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为防止路上被堵，姜雨拉上不情不愿的戚然跟郑乾他们一同走。

    与郑乾同行，果然就安定多了。贝婉言经过她们时，只敢瞪眼不敢言。

    邓尧：“哎，跟五班的球赛还没结束呢？平手，接下去的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谭政捡起地上的石头往前一丢，虽然是在跟邓尧说话，可目光却是看向郑乾，见后者没回话的心思，他道：“也得等过段时间吧，咱们两班闹成这样学校也有不满。”

    邓尧撇嘴：“真扫兴。”

    又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五班这个学期的防人战术有点变化啊？”

    “哪儿？”谭政问。

    “他们班那大块头现在都改成守阿乾了，而且他走步跟技巧好像都专门对付阿乾，搞得这几场球赛打得忒难缠。”

    谭政切一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们聊他们自己的，姜雨就悄悄贴在戚然身侧看他，“哎，你要上去肯定比他们厉害。”

    她这声音虽小，可恰逢当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声音自然而然的飘到所有人耳里。

    几双眼睛齐齐看她。

    姜雨：“.......”

    谭政半开玩笑道：“你觉得他好看还是他？”他指了郑乾跟戚然。

    郑乾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直视前方。他好像不太在意这个话题，可嘴角的笑意却随着她的沉默越发加大。

    而身侧的戚然呢，他扭头看着姜雨，直勾勾的，目的很明显。

    两个人好像都不好惹啊。

    姜雨想了一会儿，很中肯的说道：“都很好看啊，只是风格不同。”

    她的这个回答不如谭政所愿，他又逼问：“那你喜欢哪种风格？”

    姜雨呃了一会儿，小声看郑乾：“他应该不喜欢我这种风格。”

    谭政哦了一声，下巴往戚然身上一扬：“那你意思觉得他喜欢你这类型的，是吧？”

    姜雨下意识去看戚然，见他眼神有些闪躲，脸颊上已经浮起红晕，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她的脸也烫起来：“我可没那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几个男生笑了。

    谭政拍了拍她肩膀，用跟小妹妹说话的语气道：“你放心，阿乾喜欢的是——”

    他双手朝空中比划了一下，在空气中画出一个超夸张的葫芦形状。姜雨一下子就懂了。

    “看懂没？”谭政笑得狭促，被郑乾一脚踹到一边，郑乾抬高音量掩饰自己的尴尬：“你这小子，嘴巴吃黄油了？”

    男生们又笑，姜雨也不自觉笑起来。

    这就是同伴啊，一起欢笑一起玩闹的小伙伴。

    笑声真的有治愈人的力量，几声欢笑下，一早困扰姜雨的小插曲一扫而光，此时满心都是欢喜。

    她转头看戚然。

    戚然也会喜欢的吧。

    姜雨没去郑乾家吃饭，反而是郑乾要去她家。

    他说他跟他哥约好了，晚上一起吃东西。

    三人来到小区楼下，小胖墩路轩能正在运动场上玩球。

    郑乾看着球场上的小人不走了。姜雨看他：“怎么不走？”

    郑乾没看她，他问戚然：“要不要去玩几把？”

    戚然看着他，没反应。

    郑乾低头一笑，下巴朝姜雨一抬：“你先上去，我先去投几个球。”

    说完就冲进球场。

    戚然看了眼他的背影。姜雨拉他衣摆，“先回去换衣服。”

    回到家，两个哥哥还没回来。

    姜雨放好东西也换了运动装出来。

    姜雨很担忧啊，她怕戚然不愿意一起去。想起上次他放鸽子的先例，姜雨恨不得穿了隐身衣，直接钻进房里看情况。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戚然家的门没还没开，正要上前敲门，他出来了。

    他穿了一身红色运动衣，显得肤白体长。

    戚然一看到姜雨就愣了。

    她的运动装大抵是白色，身侧跟胸前有几条黑黄条纹。上衣挺长，盖到大腿位置，运动裤长至膝盖，脚上一副蓝白条纹长袜，搭配一双白色运动鞋。

    戴着帽子的脑袋，小小的。

    她看着青春活力，漂亮可人。

    姜雨被他看得心慌，她局促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他，小心问：“我这样穿，难看吗？”

    戚然没说话，关上门后，轻轻拉过她的手，此时正好电梯到，两人还没进去，姜沈乐跟姜沈欢两兄弟从里面出来。

    虽然姜雨已经很快的松开了戚然的手，可如二郎神般眼尖的姜沈欢还是看到了方才两人的牵手。

    他这才开始打量戚然。

    只打量出是个帅哥后，姜沈乐皱着眉拉下她的帽子，“你干嘛去？穿成这样要拍艺术照？”

    姜雨不满拍开他的手：“把你脏手拿开！”

    姜沈乐直接把她帽子摘了，往头顶上举，挑衅：“你要不说就别拿了。”

    姜雨气得拽着他的手往上跳，想拿回帽子。“姜沈乐你神经吧，把帽子给我。”

    姜雨越跳，姜沈乐就越得意。

    “就不给你，怎么着？矮子，你够得着吗？来啊！”

    姜雨围着姜沈乐转了一圈没拿到帽子后，开始生气了。

    戚然突然动手。

    他在姜沈乐得意劲儿最盛的时候，直接拿走他手里的帽子，轻轻戴在姜雨头上。然后大掌按在她脑门上，阻止姜沈乐的再次得手。

    戚然还是高中生，身体还没发育完成，尚且比已到大学的姜沈乐矮了一点点，但差距不大。两人站在一起，高高瘦瘦，像高耸的电线杆。

    姜沈乐似乎没反应过来。他皱眉：“他谁啊？”

    姜雨把帽子戴好，躲到戚然身后。“我们邻居，也是我朋友。”

    姜沈乐瞬间秒懂，呵呵一笑：“男朋友呢？我说之前你怎么天天带早餐出门～～～”

    姜雨脸红。

    “你们让开。”三个人堵在电梯门口，姜沈欢出不来摁了好一会儿的开门键。

    一出来，将姜雨上下瞅了一眼，“你们要去哪儿？”

    姜雨正色：“郑乾在楼下打球，我们也去玩。”

    “哎，我说你这母胎单身狗还有人喜欢呢？真能。”姜沈乐又在旁边调侃。

    姜雨的脸已经红得能滴血了，她走过去，朝他小腿就是一脚。

    想到昨天家里的盛况，她阴阴威胁：“你要敢再对我不敬，我就告诉爸爸妈妈你昨天在家聚/众/淫/乱！”

    姜沈乐没想到自己被她扣上这么大的黑帽子，一下子眼睛就瞪得老大。

    姜沈欢果然皱眉了。“怎么回事？”

    姜雨的小报告一旦开启，绝没有停止的可能。她一脸严肃的盯着姜沈乐，又道：“昨天二哥带了一堆人回来在客厅里跳啊跳，还脱衣服，一群人在里面做很可怕的事情。”

    后面为了保证事情的真实性，她还拉上了戚然。“戚然也看到了！”

    她转头看他，“是吧？戚然？”

    戚然在她灼灼的目光下，很为难的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支持，姜雨更高兴了。

    她得意的看着一脸吃瘪的姜沈乐。

    “你——你们倆阴我！”他看了看姜雨又看戚然，最后只憋出这几个字。

    最后，姜沈乐被姜沈欢拎进房，姜雨朝哀嚎的他做了个鬼脸后，手盖在戚然腰上，与他一起进电梯。“走吧。”

    腰间的小手拿开，戚然还觉得不自在。

    他垂眸看她。

    她不知在想什么事，宽大的檐帽下笑脸灿烂。

    姜雨仰头看他，“戚然你刚才说谎了。”

    戚然看她半瞬，突然拿掉她的帽子。

    他看着她的目光很认真。

    姜雨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微微睁大眼睛看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她预感的事情没发生。正当两人正含情脉脉的有爱对视时，电梯门一开，小胖墩一股脑的冲进来。

    看到姜雨跟戚然，他咦了一声，拉起衣服抹了下脑门上的汗：“戚然哥哥，姜雨姐姐，你们也来啦？”

    戚然按住电梯开门键，小推姜雨出去。

    姜雨回头：“轩能，一会儿还要下来啊！”

    路轩能歪着脑袋看他们的身影远去，回应：“哎，我回去喝口水就下来。”

    戚然跟姜雨刚到球场，郑乾正好投了一个完美的五分球。

    他任凭球从篮框落下，走到一边从包里拿出水杯，大口喝。一坐下，就看到两人向着他而来。

    看到姜雨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嘴角的笑上扬，他把水杯盖子拧紧，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笑：“不错啊！”

    姜雨过去捡球，随着他的视线又将自己打量一遍：“哪里不错啊？”

    郑乾笑笑不再说话。

    戚然走过来，站在姜雨几步远之外。

    郑乾叫他，“哎。”

    戚然转身。

    郑乾拍了拍身旁位置，“聊聊？”

    戚然没考虑，他走过去，间隔他两个拳头的距离坐下。

    姜雨拿了球，跑到篮底下投球，一开始连篮板都够不着，后面渐渐的投中率开始变大。

    郑乾眯着眼看姜雨的身影，笑：“是个潜力股。”

    戚然也看着姜雨。

    郑乾突然叹气，戚然不知道他为何叹气。

    一会儿，他看他：“想好了吗？”

    问完他自己又笑，“我真是傻了，你能来这里，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等我休息够了，咱们几个人玩一场。”他看了看四周，拉起自己的校服晃了晃，“不过穿这衣服还真热，这儿有地儿换衣服吗？”

    后面戚然带他去某个小角落的草坪里将就着换运动服。

    不见人影的草丛里不时传出粗口，没一会儿，郑乾拿着校服出来，走过来时脸都是红的。

    “妈的，一堆蚊子，叮得我一屁股的包。“说着还不自然的抠了几下。

    戚然忽然就想笑。

    郑乾停下动作看他，眼眸的温度暖下来：“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两人回到运动场时，姜雨跟路轩能坐在草坪上休息。

    看到两人回来，姜雨挥手：“到你们打啦，我们休息。”

    路轩能将球丢向戚然，戚然一只手接住球，然后原地拍打，动作敏捷又流畅，篮球砰砰的拍地响。

    姜雨被他的动作帅到，举着手就开始欢呼起来。“哇！戚然好厉害！”

    戚然回头看她，有些脸红。

    路轩能也激动，“YES，戚然哥哥加油。”他停两秒，又喊：“郑乾哥哥也加油。”

    郑乾笑，在距离戚然几步远的地方做出防守的姿势，歪歪头活动筋骨。

    “来吧。”

    某一刻，戚然突然从郑乾身侧运球过去，郑乾往前一迈，挡在他身前。戚然将球往后一拍，一个转身，躲开了郑乾的防守区域后运球，跳跃，投篮。

    球咣当一声，稳稳入篮。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帅得让人激动。

    姜雨欢呼。

    路轩能也欢呼。

    郑乾笑：“不错。”

    他并不知道戚然实力，怕劲儿使过头了，伤他积极性，见他实力远在自己猜测之上，便也开始认真起来。

    两人玩了一会儿，满头大汗。

    姜雨看着球场上活力奔跑的戚然。

    此时的他活了起来，他的整个人融入空气里。他不再是静止的，他跑动带起的风散在四面八方，只要用心闻，都能闻到他的味道。

    那是清新的，像阳光的味道。

    球场上的他，耀眼得让姜雨向往。

    那一抹红在光下的奔跑，就像舞者手中挥动的红带，轻盈又活力。

    姜雨隐隐激动。

    那是戚然，是真实的戚然。

    夏夜的清风吹拂大地，姜雨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虽然很小很微弱，但那穿透重重阴霾与障碍的破裂声，直直刺透她的耳膜。

    而在她心地的某个角落，一株嫩芽长了出来。

    姜雨拿着个小水壶，慢慢的给它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