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蛊引路

    叶芊芊偶尔会看一些考古解迷类节目。

    从电视中，她见过湘南的辛追夫人尸体，也捂着眼睛，透过细缝看到过其他千年不朽的腐尸。

    古墓开馆后，因古人作得各种防腐措施，里面并没有腐烂积满尸液，头发和指甲可能不停生长。

    但尸体终究会逐渐干枯。

    皮肤贴紧骨骼，最后如同一张黑褐色的人皮包裹着骷髅一般，千年不朽最多指的是这个。

    从未有过这样“鲜血淋漓，面部却如同做美梦般含笑”的不缺水份死尸，甚至连血腥味与腐朽味都没有。若不是木桩从中间穿透，怕是以为他们都痛苦地活着。

    “可惜它们不能带走。”

    禾妖婆低声叹息。

    她用刀利落划破自己手掌心。

    一只毒蝎与黑血同时冒出，将黑血一点点抹在紫藤五角锁魂符四周。

    锁魂符光越来越亮。

    藤蔓开始散发淡淡紫光，屋里阴风阵阵，屋顶树根树枝开始散发一股无形力量，包裹着叶芊芊。

    “啊——唔——”

    她凭着本能忽痛。

    一缕缕力量从头颅天灵穴灌入，不断淬炼经脉血液骨骼。

    此时此刻，叶芊芊非常痛非常痛。

    比全身骨骼被打碎再复合再打碎还痛苦。

    两个小时后，那股不明力量被她全部吸收，洞内面·皮全部都萎缩变黑，再不久恐怕会化成一堆尘土。

    ‘至少有变厉害。’

    脆弱但没死叶芊芊苦中作乐地想。

    洞穴内的不明力量应也与凤山古镇有关，已经抵得过她多日不停歇吸收阴魔气的作用，只是对身体损害大很多。

    但她距离生灵成功，也向前迈出一大步。

    **

    回到屋子，叶芊芊把身体僵硬地摔在藤椅中——

    ‘先生，行动。’

    ‘好……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你非常好。’

    从小到大，她连打针都矫情不敢正面，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凭着美貌收到不少别人青睐，娇滴滴把日子美成公主日常。

    人真的不到那一刻，不知道自己极限在哪里。

    手指破个皮都要卖惨的娇气小公主。

    变成忍受生孩子痛都可以呼吸心跳不变的变态魔女，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如此厉害。

    ‘我现在只想把她剥皮抽筋放血挫骨扬灰……’心态彻底崩塌。

    叶芊芊的睫毛密密排排，长黑且翘，桃花眼四周略带天然粉，黑眸中正有朦胧水光，似醉非醉、若勾若引，可融化世间万事万物。

    她越来越妖孽。

    水书先生愣两秒：

    “生灵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

    **

    民间野史中，驱魔杀邪乃正义之道不可推卸的责任。

    现实生活中，有此浩然正气之人极少。

    况且对比十几亿人口基数来讲，真玄界能人简直是凤毛菱角，稀缺保护生物。

    当精英警察干部们，组团去寺庙道观夷人村诚挚邀请‘真有能力’者，得到的基本都是高人的刻意回避。

    而那些普通主持小和尚则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警察破案，跟他们和尚念经打坐有何关系。

    某些‘得道高人’：

    ……998，只要998，全家平安套餐送到家——帅哥美女们，真不来点一碗酥油灯吗？

    他们甚至还遇到骗子。

    能欺骗到警察头上，‘得道高人们’也真算有能耐，统统抓进警察局先让普通警察调查一下，有无诈骗犯罪再讲。

    **

    好在，周队长与严副队各指一条明路。

    听闻受害者叶芊芊是水族的后辈，水寨的新鬼师还帮助他们请苗族蛊婆娘、彝族毕摸等，一切事情变得豁然开朗。

    峨眉公安局也迎来一些奇装异服的专家们。

    至于‘阎缘’农家乐。

    那是道学派的老窝，里面有许多道长小道士。

    甚至还亲自抚养附近一些孤儿成才，是玄界里有名的正一道阎派，与峨眉派也有牵扯。

    其中有一位阎和道长不仅出山，他还对警察们进行指点，以及‘卖给’他们特殊黄符，如何辨认出某些隐藏着的‘得道高僧’。

    阎和道长讲，驱魔杀邪可积攒阴德长修为是真。

    若是遇到能力范围内能对付的邪魔鬼怪，正义异士抢着干架的也有。若是还能捞到点俗世俗物好处，那就更完美得不行。

    于是警察重新借助各种俗物好处。

    用道符辨别，以道德感化、利益诱之，结果自然顺利得不得了。

    倒是有吓坏一些‘高人’的领导们。

    比如，旅游景区中，拿到佛学院毕业证的这一堆‘高僧’们，他们又喜又悲，喜自己果然学‘真佛理’，悲自己没有真佛缘。

    报国寺凌云寺乌尤寺住持们：

    原来妙静／清尘／流戒长老竟然是传说中的扫地僧？院里那个没佛学院学士硕士毕业证长老，竟然才是真法师？

    专案组专家品种真的越来越丰富。

    **

    不到一日，专家们已找到关键处。

    高僧们：

    “冤魂不在，骨骼缺失，定有玄学界高手利用鬼魂作恶，阿弥陀佛。”

    道士们：

    “卦像显示，突破点在这些蛊虫身上，但命案地点果然被特殊手段隐去，或许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原因。”

    确实，凤山古镇太过于特殊。

    能够自动屏蔽一些外来探查算卦等，只有从幼虫生在此地、被阴气养育的蛊虫，可以被控制着重新回到这里。

    黑苗蛊婆：

    “别墅中有迷花蛊阵痕迹，黑骨染上玫瑰香是此原因，这个我无法破解，但那位叶芊芊远距离破解，她对蛊同样了解透彻。”

    “迷魂蛊，那丫头竟能用阴气控制死蛊，她对蛊巫很有天赋。”

    水族鬼师神情最怪异。联盟

    他目光中透露出一抹羡慕，像是有点怀念呢喃自语。

    “识黑书，控制迷魂蛊的并不是蛊婆，竟是她。莫非她是他的传人？你们放开玻璃罩，时间合适，叶芊芊会用黑鬼术控制迷魂蛊引路的。”

    所有围观精英警察们都一副呆错世界的懵·逼做梦模样。

    专案组一边继续按照自己方法破案，一边慢慢等被绑架的未成年少女鬼师的指点。

    这蛋疼的世界！

    ＊＊

    顾檀溪成功让自己被关押在公安局。

    每日都有不同的协警守着他，吃喝拉撒都有人负责，连睡都跟得在他舅舅旁边房间，这还是因他舅房间床小的福利。

    虽给手机并未上缴，但对十八岁精力旺盛青年来讲，真的很难熬。

    况且他舅舅，并不像侦探小说那样，让‘立重功’的侄子，参与到案件中来。

    除去那些‘神神叨叨’说文言文的和尚道士，叽里咕噜念民族语言的神婆鬼师，其他警察根本不会给他透露一个字的案情进展。

    “靠！”

    躲在临时狭窄阴暗房间里的顾檀溪，止不住飙脏话，脸上胡渣都冒出来，散发出惹眼的桀骜不驯。

    咔——

    打火机燃起来。

    指骨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熟练叼在嘴里，猛得吸一口气，嘴里鼻子里全都是尼古丁气息。

    “你小子，还还真能？背着你爸妈学会的？”门口传来他舅舅的声音。

    忙碌一整天的严副队长，进门便看见，自家侄子把自己抽屉里的打火机与烟都翻出来，坐在床上吞云吐雾的熟练姿势，一看就知道偷吸很久。

    顾檀溪并不离他，夹着烟屁股往嘴里塞，吐出呛人的烟雾。

    “悠着点，一根就好。”

    严副队长虽是警察，却不是个很传统的好长辈，否则也不会一直单身至今，与他同龄朋友的孩子都能打酱油。

    他也点燃一支香烟，坐在床边跟侄子一起吞云吐雾。

    “叶芊芊是你小女友？”

    一听舅舅提起芊宝，顾檀溪瞬间提起兴致，但面上还崩着一张面无表情欠揍脸，“不是，早跟你们说过，是前女友。”

    侄子那点小久久，都是严副队玩剩下的。

    他把打火机与烟都抢过来揣到包里，丢下一句，“不是就好，那女生即漂亮还很有能力，我看你小子还配不上她”，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门口。

    “靠！”

    被亲舅埋汰的顾檀溪直接暴起跳脚。

    门外再次传来一句话：

    “臭小子，甩你的小女友比你比我都有能力，魅力大着呢！你就别去瞎捣乱，知道不？”

    顾檀溪追出去，只能听到门被关的砰一声。

    卧靠，什么叫芊宝有能力？

    **

    狂风暴雨夜。

    咚咚咚——

    半夜人敲门。

    “谁？”

    严副队长起身下床。

    他只穿件纯棉大裤衩，裸上半身，露出结实的八块完美性·感腹肌，真是一块一块如同盔甲上的方块，硬邦邦的，他拿起枪靠近门口。

    “副队长，蛊虫再次活过来。周队长命令我们冒暴雨跟踪。”门外青年警察异常情绪激动。

    自‘七一三’专案组成立。

    尽管涉及玄学，但专案组承受的压力一点都未减弱。

    整个峨眉县都快翻个底朝天。

    顾及玄学，能够光明正大查得东西很少。

    细讲案例——

    比如，嘉州市所有登记在案的苗族人一一都被排除后，并未有所发现，意味着那个草鬼婆是借用汉族身份。

    苗族汉化姓太多，甚至有“李”姓者对应的‘jait’等等，成为全县人口普查，工作范围不是一般大，这一条路行不通。

    今夜终于有一条非科学线索。

    “副队长？”

    小李一头雾水。

    严副队长的首要反应不是穿衣服。

    而是裸上身找钥匙，去打开隔壁门。

    ‘臭小子。’

    屋子里果然空无一人。

    严副队花几分钟时间，在跟踪蛊虫的改装普通面包车不远处，找到那个躲躲藏藏的侄子顾檀溪。

    他那双深黑色的眼眸，此刻尽是坚定之意，眉头蹙着，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煞气毕露。

    “舅舅！”

    少年目光难得示弱请求。

    软硬兼施，暴露脆弱对叛逆不羁青少年是一件基本不可能的事。

    “上车！”

    “是，舅舅。”

    惊喜溢于言表。

    十几辆面包车或大众普通款车辆，分批行驶在雷电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