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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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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份军报的发出时间是七日前,那时候司马妧的大军已经出了剑南道的地界,朝王畿地区而来。

    算算时间,若按正常行军速度,慢则七日,快则三日,司马妧便将军临城下,剑指镐京!

    意识到这一点的司马诚眼前又是一黑。

    “为何剑南经略使不禀报!为何她一路浩浩荡荡竟没有一点风声!”司马诚出气一般将禀报的士兵一脚踢开。

    “陛下、陛下恕罪!”不知道军报是什么内容的士兵,简直是遭了无妄之灾,他战战兢兢伏跪在地,不知所措。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见高高在上的皇帝火冒三丈,虽然不知原因,可是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或是禁军、宦官和宫女们,纷纷跪下,俯首在地。

    望着俯首帖耳的上百来人,司马诚的气依然无法消散,他实在想不通,那么浩荡的大军,为何沿路官员和军府均不禀报?

    原因实在太简单了,因为定国大长公主是率军“凯旋”啊。除了睁只眼闭只眼的剑南道经略使范阳,其他不明所以的沿路官员们都以为大长公主是西南大捷,率着军队归京领赏呢。

    直到她的军队离镐京不过几百里路,却依然有十五万人之众,沿路府县的官员才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难道……这么多人全是去领赏的?

    好像,有点不对吧。

    一个胆子大的州刺史在迎接司马妧大军的时候,大着胆子问出心中疑惑。结果,司马妧派人将他押下,连夜命他……写了一篇檄文。

    是的,说来可笑,司马妧手下没有文采特别好的人,竟干脆将无辜的刺史大人抓了壮丁。大长公主殿下简单粗暴地给了刺史大人一篇命题文章,让他就司马诚勾结北狄谋害前太子、以及阵前派人杀元帅之事,讨伐天子身边奸佞,“唤醒”犯下种种过错的天子本人。

    要求务必言辞恳切、字字真诚,不仅要在檄文中罗列确凿的证据,还要以一副蒙冤的态度,以皇妹对皇兄的苦苦规劝为主导。

    不写好这篇命题作文,不许刺史大人回家。

    可怜文质彬彬的州刺史,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就司马妧提供的人证和诸证词,熬夜三天,不眠不休,终于呕血呕出这篇檄文来。

    然后呢?

    然后司马妧便如约放他回家了。

    说来有趣,这位州刺史竟然不肯走了!本来,他句句指责司马妧有不臣之心、意图牝鸡司晨,如何如何不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可是,待他依着司马妧提供的证据写下那篇檄文后,他发现自己竟然……

    竟然找不出她所谓的那些证据之中的漏洞,便是那些人证,他也是亲自挨个问过,听不出有谁说谎。

    既然她这边没错,那么……有错的便是当今天子了。

    倒行逆施,谋害兄妹,霸占父妃,有违伦常。

    去年的大灾和战乱,说不定就是老天预示的昏君不祥之兆!

    州刺史大人思前想后,权衡利弊,居然横下一条心来决意放手一搏,抱着军营里的一根柱子不肯走。那架势,和当初抱着公主府柱子不撒手的赵岩如出一辙。

    所以,司马诚之所以得知司马妧大军逼近的消息,不是因为州刺史被放之后通风报信,而是州刺史大人不要自己的官职,跟着大长公主的军队走,导致他手底下的那些官吏觉得不对劲,四下打听。恰好司马妧将刺史的那篇檄文沿路公开散发,被他们看到,于是才有了这封军报。

    望着军报后附的那篇檄文,司马诚又是心虚,又是气愤。在他看来,自己是皇帝,做什么都是对的,错的只有司马妧!

    这个女人打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想当女皇!

    “来人!”司马诚面如寒霜,杀气腾腾:“将楼家和顾家人全数下狱!”

    “是!”一队禁军侍卫领命之后立即往镐京东边跑去。只是队伍之中有几个南衙的子弟互相看了几眼,然后其中一人偷偷掉到队伍最后,想着找到机会便先行溜了,好去通风报信一番。

    司马诚并不知道南衙十六卫中竟有胆敢抗旨不尊之辈,他想着顾家和楼家人的分量足够和司马妧谈判了,不过为了保险,他当然要再加一道砝码。

    “把司马无易给朕抓起来!”

    “是!”禁军士兵回道,他们此刻已感觉到皇帝手中的那封军报很可能牵扯到镐京的权力斗争,甚至是大靖的国运问题,以至于天子竟然连自己的皇叔也毫不留情抓起来。

    然而……

    司马无易呢?

    禁军士兵们举目四顾,在跪拜的上百人中搜索一圈,结果是目瞪口呆,人呢?刚刚还在这里撒泼打滚的那个人呢?

    “回、回陛下,”禁军小队长结结巴巴,“十二王爷不在此地!”

    司马诚还来不及说什么,便看见镐京东边某处忽而青烟冒起、火光冲天,他眯了眯眼,由于那处府邸聚集,一时竟判断不出是谁家府邸着火。

    不多时,他听见有人在惊呼:

    “是顾府和楼府燃起来了!”

    又过了一会,匆匆归来的禁军士兵急急禀报:“回陛下,两家府邸着火,没法进去,找、找不到人!”

    司马诚的脸青了白,白了黑,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蓄谋已久的阴谋。

    无论是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司马无易,还是着火后找不到的楼顾两家人,都是早已计划好的!

    司、马、妧!

    你早就在肖想朕的皇位了吧!

    可惜,朕绝不会让你如愿!

    司马诚的命令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继续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楼家和顾家的,一个都不许跑!”

    他就不信了,司马妧还能在他的帝都中只手遮天、瞒天过海!

    这……是要把楼家和顾家一网打尽?莫非、莫非大长公主出事了?在场跪拜的官员们心中惊骇,却万万不敢抬起头来触怒天子。

    司马诚气急败坏,想起现在自己手上一个那女人的把柄也没有,顿时有些慌张,急急道:“回宫!”

    他要赶快拟旨,给哥舒那其发令,命他率军进京救驾、诛杀逆贼!

    皇帝的御辇和仪仗队伍浩浩汤汤摆驾回宫,伏跪着的上百人中有人偷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远去的御驾,摸了摸鼻子,悄悄嘟囔着:“镐京的天……是不是又要变啦?”

    在这皇城之中,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贩夫走卒,对权力的更迭都比别处更为敏感些。

    驿兵怀揣八百里加急的军令跨出朱雀门,策马向着西北的方向,一骑绝尘而去。此时的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还未跑出镐京的治理范围,就被一支羽箭穿喉而过,死得不明不白。

    有人从他的怀中翻出明黄色的军令来,交到驿道边停着的一辆马车中。

    “公子。”说话的人声音沉沉,竟是久难露面的顾乐。

    一只修长白皙甚至有些苍白的手伸出来,接过那封军令,轻轻咳嗽两声,吩咐道:“八条驿道,都派人守好了?”

    “是,”顾乐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是公子,我们人手有限,若要昼夜坚守,恐怕……”

    “无妨,能拖一刻便是一刻。哥舒那其即便收到军令,他想入大震关,恐怕也是不易呢,”马车中的男子带着自信的笑意如此说道,只是似乎身子很虚,又不住咳了两声,方才道,“顾乐,你去吧。”

    “是,公子。”

    随着顾乐率人离去隐藏起来,这辆停在驿道边的马车缓缓动了起来,朝西南的方向驶去。

    马车不大,却坐了八人,故而有些拥挤。楼重和楼老夫人,楼宁的妻儿三人,以及顾乐飞的母亲崔氏、妹妹顾晚词,全部在这里。

    望着哥哥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消瘦脸颊,顾晚词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他们竟然真的从软禁数月的府中逃出。

    而她的哥哥,竟然恢复了十二三年前的模样。不,比那时更好看,也……更令人心生敬畏。

    顾晚词记得今日清晨,那个在自己卧房门口突然响起的敲门声。

    “晚词。”

    有人在门口唤她。

    哥哥?

    竟是哥哥的声音?

    不可能,外面看守重重,密不透风,他是如何进来的?

    顾晚词愣了半晌,方才试探着前去开门。

    晨光熹微,蒙蒙亮的天色中,她看见比十多年前更为英俊逼人的哥哥站在自己面前。他披着一袭黑貂斗篷,脸色有些苍白,却对她微微笑着伸出手来:“晚词,收拾东西,我们该走了。”

    越过哥哥高大的身躯,顾晚词看见庭院里那些看守者都不见了,站着许多黑衣的侍卫,她不认识,不过她认识不属于侍卫的另外一个人——

    尚书令高延。

    这个白发白须的老头笑眯眯地望着她,好似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从来不是自己,他对顾晚词和蔼地笑道:“顾小姐,若不快些收拾,可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是高延?

    从晕乎乎跟着哥哥出京到现在,顾晚词一直没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此时他们已经坐上离开镐京的马车,她终于得了机会问:“哥哥,你如今和高相勾……”勾结在一块了么?

    她觉得这个词不好,故而欲言又止。

    “勾结?”顾乐飞替她说了出来,扬了扬眉,微笑道:“不,只是暂时的合作而已。”若没有高延的人脉和消息,他们断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将那些守卫散的散、灌醉的灌醉、打晕的打晕。

    至于高延追杀他一事……

    见过陈庭之后,顾乐飞便什么都清楚了。只是现下还用得着这个老匹夫,既然他还不愿与自己撕破脸,他便也装傻当做追杀的人是司马诚派来的好了。

    装傻充愣谁不会呢?

    来日方长,秋后算账便是。

    顾乐飞如此想着,又忍不住咳了几声,他伤势未愈便匆忙赶来,以致于路上染了风寒,现在还未好。

    不明所以的崔氏还以为这是儿子在云南受的伤,着急不已:“乐飞,你的伤到底严不严重,给娘看看,别硬撑着啊。”

    “亲家母莫急,”一直闭目养神的楼重缓缓睁开眼睛,“不过是风寒,倒是身上受了不少皮肉伤,脸色如此难看……是失血过多吧?”

    崔氏惊呼:“受伤!严重吗?”

    顾乐飞无奈,安抚道:“母亲,不碍事,已经好得差不多。”

    “若不行,莫强撑,”楼重盯着他缓缓道,“楼某虽老,却还能顶点用处。”

    楼老夫人却关心另一件事:“那个……驸马啊,你的伤是在云南受的吗?那、那我们妧妧……”

    “老夫人以为,为何妧妧要清君侧?”顾乐飞长臂一舒,将藏在袖中的那道刚刚截下来的军令递过去,眸光沉下,脸色阴郁:“阵前遇刺,九死一生。”

    “若不是命大,这次她便永远留在云南回不来了。”

    楼重紧了紧拳头,长叹一声。

    他早就料到,若非逼不得已,她根本不是这般有野心的人。

    “即使如此,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楼重缓缓道。

    楼重此言勾起众人对未知前途的迷茫,除了安然闭目养神的顾乐飞,其他人都心事重重。唯有顾晚词忍不住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襟,小声问:“那、那齐熠呢?”

    她的话刚一问完,便见自己哥哥扭过头来,以戏谑的眼神望着自己,弄得她禁不住一阵脸红,偏过头去,恨不得把自己多嘴的舌头咬下来。

    “他无事,跟着妧妧呢,”顾乐飞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笑意,“我同他说,若不好好听话,日后别想娶我妹妹。”

    “呸,谁要嫁给他。”顾晚词呸了一声,心虚地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现在要去哪儿?”

    顾乐飞倚在车壁上,淡笑一声,神态轻松:“自然是去寻你嫂嫂。”?

    ☆、第 104 章

    ? 白天也全城戒严的镐京城,很像一座鬼城。

    近百万人的繁华帝都,没有平时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家家门窗紧闭,连商品琳琅满目、人来人往的东西二市也萧条得找不见几个人。

    街上除了穿着甲胄手执兵器的禁军肃杀走过,几乎是荒芜的。

    没有人知道为何天子要发布戒严令,许多百姓透过窗户偷偷向外张望,心中充满茫然与不安。

    而康平坊中,赵癞头的破落小院里,好似浑然不觉风雨欲来的陈庭,正端坐在桌前,凝神细思,后又奋笔疾书。

    高延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陈庭伏案疾书的场景。

    “外头已戒严,这种时候还需要陈大人着急写什么?”

    “自然要着急,”陈庭笔下不停,连眼皮也没抬,“殿下的檄文,还是要我亲自来写才好。”

    “哦?”高延不动声色地往案桌那儿走了两步:“大长公主不是已经有檄文了?”

    “那篇啊,文采不错,立意太差。”陈庭唰唰两笔收尾,快速将写满了字的宣纸吹了吹,卷起来交给等候在一旁的顾乐,然后才回头看向高延,微微一笑:“那篇檄文中请求当今天子为前太子的谋杀案以及殿下被刺之事申诉冤屈的内容,大错特错。”

    高延继续不动声色:“哦?如何错了?”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投射在陈庭脸上,显得他的脸有些阴森:“司马诚勾结北狄谋杀前太子,得位不正,如何当得天子之名?”

    高延的心咯噔一跳。

    果然。

    他不要司马妧“清君侧”,而要司马妧“清、君”!

    “可是……”高延沉声道:“陈大人莫忘了,你答应过老夫,要让司马诚将皇位传给我的外孙!”

    “哦?陈某何时答应过?”陈庭站起来,他消瘦的身杆比高延足足高出一个头,两人站得近的时候更显压迫。他淡淡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的合作便到此为止如何?高相若想当皇帝的外公,不若趁着殿下还未兵临城下,早些劝司马诚退位,或许能如意哦。”

    语罢,他步履优雅地越过高延向外走去,除了桌上的文房四宝,这片他居住数月的小院,竟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且以后他也不会再来。

    “陈大人想走?”高延转身,他的语气骤然阴沉:“只要老夫喊一声反贼在此,立即会有上百禁军冲进来将你捉拿砍头!”

    陈庭头也不回,朗声一笑:“高大人以为我被抓了,你便能摘得干净?”

    他悠悠道:“为免司马诚将你做替罪羊送给殿下处置,高相还是早日为自己谋划吧。”

    陈庭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和跟着他身后的顾喝顾玩渐渐走出了赵癞头的院落。纵使全城戒严,他还是有办法去找他的下一个合作者,下一个身份尊贵且目标一致的合作者。

    站在空空如也的院落中,高延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故而与陈庭的合作有所保留,且背着他去暗杀顾乐飞。

    可惜没成功,算那小子命大。

    如今,只看到底是他的势力强,还是司马妧的拳头硬。如果能借着司马妧的兵临城下,逼司马诚退位让“贤”,那便是他最希望的事情。

    至于陈庭此人……

    狡诈如狐,动了他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高延心底也没底。

    不过,只要他还在镐京城内,那就是他对上司马妧之时保命的人质。

    高延的眼中划过一抹残忍的血色,他挥了挥手,两个黑影无声从隐蔽处出现,高延低声吩咐:“跟上他!”

    “是。”

    黑影唰唰窜离,高延定了定神,又命令道:“大公子现在何处,通知他秘密回府!”

    旌旗摇曳,赵岩带队在就地扎营的士兵中巡视,偶尔望一眼东北的方向,眼神怅然。他知道此地离镐京不过十几里地,明日便可抵达镐京城下。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归京,想必此时赵府之中,明月公主正对他的哥哥和父亲大吵大闹吧?

    不远处,一身黑衣金甲的大长公主带着数名将领正穿过营寨,检视士兵们的状态。她时不时停下脚步来,和某个百夫长甚至是小小的伍长说几句,不知道她问了什么,这些人的面色都浮现出困惑的神色,然后憨憨挠了挠脑袋,回答了她。

    似乎回答让她啼笑皆非,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没有再说什么。

    赵岩发现,不少士兵们看见一向严肃的大长公主勾唇笑,目光都有些发直,可是人人都很心虚,根本不敢让她发现。

    大长公主的伤已经大好,可是面色并未恢复到当初的红润,有些许苍白,却不显憔悴。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身形笔直,一眼望去,她那在士兵堆里并不算特别高挑的身材竟是异常坚定,令人信服和畏惧。

    这个女人曾经收复过嘉峪关,荡平过北狄,现又带他们灭了南诏,平定大靖西部。如果说她的下一战是大靖的国都镐京,好像“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赵岩听过很多士兵在路上的遐想,灭了狗皇帝之后大长公主会不会登基当女皇,他们这些人会不会有从龙之功,不求封侯,但求给多多的赏赐好衣锦还乡。

    赵岩知道,这些人对造反没有一点害怕之心,一来无条件地全盘信任司马妧的指挥能力,二来他们清楚自己只是小鱼小虾,若是失败,逃掉便是。

    不过赵岩也知道,还有少部分的人,如他一般,是要坚定决心跟着司马妧一干到底的。即便她败了,也愿意跟着她。

    赵岩本来是可以和韦恺一起留在云南的,可是他不愿意。

    赵岩想,大长公主一定要成功。若她死了,他便又不知道自己的效忠对象和人生目标在何处了。

    赵岩望着司马妧的方向正发着呆,便被一个匆匆跑过的什长撞了肩膀,那什长跑过去向司马妧行了个礼,大声道:“禀告大元帅,楼将军等人已安顿完毕!”

    司马妧的眼神微微一动,她回过头来,认真对什长道:“带路,我亲自去看看他们。”

    “是!”

    这座匆忙扎起来的帐篷已经算军营里很大的了,因着要住的是大元帅的家人,士兵们也着意收拾了一下,干干净净的。

    而这个时候,顾乐飞正懒洋洋地半卧在床上,向站在一旁的自家妹妹讨要妆粉,就是女子化妆时抹在脸上让皮肤显得白皙细腻的妆粉。

    顾晚词被他缠得抓狂,将粉盒愤愤扔过去,不解道:“你要这东西做甚!”

    顾乐飞抓过粉盒,颇为熟练地打开,沾了白粉往自己的唇上抹了又抹。抹完了唇,他还嫌不够,又往脸上四处乱抹,本就脸色苍白,如今这样一涂,简直像是鬼一般。

    他不觉自己举止怪异,反而喜滋滋地转头问妹妹:“你看我这样虚不虚弱?”

    顾晚词惊呆了:“你……你这是要……”

    “嘘。”顾乐飞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招手示意顾晚词凑耳过来,他在她耳边细声细语说着自己的理由。不等他说完,便听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守在门口的士兵齐齐道:“大元帅!”

    妧妧来了!

    顾乐飞立即转身,软软地伏在自己床上,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因为动作太着急,牵动了还未完全好的伤口,倒真的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看起来真像病得很重似的。

    顾晚词好想捂眼,不忍直视。偏偏除了她以外,在场的其余长辈都笑眯眯地望着,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并乐见其成。

    “外祖!”司马妧进来的第一眼便看见盘坐在床上的楼重,她单膝下跪向楼重行礼:“妧妧不孝,让外祖和外祖母受苦了!”

    楼老夫人见她脸色并不特别红润,心疼地扶她起来:“妧妧,我们没事,你的伤怎么样啊?”

    “妧妧无事。”司马妧笑着起身,和楼家两老以及表嫂等人寒暄一阵,又去慰问了崔氏和顾晚词。

    最后才轮到顾乐飞。

    她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顾乐飞也不插嘴,就那样默默地倚在床前,时不时轻咳两声。待司马妧的目光望过来,他便也抬头朝她望去,眼神深情。

    “你……”司马妧在他的目光下愣了一愣,注意到他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失声道,“小白你受伤了?!”

    小白?

    顾乐飞的心剧烈一跳,这个久违的称呼让他禁不住有几分狂喜。他仔细观察司马妧的面色,她正急急朝自己走来,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唤的的“小白”。

    “是谁伤的你?伤在何处?”她关切地接连发问。

    顾乐飞心中窃喜,可是面上依然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无碍,只是一点皮……咳咳咳……皮肉伤……”他一面捂着嘴咳嗽,一面朝顾晚词使了一个眼色。

    接到信号的顾晚词的心中涌出几分无奈来。

    她怎么觉得,哥哥变好看之后,在嫂嫂这里反而更加难混了?以前他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嫂嫂亲密抱着他,怎么如今,还需要佯装虚弱博同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哥哥……自己没用啊。

    谨守兄妹义气的顾晚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旁边背书似的帮了几句腔:“嫂嫂,哥哥在路上遇刺,后又感风寒,一路上奔波劳累,自然身体不好。我们这么多人住在这儿,哥哥歇息不好,嫂嫂不如将哥哥带到中军大帐,吩咐人悉心照料吧。”

    闻言,司马妧微微一愣。

    倒是顾乐飞心中大呼“干得好”,朝顾晚词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可是,可是她的大帐里只有一张床啊。司马妧犹豫着看向他:“需要请军医给你看看么?”

    “我看不用,他需要好好歇息,再上点药,”这时候楼重缓缓开口,如果忽略他眼中的笑意,会觉得他的建议十分一本正经,“妧妧,你便将驸马带过去好好看护吧。相信多日不见,你们小两口也有些私房话得说。”

    私房话?司马妧的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只有他们两人在的时候,顾乐飞是如何说“私房话”的。

    顿时不由得更加犹豫。

    “咳咳,”顾乐飞拜了拜手,垂眸轻叹道,“不必,这里就很好。明日即将抵达镐京,莫要给妧妧添麻烦。”

    你就装吧。顾晚词在心中哼了一声,侧头,权当没看见。

    见他虚弱得似乎随时会被风吹走,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司马妧开始担心他的伤是不是很重,其他的也顾不上了,很果断地点了点头:“来人,将驸马抬到中军大帐去。”

    抬、抬?!

    顾乐飞微愕,他没有那么弱,完全可以自己走,不需要抬的!

    可是不等他拒绝,四个士兵已经抬着担架过来,手脚麻利地将顾乐飞拖下床来放到担架上,就像抬伤残人士一样公然将他抬出了帐篷亮相。

    ……

    顾乐飞好想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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