不孩子了,只想着能将这祸害找出来便是谢天谢地了!

    “必然是冯英廉那老东西!”汪士英骂道:“只道秦静那贱人之前在英廉府上卖身为婢,乃是犯了事被抓去衙门治罪的……眼下旧案重提,定然是英廉府的手笔了!”

    “英廉府……”

    “这就是你的好表叔!”

    “不过一个下人罢了,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地赶尽杀绝吗?”孙氏起了身道:“我……我这便去一趟英廉府!”

    “你以为你能进得去英廉府的大门吗!别去给我丢人现眼了!”

    没准儿还会落人口实。

    “那……那可怎么办才好!”

    “不是还有金家吗!”

    “金、金家……”谈到这个亲家,孙氏早已没了起初的底气,不确定地道:“珠儿如今都不愿意回来了……他们能帮咱们吗?”

    “找珠儿何用。”汪士英道:“明日一早你备足了礼,只说去见金夫人,届时寻了机会与她说明此事,先去探一探他们的意思!倘若他们不愿帮忙从中周旋,你便求他们帮着将秦静找回来——这等举手之劳的小忙,纵是顾及情面,我想他们还是愿意帮的。”

    孙氏闻言只好点头。

    “实在不行……便托人去宫中传信,让芸儿回来一趟。”汪士英抿紧了有些发青的唇。

    外面夜色深浓,漆黑不见五指。

    西跨院中,有一名丫鬟挑着一盏纸糊灯笼放轻了脚步跨出院门。

    ……

    翌日早,和宅外书房。

    刚从外头回来的刘全正跟和珅禀报着自衙门带回来的消息。

    “……”

    一通话禀完,未听得和珅言语,刘全忍不住抬起头来悄悄瞧了他一眼。

    只见他坐在书案后,脸上并无半点神情,可若说在出神,却又不像。

    “爷?”

    刘全试探地唤了一声。

    “知道了,退下吧。”

    刘全怔了一下,遂才躬身退了出去,并将书房的门合上。

    外头天色阴沉着,更有萧瑟冷风拂面,刘全打了个哆嗦,忍不住缩了脖子,将双手揣进了袖筒里,步下了石阶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书房,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算是瞧出来了,太太一日不醒,爷就一日没有心劲去理会旁的事情,竟是半点也不似从前了……

    “虎子?”刘全扭过头来,正见虎子迎面走来,就问道:“这一大早地,你过来书房作何?”

    “我来给大爷传话儿呢!”虎子吸了吸通红的鼻子,一面道:“红桃姐说前院来了个客人,是来找大爷的,这会儿正在前厅等着呢——”

    “什么客人?可说找大爷所为何事?”刘全追问道。

    不怪他多事,只因自家爷自从升了官儿之后,家中每日都有登门拜访之人,真有正事儿的还且罢了,可多半都是阿谀奉承,前来送礼拉拢关系之辈,家中如今这情形,大爷显是绝无心思去应付这等人的,若无正事,便能推则推了。

    “是个女客……说是奇奇怪怪的,也没道明来意,只道是有要事要见大爷。”虎子说道。

    “女客?”刘全暗忖了声纳闷。

    太太在什刹海出了事被瞒的死死地,至今一丝信儿也没透出去,按理来说也不该有人知道才是啊……

    所以这女客上门来不说要见太太,反倒是找大爷来了……算是怎么个意思?

    ====

    PS:第一更,二更字数多些,吃完饭写,建议大家明早再看噢。(未完待续。)

    353 筹码

    和珅来至前厅之时,却见有一位“女客”等在了那里。

    只是这位女客并不如往日里上门拜访的妇人们那般光鲜亮丽,而是身披着一件墨绿连帽披风,坐在那里将脸都遮去了大半,分明是在厅中,却也不见其摘下兜帽,却如虎子方才与刘全所言那般,有些‘奇奇怪怪’。

    见得和珅进来,她忙站起了身。

    兜帽的遮掩下,是一张分外娇艳却略显疲惫的脸庞,且眼中盛满了走投无路的焦急之色。

    和珅并不认得她。

    但从其年纪及这身打扮来推测,却并不难猜得出对方的身份。

    “你便是和珅吧?”对方竟底气十足地问道。

    跟在和珅身后进来的刘全闻言忍不住“嘿”了一声,高高吊起了眉毛。

    这是哪里来的无礼之人?

    在一侧伺候的红桃闻言也是皱眉,看向这名身份不明的女子。

    和珅却丝毫不觉得如何,只静静地看着她,径直问道:“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女子反倒诧异于他的态度。

    竟然都未有问上一句她的身份。

    且像是半分都不意外于她此番前来一般……

    难道他之前曾见过自己?

    她左右想了想,俱是记不起自己何时曾与和珅正面打过照面。

    “……”女子犹豫了片刻之后,是也便摘下了兜帽来。

    便有一张五官精致娇俏的面庞完整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正被官府通缉的逃犯‘静姨娘’无疑。

    “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你让下人们皆退出去吧。”她依旧拿毫不退却的声音说道,倒像是有着什么依仗似得。

    和珅便示意刘全带着下人丫鬟们退至厅外守着。

    红桃跟着刘全出了正厅,又忍不住勾了头往厅内瞧。

    “干嘛呢,沏壶茶去。”

    “茶是刚沏的。”红桃看向刘全,微有些不悦。

    在她眼中,在这座宅子里,除了和珅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能使唤她,尤其同为下人的刘全,更是让她心生不满之意。

    刘全是何等的人精儿,一眼就瞧透了她的心思,却只是笑了说道:“今个儿天儿冷,大爷早饭还没吃呢,你再去沏壶热些的来。”

    红桃听了虽仍有些不乐意,却还是才去了。

    路上遇着了椿院里的丫鬟小亭,忙将人喊住了。

    小亭倍感意外地回头看向她。

    “红桃姐姐有事?”

    平日里红桃在她们面前是最爱拿架子的,极少会理会她们,更别说是主动与她讲话了。

    却是听红桃问道:“太太她如何了?”

    听她如是问道,小亭这才了然。

    做丫鬟的私下问一问主子的情况,倒属正常。

    但红桃到底不是椿院里头伺候的,故而她答得便十分谨慎,只是道:“太太早上刚吃了药,如今情况倒与昨日无异。”

    可昨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红桃并不知晓。

    见小亭离去,她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唇边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她虽不知冯霁雯的具体情况,但从大爷如今的模样及昨日英廉府上的老太爷离去时的神情来判断,想来应并不乐观。

    还有那些来了又走的大夫太医等人,脸上的表情也皆算不上轻松。

    看来这回……真是老天爷有眼了。

    也不枉她这些日子以来,****冒险出去送信儿。

    红桃走在去茶房的路上,嘴角一路上扬着,眼中一派得色。

    而此时前厅之中,和珅已听罢了静姨娘的来意。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从金溶月手中将你的孩子救回来?”

    她的要求听起来甚为荒唐,但和珅却仍未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来。

    只是问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他态度平淡甚至冷漠,全然看不出对她今日前来真正目的的半分好奇,这种主动权被他人掌握的感觉令得静姨娘尤感不安。

    “你自然也可以不答应我。”她尽量平静地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也可以将我送去官府处置,全当我今日不曾来过——可如此一来,你与冯英廉便也永远别想查得到究竟是谁想要害冯霁雯了。”

    和珅闻言脸上神情仍不见有任何起伏,只淡淡地道:“难道并非金溶月指使的你。”

    “我指得是去年七月里,冯霁雯在静云庵中落水,险些丧命一事——”

    “你若当真得知背后之人是谁,当时何以不说出来以求保命。又是拿什么活到的今日。”

    幕后之人显然并非常人,静姨娘若知其中真相,当初哪里还能有命活到被送去衙门里去。

    静姨娘听得暗下直皱眉。

    和珅这种状似漫不经心却将事情分析的条理通透的态度,让她心中忍不住一阵阵发虚。

    仿佛在这种人面前,纵然你有着天大的筹码,也难有胜算可言。

    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和金溶月翻脸不认人,欲借庆儿来威胁她自首的局面,她如今显然没有第二条生路可走。

    如此之下,她只能亮出了最后的底牌来——

    “之前我乃是受了棠院中的管事婆子桂嬷嬷的指使,并不知背后之人是谁,可当初身死的桂嬷嬷显然比我清楚——而我如今,手中握有当初桂嬷嬷留下来的线索。”她看着和珅说道。

    “你打算以此来跟我交换你儿子的性命?”

    性命……

    他用词极重,却无半点夸大。

    静姨娘虽明知如此,却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惊,原本以为该顺理成章提出口的条件,如今开口却已显露了几分底气不足来:“……我要你帮我跟庆儿离开京城,将衙门那边的麻烦彻底解决干净,让我们不再有后顾之忧。”

    和珅未语,只是看着她。

    静姨娘被他看得更有几分心虚,只觉得半分猜不透面前之人的想法。

    她甚至觉得自己此番可能押错人了。

    她或许该去找冯英廉才是……

    但英廉府的人多数认得她,她恐暴露身份,这才‘退而求其次’地找到了和宅来。

    她等了良久,就在觉得即将要等不下去之际,终于听和珅开了口。

    ====

    PS:今天还是没有想象中写得多,因为写慢了,被家属管着早睡,就先这些,明日早一会儿写~(未完待续。)

    354 赤灵芝(月票×30加

    不料却是一句——

    “请回吧。”

    什么……?

    静姨娘愣在当场。

    和珅的反应可谓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似乎半点也不关心究竟是谁在背后意欲谋害冯霁雯。

    可这是她如今唯一的活路了,她如何也不能如此轻易地放弃……若不然当真只能坐以待毙了!

    见和珅转身欲出前厅,她急着追上前两步说道:“……你若肯答应帮我,尽管提出条件来!但凡是我能够做得到的,必会应允于你!”

    已是没了来时的半分笃定与冷静。

    和珅止步,背对着她,竟是一改方才的平静态度,忽而冷笑了一声。

    “我想你如今似乎并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的语气冷得逼人,道:“你哪怕再如何作恶多端,却也不该生出谋害她的心思来。”

    静姨娘闻言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话中之意。

    “单凭你做下如此行径,害她至此等生死未卜的境地,你当真以为我还肯同你平心静气地谈什么买卖么?你又究竟是何来的底气敢上门来同我谈条件?”

    她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身上有可供他利用之处?

    他之所以没有让人将她立即送去衙门,不过只是觉得毫无必要罢了。

    在他眼中,如今她不过只是一只瓮中之鳖而已。

    静姨娘这才后知后觉地心惊起来。

    此时再看面前这道背影,她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此行前来,从头至尾都不曾如自己所想那般占据过什么优势亦或是主动权。

    “你难道当真不想知道是何人在背后暗害冯霁雯吗?”她仍不死心地说道。

    “至少现在不想知道。”

    和珅提步跨出厅门外。

    他如今只想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夫人醒来。

    其余一概,皆为次要之事。

    而若没了她,一切也皆成了毫无意义的空谈。

    ……

    当日静姨娘刚离开和宅不足半日的功夫,便被官差所缉拿,押入了县衙地牢之中。

    冯英廉来至和宅之时,日头刚有偏西的迹象。

    他先是在孙女儿床边坐了近半个时辰之久,得见窗外黄昏之色渐渐转浓之后,方才勉强打起了些精神来,与孙婿移步至了外间说话。

    “衙门已将汪家那位姨娘缉拿归案了,此事你可听说了?”

    和珅点头答:“已听刘全大致说了一遍。”

    据闻这位静姨娘刚被抓到衙门里头,后脚汪士英便带着一名丫鬟赶去了县衙。

    这名丫鬟据称是伺候在静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据她所述,前几日曾偶然间听闻到静姨娘与另一名名叫小晴的丫鬟的谈话内容,谈话中,小晴透露出了静姨娘是假借了她的身份进的汪家,又道汪家大公子实则也非是酗酒而死,而是遭了静姨娘的毒手。

    巧得是就在这名名唤小晴的丫鬟在勒索罢静姨娘的当晚,便失踪不见了,至今都未见其踪迹。

    而就在汪士英前往县衙之前,汪家下人方在后院的一口枯井之中发现了小晴的尸体。

    人是被利物刺穿了喉咙而死,经仵作验查过,可以确定人是在两日之前被害身亡——恰与其与静姨娘谈话过后的失踪时间相吻合。

    于是种种迹象皆表明了静姨娘是担心小晴将自己的秘密透露出去,这才选择了杀人灭口,事后担心事情败露,便决定了出逃之举。

    这些皆是最新的进展,案子今日未曾正式提审,故而尚未被公诸于众。

    “汪士英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消除汪家包庇逃犯的嫌疑罢了。”冯英廉讲道:“可衙门里的人也不蠢——倘若没有汪家大公子在,她何以能在短短时间内搭得上汪家的丫鬟,又能说服其如此铤而走险地替她更换身份?”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之事。

    “所以汪士英必然还会因长子被害一事一阵好闹——”好借此来顺水推舟地混淆耳目。

    “你可是早便料到了官差们必能在汪家找得到足以指证静姨娘的罪证?”冯英廉与孙婿问道。

    孙女遭人暗害一事如今尚且不宜宣扬,但该抓的人自然还是要抓的,只是名目不同罢了。

    昨日冯霁雯出事之后,是和珅第一时间里让刘全去给衙门透的信儿,这才有了官差深夜上门抓捕静姨娘一事。

    “她在汪家都做了哪些事我自是无从知晓,但汪家大公子去世之后,膝下已育有一子的她本可在汪家继续过着吃喝不愁的日子,却忽然有了出逃之举,并与人勾结加害霁雯,由此足以可见其必然是有了不得不走的理由——且是为十分紧迫的理由。”和珅解释道。

    “……与人勾结?!”冯英廉听出了关键来。

    “今日静姨娘曾上门寻过我,从其话中可判断得出来她是受了金家二小姐的指使,欲置霁雯与死地。”

    冯英廉更是大惊。

    若非是听了接下来和珅的细述,他竟不知孙女与这个金二小姐之间竟有着如此之多的过节。

    可这些过节他横竖地听,也不觉得问题是出在了孙女身上。

    倒非是他护短,而是实事求是。

    哪怕再退一万说,纵然有错的不止一方,可人与人之间哪里都是能够合得来的,哪里还能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矛盾了?

    怎就动起要伤人性命的邪念来了?!

    “简直荒唐!”冯英廉惊怒道:“竟不曾想到才名满京城的金家二小姐竟生了一副如此歹毒阴险的心肠……此事决不能善罢甘休!”

    “可此事她做得极干净,从头至尾都是静姨娘经手,没有半点证据能够指向她。”和珅道:“且不论静姨娘的孩子尚在她手里,静姨娘万不可能指认她,纵是她敢,可只怕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要身死于地牢之中了。”

    先别说金溶月手中握有十一阿哥的暗卫在,单说金家倘若得知了此事,也决不会置之不理的——金简岂能放任自己的女儿成为一个人尽唾弃的杀人凶手?

    除非他想眼睁睁地看着金家的名声尽数毁于他手中。

    所以眼下若想硬碰硬的话,必是行不通的。

    故而只能先将静姨娘这只在明处的隐患给清除了。

    其余的,他要等到冯霁雯醒来之后,再作打算。

    “大爷,静云庵里的玉嬷嬷过来了。”

    丫鬟进来禀道。

    和珅道了句“有情”,便与冯英廉一同站起了身来相迎。

    ……

    玉嬷嬷替冯霁雯诊完脉之后,所言与今日上午刚来过的半夏别无二致。

    皆是道冯霁雯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有每况愈下的迹象。

    冯英廉袖中的双手抖了抖。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吗?”他看着玉嬷嬷,眼中含着无法言说的期盼之意,恍若是溺水之人欲抓住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如何也不肯放手一般。

    他活了大半辈子,又身处官场之中,亦经历过几次大起伏,如今功名利禄与他而言不过皆是过眼云烟而已,所求唯有子孙满堂,安享晚年罢了。

    可他见得最多的似乎便是生离死别了。

    先是膝下唯一的儿子与儿媳夫妻二人双双早逝,再有相濡以沫的发妻因病离世,如今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捧在手心儿里疼了宠了十几年的孙女儿也要这么突然地离他而去吗?

    向来冷清的玉嬷嬷也不忍去看老人这双攒了泪水的眼睛。

    天底下最悲痛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别说是英廉大人了,纵是太妃……自昨日得了和太太出事的消息之后,亦是一夜未眠,茶饭不思地跪在佛前诵经祈祷着。

    谁也不愿见到最坏的结果。

    哪怕是身为医者的她,心中的‘看不开’,却也不比任何人来得少。

    可眼下的情形……她也真正是束手无策了。

    “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开口……但凡是能叫得上名儿的,我必都能找得到!”冯英廉似极怕从玉嬷嬷口中听到绝对否定的话,一而再地道:“又或者是哪里有擅长医治此症的能人?您若听说过,也大可告知了,我立即着人去请!”

    不管如何,哪怕……只是一试也好啊!

    总不能孙女儿生死不明的躺在这里,他这做祖父的却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不能做……

    见得冯英廉如此模样,就连一旁的和珅也在一直看着她,显然也不比冯英廉冷静得到哪里去,玉嬷嬷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和太太如今的情况非比寻常,普通的医治方法及药材已起不到作用可言,最终可否醒来只能看和太太自身了……”她本欲说到此处便罢,可迎着冯英廉与和珅的目光,心下着实不忍,是以又道了一句:“倒有一物兴许能起到些许作用,与五脏六腑有些益处,只是此物生长在云贵等地,且百年难得一遇,实在过于难求。”

    “不知嬷嬷所言何物?”和珅闻言忙问道。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际甚至显得有些急迫。

    “赤灵芝。”

    “赤灵芝……?”和珅与冯英廉俱有着短暂的惊诧。

    赤灵芝这种东西,罕见至极,玉嬷嬷口中所说的百年难得一遇都是极宽泛的说法了。

    甚至几乎所有的人都只是在书中或是传言之中听说过此物。

    东西一旦稀缺到了极致,便已非是单单能够拿金钱来衡量的了——纵然你富可敌国,却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找得到此物。

    玉嬷嬷又道:“赤灵芝珍稀罕见,一经面世必然引起世人哄抢,故而能被贩入京城的机会更是万中无一。”

    换而言之,纵是要找,也只能往云贵等地打听才能有一丝希望。

    可单单前往云南便要数月之久,纵是直接去取,时间上也是万万不可能赶得及的……

    昨日半夏已有断言,倘若三日之内冯霁雯无法自行转醒的话,到时哪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挽回一线生机了。

    所以玉嬷嬷此言说了与没说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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