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5)
在自己脸上,才知道痛不痛。
这些人就是欠收拾惯了!
此言一出,汪黎隽等人无不愤然地瞪大了眼睛。
要打他们巴掌?
笑话。他们家世虽然比不得英廉府,但也绝没有在外头被人当众扇耳光的道理!
况且还是个区区妇道人家,她哪里来的资格敢吩咐下人这么折辱他们?
“冯霁雯,你不要目中无人!”汪黎隽高声怒道:“今日之事本就是你庶弟有错在先,你若再生事非,我看你该如何收场!”
话虽还是硬气的,但言语间已透露出了畏惧来。
望着那二十来名身材高大,手里持着棍棒的护院,试问谁能不怕?
那些公子哥们也纷纷嚷嚷出声。
“我看谁敢碰我!”
“麻溜儿放我们离开!”
“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你——”
冯霁雯冷笑了一声,道:“我还真不知道令尊是谁。可只怕你回家时,令尊也认不得你是谁了——小茶,给我看紧了,若有反抗者,你帮着加倍打回去,打的他们不敢反抗为止!”
这下就连小野子都愕然瞪大了眼睛。
这可真够狠的!
这位小茶姐姐的力气,他是亲身经历见识过的,真被她扇上几巴掌,那脸还能看么?
小茶早将袖子撸起,眼下听得太太交待给自己的任务。两眼放光地重重点下头来,应了声:“奴婢谨记!”
冯霁雯这话虽听着怪吓人的,但却不可能真的就没人敢反抗。
并且反抗者还不在少数。
汪黎隽被扇下第一记耳光时就黑了脸踹了护院一脚。
他娘的,还真敢扇!
他长这么大。除了他老子汪士英外,还没人敢打他的脸!
这些人算什么东西!
“啪!”
小茶上前二话不说就是一耳刮子甩在了他脸上,直让汪黎隽向后踉跄了三四步,撞到了桌沿边。
她看不顺眼汪黎隽很久了,眼下得了机会,自是牟足了劲儿。
汪黎隽只觉得眼冒金星。耳中轰鸣。
同小茶这记耳光相比,方才那护院的力气简直就跟挠痒痒无异!
汪黎隽眼下纵是想反抗,却也没了力气。
纵然还有力气,却也不见得还有那个胆量。
而接连几个人挨了小茶的耳刮子之后呈现出站不稳脚,说不清话,以及口角流血的症状之后,再也没人敢试图反抗了……
一时间几乎都是闭眼认命,乖乖地任由着那群五大三粗的护院们一巴掌又一巴掌地甩在脸上。
还不忘在心底告诫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个别没出息的,甚至还鬼哭狼嚎地求起了饶。
整座茶楼上下一时都被响亮的耳光声和呼痛声充斥着。
在茶楼前经过的百姓还当是茶楼里说书先生说到精彩处,看客们忍俊不禁的抚掌声……
只是这大晚上的,也不是吃茶的时候,说的什么书呀?
先前围观的人却已不敢发出任何议论的声音来。
其中有年纪大的自问活了大半辈子,还未曾见过这等官宦子弟们被人围堵起来,遭下人们集体扇耳光的情景——这简直就是、就是一桩奇闻!
听无人敢再出言辱骂反抗,冯霁雯内心的怒气总算消散了一二。
和琳在刘全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兄嫂面前。
“大哥,大嫂……咱们回去吧。”他低着头说道。
和珅伸出一只手落在了他微微颤抖着的肩膀上,幽深的眸中神色莫测。
“刘全,先带希斋去医馆。”他最终未对和琳说什么,只向刘全吩咐道:“还有冯小公子。让大夫好好地看一看。”
刘全依言应下,冯舒志却不安地扯了扯冯霁雯的衣袖。
“茶楼对面就有个医馆,你先和小野子让大夫看一看伤,我待会儿办完了事情。就过去找你。”冯霁雯口气温和地说道。
冯舒志这才放心地随刘全去了。
冯霁雯另又吩咐了几名护院陪同照看。
“除了汪公子,诸位想回家的,大可回去了。”冯霁雯望着个个脸颊烧红,狼狈不堪的年轻公子们说道。
帮凶和元凶,是要区别对待的。
听得冯霁雯肯放他们离开。这群人一时间哪里还顾得上汪黎隽,几乎是片刻不敢再多留,怀揣着满腔不敢表露出的羞辱感速速逃离了此处。
汪黎隽被几名神色张皇的随从们搀扶着站在那里,一时显得孤零零的。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艰难,他已不敢再说什么难听的挑衅之言来激怒冯霁雯。
只因脸颊受伤而口齿不清地说道:“今日在这茶楼之中,本就是你庶弟先动的手,纵是闹到官府,你们也不占理,冯霁雯……我劝你不要做的太过!给自己留条退路!”
“纵然是舒志先动的手又如何?”冯霁雯冷笑了一声,道:“闹到官府?好啊。回头我便让人报官,我看到时官府是向着你,还是向着舒志。”
向着谁?
一个是七品灵台郎的儿子,另一个是堂堂英廉府的独苗儿,本就是件模棱两可,双方都有过错的斗殴事情,纵然她祖父不出面儿,官府会向着谁多一点,也用不着去多想。
“你……”汪黎隽气得一阵发抖。
这简直是堂而皇之地仗势欺人!
冯霁雯半句不愿同他多说。
在对待人渣时,能用身份来压住他们。她已懒得去讲道理。
因为同这种人讲道理不仅没用,还很累。
讲理这种事情,不是一方的事情,而是相互的。
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和珅看着她。忽觉在冯霁雯身上发现了一处与自己十分相似的特点。
同什么人说什么话。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鼓励的优点。
可贵在用着顺手儿,称心。
他们夫妻俩是觉得这个解决事情的法子称心又顺手了,可汪黎隽却被气了个半死。
还是那句话,耳光只有扇在自己脸上才知道痛不痛。
平日里自己仗势欺人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当被人仗势欺负了,才知道有多憋屈愤怒。却偏生无力反抗。
这却还不算完——
“你是这茶楼的掌柜吗?”冯霁雯看向一侧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
她自上楼时,便见他在一旁劝说了。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
他对冯霁雯是有印象的——那回便是她浇了傅恒府的福三爷一脑袋茶水……
这回又让人扇了一群公子哥儿们耳帖子。
这份‘胆略’,就是把京城翻个底儿朝天,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今日给你添麻烦了。”冯霁雯道:“待会儿我让人把这二楼上的东西给砸了,回头你记着去汪府上找汪大人照价双倍赔偿——”
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打完人,还要砸东西?
掌柜的一时吃不透她的意思,可那边已有人开始带头砸起了杯碟桌椅。
“冯霁雯……你凭什么……!”汪黎隽见之大怒。
她让人砸东西,凭什么要让他们汪府来赔偿!
且还双倍?
她脑子有病吧!
“汪大人还没说不同意呢,你急什么?”冯霁雯看着他气得头顶儿冒烟的模样,心下一阵宽慰。
“……”汪黎隽气极失语。
他爹倒是敢有意见?!
冯霁雯:“一件儿别留,回头让汪大人全给掌柜的换新的。”
打蛇要打七寸,说的便是这个。
看这畜生长是不长记性。
还有汪士英,三番两次纵着儿子胡来,是为一个管教不周,此番只是个警告。
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赔点银子这么简单了。
护院们按着冯霁雯的吩咐,将二楼之上从桌椅到摆件儿,辟里哐当、件件无遗漏地全给砸了个精光。
说是夷为平地也不为过。
一群护院在前头开路,和珅扶着冯霁雯转身下了楼,留汪黎隽及几名随从立在一片狼藉中,双目通红地通身打颤。
茶楼外,已是漆黑一片。
楼外围了不少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
“这里头儿到底是干什么呢,听着动静这么大!”
“砸东西呢!说是整座二楼全被人给砸了!”
“怎么回事儿?是这掌柜的开罪什么人物了么?”
“哪里是……说是英廉府上的小少爷在这儿受了欺负,府上嫁出去的姑奶奶给帮着出气呢!”
“英廉府上嫁出去的姑奶奶……可是之前那个冯小姐么?”
“对对对,就是她……说是连带着夫家的兄弟也给人打了,就在对面的医馆儿里看伤呢!还说是夫妻俩一道儿来的——先前不光是砸东西,好似还动手打了人的,那场面别提有多热闹了!”
“啊?还有这等事啊。”
“啧,这冯小姐嫁了人,脾气也半点没见改呀……真个儿是少见的凶悍。”
“可不是,这样的人路上撞见了都该远远地避开才是,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去得罪她?不知都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们,这也忒想不开了……”
“哈哈!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收,这群平日里就知道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们,就得有比他们更恶的人才能压制得住!旁的一概不好使!”
“快瞧……里头有人出来了!”
议论中的人群见一众护院打头出来,纷纷避让到两侧,却忍不住探着脑袋往护院身后瞅。
都想亲眼瞧瞧这做事不留余地,出起气来雷厉风行的夫妻二人真容如何。
可真的见着了,却惊觉半点不似他们想象中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个和珅果真如传言中一般丰神俊朗,长相上乘,气质温润,一瞧便是泡在书坛子里长大的文气人儿——
和夫人却跟坊间流传的不大一样。
虽不是多么地瘦弱,却也跟肥胖扯不上半点干系,虽非倾城倾国之姿,五官却也出落的精致秀气。且通身上下最招眼的还要数那股子不输人的气质,纵是站在身旁那位好看到令女子都自愧不如的夫婿身旁,竟也无半分不登对之感。
众人却因对冯霁雯先入为主的恶劣印象使然,第一反应不是觉得传言不可信,而是感慨相由心生这个词儿真是不靠谱儿!
谁说恶人就一定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似从画儿里走出来的夫妻俩,哪里像是刚砸完人场子出来的人?
“静姨娘,就是这儿了,大公子就在里头!”
一名丫鬟扶着一位挺着肚子的年轻女子向着茶楼前走来,同和珅夫妇二人迎面撞了个正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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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接媳妇
四下围观的人都避开了道儿,眼前忽然冒出了两个人,冯霁雯下意识地便抬头去看。
对方也抬起了头来。
却在见到冯霁雯的第一眼时,眼神顿时紧变,被丫鬟扶着的手臂一僵,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去。
这种神情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转瞬即逝。
冯霁雯却惊异地皱了眉。
小仙察觉到太太的异样,循着望过去,一双眼睛顷刻瞪得极大,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貂蝉?!”
面前这挽着已婚女子发髻,穿一身颜色鲜亮的紫红色绣缠枝图褙子,怀有身孕的年轻女子不是貂蝉又是哪个!
可她不是在被发配的途中逃跑,时隔数月尸体被寻回,已在衙门处结案了吗?
“你、你怎么还活着……!”小仙活见了鬼一般抖瑟着声音质问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张口就咒我家静姨娘?”那丫鬟呸了一声,满脸不悦。
“静姨娘?”小仙面色一片惊惑之色,目光落在年轻女子隆起的腹部之上。
这肚子看起来至少也有五六个月了。
而貂蝉的尸身找到之后结案,也不过才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只是长相相似而已吗?
“太太……”小仙神色惶然地看向一旁的冯霁雯。
冯霁雯依旧在皱着眉头望着面前同貂蝉至少有八九分相似的年轻女子。
实在是像的很。
“不知这位姨娘贵姓,是哪个府上的?”她出言问道。
“这位太太与我素不相识,打听这个欲作何?”神色间已恢复正常的女子同冯霁雯对视着,言语间毫不客气,“我急着进茶楼中找人,还请这位太太让一让——”
不光是样貌,就连声音也十分相像!
小仙心中惊异愈深。
可若当真是貂蝉,她怎么活下来的且不说,纵然侥幸保命,又岂敢再回京城?
甚至在面对她和太太时。竟然一丝怯怕也无。
小仙心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冯霁雯却移开了目光,同和珅侧开了身子给其让路。
“太太,她……”望着那一主一仆进了茶楼内。小仙莫名感到一阵焦急。
如果貂蝉真的还活着,那还不赶紧把她抓起来送去官府吗?
“事情尚未确定,此处又人多眼杂,且回头再说。”冯霁雯镇定道。
“可她若偷偷离京怎么办?”
“不会的。”
冯霁雯口气笃定。
若不是貂蝉,自然是误会一场。
若是。她既敢回到京城来,必然有她自己的打算,也该想过会同她再度相见,故而定不会因此受惊逃跑。
此事还需好好查一查——
和珅回头向茶楼中看了一眼。
“夫人认得此人?”他听到了小仙方才那番古怪的话,心内自然疑惑。
“尚不确定。”冯霁雯望向对面店门大开的医馆,与和珅解释道:“此事内里有些复杂,爷若想知道的话,待咱们将眼下之事处理干净之后我再行细说吧。”
和珅闻言颔首。
他自然想知道。
他从不管闲事,但夫人的事,事无大小。皆是家事。
夫妻二人来到医馆中,和琳与冯舒志外加个小野子,身上的伤口都已被料理干净,该上药的上药,该包扎的包扎,该开的药方子也都给开上了。
其中冯舒志伤的最轻,皆是些皮外伤,和琳和小野子的伤势则相对严重一些。
小野子护着冯舒志的时候,除了身上的皮外伤,还伤着了后脑。大夫给仔细地清理过,上药后拿伤布绕着额头包扎了几层,好在并无大碍,只是十日内伤口不可碰水。要日|日换药直到结痂。
和琳受伤的地方颇多,脸上多处已经肿了起来,左手上有着一大片烧伤,最严重的却还是伤到了肋骨,大夫称少说也要在家静养上半月。
可这都不是他所在意的。
少年人真正在意的是自己被烧掉的那半截发辫。
那于他而言,不光是半截头发。更是尊严。
他看起来十分沉郁,从始至终都不愿意开口讲话。
冯舒志满面自责,此时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合适。
和珅让刘全先行扶着和琳上了马车。
“爷先回去吧。”冯霁雯与和珅说道:“我将舒志送回英廉府,同祖父将情况说明,以免他担心——”
和珅犹豫了一下,刚想问她需不需要他陪同前往,便又听冯霁雯讲道:“希斋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他向来听你的话,多劝一劝吧。”
和珅便未再多说,只交待了她路上小心些,得了冯霁雯点头之后,又目送着她带着丫鬟和冯舒志坐进了马车里,自己复才上车离去。
冯霁雯这边刚上了马车,便‘审问’起了冯舒志。
“今日究竟怎么一回事,你现在跟我好好说一说。”
在外人面前,她可以不问对错一心护着他,嘴上说不必跟汪黎隽这类人讲道理,但真正的是非曲直,她必然还是要弄清楚的。
不然待会儿回了英廉府,老爷子一问她三不知,也不好交待。
“希斋哥是为了护着我才跟他们打起来的。”冯舒志耷拉着个脑袋,一副认罪自首的口气说道:“是我先动的手。”
冯霁雯意外了一瞬。
汪黎隽的屁话她根本没听也没信,是以没想到还真是冯舒志先动的手。
“你一小屁孩儿跟他们动什么手?你这不是找削吗?”冯霁雯无法理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动手?”
这不自量力的劲儿啊……真是让人头疼。
冯舒志语结了一下,遂才道:“他们说话不中听,我看不顺眼,就拿碟子砸了那姓汪的。”
冯霁雯被他给气笑了。
“你力气小,脾气倒还挺大的么?”她出言教训道:“出门在外,委屈不能受,却也要懂得审时度势,他们人多势众,你还抢在前头动手,难道没想过后果吗?你倒跟我说说。他们都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得你冯大公子动怒了?”
她气的不是冯舒志跟人动手,而是在明知会吃亏的情形下还跟人动手。
男孩子在外头硬气些没错儿,省得被人给看轻了。可前提是不能吃亏。
他倒好,不仅自个儿吃了个大亏,还把人和琳给连累了进去,受了伤不说,连辫子都给烧没了半根儿。她这既做姐姐又做嫂子的,夹在中间能不生气吗?
“记不清了。”冯舒志闷声道。
记不清?
冯霁雯皱眉看着他。
刚要开口,却听一旁头上缠着伤布的小野子说道:“少爷前几日跟和二爷约好了待他自官学中下课一道儿来茶楼听戏,可我们刚到的时候,那姓汪的一群人正在说姑奶奶的不是,少爷恰巧听着了,一时气不过,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冯舒志一记不悦的眼光给打断了。
冯霁雯怔了好一会儿。
“当真如此?”她看着冯舒志。
冯舒志没吭声儿,只继续耷拉着个脑袋。小小的脸上满是伤痕,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怜。
冯霁雯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她伸出手去,冯舒志以为她是要打自己,可手掌落在头顶,却是轻轻抚了抚。
口气也倏忽放软了许多:“他们说便让他们说去好了,左右我也听不着,少不了一块儿肉。”
“话不是这么说的……”冯舒志的声音仍然闷闷的。
他不善言表,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跟他们动手。
再重来一回还是要动手的。
只是一定会拦着希斋哥,不让他搅和进来。
“就算你气不过,也不该当场跟他们起争执。”冯霁雯顿了一下。问道:“就是真的起了争执,也该拿出身份来压他们才是,总而言之,是决计不能让自己吃亏的——怎么我当时瞧那情形。像是除了汪黎隽之外,没人知道你是英廉府上的公子?”
若不然就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欺负他与和琳。
冯舒志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扯英廉府出来做什么……”
冯霁雯听了好一阵气。
再抬起手来,却是真的在他脑袋上落下了一巴掌。
“这种事情也要逞强?那你要脑袋是做什么使的?”她皱眉训饬道:“你不想靠英廉府也可以,可你倒是能护的了自己周全。不连累身边之人?还是说咱们英廉府上的少爷,出门儿就是奔着挨打吃闷亏去的?”
这孩子脑袋一根筋的程度还有没有得救了?
人家出门在外仗势欺人还来不及,他倒好,净想着隐瞒身份,生怕别人揍他的时候不尽全力似得!
“我……我也不是故意把希斋哥牵扯进来的。”冯舒志固执地道:“我既要给你出气,当然要凭自己,如果靠着英廉府的名号,那同那群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又有什么区别?”
冯霁雯闻言翻了个白眼:“合着就数你觉悟高?”
“你可以不赞成我,但你也不能讽刺我……”冯舒志没什么底气,固执劲儿却是十足。
“我也没想着要讽刺你。我只是觉得有些人没能力还要强出头,不拿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儿,怪孩子气的。”
冯舒志:“……”
这还不是讽刺吗?
“权势这种东西,你若用来欺凌他人,才能算得上是仗势欺人。若只用来自保,如何能称之为同那些纨绔子弟同流合污?”冯霁雯一改方才口气,语气谆谆地说道:“自古以来,入仕为官,所求不过皆名利权势,可你能说那些清官之后在外受人敬畏,无人敢欺,是为仗势欺人吗?”
冯舒志抬起头来看向她,一时无言以对。
“舒志,仗势欺人不可取,可有权而不用,宁可平白受人欺负,却是为不知变通。我们冯家既身在官场,日后你若要继承家业,处事必然要学着聪明一些。方能叫祖父放心。”
冯舒志听罢眼底若有所思。
他正犹自思索间,却听原来一本正经说教的冯霁雯忽而叹了口气,道:“你今日这举动,说白了就一个字——笨。”
是真笨。
冯舒志顿时涨红了脸。有些不服气,张口却又无言反驳。
她说的那些‘道理’,他从未在书上看到过。
或许……根本都不能称之为道理。
书上教会了他该怎样做人。
她教的却似乎是……该怎么去做一个聪明的人。
他忽然看到了许多之前从未看到过的东西,和之前看到过、却没能看得懂的东西……
一时间,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他回头得好好想一想。
冯霁雯带着冯舒志回到英廉府之时。冯英廉才刚从内务府回来没多大会儿。
想想也是,如果当时冯霁雯差人来英廉府请护院去凤西茶楼时,老爷子在家的话,就凭那护短狂魔的属性而言,断没有安心待在家里等消息的可能——一准儿要冲前线去了。
事实上冯英廉近日来在内务府一呆便至少是天黑。
他在忙着按皇帝的意思办一件暂时还不能向外宣扬的事情——筹措军资。
冯英廉半路回来的时候就听闻了凤西茶楼之事,只是不详细,吊着一颗心回到英廉府,瞧见冯舒志满脸伤,来不及发怒就听冯霁雯说明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以及她的处理方式——
老爷子没想到孙女这回会这么暴力。
却也没有半句指责。
反倒觉得很欣慰。
欣慰于在自个儿顾及不到的时候。还有这么个孙女可以替小孙子出头,不至于让他被人白白欺负。
“汪家那边……日后应当也不会再有什么来往了。”他只是道:“他们既然不介意撕破脸,当众对舒志动了手。那咱们是也不必再顾及他们的颜面。这件事情,月牙儿做的没错儿。”
话罢又看向孙子,道:“舒志,多向你长姐学一学——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更要懂得明辨利弊。你若不想做一个一直被人保护的孩子,就该趁早学会究竟如何才能在真正保护好身边之人的同时,亦保全住自己。”
保护好身边之人。可绝不是听别人说她两句坏话上前动手,反被别人给揍了一顿。
保护欲与真的足以保护好,乃是两个概念。
而至少要有自保的把握,才能叫做有保护他人的能力。
若不然。只能是逞强与空谈。
……
冯霁雯在英廉府里呆了近一个时辰。
冯英廉本要留她在府里歇一晚,却被她婉拒了。
出嫁之后无端留宿娘家,到底不太妥当。
冯英廉也没勉强,只亲自将孙女送出了客厅,再要往外送,便被冯霁雯制止了。并交待了他忙了一整日该早些歇着,睡前记得拿热水泡一泡脚解乏,之前她给配的养生汤要记得按时喝等。
老爷子笑呵呵地答应下来,也交待了孙女几句,之后才让丫鬟代他相送。
丫鬟打着灯笼,一直将冯霁雯送至府门外。
夜色已是深极。
府门前灯火通亮,光线笼罩之中的石狮旁,此刻却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夜风中,微晃着灯光影影绰绰,将其身影拉的欣长。(未完待续。)
PS: 请原谅取章节名无能星人,以及忍不住剧透党的悲哀…
这章拿来补4月23那天的请假,4月断更两天,今天补齐了哦~可是还有5月断的两天TT
这章有接近4300字,今天几章加上不收费的零头,算算应该有一万一了吧?
觉得自己好努力^_^
另外,我家两米哥哥回大连了,大家不要担心我会因为谈恋爱而不码字的!
明天继续还债~
大家晚安好梦。
149“回家吧”
冯霁雯定睛瞧了瞧,确定了来人是谁,不由一愣。
和珅怎么过来了?
她带着丫鬟跨过门槛。
光影下,和珅听着脚步声转身望了过来。
见出来的确是冯霁雯,嘴角便泛起笑意,往前迎了几步。
“爷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进去。”冯霁雯问道。
“也是刚到而已。”他温声说道,眉间隽着浅浅笑意。
想着夫人该是正同太岳父谈家事,他又是大晚上的登门,未备下什么礼物,便没进去打搅。
冯霁雯不知他这些想法,闻言便点了点头,道:“回家吧。”
这一整天来回地跑,现在这会儿只想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回家吧?
和珅闻得这不能再普通的三个字,心底却倏忽涌现了一丝微妙的触动。
冯霁雯见他玉身长立,站在原处一时动也未动,眼中不由带了抹疑惑的意味:“爷有事要见祖父还是?”若要见,应当也不会等在门外了罢?
“不。”和珅回过神来看向她。
视线中的女子面部轮廓柔和,一双眼睛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极水亮,稍带着疑惑。容貌虽非惊艳之姿,却令人望之心中便生宁静之意。
四目相对,他扬唇笑了笑,学着她方才的口气说道:“回家吧。”
冯霁雯莫名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对,想了想,也只当他方才的失神是因挂念家里的和琳,便未有多问,只共他并肩走向马车的方向。
圆头包钉的马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的隆隆声响,一路打破着夜的静谧。
……
翌日一早,汪家的气氛就十分不妙。
“混账!”
上房正堂中,汪士英摔了丫鬟刚递到手中的描兰白瓷茶盏,气得一阵发抖。
若非是那凤西茶楼的掌柜兢兢业业地上了门儿向他讨账。他还不知昨晚上发生的丑事!
那个畜生,至今也没归家!
“这才安生了几日!”他手掌握成拳头,在肘边的茶几上重重地敲着。
一旁的汪太太脸色也不好看。
只不过相对于儿子的惹是生非,她心疼的却是:“到底是砸了什么东西。竟狮子大张口向我们要二百两银子?更何况,那些东西根本也不是咱们隽儿让人砸的,凭什么要咱们来赔这笔钱?”
二百两银子,对她汪家来说,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惦记这点儿破钱!”汪士英手下敲打茶几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我也只是气不过罢了……”汪太太喃喃着道:“我自个儿的儿子。我哪里有不心疼的道理?他昨日在茶楼里被那冯家的臭丫头那样羞辱,我这做娘的心里又能比你好受到哪里去?他昨晚一夜未归,想必是怕你责骂他,此番他虽有过错,但也没少吃亏,待儿子回来,你可别再罚他了。”
汪士英闻言气得险些要头顶冒烟儿!
心疼完银子竟又心疼起了儿子?
那混账东西究竟有什么好心疼的!
果真是慈母多败儿,古人诚不欺他也!
“无知……无知!”他深觉纵是再多说下去,也不过只是对牛弹琴,顿时起了身拂袖离去。
他担心的是此事不单单会致使英廉府同他汪家结仇。更是他在官场上的声誉!
汪士英的担忧绝非是杞人忧天。
因为很快他便知道,有句话就叫做怕什么来什么。
……
毓庆宫中,和静也听说了外头正传的沸沸扬扬的凤西茶楼之事。
小宫女跪在一旁小心地给她捶腿的同时,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形,仿佛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和静听罢一笑置之。
“这个冯氏,真是不安生。”
一个妇道人家,在茶楼里让人掌掴多名子弟算是怎么回事?
但那群纨绔子弟,也确实该打。
连英廉府的小公子也能被当众欺侮,京城如今的风气,可真是越发地乌烟瘴气了。
祁嬷嬷也将此事当作了一个笑谈。末了笑道:“这么听起来,这位太太的性子,倒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
和静不以为意地的笑着“呵”了一声。
巾帼不让须眉?
顶多算是个蛮横惯了,受不住半点儿欺压吧。
就之前她未出嫁时的那些被人耳熟能详的荒唐举动来看的话——
“上回在淑春园里。瞧着便是个临危不乱的主儿。听说是跟着静云庵里的况太妃学着作过规矩,果然还是与一般的闺秀不一样。”提到况太妃,祁嬷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陈年旧事,眼底一时有些感慨。
就连向来倨傲的和静也道了句:“况太妃到底还是况太妃,换作旁人,怕是雕不动冯氏这块儿朽木的。”
虽不知从前的冯霁雯究竟是有多么不济。但端看如今的礼数规矩,却是让人挑不出一丝儿毛病的。
还是那句话,况太妃到底还是况太妃。
纵然她自幼便知道额娘生前最忌讳的便是远在宫外的那个况太妃,可在面对那样一个无可挑剔的女性长辈之时,却又免不了同额娘一样,虽是不喜,却没办法去真的厌恶。
甚至,心底是有些尊重的。
和静的思绪正逐渐飘远之际,忽有一名宫女行了进来,通传道:“七公主,外面来了个小太监,送了些新鲜的果子过来。”
和静尚且未能完全回过神来,一侧的祁嬷嬷代她问道:“哪个宫里的?”
“他没报名字。但奴婢瞧着,似是阿哥所里的人。”
阿哥所?
和静闻言脸色顿时一整,忙地道:“快宣他进来!”
她昨日里在阿哥所里那样闹了一场,也没能见着十五弟,晚间嘉贵妃差人来看过她,那传话的嬷嬷八面玲珑,隐晦地说是什么娘娘不计较她的过失,还要她放宽了心,十五阿哥在阿哥所里一切皆好——可她真的能放心下来才是怪事!
那提着一小竹篮儿新鲜的时令果子的小太监被召了进来,宫女上前将篮子接过。他上前同和静行礼问安。
和静道了声“免礼”,在他抬起头来的间隙,认清了这确实是阿哥所里贴身伺候十五阿哥的小太监后,心下不由一喜。忙就问道:“这果子可是十五弟让你送来的?”
如今阿哥所里就住着一个十五皇子了。
小太监垂手站在一旁,闻言低声恭谨地答了句“是”,又道:“都是嘉贵妃娘娘今个儿一大早让人送去的,十五爷特地让奴才送了一半儿来给公主尝鲜。”
嘉贵妃让人送给十五弟的?
她平日里哪有这么好心,会舍得将心思浪费在这等面子功夫上?
和静皱眉思索了片刻。下意识地看向祁嬷嬷。
祁嬷嬷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想必是昨日阿哥所之事闹的不愉快,嘉贵妃有意消除影响,才小施恩惠,来借此安十五阿哥的心。
和静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暗暗攥紧了十指。
她这套恩威并济的法子,用的可真是不能再熟稔了。
和静压下心底的嘲讽与不快,又借机向那小太监多问了几句永琰近来的情况。
小太监一一详细地作答了。
和静留他问了大约半柱香功夫的话,才放他离去。
“不管如何,十五爷既然还好好地,公主便可安心了。”祁嬷嬷宽慰道。
和静微微抿了抿唇。
如今宫中这形势。她看着还算高贵自在,可在这被嘉贵妃层层掌控的内宫之中,同被人束住了手脚并无区分,她纵是不安心,又还能如何?
“再有一个半月便是五月端午,届时前往皇陵祭祀先祖,十五爷作为皇子必要随扈同行的,公主且再等一等吧,到时总还有机会同十五爷相见的……”
和静闭了闭眼睛,未有言语。
那前来送果子的小太监离了毓庆宫。却未回阿哥所。
而是一路兜兜转转避人耳目地来到了景仁宫。
他只进了外殿前便被拦了下来。
景仁宫里的大宫女远芝行了出来,站在殿檐下问他:“话都带到了?”
小太监忙不迭点头。
“和恪公主都问了些什么话?”
小太监压低着声音将方才在毓庆宫中的谈话一字一句地禀给了她听。
远芝听罢自袖中取了个银裸子丢给了他。
小太监稳稳接住藏入袖中:“谢姑姑赏!”
远芝回到内殿中,并未急着上前向嘉贵妃细禀此事。
内殿中此刻正有客人。
当朝工部尚书金简头戴珊瑚石顶戴,身着锦鸡图朝服。正襟危坐在下首。
“这回险些惹了大祸出来……”嘉贵妃倚在贵妃榻上,右手小指带着长长的护甲,正拿银箸动作闲适地拨弄着一侧鎏金掐丝香炉中刚投放进去的几粒香丸,一边缓声说道:“幸得万岁爷眼下并没有要动于家的念头。”
于敏中被停职在家已有一月之久。
金简点了点头,附和道:“若不然纵是十个你我,怕也无计可施。”
皇上比谁能精明。
“这回且揭过去了。兄长回头记得安抚一番于大人。”嘉贵妃停下手中动作。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拭手,道:“可他管教不周,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叫人拿住了小辫子,也不能全怪旁人。”
金简:“臣明白。”
说是收拾烂摊子,却也是个施恩的机会。
“钱沣那边,兄长还需留一些,莫再出什么差池了。”嘉贵妃最后交待道。
原本好好地一把弓,却净向自己人亮箭了。
这后腿扯的,让人不服都不行。
谈到这个女婿,金简也是一阵头疼。
“臣自有办法应对他,娘娘就勿要因此事而扰心了。”他自椅上起了身,甩起箭袖弯身同嘉贵妃行了个礼,“事情还需尽快着手去办,臣就先行告退了。”
嘉贵妃颔首,命了宫女相送。
“对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笑着支起了上半身来:“月儿近来若是得空,让她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儿吧,有些日子没能见着这孩子了。”
……
午后申时左右。继紫云之后,和宅里又有客上门。
伊江阿带着一行下人,提了一堆补药前来看望卧床静养的和琳。
彼时和珅还未从宫里归家,冯霁雯一个女眷不好单独招待他。便干脆让人将他带去了和琳的院子里说话儿。
到底都是熟人,也不用拘着那么些繁琐礼节。
“这会子官学里还不到下课的时候吧,他怎么就跑来了?”一提到伊江阿,紫云就没好语气:“定又是没去官学里上课。如今这些八旗子弟们,就跟比着看谁更不着调似得。”
冯霁雯边剥着手里的龙眼边笑着说道:“你也别这么看轻他。他同那些纨绔子弟们,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瞧着不着调,可凡事心里有谱儿着呢。
就凭那知晓京城大小事的人脉能力,岂是那些个游手好闲的子弟们可比的?
“换皮不换芯儿,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紫云不屑地轻哼一声,不再提有关他的话题,继续又跟冯霁雯说起了昨日凤西茶楼之事。
她今日便是因为听着了这个消息才赶过来的。
“你可真够行的啊。”她接过冯霁雯递来的一把龙眼,叹道:“你家那位也真不怕事儿,当时就这么由着你来?啧,平日瞧他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关键时候儿一点儿也不软——我这回算是信了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了。”
冯霁雯听了这话,在心底暗暗摇头。
说谁怕事儿也不能说和珅这号人怕事儿。
只能说觉得他怕事儿的,都被他那幅成日笑吟吟的斯文模样给哄住了。
相比她这种有气当场撒,没什么后手儿的人,实际上和珅这种不动声色的角色才是最不能得罪的。
这种人实在太危险了。
所以纵是日后合离,也是决不能与之为敌的。
“欸?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听着没有?”紫云轻轻捅了捅冯霁雯。
冯霁雯这才从思绪中抽身出来,郝然笑道:“方才没听清。”
“我问你听说了没有,于齐贤那案子忽然改了苗头儿了——”
冯霁雯摇摇头:“这话什么意思?”
“不知是怎么回事,昨日最后一场堂审上。双方供述时,那儿子被打死的一家人忽然改了供词,说是之前隐瞒了一则内情——他家儿子实则患有心绞病,当日跟于齐贤在花楼中起冲突时。并非是被其打死的,而是病症复发之下救治不及时,故而才没了性命!”
冯霁雯大感意外。(未完待续。)
PS: 今天没写多少,可事情情节需要穿插着安排,所以比意料中写的还慢了点,加上来回修了修。就耽搁到了现在……(请不要责怪一名资深手残党TT)
待会儿捋一捋细纲,明天尽量多更一点来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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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单相思?(月票×240加
心绞病?
不是被于齐贤给打死的?
“若是真的,怎么会到现在才说?”冯霁雯皱眉道:“这案子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纵是今年于齐贤被收押提审,距今也有一月之久了吧?”
眼见就要定罪了,被害人家属却忽然抖出了这么一个足以改变案件判处结果的内幕来。
“说是他们之前便无意追究的,所以才一直没有告上官府。这回被都察院御史掀出来,他们作为升斗无知小民,不知其中‘规矩门道’,这才一直迟迟未敢提及这桩内幕来。”紫云说罢冷笑了一声,道:“这话说的倒也真是让人挑不出错处——可但凡有点儿眼力劲儿的,岂能看不出他们背后十有八九是受了他人操纵摆布?”
说什么因为自家儿子患有心绞病所以去年才未有追究。
八成是从一开始就畏惧于于家的权势而不敢追究吧。
冯霁雯听罢紫云的猜测,心内亦是赞同。
若真有那样的内情,怎么也不该拖到现在才被抖出来。
“可如今于敏中已被停职处分,他纵然爱子心切,此时也不该敢在都察院的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才对啊……”冯霁雯眉心隆起,不解道:“连你我都能看出的雕虫小技,又如何能够瞒得过都察院和宫里的耳目?”
“这谁知道呢……”紫云也是一万个想不通,“许是于敏中为了保住于齐贤这根儿独苗,心急之下慌不择路了呢?不过若真如此的话,被御史们咬住了证据,不光是儿子救不了,只怕连他自个儿也要被牵连进去。”
这么蠢的事,于敏中会做吗?
冯霁雯起初觉得没有说服力,可转念一想,倘若站在人性的立场上来看待此事的话……
于齐贤到底是于敏中的亲生儿子,又是独出。
为人父者在这种情形之下。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也不无可能。
紫云:“所以我觉着吧,这事儿到底会怎么收场,还得看都察院那边。但愿他们能拿出证据来反驳。证明被害家属是受了胁迫才改的供词,死死地压着于齐贤不给他翻身的余地!这种人渣,可别再让他有机会出来祸害旁人了——”
冯霁雯跟着点了点头,内心却隐隐觉得此事没有她们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眼见天色将晚,紫云便也未有多留。
冯霁雯陪她出了椿院。又让小茶将人送出了家门。
小茶回来的时候,右手挠着后脑勺儿,似是有什么事情没能想明白。
“将格格送走了?”立在堂前的小仙向她问道。
小茶点点头,“送上马车了。”
答罢又道:“可我方才去送紫云格格的时候儿,刚巧在半路上遇着了伊江阿少爷,他说是刚从二爷那儿出来,正巧也要回去呢。”
伊江阿来家中探望和琳的事情小仙也听说了,故也不觉得二人恰巧遇见有什么新奇之处,便只点头随意“唔”了一声。
小茶却又继续说道:“我就一路瞧着紫云格格和伊江阿少爷吵吵闹闹地出了大门儿,瞧紫云格格那临上马车前的样子。这回又是被伊江阿少爷气得不轻呢……”话至此处分外疑惑地说道:“小仙姐姐,你说伊江阿少爷怎么就这么爱招惹紫云格格啊?”
说句不该说的,那副贱兮兮的模样,搁她身上,她一早就两个拳头砸过去了。
“呃……”小仙顿了一下,道:“伊江阿少爷性子便是如此,他这些年来在京城的名声,不就是靠着这幅性子打响的么?”
出了名儿的不着调,一张嘴尤其欠收拾。
但真接触下来,为人倒还是挺仗义的。
“那也不该这么针对紫云格格吧?”小茶讲道:“若真是寻常遇见还且罢了。可我回来的时候听芳芳说,伊江阿少爷在二爷那儿没呆多久就出来了,搁前院儿瞎晃悠了得有一炷香的功夫呢……你说他这不是存心在等紫云格格,好欺负她吗?”
小仙讶然地睁大了眼睛。
“还有这样的事?”
小茶努了努嘴巴。道:“芳芳人老实,总不该无缘无故跟我撒这样莫名其妙的谎吧。”
“这倒也是……”小仙的脸色一阵反复变幻着。
她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倏地转身折进了屋内。
堂中冯霁雯正抱着净雪在喂它温水喝,动作小心翼翼的。
小仙几乎是结结巴巴地将小茶说的话复述给了冯霁雯听。
她可不是小茶那个脑袋里除了打架和攒银子就没旁的事儿了的榆木疙瘩!
伊江阿少爷在前院等了紫云格格那么久,就为得‘欺负’她几句?
大家又不是三五岁的孩子了,这话说出去谁信呐……!
况且等了那么久。还偏偏装作一副偶遇的样子,说是刚从二爷的院子里出来,正打算回去——
冯霁雯听罢目瞪口呆了好一阵。
“真的假的?”她因为吃惊而有些怔怔。
说句令人羞愧不已的话,她在感情方面是个小白,没有任何经验,若非是小仙的表情与言语中所表达的暗示都太于过明显的话,她听完此事只怕也要如小茶一样,认为伊江阿纯粹是以调侃欺逗紫云为乐……
小仙从她的表情中也读懂了这一点。
她的脸色一阵复杂。
难道不是小茶太迟钝,而是她在这方面的感知太过于敏锐了吗……
怎么连在她眼中向来还算机敏的太太,这回也呈现出了同小茶一般的症状?
冯霁雯同小茶自然还是不一样的。
她虽没有小仙在这方面独到的洞察力,却也不傻,在经小仙这般提醒之后,联想到以往伊江阿对待紫云的态度,不由也是发觉了些许猫腻。
可也不大确定。
到底自己没有经验,难保在这方面的判断不会出现问题……
可若是真的,那就很麻烦了。
伊江阿对待紫云是不是男女之情她尚且无法确定,可紫云一颗心尽数系在了刘鐶之的身上,却是毋庸置疑的。
哎,单相思什么的……太折磨人了。
冯霁雯自以为很懂地总结道。
而那边守在外头、尚对伊江阿如此煞费心机地寻找机会欺负紫云一个小姑娘而有些耿耿于怀的小茶,此刻却换了一副笑脸儿,行进了堂中禀道:“太太,大爷回来了。”
和珅回来了。(未完待续。)
PS: 努力去赶第二更^_^
151 提拔赏识
他照例先回了下榻的厢房中净面更衣。
最开始冯霁雯是提过要拨一两个丫鬟去照顾他的日常起居的建议的,可他推说自己这些年来在官学中求学,除了刘全儿之外不习惯有人伺候,也这没个习惯,以此婉拒。
冯霁雯也不好再坚持。
此际和珅着一身干净朴素的蓝白直裰,脚步闲适地行进了正堂之中。
冯霁雯抬眼望向他。
这人今个儿瞧着心情倒是不错的。
可转念一想,他无事时几乎时刻都是这幅笑吟吟的模样,心情似乎就没有不好的时候儿。
二人打过招呼,冯霁雯见他坐了下来,便问道:“爷可听说于齐贤一案的新进展了吗?”
于齐贤同和家兄弟结仇已久,这件事情她自然得对和珅提醒一二才行。
“今日在宫中,已然听说了。”和珅听罢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他被无罪开释,乃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家夫人对此事竟还挺上心的。
冯霁雯听罢不由怔了一下。
听这话,他是早料到于齐贤不会被定罪了?
“那爷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吗?”
“谁做的手脚并不重要。”和珅意味深长地说道:“于家是块巨石,没皇上的准许,谁也掀不动——”
于齐贤打死了一名汉人子弟,于敏中又蓄意包庇,视法度于无物,倘若皇上有心要理,整个于家都能被借此掀翻。
可若皇上不想理会,不过也就是一个‘心绞病’的由头便可搪塞过去的小小风波而已。
冯霁雯听完他的话,错愕之余便是恍然。
原来她和紫云的那些臆测,都太过片面,太过简单了。
在这个皇权大于天的局势之下,还有什么能比帝王的心思更有决策力的东西?
什么真相,什么证据。从一开始就不是最重要的。
无奈她作为一只从现代社|会游荡过来的孤魂,在遇事之时,尚且不会习惯性地去思考皇权的意义之重。
这一点十分不妙,日后必然要改。
她下意识地看向和珅。
而这个人从起初。便一眼看到了结果,且面对这样不公的结果还能泰然自若,不气也不恼。
是为一个既看能够看得穿,又能够看得透彻——
这份世故与理智,远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这不光是智商的体现。更是情商的修为之高。
这个认知在冯霁雯的脑海中刚形成意识,便立即有一道不满的声音冒了出来——特么的同样是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
“于齐贤这回虽然得以保住性命,可此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必然是要长一个大记性的,加之于大人也定会对其严加管教一段时日,夫人倒不必担心他暂时会再生什么事端。”他似怕冯霁雯担忧,忽然又补了这样一句话。
刚腹诽完自己的智商和别人的智商之间的差距的冯霁雯随口应了一句:“这个我倒不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没什么可怕的。”
和珅闻言失笑着点头。
他怎么忘了夫人昨日才刚在凤西茶楼中让人掌掴了众子弟一事?
没出嫁前就不是个怕事儿的主儿。
可就不知为何。这些分明一眼就能想到的事情,他竟未去想,而是潜意识地将她当作了一个极需要人保护与安抚的人。
不,或是说……他开始有些忍不住想要去保护与安抚她了。
这种同最初他认为自己肩上该担负起的为人夫婿皆该具备的责任感,有些相似,却又不大一样。
“今日伊江阿来过了。”冯霁雯对他说道:“带了些补药过来。见你不在家,陪着希斋说了会儿话便走了。”
和珅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而看着她说道:“还有凤西茶楼一事,夫人也不必担心后续影响。”
咦……
刚说过。
刚说过他家夫人不是个怕事儿的。怎么又忍不住拿这种安抚性的口气开了头儿?
真是怪。
和珅忍不住笑了一声,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冯霁雯看向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那些人只怕是不敢、也顾不上再生事非了。”和珅笑着说道,语气中透着股神定气闲的意味。
虽然冯霁雯本也不担心那帮被她教训过的喽啰们能搅出什么大风浪来。可此际听他这么说,不由还是彻底安心了下来。
他说没事应当就真的没事了。
毕竟智商摆在那里,没什么好质疑的……
只是,‘不敢’她可以理解,毕竟有祖父那头儿压着,他们那些巴掌挨的再疼。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了。
谁让他们不长眼,动了英廉府的小公子?
可是——
“爷所说的顾不上是什么意思?”她疑惑地看向和珅。
和珅笑着去端手边茶盏,一边说道:“夫人很快便知道了。”
得,还卖起关子来了。
冯霁雯暗叹一声同智商高的人相处起来真累,也懒得去一个劲儿地追问他,“哦”了一声,遂也垂眸吃茶。
小醒见他们谈完了正事,便上前来询问此时可要传饭。
外间天色已是擦黑了。
家中没有客人时,夫妻二人晚饭一般是早早地用了。
得了冯霁雯点头,小醒便退了下去安排。
饭菜很快被送来椿院,都是些适合春季养生的清淡小菜,十分可口。和珅望着桌上这些在冯霁雯未嫁来之前不曾有过的菜式,不由微微笑了笑。
家里有了个女主子,虽然是个满心要跟他撇清,只做名义夫妻的女主子,可这日子过的,到底还是不同了。
饭桌上夫妻二人没有说话,只和珅时不时地会为冯霁雯夹上一著菜。
这是他从新婚次日的第一顿早饭上,便养成的习惯。
冯霁雯却迟迟不能习惯接受,只是当着丫鬟们的面儿,亦不好表现出不自在来。
饭后。冯霁雯和往常一样去了院子里散步消食。
她怀里抱着刚被小仙洗刷干净、身上透着股皂角儿清香的净雪,望着被院墙屋檐框成四方形状的朗朗夜空,脚下缓缓行着。
“夜深寒重,夫人莫要在院中逗留太久。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房歇息为好。”
和珅自堂中负手行出,望着在院中漫步的冯霁雯,含笑提醒道。
冯霁雯点头应下。见他是往书房的方向,便知他这又是要看书去了。
他如今在尚虞备用处。虽根本没什么公务需要处理,却也能在书房里呆到深夜,力求利用起每一份闲暇的时光来充实自己。
“对了——”
正往书房处走的和珅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脚下步子一转,回过了头来看向冯霁雯说道:“有一事忘记同夫人说了。”
冯霁雯闻言便也看向他:“何事?”
“我自明日起,便不去尚虞备用处了。”他口气如常地说道:“我今日被万岁爷提拔为了御前侍卫,明日休沐一日,后日便去御前当差了。”
冯霁雯闻言不禁吃了一惊。
被万岁爷调到了御前?
这才多久,竟就在皇上面前露了脸,且得到赏识了?
似乎比历史上要快的太多……!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他……他竟还给忘了,这会子才想起来说!
回到家中还能如此平静地跟她说事儿,聊天吃饭,眼下又和往常一样要去书房里用功——小伙子啊,请问你还能表现的再不当回事儿一点吗?
冯霁雯深觉同他这个当事人相比,自己表现的太不淡定了。
可确实太快了,快的让她意外。
见他还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回应,冯霁雯勉强压下内心的惊异感,道:“这是好事。”又问道:“可皇上怎么忽然起了提拔之意?”
凡事总得有个过程和缘由。
“今日陪同圣上垂钓时,有侍卫请奏。说是西北大营中暂时收押着的叛将宁而丹逃了出去,万岁爷震怒之下引用了一句论语中的‘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又问宁而丹出逃是谁的原因——当时无人敢答。偏被我给侥幸蒙对了。”和珅笑着将当时的情形带过,口气中半点骄傲气也不见:“万岁爷问了我是哪个旗下的,听了我的名字,竟还记得我是咸安宫官学里出来的学生。”
想必是当初肄业考时闹出的那场风波,由王杰上奏天听时,让圣上留下了些许印象。
如此之下。得到赏识几乎是必然的。
这些道理冯霁雯都懂,可她还是忍不住沉默了一下。
她能说,那句什么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她竟没能听得太懂吗?
果然书读的多,还是有好处的……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也是不假的。
譬如和珅刚进尚虞备用处没多久便得了皇帝赏识,他虽将之称之为‘侥幸’,可事实绝非如此。
若是没有咸安宫肄业考上的出色表现事先便给皇上留下了印象,若是没有过人的机敏,和满腹的学识,纵是有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却也必然轻易抓不住这等机遇——
时运多数只是失败者的借口,和成功者的自谦。
根扎的足够深,破土是必然的。
长成参天大树,亦是迟早之事。
冯霁雯望着站在檐下满面温和的和珅,忽地想,如今她眼前这个如此优秀上进的旗人子弟,难道真的注定只能如同历史上那般凄惨收尾吗?
日后走上那条路,想也不会是他起初的本意吧。
说来很奇怪,这还是她第一次从这个主观的角度来看待和珅。
之前对他不过是按着历史上记载的那样,去客观地定义和对待。
可大约是日渐了解地深了,慢慢已将对方视作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平常人,而非再只是那个被人贴上了‘大贪官’这个标记、与她毫不相关的历史人物——
面前的人,如今是真真切切地活在她面前的人。
还很年轻,一腔抱负还未来得及施展。
而她却已经看到了结果。
这种感觉难以言说,仿佛太早预见一个人的未来,并不是一件值得她去开心的事情。
而和珅望着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眼神却复杂幽远,抱猫而立的冯霁雯,不由笑了一声。
“夫人这是在怪我太晚才将此事告知与夫人听?”
他声音本就好听,此刻带上了一丝认错的意味,便更让人觉得温润而有磁性。
甚至于在这夜风微凉的夜色中,显得有几分别样的暖意与亲近。
冯霁雯怔了一下,自神思中回神,摇头下意识地答道:“爷说笑了,爷能得到万岁爷赏识,这是喜事,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去生气——”
“赏识还远远谈不上。虽是从尚虞备用处挪到了御前,可说到底也还是个侍卫而已。”和珅似发觉了她情绪的不对,故而有意逗她笑,末了又比喻道:“就好比是青茄子成了紫茄子,纵是红的发了紫,却也不过还是个茄子罢了。”
冯霁雯果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和珅见她露了笑,这才说道:“还有一件事情,程世伯不日便要动身回云南,我思及他此番回京对我和希斋都关照良多,便想趁着明日休沐,邀他来家中做客叙别——明日还得劳夫人准备一二了。”
冯霁雯闻言玩笑了一句:“我明日一早便吩咐厨房,届时将青茄子与紫茄子都各自烧上一道来给爷解解馋。”
和珅却一脸正经地问道:“夫人怎知为夫方才提及茄子,实则是想吃烧茄子了?”
冯霁雯到底没有他的定力好,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
和珅也跟着展露笑意,同平日里的微笑不同,而是爽朗地笑出了声音来。
夜风拂过脸颊,夹杂着春日里万物蓬发的清新,令人倍觉舒适。
庭院上方,夜幕之上的星子似被人不慎撒了一把细碎的宝石,散落在各处,大小不一,光芒不定,明暗忽闪着。
……
冯霁雯次日一早便吩咐给了厨房准备中午宴请程渊的菜式。
花厅中也让人着意打扫过,又让小仙取了一盒上回英廉府前几日刚差人送来的碧螺春。
待客用的点心也换成了相较而言清淡些,不甜腻的样式。
她这厢刚将一切安排妥当,那边便有客登门。
只是来的却并不是程渊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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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四千章!嘤嘤嘤赶得好急!刚修完赶紧传上来了,险些过了十二点!大家晚安哟~(未完待续。)
152 贪官潜质
而是冯霁雯只是听说过,却一次也未曾见过的那位所谓一表三千里的表姑父、汪黎隽的父亲,汪士英。
虽然她已同老爷子达成了日后不会再同汪家有任何走动的共识,可到底名义上还算是个亲戚,他首次登门不知来意,冯霁雯面子上也不好过于简慢了,故随得和珅一同去了前厅接待。
去前院的路上,夫妻二人揣测了一番汪士英此行的目的。
“该不是跟太太算那笔砸东西的账来了吧?”小茶满脑子装的都是钱,有些不安地道:“当时砸的东西确实不少,他肯定不愿意这么轻易地答应赔偿的——”换作是她,她也心疼银子呀。
冯霁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汪士英就是再不济,可这点银子还是赔得起的。
退一万不讲,纵然赔不起,就是去向人借,也必然是要咬着牙去赔的。
除非他想不开,不在意自己的官声,也不想再在京城立足了。
这件事情,赔银子事小。
他儿子闯了祸才是重点。
“能来这儿,想是在英廉府吃了闭门羹——”和珅似笑非笑地说道。
冯霁雯转头看向身侧的他,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和珅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向上抬起食指指向天空,笑着道:“这个时辰。”
冯霁雯愣了一下,继而恍然过来。
若真有事,事先想好了要登门,必然一早就过来了。
可这都要临近晌午了。
不上不下的时辰,倒还真像是半路折过来的。
“那这么说,他十有八九是来圆场儿的?”冯霁雯思忖着道。在祖父那儿没讨到好,便想着从他们这儿入手了。
和珅笑着点头:“夫人很聪明。”
冯霁雯闻言嘴角不禁一抽。
这夸赞听着可真别扭,直白的就好像是长辈褒奖小孩子似得……
智商占据高地了不起啊?
冯霁雯默默腹诽了一句。
和珅似察觉到她的小情绪一般,行走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正如夫妻二人想的一样。汪士英确实是来登门道歉的。
事实也同和珅所猜测的一样,汪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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