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节
可怜起它们来,如何不长眼遇上这么个杀神!
也不光是蛇还有那血呼拉刺的野兔子,扑扑棱棱的野鸡,残了爪子的山猫,剥了皮的地鼠……,过了最初那阵子惧怕之后,现下已是能面不改色的上手抓了,
用树枝挑起那条蛇看了看道,
“到也十分肥硕!”
赵旭过来很是嫌弃的看着保官,
“你老子似你这般大时,就已经跟着我老子在这起林子里上窜下跳了,你怎得如此无用!”
那赵老爷虽出身沧州乡绅世族,但却是偏枝远房,家境也就勉强过得去,家里儿子也多,自家从小也是在那山上玩得野!
后来出外闯荡更是多少苦也吃过,自带了赵旭在身边之后,也是扔到武师堆儿里整日价混着,他去到何处都将儿子带在身边,各处行商打点,遇上错过宿头也要落在那荒郊野外露宿,赵旭五六岁时已有胆子揣着匕首,独自一人进那林子里寻摸吃食了!
他自家便是胆大包天的,见了儿子那样儿实是嫌弃的不行!
保官那孩儿小小的心灵里自来奉赵旭为神,又一心要照着他学,如今见老子嫌弃他了,心下里也犯了犟来,便下来伸手去抓那还在抽搐的蛇身子,忍着那滑溜恶心的触感,拿在手上舞了舞,
赵旭哈哈一笑,
“好!这才是老子的种儿!”
说罢,又窜进那草丛中,不多时草丛深处传来一声声啼叫,保官这次不待人唤,自家就溜烟儿钻进了草丛里,却见赵旭手里提了一只灰扑扑的野雉,头上血淋淋的却是用石头正正砸在头上开了花,
“这是只雉,宁被我打死也不飞走,附近定是有窝!”
说罢带着保官寻到那草丛深处,果然见圆团团一个草窝,里面十来个青底黑点儿的蛋,
“小子!去捡了!”
保官欢唤一声倒似他爹放出的小狗儿一般,钻进那草垛里用手抓,两个小肉手左右只能抓一个,拿在手里看看,回头看了看赵旭,便牵了衣裳去兜,
赵旭哈哈笑着,过去伸手将他连人带蛋提溜了出来,
“这才有点儿样!”
一大一小回来时,却见林玉润竟已动手剥了那蛇皮,赵旭惊道,
“大奶奶,果然威武,前几日还手忙脚乱,不过两三日已能剥得这般好了!”
林玉润将那吊在树上的蛇儿取下来,用腰间的布袋子装了道,
“你便是那管杀不管埋的,那蛇儿死了一时三刻,血凉之前不去蛇皮便腥臭之极,吃不了只能扔了,白白浪费了蛇肉!”
她心里暗暗儿叹,莫非自家前前世便是生在这崇山峻岭的野人,自到了这里来,除却初始几天还能装一装那大家闺秀的样子,到了后来被这厮带偏儿跑的,已是找不到北了,现如今她若是脱了一身锦衣华服,将那头发一挽,袖子一撸也能充一充山野的村姑了!
赵旭哈哈大笑,
“大奶奶果然厉害,便是以后落魄了,我们二人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我在前头猎,你在后头捡,到也同样能做一对逍遥快活的夫妻!”
林玉润笑他道,
“你这人实在怪,别人大家的公子、大爷,那一个不是爱女子柔美娇弱,十指不沾阳春水,你却偏偏要我学武弄厨,连这蛇皮也要我来剥,做了一个黄脸婆!”
赵旭过来搂着她亲了一口道,
“学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作甚,大奶奶只需记得跟了我赵旭,便要这样逍遥自在,莫去管那些行不摇裙,笑不露齿的破烂规矩!”
三人说说笑笑又向那山顶行去,不多时到了一片松树林子里,却见那一只蓬着大尾巴的松间鼠儿正抬了两只手儿蹲坐在树权上看他们,保官见了喜欢的不行,指着嚷道,
“爹!爹!我要!”
赵旭笑道,
“这有何难!”
却是随手抓了一把松针下来,手腕一抖,那一把松针便似天女散花一般将那松鼠儿的小身子扑天盖地罩了,
“吱……呲……”
它虽见机不好立时就窜了开去,但百十来根松针里总有几根追了上去,一根儿扎到了腿上,一根儿扎到了后背,身上一痛就跌下了树来,正正落到了赵旭脚前,
保官欢呼一声,就要用手去抓,那小家伙野性着呢,见他手来便张口咬,赵旭过来提了保官的领子,
“蠢小子!什么东西都能去抓的么!”
将他扔给了林玉润,自己过去踢了那松鼠一脚,正正儿撞树上,便软了身子晕过去!两个指头捏了那后颈的肉皮子提在手上,
“走吧!”
一家三口上了山又下山便用了半日,回去庄院里,那保官的奶娘、丫头见了他那泥猴儿样子,一个个几乎要晕过去,赵旭将孩子往奶娘怀里一扔,
“把这小子洗干净了!明儿一早看牢了莫再来烦我!”
说罢便与林玉润回了院子里,洗漱一番之后吃了饭,午后林玉润又去那付三娘子的院里。
到了第二日,天还未亮那保官便又溜到了这院子里,赵旭恨恨道,
“早知晓这般便不应将那小子带来!”
林玉润劝道,
“他是你亲生的骨肉,儿子亲老子那是天性,你嫌他长得不好,却不知他生在后院,长于妇人之手,那里会是个爽利的?当初也是公爹亲自带着你学武艺、跑江湖,又何曾见他老人家嫌弃过你!”
赵旭哈哈笑道,
“大奶奶这回却是错了,我那老子自来便嫌我,到了如今也是嫌得我不行!”
林玉润好笑不已,莫非这老子嫌儿子还有家传不成?
她不知日后还有更招赵旭嫌的一个个蹦出来,让他气得牙痒痒,恨不能扔到外头去当没生过!
赵旭说归说,总归没有再把儿子扔出去,每日里不情不愿的带着这小拖油瓶子,看他蹭自家娘子那柔软的胸怀,占了多少便宜!
林玉润怜着这孩子,也任他作怪,不过一月时间便宠得这孩子那天性里的调皮劲儿全放了出来,倒真有几分赵旭那无法无天的样儿了!
只是他却聪明,知道自家老子惹不得,比那岭山上的猛虎还凶,自家母亲却是那降虎的,一个眼风儿扫过去,自家老子就乖乖成了大猫儿!
他便一劲儿在林玉润面前讨好卖乖,母亲母亲的喊个不停,凭着林玉润对他纵容,生生把他老子也挤下去了三分,惹得赵旭笑骂道,‘
“这小子比我当初倒是更聪明机灵!”
遥想当初自家便是不会这般讨好卖乖,在赵夫人手下明里暗里吃了多少亏,赵夫人不似林玉润一般心思纯善,那是想着阴损法子收拾人,便是吃了亏连个喷嚏也打不出来,更何小小的孩子家知道多少事儿?
说起来赵旭如今这暴躁性子却是赵夫人要担多半责任!
一家三口在这清凉的岭山中,那小日子便在练功、吃酒、打猎与外出游玩中如飞度过,这保官如今跟在父亲、母亲身边欢喜的日日如在梦中一般,天天儿往外跑着,却是半点没有不舒服,往日里动不动便伤风受寒的日子再没有了,吃的多睡得香,竟还窜了个子!
这一日那庄外送了信来,却是赵老爷催他们返家的信到了,林玉润才察觉起来他们在这里已呆了两个月,眼看着又要到八月中秋了,心下暗叹真有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之感!
“雍善,即是公爹他老人家催我们返家,不如便把归期定了吧!”
赵旭皱眉道,
“我那老子便是见不得我快活,年年中秋都在过,少一年又如何!”
林玉润笑道,
“中秋佳节阖家团圆,公爹自然是盼我们回去的!”
第七十五节 归家
赵旭心知自家若是不回去,他那老子能骑了马来逮他,虽不愿但还是吩咐了人收拾行李,这一院子的人得了令便忙碌起来,各处收捡打点,用了足足三日才算成行!
林玉润还特特去问了付三娘子可愿跟他们去?去了可愿住在赵府?
付三娘子道,
“既然教了大奶奶自然是要教到底的,住在那里倒不打紧,有一个独门的小院就成!”
林玉润去问赵旭,赵旭道,
“且先将就安置着,待到我们日后分了家出来,再给她好生安排!”
林玉润点头答应了,督促着丫头们收拾妥当,第二日一早便出发,出了庄院来却见拉了长长的一排马车,竟是比来时还多好几辆,却是装的那些山里的干货、野味之类的,曲老五得了信早就过来守着,寻了那付三娘子的马车就过去立在窗前,
“三娘子!”
隔了纱帘儿付三娘子轻轻的应一声,
“嗯!”
“你且去那边呆一阵子,我……我得了空儿便来看你!”
付三娘子叹一声幽幽的道,
“大当家的事忙,这里离沧州骑马也要两天,就莫来看三娘了,你对三娘的心,我是明白的……只是……你还是寻个好姑娘娶了吧!”
曲老五忙道,
“我……我……只想娶三娘子你!”
等了良久里面却是静静没有声音,他颓然道,
“你……你自己个儿保重身子,我得空就去看你!”
前头赶车的一声呼哨,那马鞭高高扬起便当先下了缓坡,后面的车也跟着动了,曲老五翻身上马跟在那马车旁边,一直到出十里地远才止了步,呆呆的立在那处看那一队车马越走越小,直至消失不见才打马转身回去!
付三娘子坐在马车里,撩了帘子也在看他,一人一马立在那处,缓缓看不清了才回过头来,却见自家那两个丫头正瞪着两双黑溜溜的大眼看她。
立时羞赧道,
“你们看我作甚?”
大些的胡缇儿问道,
“三娘子为什么不喜欢曲当家的?”
付三娘子忍了脸红道,
“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
那小些的宝瓒儿道,
“三娘子才不是不喜欢曲当家的呢!你不见曲当家的没跟来,三娘子还撩帘子看么?”
付三娘子终是压不住面红耳赤骂道,
“两个小蹄子,这般没有规矩,瞎说什么!”
胡缇儿问道,
“三娘子喜欢曲当家,曲当家的要娶三娘子不是正好,三娘子怎么不嫁他?”
宝瓒儿便道,
“定是曲当家的要打人,我爹便是要打我娘,还打我们,后来吃酒把家里都吃空了,便把我们姐妹卖了!”
付三娘子听在耳里立时驳道,
“曲当家的从不欺凌妇孺!”
却见两个丫头齐齐转过脸来很是疑惑看她,
“曲当家的不打人,三娘子如何不嫁?我娘说了不打女人的男人便是好男人!好男人便能嫁!”
付三娘子面对着自家两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苦笑两声道,
“曲当家的何止不打女人,他还会寒时送衣热时送水,嘘寒问暖关怀体贴,只是他这么好一个人,却不能娶了我这又老又克夫的女人啊!”
一行人摇摇晃晃按了原路又回了沧州,出了岭山的地界,日头渐渐毒辣了起来,近沧州都觉着热得不行了,待回到城中更觉入了那大蒸笼里一般,
打头的赵宝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与那过来接应的管事说话,
“这城里竟这般的热,到似比往年还要热上几分!”
那管事的道,
“这几日还好些,昨日下了小小的一场雨,前头几日更是能把人活活晒死!”
一行人进了府,门口那五姨娘已是立在那处,打眼一看从车上下来的保官,差一口气没有晕过去,
“这……这孩子怎得成了这副模样?”
保官那奶娘立在那处也不敢说话,心说,
“这孙少爷天天儿跟着大爷、大奶奶两口子钻山沟、窜林子,又是泥又是土,有时还被大爷带到下面山涧下泡水去,顶上日头晒着下面水再一薰,可不成了这样!”
五姨娘看这保官那里还有之前白生生、嫩乎乎的小样儿,如今已是黑不溜丢似那泥鳅一般,偏还只长个子不长肉,那身儿跟那柳条似的,却极是灵活也不要人抱,自家一出溜便滑到了地上,冲五姨娘得意的笑着!
这那里大家的公子,分明就是乡下来的野小子!
五姨娘看得头发昏脑发胀,她在这家里日思夜想,想着这孩子怕病了、怕饿了、怕哭了、怕累了,生怕林玉润瞅着空子对他动个手脚,一个不小心便害他吃了亏,却是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她竟将孩子弄成了这副模样,
你看看他还提了一个笼子里面装一只大鼠儿下来,你是大家的公子遛鸟逗猫那是派头,自家抱着这么一个玩意儿成何体统!
五姨娘气得不行,一时也没顾上尊卑,狠狠瞪了林玉润一眼,
“你便是这样管教孩儿的!”
林玉润这厢还没有搭话,赵旭正翻身下来,闻言怒道,
“这孩儿便是我在教,我在养,姨娘是对我有话说么!”
他那脾气上来便横眉怒目,似那怒目的金刚,又似那夜行的恶鬼,样子吓人的很!
五姨娘知儿子虽性子急躁,对亲娘也不甚在意,但也没有这般当着下人们的面儿给自己没脸,眼泪儿立时便下来了,捂了脸从指缝里狠狠瞪了林玉润一眼,一跺脚奔回去了!
林玉润半张了口到嘴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无奈看了看赵旭,又看看了一脸懵懂的保官,叹了一口气,
“我们还是先去与父亲、母亲请安吧!”
两人回了院子里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裳便去那梧桐阑,果然见五姨娘立在那里,保官也跟在她身边,只没了那装松鼠的笼子。
五姨娘哭哭啼啼,赵夫人皱着眉头,赵老爷却是盯着保官笑,
“父亲、母亲!大安!”
两人过去行礼,赵夫人招了保官过来身前看,却见他个子倒是窜了一头,一张小脸黑似那炭头一般,也看不出脸色好还是不好,只是看着精神儿倒不错!
便对赵老爷道,
“这孩子怎得晒成这样,这知道的是去避暑,不知道的还当是那田地里的庄户孩子尽在太阳地儿里跑呢!”
赵老爷笑道,
“小孩家家黑些便黑些,结结实实的才好,又不是女儿家,生那么白顶什么用!”
一旁的赵庭却是双眼放光看保官身后,听他说还带回来一个大尾巴的松鼠,也不知在那里?是不是被五姨娘给扔了?
赵夫人见赵老爷一心维护,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便道,
“你们也是舟车劳顿早些去歇了吧!”
两人施礼出来,林玉润有些担心道,
“保官那处……”
赵旭道,
“你也不用担心,保官自有我担待着,以前我是见着他便想到他那亲娘,心下里烦,如今他也大了,大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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