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3)
心中始终揣着心事,自然是吃不痛快的,而这一切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39章
酒席间,叶欢多日苦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意。桌上摆着的菜品做得好看又好吃,所有人趁着酒兴更加放松起来。
易云澈见他们聊得投机,找了几回带回去把小莲和阿湘叫到书房。
“怎么回事?昨晚你不是送完粥就回去了?”易云澈平时对她们也算温和,现在语气不由加重几分。
阿湘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我是回去向王后复命的,然后就回去睡了。”
她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一觉醒来怎么会在北王的房间里?
易云澈叮嘱她们二人此事不可张扬,他一定会查出真相。
“好,出去吧。”他发了话,也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等一下。”易云澈又喊住她们,“出去正常点,别像做了亏心事似的。”
两人一怔,吓得不敢动弹,这北王心态太好,她们做不到这境界。
杨鑫儿让易天过来找她们过去收拾,易天因为有影澄公主的原因正愁没法离开,现在倒是轻松有了这活干。
小莲和阿湘一见到是他又慌了神,不知该说什么。
“王后找你们过去。”易天也没打算认认真真地寻人,不过是随意逛逛就到了北王的书房,正巧看见她们。
“易天,进来。”他本来还想着走回去,这易云澈一声令,他只能转过身进书房。
“酒席上就觉得你一直魂不守舍,王后说一会大家都得去播种,你昨天不是说缓缓吗?”易天见他没说话倒是先开了口,总之他看得出来今天易云澈不对劲。
“你不是说种子带多了?且让她折腾,眼下有件事让你去办。”易云澈心中想着把这事解决掉,否则定然惹出什么幺蛾子。
易云澈大致把情况与他一说,然后让他悄悄地调查,万不可打草惊蛇。
听完这话再一想到阿湘,还有影澄公主,他心里又恨又气,如此大胆妄为敢在北王府动手脚?只能是活腻了!
此事关系甚大,若处理不善,影澄公主没什么好果子吃,阿湘也就被毁了,王后也一定会伤心,北王必须要提前给个交代。
不管心中出于什么目的,易天都要赶紧查出事情真相。
此时的杨鑫儿把残羹冷炙,锅碗瓢盆都交给小莲他们去收拾,她则带上叶欢,容延年,还有影澄公主主仆二人,一同前往北王府后一处空地,挖土,浇水,撒种子。
杨鑫儿其实什么都不大懂,从京城来之前特意请教了爹娘这方面的知识,也算略知皮毛,但是这北疆环境错综复杂,与京城差别巨大,她此时一头雾水。
躲在身后的影澄公主低头偷偷笑了好几回。
“你们先把这地挖开啊?”杨鑫儿指着容延年说道。
容延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很随意地挖了几下,但好歹也挖出个坑来了。
“不是应该湿润的黑土地?怎么这样,都干黄干黄的?”杨鑫儿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土,一脸疑惑。
“王后啊,这都是沙子,比不得京城里肥沃的土壤,更养不活你这娇贵的水仙花,牡丹花,水稻,甜玉米。”容延年耐着性子,可是这表情不受控地在抗议。
杨鑫儿一脸沮丧地蹲下来,抓着一把沙子,扬了,又抓起来,反反复复。
这时站在最后面的影澄公主偷着乐得尽兴了,终于走到人前,她洋洋得意的样子真的很欠揍,一本正经地端起了架子说道:“据说,尧战种活那些树苗是因为用了冥山之巅的雪水连续浇灌十天。不过到底是传言还是真事,就不得而知了。”
杨鑫儿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兴奋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只不过手一抖,她手里的沙子,赶上一阵微妙的清风,全都扑在了影澄公主脸上。
影澄公主站定片刻忽然大声地惊叫起来:“什么恶心的鬼东西?”
公主满脸的尘沙,十分狼狈。
要怪只能怪那阵来得太巧的风!
容延年在后面看了眼叶欢淡定而迷人的脸庞,心中暗暗佩服,他可是被王后着有意无意的举动闹逗乐,他憋着笑,忍得很是辛苦。
影澈公主气得心里冒烟,阿苗赶紧拿帕子把她漂亮的脸蛋擦干净。
“王后今日怎么不带阿湘和小莲姑娘来一起来?二位姐姐深得王后信任,真让人羡慕啊。不过,奴婢一早看见是她们在书房,哦,没什么。”阿苗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杨鑫儿心中咯噔一声,但是她不会因为阿苗的一句遮遮掩掩的话而胡乱猜测。
“你看见什么就说什么?胆敢乱说话,小心割掉你的舌头。”容延年立即收住了笑脸,对着这张类似前前王妃的脸他也生不出什么好感,在他心中易云澈的地位可见一斑。
“奴婢不敢。”这倒是把阿苗吓得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
容延年看了她一眼,和以前的王妃比,光是胆色就差很多。
“阿苗不过是看见小莲和阿湘姑娘在书房服侍北王更衣罢了,你何必吓唬她?”影澄公主见自己的人被欺负了,这口气是不容易咽下去的。
“既然是没什么事,那也没必要纠缠下去,刚才是我没留住手,对不住了。还是要谢谢你相告冥山之巅的事情。”杨鑫儿一语双关,既是指阿湘小莲之事,也是说阿苗多嘴多舌的事。
“不谢。”影澄公主觉得脸还是不舒服就告退了,她最恨王后这大度的样子。
望着影澄公主的背影,容延年扔掉了锄头铲子,心有顾虑地说道:“你不用信她们说的,不管是什么冥山之巅的雪水,还是大哥书房之事,绝无一点可信之处。”
杨鑫儿望了望天深吸口气说道:“冥山之巅的雪水有没有效果一试便知,而北王书房里的事情,我相信小莲和阿湘就够了。”
叶欢本想劝上一句但想着王后的决定,她知道不需要多说一句,选择的路无需后悔。
“来都来了,把这些种子种上再回去。”杨鑫儿说着就抓了一把,“就撒在这树根旁边吧,借点水和土,兴许能活下来。”
原来想着新开辟一片园林,现在看来也只能锦上添花。
容延年见她这么大热情,尤其是他看见叶欢也提着小袋子种子跟在王后身边,他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默默地回身捡起锄头和铲子,跑到她们前头给她们挖坑浇水。
半天忙下来,也是腰酸背疼,但是想象着以后的成果,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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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易天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棘手的问题他必须要赶紧解决,是先去找阿湘还是去找公主?
他知道公主被王后叫走了,只能去找阿湘。
阿湘本来跟着小莲忙于收拾,但是小莲见她总是精神恍惚打碎了几个碗碟,就让她回去休息了。现在看见易天来找她,心中悲喜交加,竟是一下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易天一时愣住想着北王所说的事情,也不忍把她立即推开,借着怀抱让她靠一靠。
良久之后,易天安慰了她几句,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才把她推开。
谁知阿湘哭得更猛烈,死死抓住他不放。
易天只好作罢,也不知她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只能任由她抱着。
“好了,把昨晚的事详细地跟我讲一遍。”易天突然出声,毕竟它是来办正事的,在这院子里被人撞见也不好。
而阿湘像被踩了尾巴的似的,身体狠狠地抖动着,她抬头惊恐地望着他:“你知道了?”
易天点点头。
阿湘一把推开他,怨恨地看了他一眼回身进了屋子,把门狠狠地关上。
易天一头雾水,更是不知所措,这事情越来越难办。
易天无奈地离开了小院,一路上正想着去找一趟影澄公主,本来还犹豫着去不去,或者明日再去?
然后就撞见了行色匆匆的阿苗。
“影澄公主说找你有事相商。”阿苗主动上前开口说道。
“好。”易天这次倒是没有推辞一口应下。
但是当易天去找公主时,公主正在沐浴,阿苗确定公主找他?带着满心疑惑,他只好尴尬地在门口候着。
等了半个时辰后,影澄公主洗完出来之后对他说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在这?”
易天尴尬地回道:“阿苗姑娘说你找我。”
影澄公主愣了一瞬之后恍然大悟道:“是是的,我差点忘了……”
对于她这个反应易天更是无语,若不是传说中的脑子进水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更尴尬的是两人没说几句话,阿苗就匆匆跑回来说王后回来了叫易天过去。
这边还没弄清楚影澄公主找他到底有没有事,自己要问的事情还一句没问,又要去见王后,他也很无奈!?
小莲吩咐其他人去请主人们,她则悄悄地去找阿湘,想着要再嘱咐嘱咐她,不可在王后面前露出马脚。一路上没什么人,北王府内人本来就不多,屋子院子也都是零散地建着,树木倒是种了不少,最显眼的还是那最中心渐渐成型的三层石木楼,造型新颖奇特,据说冬暖夏凉,这是特地为王后建造的,还没正式取名字,大家就管它叫石木楼。
越过石木楼,小莲一路快步走着,怕是王后久等,来到小院子里,其他人也都不在。小莲和阿湘住一间屋子,她推门推不开,叫了几声也没人应。
☆、40章
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所以阿湘应该是在里面,是睡着了还是出事了?小莲越想越着急,用力地拍着木门,手都拍红了,还是没人回应,她焦急一声接着一声喊,还是没人答应。
实在没办法她只能回去叫人,半路碰到与影澄公主一起出现的易天,急忙求着他过来看一看。
“阿湘可能出事了,易将军你快去看看。”
小莲红着脸求他。
易天也知道这事情可大可小,万一小莲有什么不测,那那件事情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影澄公主看了眼阿苗,也跟在他们身后。
易天没怎么犹豫,一脚踹开门。
此时的屋子里光线有些暗,阿湘躺在床上,昏睡不醒,桌案上摆着喝完的药渣。
易天试了试鼻息,还有呼吸,就还有救,让小莲快去叫叶欢过来看看。
“怎么回事?”影澄公主一脸嫌弃地看着躺在易天怀里的阿湘,“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易天把阿湘放回床上躺好,抬眼看着影澄公主,一句话没说,但是那眼神中包含太多的东西,他是在怀疑,审视,甚至怨恨她。
叶欢过来时,杨鑫儿和易云澈也跟了过来,阿湘怎么会有事?这是杨鑫儿的疑问。
“她这碗药里有毒,但好在是□□还不会伤及性命,不过,会不会长眠不醒也说不好。”叶欢这一波三折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随之七上八下不得安生。
“你们都出去吧,我给她看看。小莲你拿着药方先去抓药。”她整个流程一气呵成,关键时刻也不怕顾不上自己扮演的是叶岚的角色还是叶欢。
“好。”小莲紧张地攥着药方立即去办,她可不想看着这个傻丫头醒不过来。
众人出来,留下叶欢一个人在里面。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王后,你说这阿湘姑娘年轻貌美的,以后你也不会亏待了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别人听不出什么意思,杨鑫儿当然明白的很,毕竟公主的婢女提醒过她书房之事。
易云澈一脸淡然地说道:“影澄公主和阿苗姑娘都擅长骑射,本王刚刚选了一批女子骑射队,就交给公主来负责训练吧?”
这很明显是要把影澄公主支开的意思?因为训练场地在冥山附近,恐怕就不能继续住在北王府内了。
影澄公主当然不愿答应,可是一想到自己之前承诺的为北疆奉献,她也不能自己打脸,只好应下来。
“但凭北王安排。”
阿湘的事情让杨鑫儿心中很不舒服,她想要去关心一下,叶欢却说不要影响患者休息,他只能作罢。
想着今日易云澈的举动,看似平常,可是她还是觉得哪里奇怪。
“王后莫要多想,影澄公主的心思你应当了解,请你选择相信。”容延年一次次提醒她。
可是杨鑫儿心中像是有个鬼祟挠得她心痒痒,就想找个地方发泄。她悄悄地跟在影澄公主身后,想看看他们主仆二人在搞什么名堂。
两人说话也不知道关门,好像故意说给她听似的!
“你不是说阿湘一心求死吗?怎么还活着?”影澄公主显然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
“或许是真的被北王伤了心,除了这种事北王不给个名份,还让易天查什么真相?还怀疑到我们头上?若真是我们做的,哪里轮到那个贱人爬上床?”阿苗说得似乎咬牙切齿,看来是恨极了阿湘。
杨鑫儿被易天捉住,并且告诉她公主的话不要信。
“你们每个人都说影澄公主的话不可信,却又不告诉我发生什么?”杨鑫儿显然很生气,尤其是阿湘这件事让她心中生了火。她身边的人不该被人轻贱。
杨鑫儿冷静下来之后,就回屋里收拾东西,冥山之巅的雪水?她要去取回来。
简单收拾几件行装,带上自家厨子做得点心带着两名护卫就上路了。
小莲抓药回来正看见王后骑马出城跟在后面跑了很久也追不上,她知道就算追上了也拦不住人。这件事王后已经知道了吗?
小莲急忙地往北王府赶,通知容延年将军赶紧去追王后,她一个人太危险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将军,我们家小姐不能出事啊,你快点去,我去通知北王。”小莲一慌乱起来就习惯性地喊上小姐,她怀里抱着药,着急地跳脚。
“不许去,北王必须留在府内。”容延年想着杨鑫儿大概是去冥山之巅,他就算没本事把人劝回来,也是能保她周全吧?
“是。”小莲半懂不懂地应着。
刚牵到马的容延年就被人推到一边,高大的人影越过他直接上了马绝尘而去。
这正是他不允许去的易云澈!
易云澈技术精湛,这匹马也是上等的好马,不多会就追上了城外的杨鑫儿。
“心儿,停下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后面两名护卫十分有眼色地放慢速度远远地跟着。
杨鑫儿不理他而是快马加鞭把他甩在身后,她的技术本来就不够熟练,和易云澈比速度那简直是不要命!杨鑫儿觉得马儿越来越快,自己快要抓不住缰绳,跌跌撞撞差点被甩出去。
易云澈眼看着她被马儿驮着快要飞起来,一鞭子抽的宝马速度加快,这才追上了杨鑫儿帮忙制住她的马儿。
“别任性,心儿,太危险,本王怕你受伤。”易云澈喘着粗气。两匹马都放慢了速度他才安心下来。
趁着杨鑫儿惊魂未定,他直接越过来,坐在她的身后,她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
“你想知道什么,本王一一告诉你。不过是被别人算计一道,害苦了阿湘,但是本王什么都没做。”易云澈信誓旦旦。
杨鑫儿听到这就十分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你这样说,阿湘岂不是很伤心?她的名节就不重要了吗?她为什么要服毒?”杨鑫儿内心挣扎而痛苦,“北王为何就不给她个名份?”
易云澈的心也被刺痛一下,他知道她本心是不允许他娶别人的,只因着是自己身边的人才退让一步。
易云澈沉吟片刻说道:“本王不爱她,她也未必有心与本王,何须勉强?”
杨鑫儿沉默不语,是啊,阿湘心里还装着易天呢。
回去的路很长,杨鑫儿不想回去。
“我要去冥山之巅取雪水,你拦我做什么?”杨鑫儿拿开腰间环着的手,让他回北王府。
易云澈倔强而强硬,冥山之巅的雪水有没有用他不知道,但是冥山上的危险他十分清楚,猛兽出没,人进去了尸骨无存的太多,何况杨鑫儿这皮娇肉嫩的。
“冥山上虎豹狼群甚多,知道为什么让她们去冥山训练?因为那里每天都能听到狼嚎狮吼。冥山上,有进无出。”
杨鑫儿知道他是在吓唬自己,可最后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手吓得心颤颤的。
“我们回去吧?那雪水早晚是我们的。”他把我们说得那般自然亲切,仿佛他们一直都是一体。
杨鑫儿无奈,最终还是被他半哄半吓地带回了北王府。
他们刚回去就听说阿湘醒过来了。
“王后,叶欢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阿湘把所有的药都吐了出来,现在已经醒了,你快去看看。”小莲一直跟在叶欢身边忙前忙后的,现在看着阿湘醒过来也总算松了口气。
影澄公主和阿苗已经回去了,易天也不在,只有容延年和叶欢守在旁边,但是看他们的神色并没有值得高兴的事情。
“怎么回事?”易云澈看着他们。
“哈哈哈哈……”一阵诡异的笑声从桌子子底下穿出来。
杨鑫儿弯下腰,眼前一片黑,头晕眼花,但她知道那是阿湘。
“她怎么了?”杨鑫儿扶着桌案站起来。
小莲想要去扶一把,易云澈已经把她扶起来了。
“阿湘姑娘的□□里还掺了别的东西,是我没看仔细,她现在神智不清。”叶欢十分自责。
小莲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掉眼泪,她扶起来阿湘,阿湘却一脸警惕,往桌子底下钻的更深了,躲在那里不肯出来。她想阿湘的命怎么那么苦,这以后怎么活啊?
“你不要碰她,她受了惊吓会发疯。”叶欢提醒小莲先让她一个人静静不要打扰。
小莲只能放弃努力,站回一旁。
“这件事本王也有责任。”易云澈见杨鑫儿的脸色不好看主动认错,请求宽恕。
杨鑫儿觉得自己的眼泪掉太多,以后不能再哭,她连身边的人都没保护好以后只会更让人欺负去。
“你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想知道她还能不能治好?”杨鑫儿不看易云澈,而是一脸肃然地问着叶欢。
叶欢回道:“机会不大,我尽力而为。”
“机会不大就是有机会?那请你一定要尽全力。”杨鑫儿一脸郑重,就差跪下来相求了。
“请王后放心,您待我恩重如山,叶欢拼了这命也要一试。”叶欢已经跪在她面前。
杨鑫儿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毕竟眼前的也是她义结金兰的好姐妹,是她太冲动。
“对不起,是我不好。”杨鑫儿赶紧把她拉起来。
“不,这件事我一定负责到底。”叶欢突然像是被打了鸡血信心满满。
“我不需要你为阿湘累垮自己,你一样重要,尽力而为即可。”杨鑫儿心中忽然生出个可怕的想法,她太害怕身边的人离她而去。
叶欢出门前朝她粲然一笑叫她放心,可是杨鑫儿怎么也放心不下。
树枝上飞来一只鸟,远看以为是乌鸦,扑棱两下翅膀又以为是喜鹊,走近看却是只绿孔雀,然后就跑远飞走了,还真是奇妙的世界。
影澄公主走的那天阿苗姑娘突然病入膏肓甚至下不了床,影澄公主万般不忍带她同去那险恶之地,便又来求杨鑫儿。
“王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实话我也喜欢不起来你。但是我知道你拥有一颗善良的心,让阿苗留下养病吧。”
杨鑫儿听不了别人的请求,更看不下别人的低眉顺眼,一时心软就要答应下来。
“公主,恕奴婢多嘴。您是在冥山山下训练,而且有人保护安全,再说带着军医过去,阿苗姑娘在您身边更妥当。”小莲是得知了阿湘之前见过阿苗才有轻生的念头,所以十分怀疑是阿苗害得阿湘这般模样,对她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影澄公主这傲慢的性子一上来谁也拦不住:“一个贱婢,就是会多嘴!”
心中的火被点了起来,但是她看着杨鑫儿变了脸,立即说道:“是我失言了,阿苗对我来说,就像是阿湘和小莲姑娘对王后一样,所以我才会那么激动。”
杨鑫儿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平淡着语气说道:“既然公主如此紧张她,就该让她跟在身边才放心,留在这里,就不怕本宫苛责了她?”
影澄公主身形一顿,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不过前提是她与阿苗商议的计划就要落空。所以,无论如何,能够把阿苗留在北王府是最好不过。
“王后说哪里话,您一向仁善,怎会故意苛责我的一个奴婢?”
杨鑫儿眸深眼亮,手指敲打着膝盖上说道:“这样说来,还是跟在公主身边为好。”
两人四目相对,早已把对方看穿,却还要戴上假面故作轻松。
“小莲,让叶欢去给阿苗姑娘瞧瞧,让易天亲自护卫送阿苗去冥山。”杨鑫儿转而对小莲交代着。
“是。”一直绷着脸的小莲终于眉开眼笑,小姐这次算是做对了。
影澄公主负气转身离去,临走前那眼睛瞪得眼珠快要跳出来,吓得人一哆嗦。
只是,叶欢很快过来说,阿苗病得太重,不宜颠簸,否则可能随时没命。
“若是敢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不把她留下来是不行了。”杨鑫儿无奈地说着,她倒是不在意这些谁和谁,但是易云澈特意要给她一个交代,让这个人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她也是求个安心。
“先去把她安顿好。这些事情前因后果如何,谁也没有证据,北王派人查也并没找出什么关键性的证据,难道要我平白无故葬送她的命?以后多长几只眼睛看着她就是了。”杨鑫儿无奈地说着。
易云澈知道这件事时也不过是随意问了句。
“王后还真是心善。”他感慨道,“你的宫殿就快落成了,明日去看看吧?”
杨鑫儿笑道:“我是太优柔寡断了,可是我娘这两年尤为信佛,让我多积福报。宫殿的事情不急,我倒是想先去看看那些树苗到底活了没?”
“说到这事,正要带你去个好地方。”易云澈神秘兮兮地说着就拉着她往外走。
“你慢点,慢点啊。”杨鑫儿被他牵着手心里却莫名的喜欢,嘴上喊着喊着脚步却没有慢下来。
易云澈是想要把那个好消息好地方分享给她。听着她气喘吁吁,易云澈才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回头把她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杨鑫儿脸烧得通红,这光天化日之下的,虽然没有几个路人,可是也要知道害臊啊!他们这又不是自己的院子!
可是杨鑫儿也只是嘟囔了几句就没了声音,毕竟这种享受又羞耻的奇妙感觉还真让人不舍得呢。
“好了,我要自己走。”杨鑫儿见着前面有几个人,赶紧求饶似的要下来。
易云澈却不管不顾那些异样的目光,带着她一路向前,来到一处树林前。
树木葱郁,却每棵树都像长了脚一样,转个路口又突然被它们挡住了去路。这里显然是个迷阵。
“可以放我下来了。”杨鑫儿从他怀里下来,脚一着地竟然有些发虚,险些跌倒了一旁的小水沟里,还好是易云澈反应较快把她搂在怀里,他低头笑吟吟道:“看来你是只能由我抱着。”
杨鑫儿骂了他一句顺手一推却把他推到另一边的林荫道,然后两人却被几棵树不断隔开,越来越远,直到不见对方的身影。
杨鑫儿被眼前的景象吓到,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声声喊着易云澈的名字,却如同石沉大海,连个回声都没有。
她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她知道易云澈说这是个好地方,就不会是容易把自己置身险地的地方,她一定要相信他会找到自己。
想着易云澈的种种,杨鑫儿的心就慢慢平静下来,似乎有了强大的信念支撑,她开始尝试着去找出路。
“易云澈,易云澈?你听见了吗?”杨鑫儿觉得周围太过安静,她需要听到声音来让自己有安全感。
不知道喊到第几声时,她听到了回应:“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第 41 章
易云澈走向她拉起她的手笑着问道:“有没有害怕?”
杨鑫儿仰起头来神气地回道:“我才不会害怕。”
周边的树木像是突然收到什么讯号似的自动向两边移动开出一条不宽的路来,易云澈拉着她的手一脸欣慰道:“我的心儿越来越勇敢了。”
杨鑫儿内心生出一丝柔软的感动,因为自己的成长,也因为他的认可。
“走吧,这里住着的才是能帮助我们解决问题的人,不管影澄公主对你说什么你都要保持三分怀疑,才能清醒地做出正确判断。”易云澈把她的手握得很紧,生怕她再走丢了似的。
“嗯。”杨鑫儿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乖巧地点点头。
“你来了。”一位老妇人从打开门请他们进屋,看来是早就恭候已久的样子,早知道他们会来?
“你早知道我会来找你。”易云澈也不愿意拐弯抹角,他现在来也是有求于人的。
“第一次见面便知道你是北王,你不戳破,我老婆子多什么嘴。”老妇人倒是显得坦荡,丝毫不觉自己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易云澈一时失笑,片刻道:“好,那请您告诉我们解决之法。”
妇人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完全不给客人一点面子,她自己喝了一杯茶才幽幽地说道:“我孤家寡人的也怪寂寞的,北王若真是有心,就让王后留下来伺候我几天,种树秘法自当呈献。”她说得清清淡淡,完全不在意别人是否应允。
“不行!”
“好。”
易云澈否定地快速有力,而杨鑫儿却答应地干净利落。
两人面面相觑,杨鑫儿抓住他的手:“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杨鑫儿甚至是祈求地看着他。
“你们每个人都有事可做,只有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想这样。”杨鑫儿一度哽咽,说不出话来。
“还望您说话算话。”易云澈再看着妇人不由多了几分警觉和怀疑。
“这个,可不好说。诺言这种东西我从不许。”妇人像是故意考验他的耐心。
易云澈听罢拉着杨鑫儿就往外走,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陷入危险中。
杨鑫儿却不依他,死活都要留下。
“好了,要走就赶紧走,要留下就留下,你们自己考虑,只有这一次机会,过时不候。”老妇人把他们轰出门外关上了大门。
“我留下,你回去。”杨鑫儿异常坚决,这一趟不能白来,这个机会不能错过,而易云澈显然不能留下陪着她。
“我在这里陪你,晚些回去,明日一早就过来。”易云澈说道。
杨鑫儿含泪点着头。这是尽他最大的努力陪着。
“既然决定留下,就先去给老婆子烧口开水喝。”妇人把喝完的空杯子往桌上一放,真把杨鑫儿当成丫鬟使唤起来。
妇人打开门站在门口示意他们进来。
“北王坐着就好,你不能什么都帮她做。”妇人按下易云澈的肩膀,“我也是听人说,北王给王后建了座楼,如此劳民伤财之事还是少做,否则她真的应了那句红颜祸水。”
易云澈若有所思地看着老妇人,心中思量万千,她到底是何身份?但是不管易云澈如何试探,老妇人都三缄其口不肯多说。
不出所料,杨鑫儿对这些事情并不得心应手,茶碗摔了几个才烧好一锅热水,也实在不易。
“啊!”她忽然一声大叫,吓得易云澈再也坐不住。
热水溅到她手上一时没忍住叫了出来,杨鑫儿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心中十分委屈。
“怎么回事?我看看。”易云澈看着红肿的小手心疼不已,拉她到一边的缸里的冷水里泡着,他的手用力抓住她的手。
“这缸水算是毁了,去给我打桶水来。”易云澈闻言就抓起旁边的木桶去打水,却被老妇人拦住。
她眉梢一抬瞥向杨鑫儿:“让她去。”
杨鑫儿把手拿出来感觉好多了,一声不吭地从易云澈手里夺过木桶要一个人去打水:“北王早些回去,免得他们担心。”
把她留在这里易云澈定然不会放心,但是杨鑫儿铁了心地要赶他走,他无奈只好给她上好药才心中忐忑地离开。
易云澈被杨鑫儿再度推到门外,大门紧闭。
易云澈站在原地,望着满园红花绿柳。他想着他的心儿变了,长大了,变得更有承担有责任感了。他或许可以放手一次。
送走了北王这尊看护神,杨鑫儿提着桶去打水。
按照老妇人的指示她兜兜转转许久才找到那条河,打了大半桶水一路提回来就只剩小半桶了,她也很无奈,力气不够,斜着身子拎着木桶走路摇摇晃晃的,平衡感也差,一路歇歇停停,总算天黑透之前赶回来了。
“这茶老婆子我也不喝了,你煮顿饭吧。”老妇人拄着根粗粗的杨柳拐杖站在灶台前,给杨鑫儿说一下如何生火,淘米,切菜。
“你且按照自己的办法做,看着老婆子我今天是不是要饿肚子。”她说着就掰一块白馒头,看样子是没指望吃上这顿饭。
而杨鑫儿此时也觉得饥肠辘辘,肚子咕噜噜叫。
“王妃身子金贵,这等粗陋之物肯定看不上眼。”她说着又掰一块吃下去。
杨鑫儿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她好像是金贵得很,但是那块馒头看起来很好吃啊!
这时候也没办法,杨鑫儿只能自力更生自求多福,赶紧弄出点能吃的东西来。
她半跪在地上捡柴禾,生火生了半天,搞得屋子里云雾缭绕的,然后还是没点着火,自己柔顺的头发都是烟火气息,白净的小脸上都是黑乎乎一团,幸好没镜子看不到自己的丑模样。
半个时辰后,终于点着了火……
一个时辰后,由于米放多了水放少了,这锅米饭没熟,没法吃。杨鑫儿尝了一口之后直接把锅里的米和无味的菜叶子都盛出来倒进小河沟里去了。
然后,她才发现,没有米了,也没有菜了?
无奈地她只好捡了几片泛黄的菜叶子,把米桶里剩的一点点米倒进去,她想了想又倒了点油进去,然后还放了盐。
心满意足地撩了撩头发,继续烧火。
终于烧开了水,因为锅里水不多米也不甚多,她这米饭没煮好,但是还好熟了。
杨鑫儿开心地盛着自己人生做的第一顿饭,献宝一般端到老妇人面前。
老妇人唱了一口,抬头看着满脸期待的杨鑫儿,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勉强能吃。”
听到这样的话杨鑫儿也是开心坏了,这是极大的肯定。
但是当她自己吃的时候才知道,勉强能吃的评价真的是抬举她了!
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尝,关键是她也别无选择,虽然很难吃,她还是努力地吃了两三口,然后耷拉着脑袋去洗碗洗锅。
“老婆子的床你绝对睡不习惯,所以今晚就在这将就一下。”老妇人指着那不宽的长凳说着。
杨鑫儿无奈,这屋子里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床,她还是趴在桌子上将就下吧,只是夜间天冷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去。
一盆炭火烧得正旺,应该不会太冷吧?
杨鑫儿去想起去洗把脸时,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狼狈。
但想着拎一桶水多么不容易,她实在没法好好洗个脸。
这一晚睡得不踏实,仿佛有什么事堵在心头透不过气来。
而回去的易云澈在王府里也很是担心,他想着要趁夜色去看看王后。现在想来她可能还在饿肚子,易云澈坐立难安。这一闲下来就让厨子做些她爱吃的东西,还拿了毯子,准备去看王后。
易云澈趁着浓重的夜色关上门,一转身却看见满身伤痕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她的模样像极了死去的荨舞,她死的时候就是穿的这件衣服。
易云澈怔怔地看着那女子一步步朝他走来,她身后的青石板被鲜血浸染,月光下还泛着光。
“王爷,可还记得我?你早已忘了我吧?”女子的声音清冷,随着寒风吹来,像来自遥远幽深的世界,让人不寒而栗。
易云澈咬了咬嘴唇,颜神幽暗,他只觉头晕目眩,仿佛看见了那个爱笑爱跳爱舞刀弄剑的明媚女子,那快乐的时光那么幸福,现在仿佛又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女子一步步走向前,最后踉跄着扑倒在他怀里,易云澈手中的食盒和毯子全落在地上,被人踢了一脚滚到一边。
“王爷,我等了你好久,为什么你不来看我?你不再爱我了吗?我们明明有那么多快乐的回忆。”女子眼角流淌着血泪,从两鬓流到纤长白皙的脖颈。
“我死了?死在你面前。可是你说过要替我报仇啊,我一直在等你啊。”她一声声喊着,如同索命的鬼魅,像是地狱的冤魂,噬骨入髓。
而易云澈眼神迷离,像是受了蛊惑不能动弹半分,任由女子手中的匕首划破他的衣服,他的皮肤……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吗?为了你吗?还是为了别人?”女子的声音终于触动了易云澈的心弦,他眼珠转了半圈,缩回被她抬起的胳膊,眼神凄然地望着她。
“我死,是为了尧战,与你无关。若说有关,那大抵是要你心如死灰,要你痛不欲生。”女子说着说着哭了,又笑了。
☆、第 42 章
“北王,今日我就要为姐姐报仇!”阿苗眼神凶狠,从怀中掏出匕首刺向神智不清的易云澈。
此时的容延年打算去看看叶欢,正犹豫着叶欢是不是睡下,这时是不是会打扰她,便拐着弯来找北王。
在外面就听到动静的容延年跑进来正看见这一幕,一个飞腿踢开了那装神弄鬼的女子。
但是匕首还是刺伤了易云澈的肩膀,幸运的是没刺中心窝,并无大碍。
“你是谁?为何刺杀北王?”容延年扶着易云澈厉声责问。
倒在地上吐了血的女子抬起头来,仰天大笑道:“我是谁?哈哈哈哈!我是荨舞啊?不像吗?你们第一眼见到我不就在怀疑吗?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这夜色里尤为凄凉,无力而慌张。
易云澈渐渐清醒过来,拂开容延年向她走过去,面色凝重地说道:“你不是。”
阿苗抬起头来恶狠狠地望着她说道:“你害怕了吗?荨舞怎么会如此?因为荨舞她是尧战的女人啊!连孩子都生了呢!呵呵呵……”
她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根尖利的刺深深戳进易云澈的心里,心痛如绞,血流不止。
“本王不信!”易云澈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危险的意味,荨舞在他的心中是一抹温柔的白月光,现在却被人抹污,他一时不能接受。
“你不信也是事实。你以为她是为了你而死吗?她是为了尧战。当时,她死在你面前,就是为了动摇你的心,为尧战赢得逃跑的机会。哈哈哈哈,是不是很讽刺?”
阿苗一直笑着,眼泪跟着流出来。
“我死了无所谓,我要你们不得好死!那个愚蠢的影澄公主,还有你心爱的王后,此时都该在黄泉路上等着我吧?哈哈哈哈……”她笑着就拿匕首刺向了自己,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而此时的易云澈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瘫坐在地上一脸绝望。
“北王,你没事吧?”容延年试图安慰几句,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大哥,王后在哪?”容延年见他一动不动,想着刚才阿苗说出来的话,不由得惊起一身冷汗,女人发了疯,简直太可怕,他不能不当回事。
易云澈被他一提醒,立即往外面跑,心儿有危险!
容延年跟在身后,但想着城里不能没人守卫,便安排一队护卫跟上北王。
易云澈心里空荡荡的,他带着人搜寻了两个时辰,却找不到王后的踪迹,连她们住的地方也没找见。
“去冥山。”易云澈阴沉着脸,随行的护卫也是面色惨白,夜晚的冥山实在去不得啊。
易云澈不光要去冥山,还要爬到冥山之巅。
“北王,不可啊!冥山凶险,冥山之巅阴寒之地,豺狼虎豹众多,您不能以身犯险。”小队长受到容将军的嘱托,自然要保护好北王。
“你们留下,本王一人前去。”易云澈心意已决。
“请北王三思。”十几个人一同跪下,要知道北王还受了伤,鲜血的气味更易引得野兽袭击,实在不妥。
他们正僵持着,忽然看见三里外驻扎着的训练营起了火光,像是出了事!
“你们快去支援!”易云澈知道是影澄公主那里的女子军团遭遇伏击,只有易天在恐怕难难以抗敌。
“北王!”众人实在不敢留易云澈一人在此,怎奈北王的命令又不能不听。
“你们且去,速速处理回来,再随同本王一起上山。”易云澈算是做了妥协。
他们见北王这样说了也无可奈何只能选择相信,先去支援影澄公主。
北王见他们的身影远去,转身就上了冥山。
冥山并不高,但是凶险异常。
但奇怪的是,一个时辰后他爬上了冥山之巅也未遇见一头虎豹豺狼。
天上挂着的明亮月亮被一阵乌云笼罩,月夜沉沉,加之冥山上阴风阵阵,间或传来鬼哭狼嚎的凄厉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冥山之巅上有人生活的迹象,前几日下的雨还积了几个小水潭,在火光中亮着光。
周围有层层叠叠的树木包裹,从外面倒看不清这一大一小两个火盆,把这茅草屋前照得透亮。
“你终于来了,再晚一步王后的血就被放干了。”不出所料,老妇人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受伤的易云澈惋惜地摇摇头。
“你看看,这冥山之巅的血水,都被她的血弄脏了呢,不过没关系,那些树苗不会介意的。”老妇人说得风轻云淡,“你是不是在想,不该信我这老婆子,不该把王后置于险地?”
易云澈不想跟她啰嗦,一心去救杨鑫儿。
此时的杨鑫儿躺在屋里的一块大石头上,旁边放着一根长长的竹管,引着她流的血往一滴滴融化的雪水里。
“你以后灌溉庄稼树木,都会想着那里面掺了她的血。”老妇人站在门口,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孩子,他们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阿苗真是没用,没能把你杀死。不过没关系,你看看这个孩子,眉眼间是不是很像荨舞?”老妇人像是一道幽灵,紧跟在他身后,不肯放过。
而易云澈置若罔闻,他抱着昏迷不醒的杨鑫儿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你这样的人,正直,执着,可你执着的种种都是假的,都是欺骗。”老妇人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在嘲笑,在得意。
易云澈突然停下来,转身道:“你是尧战的母亲。”
老妇人身形一顿,拉着身旁的孩子从山的另一边走了。
半山腰上,众人寻着北王而来,总算有惊无险,二人平安。
易云澈带杨鑫儿连夜赶回城中,深夜招来叶欢治病。
躺在床上的人面色惨白,看起来竟像是没了生命。
“回北王,王后失血过多,恐怕……”叶欢也是难以启齿,她不知道发生何事,杨鑫儿竟会被人放血。
“本王命令你必须治好她!”易云澈激动地不像他,脸色十分难看。
“你不要太激动,叶欢,可还有办法?”容延年见他这般知道他心中委屈着急,只能试图捋一捋他炸起的毛。
叶欢面露难色:“即刻给她输血,或许有救。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血?”
这个方法比较冒险,叶欢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却也是唯一之法。
“用我的血。”易云澈拦住众人坚持着,他想要为心儿做些什么弥补己过。
“这个要试过才知道。”叶欢说罢便令人准备清水。
一滴滴血滴进去,竟没一人的血液适合。
众人皆是一脸错愕,怎会如此?
“多去叫些人过来。”虽然是大半夜的,但是人命关天也顾及不了太多。
幸好最后有一位婢女的血与杨鑫儿相融合。
还未等易云澈开口,婢女慌忙跪下:“奴婢愿意为王后献血。”
“别害怕,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叶欢见她这般惶恐,上前安慰她,又把其他所有不相干的人请出去,这个婢女才算镇定。
“我留下帮忙,你们都出去,出去。”谁知容延年不放心硬是强留下来,把寒着脸的北王都毫不留情地推搡出去,拴上门。
一个时辰过去,又一个时辰过去,直到天明,叶欢才被容延年扶着出来。
门外守着的人一脸担忧和期待,直到看见叶欢点头才猛然松口气。
易云澈第一个要冲进去,就被容延年伸脚拦住:“病人需要休息,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不许打扰,你也要回去包扎伤口。”
易云澈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神经也能稍微放松下来,整个人确实觉得疲惫不堪。
“好好睡一觉。王后醒来会第一个通知你。”容延年说罢就嘱咐小莲扶北王回屋休息。
“王后真的无事了?”小莲红着眼问道。
“哪来那么多问题?赶紧让北王去休息,回头你守着你家王后。我们叶欢叶神医累坏了,要去休息了,让开让开点。”容延年一脸不满,刚才的耐心已经全部被耗尽,这些瞎子就没看见我家叶欢很累了吗?!
众人一惊,自动两边散开,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他们瞧见叶医官白了容将军一眼。
整个北王府中,一夜间,大半都成了病患伤员。
昨夜,影澄公主的军队遇袭,伤亡过半,易天为保护她们也受了伤。
叶欢忙活一整天,主人们一遇上难处,这府里伺候的人更是手忙脚乱,没了章法。
药库房常备的药材眼看着就要用尽,各类药材一下子变得紧缺起来,还真是多事之秋。
北王派人去城里几处药铺买药,却发现家家紧闭大门,不见人影。
“这是什么意思?人呢?”开始还觉得是巧合,可把所有的药铺都走一遍才发现绝非偶然,必定有人捣鬼。
易云澈得知此事异常震怒,这些人是要与他为敌吗?
“北王息怒,我看还是先贴榜悬赏,千金,就不信他们不动心?”易天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背后之人居心叵测,而且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能令所有药铺关门,细想这鹰巢国竟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这两日发生太多事,易云澈也免不了心烦意乱,加之杨鑫儿一直未醒,他心中实在难安。
☆、第 43 章
榜文贴下去之后,大家也只能静待消息,直到三天后那老妇人带着个孩子出现在王府门口。
“民妇擎亚,拜见北王。”她跪下去时身姿挺拔,眼神清冷,竟给人一种敬畏的错觉。
易云澈的眼眸闪了闪,半晌才开口:“你是尧战的母亲?”
老妇人却摇摇头:“人死如灯灭,尧战都过去了。若您大发慈悲救救这孩子,所有的药铺都会开张,我愿一命换一命。”
这个老妇人名唤擎亚,是尧战的母亲,最受族人敬仰。尧战在前方浴血奋战时,是这位伟大的母亲保护着城中千万百姓。
“好,很公平。”易云澈欣然答应,派人去请了叶欢过来。
那孩子紧紧地抓着擎亚的衣角,小脸黑黢黢的,大眼睛转来转去,满心恐惧。
“去吧,孩子。”擎亚用力地把他推开,她别过头去默默掉泪。
她们族人医术不精,比不得这些京城来的贵人,见识多,能治病。
孩子被人带去见叶欢,老妇人终于放下心来。
“那阿苗确实是我族中人,但是她所说的话并不完全可信,北王不必放在心上。”擎亚此时像个慈祥的母亲,说话温柔,神情祥和。
易云澈再不愿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他现在只想要王后早些醒过来,其他一切都可以不顾。易云澈抬步往外走去,神情十分冷漠。
外面的天昏沉沉的,好似有一场大雨将来临。
在他背过身时,老妇人苦笑着咬舌自尽了。
“拉下去,好生安葬。”易云澈交代完这句便回屋守着杨鑫儿去了。
倾盆大雨忽然撒向大地,天地间原本的寒冷竟被一场大雨消散?
虽然不可思议,但却真实感觉到那股子温暖袭来。
冥山之巅的雪水突然由一条密道向山野间土地间流淌过来,大家欣喜地扛着锄头和铁锹,拉上一车车树苗开始植树造林的浩大工程。
鹰巢国,终于迎来上天的眷顾。
但是当晚,易云澈为王后建造的那座楼还未完工就被人蓄意炸毁,火光冲天,在雷雨中十分耀眼醒目。
易云澈听说后跑过去要救火,奈何火势太大,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点被摧毁。
“北王,您冷静一点。我们都需要你,需要你坚强。”容延年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跪在大雨中,低着头,在忏悔。
“啊!”一声狂吼,响彻天地。
易云澈在发泄,他心中积攒太多的情绪,需要把它们宣泄出来。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浸润着这片干涸的土地。
水库存储足够的水量,家家户户都跪拜天恩。
一年后,鹰巢国已经把原有的绿地面积扩大一倍。
“心儿,你听见了吗?是水的声音。”易云澈一日日地念着,王后却始终没有醒来。
心儿,现在的鹰巢国很像你家的福泽宫,你哥哥说要来看你,被我拒绝了,你不会生气吧?听说他已经得偿所愿,在家里潇洒快活呢。
我寻思着找个好日子把他们都偷偷接过来,毕竟在皇上眼皮底下不安全。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带你去看满园春色,带你去摘红香果……
“今日,我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这一年你只能喝些药物,原本你不喜欢吃苦的东西,现在趁着你能反抗,我却这般待你……”
每天易云澈处理完政事都会花很长时间陪杨鑫儿,给她讲一讲这鹰巢国的变化,他的功绩,还有对她的思恋。
自从冥山之巅的雪水引流下来之后,整个王城变得花团锦簇,原本种不活的植物花草都奇迹般地活了,松了松山间的土地,也可以种上果树。
杨鑫儿醒来这一天,易云澈正在院子里给果树捉虫。
杨鑫儿像是从一场大梦中突然醒来,猛地睁开双眼,她觉得自己很虚弱,想要喝杯水却站不起身,她躺着太久,双腿甚至失去知觉。
恰好叶欢端药过来,看着睁开眼睛的杨鑫儿,叶欢手一颤,眼泪汪汪地把药碗打碎了。
“王后,你终于醒了。”叶欢很激动,这一年多,他们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她身上,从开始的满怀希望到最后渐渐失望却不敢说出口更不愿表现出来的绝望。
“快去禀告北王,王后醒了。”叶欢摸了把眼泪转头对门口守着的小丫鬟交代着。
“是。”小丫鬟开心地跑去了。
叶欢拉起她的手让她安心:“不要着急着下床,你躺卧太久,双腿恐怕一时难以恢复,不必担心,按照我的方子来调理,保管你三个月就就能站起来!”
杨鑫儿感激地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叶欢。”
这些时日她虽然不能言语,睁不开眼,但很多时候她能感受到时常在身边的关怀。
“心儿,心儿!”易云澈从外面匆匆赶过来,看见坐起来的杨鑫儿,一时间亦是热泪盈眶。
他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那种喜悦溢于言表。
叶欢带着丫鬟们默然退出去,给他们留一份空间。
王后醒来这个消息传得很快,容延年得知这件事迅速扔了爱马往叶欢的药房跑去,站在门口喊着:“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王妃醒来,就答应嫁给我。”
容延年一拉开帘子,一屋的病人笑嘻嘻地看着他,他讪讪地笑着:“走错屋了,走错屋子了……”
走出屋子他并不甘心就这样走掉,毕竟他心爱的人儿还在里面忙碌,又硬着头皮进去帮忙,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毕竟他厚脸皮的事大家都清楚得很。
免不了被众人一顿调侃,但是他镇定自若,怕叶欢又生气,绷着脸跟在叶欢身边帮忙。
眼看着大家拿了药自觉地都走了,容延年心中喜不自胜。
等到最后一个人走掉,他这才恢复了一贯的笑脸,朝叶欢蹭过去:“叶欢,你说话要算数的啊!你要对我负责,你看看王后都这么争气,生怕辜负北王的深情,你就更得对得起我啊……”
“当时不过一句玩笑话,何必较真?让开,我要去给王后煎药。”叶欢镇定自若,不生气更不欢喜,冷静地让人害怕。
“你站住!我就当真了!你也要当真。”容延年在后面用力地喊着,外面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容将军,你该走了,今天不需要训练新兵?”叶欢回身认真地问道。
“你……本大爷不高兴了,不训!”
“哦哦哦!!容将军说今天不训练了……”不知道谁起哄带着大家就跑了,看来抓药的人中不少是新兵。
三个月后,王后果真下能自如行走了。
午后的天气有点热,容延年躺在小屋里睡大觉。
叶欢又找到他,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现在可以兑现我的诺言了。”
“什么?”容延年还在午睡,昏昏沉沉的。
“不记得?果然男人都是一样没毅力没恒心,算了!”叶欢憋得小脸通红转身就走,却不想被人一把拉住,下一刻就被按在了床上。
“想走,没那么容易!”
时光匆匆流过,年复一年,鹰巢国在北王的领导下终于成为西北最强的大国,纵使京城高高在上的那位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杨鑫儿现在最享受的就是与四岁的女儿玩耍打闹,完全不像是一个母亲的样子,更没有是一国之母的威严,但是杨鑫儿却比同龄人看上去年轻有活力。
挺着孕肚的叶欢来看望王后和公主,看着她们一起打闹,一脸羡慕道:“北王把你宠成这样子简直不像话,但看得出你很开心,很幸福。”
杨鑫儿知道她怀这一胎辛苦,赶紧扶着她坐下又让小雪儿亲自去端杯茶过来孝敬欢姑姑。
“是。”小公主说着就有模有样地学着宫女们端了杯茶过来,“姑姑喝茶。”
“真乖。”叶欢摸着她的小脑袋爱怜地说。
“去玩吧,我和姑姑有话说。”杨鑫儿朝女儿摆摆手。
“什么话?是和爹爹一样有事办吗?”小公主眨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叶欢这杯茶直接没能喝下去,她怕自己失态吐出来。
杨鑫儿红着脸,赶着自家小公主自己一边玩去别多话。
“听说,安国的影澄公主又来送贺礼。”叶欢挑起了别的话头,别免王后太过尴尬。
杨鑫儿却满不在意:“老国王新国王都有送她过来的想法,我也没拦着,是北王自己不想要,没办法。”
这是变相地秀恩爱?!
叶欢浅笑无声继续道:“珍惜眼前人最重要。易天,小莲也都是苦了自己。”
“我已经尽力,且看他们自己何时不执着,愿意放下。”杨鑫儿操心这几年也没结果,如今她看得开,顺其自然。
三天后,影澄公主与提出回安国,北王命令易天随行护送。
王后却又让小莲跟随同去,她说作为王后义妹,有这个公平竞争的权力。
“这一趟,若再不成,我就强行赐婚!”这话杨鑫儿说了好几年,却从来不忍兑现。
黄沙漫天,花雨纷飞,歌声辽远……
在王后的精心安排下,他们这一路上要不就是奇景再现,浪漫地不像话;要不就是路遇歹徒,同生共死。
最终,到达安国之后,影澄公主再不愿出国一步。
而易天带着小莲回了鹰巢国,在北王和王后的主持下完婚。
“幸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是她自己执念太重。我没有偏向也没有逼迫,只是不希望他们会错过最好的人,将来遗憾。”杨鑫儿表现得理直气壮,谁也不能凭空怀疑她动了什么手脚。
易云澈当然也觉得他的王后不管做什么都对。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我的宠物主子们》玄幻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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