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4)
底层人民的身不由己,她真是没见过。
眼下这么一见……
她跟自己说不不不不,这么瞎救人太特么圣母了。可转念又想,她又没慷他人之慨,这事正经的做好事,不叫圣母。
再说,她好歹是个大大!一年的(灰色)收入已经破了两千两,她完全有能力行善!
而且她相信,这种善心,就算她不是个穿越女,她也会发。敏郡王府里的谢迟、叶蝉,还有闵氏吴氏她们,如果遇到这么一号人,应该也都会或多或少的施以援手。
因为眼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迫去伺候一个宦官……实在是太惨了!而他们施救,却不费吹灰之力。
容萱潇洒地一拍卓宁肩头:“哎,我问你,你们这醉香楼,讲不讲职业道德?”
“……职业道德?”卓宁不解地转头,容萱沉吟道:“就是……如果有客人掏钱包了谁,楼里会趁这客人不在时让他接别的客吗?”
卓宁摇头:“不会。这种事一旦传出去,招牌就全砸了。”
“好嘞。”容萱豪气万千地一挽袖子,“那我包养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包养小鲜肉的大大,可以说是站在人生巅峰上了【雾======
晚上应该还会再有一更,深思,但是估计还是会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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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容萱给卓宁擦完伤口之后, 又叫李明海去给他买了些药, 然后花重金在醉香楼里叫了一桌子好菜。
这种上等的风月场里, 美味佳肴都是一流的,有好几道菜甚至做得比王府里还好吃很多。容萱于是实实在在地享受了一顿美食, 当然了,卓宁在其中的角色也是很重要的。
他确实很会伺候人。
餐桌上, 他陪聊盛汤夹菜,所有的事都做得恰到好处。唯一不太到位的,大概就是他自己不太顾得上吃。
容萱在刚拿起筷子时给他扯了一筷子清蒸鱼腹部的肉送进碗里,吃了半天,他碗里还是那块鱼肉。
容萱于是有点看不下去了,瞧了瞧,拿瓷匙从红烧狮子头上切了一大块肉下来给他:“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卓宁明显的一怔, 接着就是大气都不敢出地判断她是不是生气了。
容萱便又给他夹了两片油菜:“好好吃饭,我花了钱的!”
——她发现, 这句话放在卓宁这儿特别管用。不管什么事,她提一句“我花了钱的”,卓宁立刻就听话了,很有职业道德。
待得酒足饭饱之后, 容萱的工作终于进入了正题,她从袖子里摸出了小本本, 开始问卓宁讨要各种素材。
对卓宁来说,除了别的客人的隐私不能说以外, 别的都可以说,所以容萱和他聊得特别痛快!
行业黑幕?有!从逼良为娼买卖儿童到草菅人命下药投毒,一应俱全!
辛酸往事?有!卓宁因为打小长得好看,六岁被拐七岁辗转被卖到洛安,学艺打杂熬了五年,十二岁开始卖艺,现在眼瞧着要开始卖身生涯。这几年来挨打挨骂挨饿受冻他什么都尝过,在老鸨眼里,只要脸不毁就行。
美好愿景?那更有!卓宁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赎身,找个姑娘成婚,粗茶淡饭地过完余生。只要姑娘家不嫌弃他,他一定死心塌地一辈子对人家好。
容萱一边听一边做笔记,听到这儿没忍住笑了一声。
卓宁的声音就停住了,哑了哑,苦笑说:“不可能的,对吧?”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容萱抬起头,诚恳地看着他,“我没觉得你这想法不对,就是觉得你想粗茶淡饭地过完余生……太想当然了。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现在锦衣玉食地过惯了,粗茶淡饭必定没那么容易适应。”
卓宁脸上的黯淡于是消去了不少,但紧接着,又很窘迫地看向她:“夫人,您以为我顿顿都像刚才那样吃吗?”
容萱一愣:“难道不是?”她心说,那是你们醉香楼的厨子直接做的啊?
卓宁哑笑:“自然不是,天天那么吃,得花多少钱?也就头牌们能自在些,旁人能吃饱也就行了,有没有热的都不一定。好菜那得是客人点了才有的。”
这样啊……
容萱点了点头,又说:“可醉香楼这么有名,客人也不少啊。”
“但客人……不会在意我们吃不吃啊。”卓宁低下头,笑意有点涩涩的,“我卖艺三年了,嘱咐我好好吃饭的客人,也就您一个。”
容萱心里叹息不已,简单地记录之后,又问:“那你都会什么艺?”
卓宁的眼睛便亮起来:“我舞剑舞得可好了,您看吗?”
。
就这么着,容萱在醉香楼一直待到了傍晚,临离开时她又叫了两道菜,等到卓宁吃爽了才走。
然后她还霸气威武地跟老鸨留了话,说卓宁伺候得不错,这人她包下了,二话不说付了五百两银子。
离开醉香楼后,容萱还是先乘马车去了庙会附近,再在庙会门口找到已在等候的府中车夫,这才奔王府去。
她回府时,叶蝉也已忙完了又一日的应酬,听说侧妃回来了,点了点头:“知道了。”
谢迟一边坐在罗汉床上读着书,一边摸旁边榻桌上的炸春卷吃。左边那盘是豆沙的,他吃了一个觉得就那么回事,右边那碟是三丝春卷,口味咸鲜,谢迟咬了一口,就把余下半个往叶蝉嘴边递去:“你尝尝。”
叶蝉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吃了,点头赞道:“不错。”接着就又说,“明天再让厨房炸一碟,你给孩子们带着吧,省着他们在宫里待久了会饿。”
皇帝突然说过年了想热闹热闹,召几个府的孩子轮流进宫玩。今天是顺郡王府先去的,明天轮他们这边。
但叶蝉提这个带吃的的建议时没过脑子,谢迟一哂,想说宫里可不缺吃的,接着又觉得也好。
没准儿陛下也喜欢呢?
于是第二天一早,谢迟就带着孩子们出了门。除却最小的元晖元晨以外,其余几个都去了,马车里无比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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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在车里跟他们说,进宫之后要乖一点,见了陛下要记得行礼问安。接着还问元显元晋,你们还记不记得陛下?
元显元晋都有点迷茫,谢迟又说,就是元晰哥哥的爷爷!
元显:“啊!”
元晋:“我记得元晰哥哥!”
元显神色悲伤地点头:“我也是。”
……唉,他就不该提元晰。
谢迟便不得不又叮嘱了他们一遍,说在陛下跟前不要多提元晰,因为陛下也会伤心。几个孩子都乖巧地点头应了,保证一个字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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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马车到了宫门口,谢迟把他们四个从小到大依次抱下车,就带着他们进了宫门。
是以皇帝站在紫宸殿前透着气儿,便遥遥看到一个大的牵着四个小的正往这边走。虽然宫中肃穆,小孩子们也没跑跑跳跳,可这么多小孩子搁在一块儿,本来就看着够活泼的。
皇帝不觉笑了一声:“哈,他府里都有这么多孩子了?”
谢连昨天只带进来两个。
傅茂川笑揖道:“陛下您忘了,敏郡王府里最大的两个,是过继来的。不过敏郡王府也确实孩子还是多,前年新添的两个小公子目下还不满两岁,臣瞧着,该是没一起带进来。”
皇帝细瞧了瞧,嗯,确实最小的一个看上去都有三四岁了。
他随口吩咐道:“让御膳房备些点心来,给孩子们吃。”
接下来的画面就太可爱了,父子五个走到殿前,谢迟见了皇帝自是要按规矩行礼。于是呢,元显元晋两个也跟着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但五岁的元明和三岁的元昕就比较懵懂了,边是一揖边想扭脸望父亲,小姿势变得十分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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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衔着笑把最小的元昕抱了起来:“朕从前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元昕有点认生,怯怯道:“元昕……”
小孩子的声音嫩气,他说得又低,皇帝一时听茬了,不由一愣:“元晰?哪个晰?”
谢迟顿时后背一寒,忙道:“陛下,是元昕,日斤昕。”
皇帝默了会儿:“知道了,就是元晰的晰字少个木的那个昕。”然后他便右手抱着元昕,左手随意地拍了拍元显,示意他们一道进殿。
几个孩子自然不懂,谢迟却不免毛骨悚然。进了殿,待得皇帝落了座,他不得不解释:“陛下,臣给孩子起名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皇帝笑了一笑:“朕知道,再说避讳也没有这么避的。”
说着,他将元昕放在了膝头:“先吃些点心,一会儿爷爷带你们去湖边玩,好不好?”
元昕立刻脆生生应道:“好!”
接着还歪头说:“我们去喂鱼!”
“哈哈,你还知道能喂鱼?”皇帝摸摸他的小脑袋,“现在天还冷,湖上冻着呢。你要是爱喂鱼,等到夏天再进宫,随你喂鱼。”
谢迟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他看出来了,皇帝有点拿元昕寄情,所以待元昕格外亲。
这其实不算个坏事,甚至可以说算个好事。可是他毫无心理准备,就难免有点慌。
傅茂川一脸淡然地打量着他,心说敏郡王您就别慌了,您那是不知道陛下拿您寄情。
你们一个性子像皇长子,一个名字像皇长孙,嘿……这让人说点什么好?
。
顺郡王府里,谢连这两天过得挺憋屈。
他先是听御前的人传话说,陛下好像挺喜欢敏郡王家的几个孩子,接着又听自己身边的大宦官道,醉香楼那边定好的人没了。
那是他本来想寻来尝个鲜的人。
当然了,这事也并没有谁是故意找他的不痛快,他怕惹麻烦,便让自己身边的宦官去寻人,醉香楼也不知道其实是他要用。所以,那边来了名头更大的,醉香楼自然不敢得罪,退订金的时候还很客气地翻了个倍。
可这事就是让人堵得慌。
谢连闷了半天,道:“你去告诉醉香楼,就说这人你要定了,多少钱都好办,让他们开价吧。”
但醉香楼有职业操守,第二天,那宦官就又给他回了话,说醉香楼的意思是要人可以,但他们实在不能得罪那边的贵客。按规矩,他们可以去劝,若那贵客松口,他们便知会他。不过那贵客下一回去是什么时候那也没谱,只能劳烦他等等。
谢连一听,火气冒了一冒,又被他给按了下去。
罢了,醉香楼不想得罪人,他也不想。洛安城里的显贵太多,他是郡王不假,可万一对方是亲王呢?是朝中重臣呢?他夺位也还需要助力。
他便只能定下气道:“那我等,另再问问他们,有没有年纪再小些的,可以先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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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迟:我看剧本发现自家侧妃包养小鲜肉,还以为自己完蛋了,没想到我的竞争对手娈童哈哈哈哈哈——
卓宁:她包的和他孪的是同一个人,没想到吧!
谢迟:Σ( ° △ °|||)那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谢连:_(:з」∠)_不是很想和你逢……
谢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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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应该只能单更了,更新时间大概在晚上七点
☆、第 128 章
正月十五的白天, 谢迟又奉旨带孩子们进宫玩了一趟。
御膳房早早地备了汤圆, 在吃点心的时候, 孩子们就都一起乖乖的吃汤圆去了,皇帝则又吃上了谢迟带来的三丝春卷。
炸至金黄的春卷咬起来酥脆, 入口之后咸鲜味便飘散开来。皇帝吃了两个,啧嘴感慨:“失策失策, 你当初说要把厨子还回来,朕就应该接着。”
谢迟坐在一旁也正吃着汤圆,听言噗地一笑:“臣现在也可以把厨子还回来!”
“唉,君无戏言。”皇帝状似十分遗憾地摇头,“只好劳你多跑几趟给朕送吃的了。”
谢迟笑说没问题,心下则在庆幸,陛下的口味真的淡下来了。
年初五那天他带孩子进宫后,和陛下一道用了顿膳, 虽是尚食局备的,但也能吃出比从前要淡上一些。两回送进来的三丝春卷则都是府里按照小蝉的口味做的, 陛下吃着合口,可见十分适应。
虽然少吃盐似乎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件小事,可身体不好,不都是靠这样一点点小事积攒起来的么?能改善一点是一点。
谢迟正欣慰着, 却见傅茂川端了碗药进来,奉给皇帝。
他顿时心头一紧:“陛下近来……身子不适么?”
“哦, 没有。”皇帝摆摆手,“是温补的药, 太医院煎了送来,朕便喝着。”
傅茂川低头不言。
这药的的确确只是温补的药,不过陛下先前可没都按太医院的嘱咐喝。从前废太子太让人糟心了,陛下日日操劳,别说温补的药了,就是生病时不得不吃的药也时常顾不上。
如今,他是心神都放松了些,才终于按时按点地喝了起来。从这一点来看,陛下现在过得确实比从前高兴。
皇帝将药一饮而尽后,信手从宫女端着的蜜饯盒子里拣了块蜜饯吃,继而一哂:“这梅子味道好,也没核,端到侧殿给那几个小的吃去。”
宫女福了一福,依言去了。很快,便听侧殿中传来了孩子们欢呼雀跃的声音。
他们缺这一口梅子吗?都是王府里的孩子,肯定不缺,只不过是兄弟几个在一起干什么都容易热闹起来而已。
皇帝边侧耳倾听边笑叹:“你们家真热闹。”
谢迟笑道:“等最小的那两个再长一长,也带来给陛下见见,他们六个在一起有趣得很。”
皇帝神清气爽:“行,今秋围猎的时候,你把孩子们都带着,让朕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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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容萱也以上元灯会为由又出府了一趟。她真正要去的地方自然还是醉香楼,一是因为做大纲的时候发现还有些问题,要请教卓宁;二是想上元节嘛,阖家团圆的日子,卓宁自己过肯定难免心生悲戚,她呢?身为一个死宅作者,她闲着也是闲着。
容萱于是到了醉香楼便叫了汤圆来和卓宁一道吃,吃完她说要看一眼他先前的伤怎么样,卓宁明显不太好意思:“没事了……本来就是小伤,夫人那天给我买的药好得很,已经结疤了。”
“什么小伤?都见血了好吗?”容萱怕他在这个医疗条件下来个伤口感染会闹出大病,不由分说地硬把他按到床边,叉腰就道,“快点,上衣脱了我看一眼,没好利索我让人再买些药给你。”
“……”卓宁拗不过她,只得慢吞吞地脱了外衣,又褪了中衣,然后他低着头转过去,容萱定睛一看差点叫出来。
他背上新伤压旧伤,比上回看着更吓人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打你?”容萱锁着眉头,卓宁不敢吭声,她呵的一声刻薄冷笑,“我花了重金包下你,结果你就这么见我?你们醉香楼这是拿我不当回事是吧!”
她这句话果然有效。卓宁本就知道她有来头,一听她拿出这要兴师问罪的气势就慌了,双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生气别生气!是、是我自己的错!是我冲撞了别的客人所以……”
“……别的客人?!”容萱这回真不高兴了,不是说好了有职业道德,包下来就不接别的客了吗?
卓宁的面色一白:“不、也不是……”
他慌乱了一阵,然后强行定住了心神:“就是上次我跟您说的那个宦官……他前些天又来了,说不管要加多少钱,他都要我去。我正好路过,就冲进去跟他们争辩了几句,所以就……”
楼里怕得罪容萱,也怕得罪另一边。当时呢,容萱又不在,另一尊大佛却就在眼前,所以卓宁这种失礼的举动,醉香楼自然要先给人家出了气再说。
容萱沉了口气,蓦地起身:“我找他们去。我跟他们说,以后要罚你也得先经我点头,大不了我多加钱!”
“夫、夫人?!”卓宁慌得顾不上披衣服,三两步追过去张开双臂把她拦住了,磕磕巴巴道,“您别……您别去!楼里下手打人是有数的,您一去说,为了身上不见伤,就该改罚饿罚跪了。”卓宁说着眼眶都红了,懊恼道,“是我自己不好,您不高兴,就怪我好了!”
他身上有一种令人心酸的谨慎,又还兼顾点残存的小孩子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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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萱心情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什么火气都被他的模样压了下去,手指一戳他额头:“好,那你听好!”
卓宁低着头不吭声。
“你保护好自己,不许再惹这种麻烦了!像这种事,你既然知道你们醉香楼讲究职业道德,就不用去跟他争啊,老鸨总要问我的,对不对?”
容萱觉得,在这件事上,卓宁就是冲动了。决定权在她和那个宦官那儿,他却自己冲上去当了炮灰。
但卓宁闷着头,默默说:“我知道,可是我怕……”
他的声音迟疑着止住,刚偷眼去瞧容萱的神色,就被容萱拍了脑门:“有话直说!”
卓宁赶忙避开了视线,声音更低了:“一会儿您走的时候,他们应该就会问您。您、您会答应吗?”
“……”他这么说,容萱就懂了。原来他是怕他们问到她这儿来,她懒得为此心烦直接点头,所以想先试试自己能不能拦住对方。
容萱一喟:“当然不会。放心吧,我包下你就是不想看你遭那份罪,自然不会再把你给推出去。”
卓宁松气,继而眼底眉梢都绽出光彩。他生得好看,这种光彩看上去耀眼极了,容萱不由短暂地窒息了一下,沉溺在赏心悦目的感受之中。
接着她很快就发现,她心里蔓生的绝不是客人对小倌儿该有的情绪……
而是一种,简单的……“哎呀这个小弟弟真好看”的感觉。
俗、俗称……老母亲心态?!
卓宁对此自是没有什么察觉,他在喜悦之后,就发自肺腑地想感谢她、想让她高兴。他于是兴冲冲地问她:“您还想看我舞剑吗?我舞给您看!”
容萱回过神来说不了吧,你背上伤成那样,还是少做激烈运动。
卓宁想了想,又道:“那我读书给您听?”
容萱一想,这个可以!卓宁的声音很好听,读起书来一定很不错。
她便悠哉哉地坐回了椅子上,卓宁从书架上寻了本书,翻开第一页清清嗓子,便读了起来:“二月初九,春光乍暖。蜀中一处不起眼的山林中,杀声四起。”
刚抿了口茶的容萱:“噗——”
卓宁讶然失措:“夫人?”
容萱咳嗽连连,他赶紧过去给他拍背顺气儿,容萱看着他手中书封上明晃晃的署名,神色悲戚:“卓宁啊……”
卓宁:“怎么了?您说。”
容萱:“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是个写话本的?”
卓宁:“是,您说过……”说到这儿他蓦地反应过来,错愕地一看书封,“是大?!”
容萱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不过,行吧,卓宁起码没看署名为“当大”的书,而且这一本在她的作品里,也确实地位比较特殊。
这篇文的设定很冷门,还不肉不狗血,销量很不怎么样,但是是她自己所执念的题材,是她的心头好。
卓宁单挑了这本来读,从某种意义上说,或许也算是她的……知音?
。
阳春三月,敏郡王府里最小的两个小公子迎来了两岁生日。
因为元晨能活得这么活蹦乱跳实在不容易的缘故,叶蝉想给他们大办一下,谢迟也赞同,早早地就发了请帖出去。
然后,随着消息的传开,府里很快就忙起来了。不少来不了的亲朋好友都提前备了礼送来,连皇帝都赐了不少东西下来,说给孩子贺生。
其中有两颗满肉柿子红南红,尺寸之大连谢迟看见时都惊了一惊,从托盘上拿起来看了半天,神情复杂地看向傅茂川:“孩子还小,陛下这赏我们……”
傅茂川嘿地一笑:“殿下您就别推辞了。实不相瞒,臣帮您劝过,说这东西稀世罕见,您见了怕是要为难。可陛下说孩子还小,这个年纪抓了什么都爱往嘴里塞。小个的珠子万一吞下去噎了喉咙怎么办?大个儿的安全。”
谢迟:“……”
男孩子又不太戴手串,这些东西大多坠在佩上或者镶在冠上,谁闲的没事非从冠上扣珠子吃啊!!!
眼下这珠子倒是不可能塞进嘴了,可是干点什么好?大的都能当核桃盘了。
谢迟的心情不禁变得更加复杂:“多谢陛下关怀。”然后就示意刘双领亲自招待一下傅茂川,刘双领心里有数,把傅茂川听到厢房,好好地喝了盏茶才走。
顺郡王府中,谢连简直被近来的动向气得牙疼!
最近谢迟的风头也太盛了,不就是孩子过个生辰吗?竟连陛下都惊动了。
其实若论办差的功绩,他和谢迟不分伯仲;论名声呢,还是他的名声要好一些,先前谢迟不开城门的事到底还是有些让人诟病,朝中至今都难免还有人觉得谢迟无情。
可眼下,这动静不对啊!陛下这么一抬举敏郡王府的孩子,坊间的风声一下就转了弯。
他谢连没输在差事上,没输在贤明上,难道要输在孩子上?!
谢连这个不服,在王妃的屋里跟驴拉磨似的气哼哼转了好多圈。
王妃邱氏便开口劝了劝他:“你也别太心急。陛下一时兴起给他家孩子贺个生辰,也说明不了什么。你还是冷静一些,不然你为此不快的事传出去,这生辰宴咱是去还是不去?”
敏郡王府可是往他们这儿递了请帖的,虽然八成只是为面子上过得去,可他们也同样想面子上过得去啊?邱氏便觉得,去不去都不要紧,但去就得好好去,不去也得寻个体面的理由、再好好备个礼送去,不能闹出两府不合的风声让自家下不了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谢连脚下一顿:“是,咱得好好去!不止要去,还得备厚礼!”
不过他心里又实在不舒坦,在正妃屋里又闷了一会儿便提步走了。
他走出后宅进了前宅,走进书房,又直接拐进了旁边供他平日休息的卧房。
床上的男孩子还正睡着,十一二岁,生得白嫩水灵,但脸上隐约可见一点泪痕。
谢连坐到床边,碰了碰那缕泪痕,他就醒了。看见他的刹那,男孩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样弹了起来,张惶不已地向床角缩去,无奈他脚腕上锁着铁链,后背还没触到墙壁,铁链就咔啦一声抻直了,他只得惶恐地盯着谢连。
谢连眯起了眼睛,一种贪婪在心底蔓延。
。
三月初七,便是元晖元晨生辰的正日子了。叶蝉起了个大早,也顾不上好好吃东西,跟青釉说让小厨房瞧瞧有没有什么吃着方便又实在的东西,随便上两样就行。
陈进于是给她上了一道莲藕排骨汤,切寸段的小排多盛了几段,又配了一碟刚出锅的葱油饼,热腾腾地端进了屋。
这样的两道东西,虽然简单,但吃起来舒服得很。尤其是那葱油饼,外酥里嫩,切得细碎的葱花香味扑鼻,细品又有点天然的甜味。叶蝉搭着排骨汤吃完之后,觉得肚子里暖和舒适,接着就每每地忙正事去了。
各处的宴席她都要看一遍,叮嘱下人别忙中出错;爷爷奶奶那边也要照顾一番,主要嘱咐二老别难为自己,觉得累了该歇着就歇着,什么客人也没有他们的康健重要。
最后,她还得把六个孩子全看一遍,盯着他们在兴奋之余好好的把早膳吃了。
结果嘛,她看到几个大的都乖乖的在吃,元晖虽然心不在焉但也还吃着,只有元晨跑来跑去的想到前头的宴席上先看看。
元晋拉住元晨说:“现在不能去,你要先好好吃饭,知道吗?”
元晨扭过头,竖起一个手指头央求哥哥:“我就去看一眼!二哥陪我!”
“你好好吃完饭我就陪你。”元晋一脸严肃,接着目光一亮,“母妃!”
元晨扭脸一看见叶蝉,小脸就垮了。叶蝉蹲身一敲他额头:“又不听哥哥的话,是不是?”
元晨腼腆地咬咬嘴唇:“我没有,我真的就想去看一眼……”说完他便自己转身哒哒哒往屋里跑了。
这孩子……
叶蝉笑叹了口气。
因为他身体不好的缘故,几个哥哥都宠着他,包括只比他大几个时辰的元晖都让着他。于是他虽然说不上被宠坏,性子还算不错,但确实也比他的哥哥们都皮好多。
谢迟还说陛下想见他呢。叶蝉怀疑,元晨进了紫宸殿,可能会上房揭瓦。
叶蝉想了想,跟元晋说今天多照顾元晖,然后把元晨交给了元显。
她跟元显说:“今天你们都要在前面的宴席,母妃在后面,父王又可能会比较忙。元晨如果不听乳母的话,你要管着他一点哦!”
“我知道。”元显点头,“母妃放心,我会看住弟弟们的。我也会跟奶娘们说,让她们盯元晖元晨盯得死一点!”
人多最怕出乱子,这一点元显元晋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他们不止早就商量好了如何分工照看弟弟,还昨天晚上就嘱咐了元晖元晨身边的人,让他们今天多上上心,千万别让元晖元晨磕了碰了。
尤其是元晨,他如果伤了病了,最让人担心了!
☆、第 129 章
宴席上觥筹交错, 谢迟忙得不可开交。
这也难怪, 他这两年在洛安城里愈发的耀眼, 想来搭个线结个善缘的人越来越多。可他和叶蝉又都不是爱交际的人,递到门房一百封帖子他们也不一定见几个人。这回难得的为孩子大办生辰宴, 原和他说不上话的各方宾朋自是都要使出浑身解数和他搭茬,实在没话可说的话, 喝杯酒也好啊。
于是几个平日里和他相熟的兄弟反倒有点受了冷落,但大家也都理解,因为各家的宴席其实都难免这样。
谢逐悠哉哉地与谢追喝了一杯,笑睇着不远处被众人围着的谢迟道:“得,今天他是醉定了,亏的手头没什么紧要差事。”
谢追打了个响指,招呼自己身边的宦官上前,懒懒地吩咐道:“去提醒刘双领一声, 盯着点厨房,千万先把醒酒汤备上。”
那宦官一揖便去了, 谢追遥遥看着,见他到谢迟身边拉过刘双领低语了几句,刘双领笑着连连点头,应该是已经被妥当了的意思。
谢追扯了个哈欠, 扭过脸想跟谢逢说说话,定睛一瞧, 旁边的谢逢没了。
“谢逢呢?”谢追四下张望,谢逐指了指南边:“进了门一口菜都没吃就拉着谢迟喝, 现在在那边吐呢。”
谢追循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瞧,南墙下果然有个人正扶墙对着木桶狂吐,旁边两个小宦官一个在给他拍背,另一个端着漱口用的清水候着。
谢追看得笑了笑,正要跟谢逐再喝一杯,谢连突然出现在了身后,伸手便与他们酒盅一碰:“二位也在啊。”
谢逐和谢追相视一望,一言不发地先喝了这一杯,接着不待谢连开口就起了身。
谢逐:“喝多了喝多了,走,四下透透气。”
谢追连连点头,客气地朝谢连作了作揖,起身就走。
谢连在原地气得没辙又不好发作,自觉这么被晾着实在尴尬,左右瞧了瞧,奔着孩子们的那桌去了。
府里的六个孩子都坐在一起,围了桌子半圈,看着无比可爱。
谢连过去的时候,元显正端着一小碗虾仁蛋羹喂元晨。他舀出一勺,冲着元晨:“啊——”,元晨就笑眯眯地跟着一起:“啊——”
然后元显把瓷匙往他口中一送,元晨就将这一口吃进去了。元显问他:“好吃吗?”
元晨认认真真点头:“好吃!”
谢连瞧了一瞧,坐到了元晨身边的空位上,指指坐在对面的元晖,跟他搭茬:“你们两个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元晨抬起头,打量了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一番,怯怯地没说话。
元显大大方方地答说:“他是弟弟,元晖比他大一点。您是谁?”
“我是……”谢连想了想,笑说,“我算是你们的堂叔。”说着就伸手要抱元晨,“堂叔抱抱你,好不好?”
元晨直觉上不太喜欢这个堂叔。
他于是弱弱地向元显伸出了手:“哥哥抱……”
元显便将他抱了过去:“哈哈哈,弟弟怕生,堂叔别生气。”
“嗯,不生气。”谢连抿着笑伸出手,摸了摸元显的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很多长辈都会有的举动,突然让元显毛骨悚然。他连呼吸都滞了一下,继而心下十分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再仔细看了看,觉得可能是这位堂叔看他的目光有点怪?
这不是长辈们在逗他们的时候总会有的那种目光。那种目光,大约就是书里所说的“慈爱”,温温暖暖的,让他们觉得安心。可这位堂叔眼底的意味……
元显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但反正感觉上是怪怪的。
然后他很快做出了打算,目光四下一扫,寻到了谢迟所在的位置。继而转身把元晨交给了旁边的元明抱着,自己起座就朝谢迟跑了过去。
“父王!”谢迟正和旁人喝着酒,听见元显的声音,立刻回过了神:“怎么了?”
元显想了想,恳切道:“父王,我带弟弟们去向母妃问个安。”
问个安?
谢迟觉得有点奇怪,往他们那桌一瞧,就看见了谢连。
可是这就更奇怪了。他和谢连是不对付,但朝中之事孩子们哪知道?他们甚至都没见过谢连。
目下元显明摆着是意有所指地要带弟弟们躲开,总不能是谢连张口跟他们说“我是顺郡王,我跟你们的父王不合”吧?
不过当着周围宾客的面,他也不好问,想了一想,就先答应了下来:“去吧,如果觉得困了,就在母妃那儿睡个午觉。”
“好。”元显松气地朝谢迟一揖,转身就又跑回自己的那一桌了。
谢迟的目光在那边多停了一会儿,直至看到六个孩子和下人们一起往后头去才又转回了头。他一时着实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若说谢连因为跟他不对付就找孩子们的不痛快,那肯定不至于。
谢连如果那么傻,在储位之争里能留到现在就有鬼了。
“嘿,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暂且打断了谢迟的思绪,谢迟定睛一瞧是白康,就笑了:“客气什么,您是我大哥。”
他着实一直很庆幸,自己在御前侍卫时认识的几位旧友,目下都还没断了情分,尤其是白康。
白康先是关照他,后来又关照谢逢。为人仗义豪爽,谢迟是打心眼儿里一直拿他当大哥看。
白康也并不真跟他瞎客气,凑近了两步,就不叫殿下了,压音道:“谢迟,你们家几个孩子行啊,这么小就知道帮你给外人脸色看了?”
谢迟不禁又望了那边一眼,哑音笑道:“不是那么回事……他们都不知道顺郡王。”
白康一愣,和他一样不解起来:“那是?”
“……我也不知道。”谢迟和白康大眼瞪小眼,白康瞅了瞅他,看来是真不知道。
。
后宅的正院里,叶蝉正和命妇们说着话,减兰上了前,小声道:“公子们来了,说来给您问个安。”
问安?
别闹了,别的府什么样她不清楚,自家从来没有过那么多规矩。
叶蝉一听就觉得估计是前面出了什么事,不露痕迹地向各位命妇笑了笑:“孩子们来了,我带他们进屋歇歇,失陪了。”
众人自是不能拦她,叶蝉就先一步进了屋。等了等,六个小男孩就全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元晖和元晨年纪小精力弱,进了屋就往床上爬,打着哈欠想睡觉。另外四个则奔向了罗汉床,想吃榻桌上放着的点心。
叶蝉坐到罗汉床边问他们:“怎么突然过来了?前头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元显沉吟着摇摇头,然后锁眉道,“就是有一位堂叔,六弟好像不太喜欢他,我也觉得他怪怪的,就带弟弟们回来了。”
堂叔?
叶蝉懵然:“哪位堂叔?”
元显又摇头:“不知道,没见过,他从前好像没来过府里。”
那就说明不是谢逢,也不是谢逐谢追。可宗亲太多,能称得上孩子们的堂叔的,只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叶蝉一时也猜不出是谁。
她便又问:“怎么个‘怪怪的’?是不是逗你们逗得太过分了?像舅舅那样?”
——孩子们的舅舅,也就是她亲哥叶正,逗起孩子来那叫一个没数!前几天他来府里,和孩子玩的时候一把将元晖倒拎了起来,把她吓得不行,倒是元晖还在咯咯咯傻笑。
可是元显摇头:“不,不像舅舅,我喜欢舅舅。”
几步外的床上,元晖也开心道:“我也喜欢舅舅!”
叶蝉:“……”好好好,舅舅是个好舅舅。
她便继续追问元显:“那到底是怎么个怪呢?”
“就……”元显紧蹙着眉头思索了半天,还是觉得只有眼睛怪,就实话实说了,“我觉得他目光怪怪的,跟其他堂叔看我们的感觉不一样,跟父王母妃也不一样。”
“哦……”叶蝉迟疑着点了点头。
老实说,元显这个说法太抽象了,她其实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过小孩子的直觉总有些道理。她便想,总之犯不着难为自家孩子嘛,既然有不喜欢的人在前头,就不让他们过去了。
元显打量着她沉吟的样子,抿了抿嘴:“母妃,我不是不该带弟弟们回来?”
“没有没有。”叶蝉赶忙道,她噙着笑拍拍元显的肩头,“你做得很好。但母妃这里还有客人,你们先在屋里跟乳母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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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元显点点头,忽而又想起来,“啊,父王可能知道那位堂叔是谁。”
叶蝉:“?”
“我跟父王说我们要过来的时候,父王看到他了。”元显道。
叶蝉一听,这就好办了,她晚上可以问问谢迟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她夸赞元显道:“果然是当大哥哥的,胆大心细!”
。
于是傍晚宴席散后,谢迟一回正院,叶蝉便拿这事问了他。谢迟一哂:“哦,是顺郡王谢连。”
“啊?!”叶蝉一时讶异,谢迟又反问她:“元显说没说谢连到底干什么了?”
“他说没什么……说只是感觉谢连看他们的样子怪怪的,他们不喜欢,他就带弟弟们回来了。”
然后,夫妻俩不约而同地都往同一个方向想了过去,觉得必是谢连对谢迟心存怨恨,所以在和孩子们说话时也遮掩不住。但小孩子对此尤为敏感,一下子就觉得别扭了。
“元显倒是会护弟弟。”谢迟笑笑,“心眼儿也活,觉得不舒服却没跟谢连翻脸,跑来跟我说的是要带弟弟们向你问安。”
这种话,他们当父母的一听就知道有问题,外人却都不会觉得哪里不对。作为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想到这种主意,真是够机敏的。
正院的厢房里,兄弟六个午睡后便一起玩到现在,目下元晖元晨困了,另外四个想回前宅去用膳,可元晨缠着元显不想让他走。
“哥哥不走嘛……”元晨委屈巴巴,元显站在床边搂一搂他,笑叹:“你怎么这么黏人!哥哥饿了啊!”
元晨便改了口:“那哥哥带我去!”
“不行,你还太小了,不能跟哥哥们睡。明年你满了三岁,就能住到前面去啦!”元显说着,手贱地揉了揉他白嫩的小脸,“你先乖乖休息,哥哥明天再陪你玩,好不好?”
元晨垂头丧气。
元晋弹了他一记响指:“别这样嘛,你看,你还有五哥呢!”
元晨还是垂头丧气,他觉得五哥不好玩——大哥二哥抱得动他,五哥自己都没比他高多少,一点都不好玩。
不过五哥在这时,从他身后搂住了他:“嘻嘻,哥哥吃饭!我们找母妃!”
元晨这么一想,又觉得也成,就放哥哥们走了。
元显元晋元明元昕怕他反悔,赶紧开溜。跑出正院后,元昕吁着气一吐舌头:“元晨真好玩!”
“你以前也这么好玩。”元显斜眼一睃他,意思是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元昕绷着小脸扭头,“哼!”
。
入夜,喧闹的洛安城安静下来,暖黄的灯火映照在街巷间,夜色之下一派宁静祥和。
顺郡王府的书房中,嘶哑的哭喊声撕扯着安寂。
那声音初听像是女人在哭,细听又不是,倒更像稚气未脱的男孩子的声响。
外头守着的几个宦官连眼皮都不敢抬,只余心下一阵阵的战栗无法平复。
都说他们这些阉人爱磋磨人,可他们——至少他们几个,都不好这口。
里头那孩子今年才十一,虽然进了醉香楼就免不了走上这条路,可眼下到底年纪还小。殿下这么隔三差五地折腾他,真难为他的身子。
可几个宦官也都帮不了他。最多白天时能关照一二,给他送些药或者送些合口的吃食。可夜里头,顺郡王殿下在,他们还能怎样?
屋里的哭声又响了近两刻才慢慢停下,谢连坐起身,边穿衣服边扔了一块帕子给他:“别哭了,早点休息。”
男孩子动也不敢动,谢连每每一看他,他便禁不住地一阵战栗。
。
五月中,元晋的八岁生辰过后,叶蝉就带着孩子们一道去明德园避暑去了。她本来想让妾室们也都去,不过容萱私下跟她说府里更适合写稿子,叶蝉就由着她了。
待得他们走后,容萱就又去了一趟醉香楼。当然,虽然现下几乎阖府都去了明德园,可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绕路、换车一点都不敢少。
醉香楼里,因为容萱出手豪阔的缘故,卓宁近来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老鸨甚至允许他出门了,虽然会让小厮盯着他,而且只能在平康坊中走动,但也远比只能闷在楼里时要自在很多。
卓宁于是乐得时常出来走动,平康坊里虽然基本都是青楼,可商铺也还不少,他爱逛逛书铺,也爱在街边买点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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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买个红糖软糍粑的工夫,让某位令他避之不及的宦官拍了肩头,这事就没那么开心了。
卓宁冷着张脸:“徐公公,有贵客包了我,这您知道。”
谢连身边的这大宦官叫徐成安,最近因为没办成卓宁这档事,没少挨谢连的训。他对卓宁自然没好脸色:“你现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无妨,可要想想来日那位贵客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卓宁眉心微跳,继而笑道:“公公说笑了,接客的事,岂会是由着我的性子来?”
数步之外,容萱从车帘缝隙中闲闲地望着窗外风景,忽而一滞:“停车。”
“吁——”李明海忙勒住马,小声询问,“侧妃,怎么了?”
容萱径自先定睛看了看,然后道:“你看那是不是卓宁?”
李明海四下一瞧,还真看见了卓宁。不仅如此,他还看出了正跟卓宁搭话的那个是个宦官。
先前有宦官想要卓宁的事他也听说了,当下前后这么一想,便道:“这怕是原先为难他的那个宦官。”
容萱心里暗暗一惊。
她原本没看出卓宁脸色不对,只想着既然在这儿碰上了,不如叫上他一起回醉香楼。当下李明海这么一说,她再看去,却发现了卓宁面色的不对劲,可见李明海的想法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她不能在这儿下车,更不能明着给卓宁撑腰。
容萱心里一琢磨,觉得那就照猫画虎好了——对方不是宦官想要小倌儿么?那她这边的宦官也可以想要小倌儿啊,反正卓宁犯不着自己把她捅出去,先解了围再说。
她便吩咐李明海道:“你去解个围,别提我,更不许说敏郡王府半个字,只说卓宁是你的人,把对方请走就行了。”
她想,如果李明海以“正主”的身份直接出了面,对方应该就不会纠缠了吧。都是醉香楼的客,天天这么争一个小倌儿也不好看。
李明海想想,觉得也是个办法。但未免暴露容萱,他便先将马车停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又嘱咐花佩好好盯着,这才跳下马车,走向卓宁和那面生的宦官。
“哎,你怎么回事?”李明海气势很足,上下一扫那人,“懂不懂规矩?我这前前后后都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银子了,你总来跟我抢人算怎么回事?”
徐成安一瞧,哟,同行是冤家啊——他以自己的名义办这差,没想到那边也是个宦官。
可他自然也会想对方会不会只是奉命办事,睇了李明海两眼,探问道:“怎么着,这是你自己包的人?”
“那可不?要不然呢?你觉得我们娘娘能来这地方?”李明海风轻云淡道。
哦……那合着他是宫里人,伺候后宫妃嫔的。
徐成安一琢磨,那是只能给自己找乐子。后宫嫔妃出不了宫,闲杂人等也进不去。
卓宁则一言不发地看着李明海,心说您戏真足。
然后,便见徐成安的底气足了起来:“兄弟,那要我说,你可见好就收吧。”
李明海冷笑:“怎么的?你御前的啊?”
“那倒不是。”徐成安皮小肉不笑地跟李明海说,“兄弟,借一步说话?”
☆、第 130 章
借一步说话。
李明海心里一乐, 觉着他兴许有什么底细要说。那自己听一耳朵无妨, 甭管有关系没关系, 反正洛安城里的事儿,多知道一点儿总是好的。
二人于是走开了几步, 李明海洗耳恭听。
徐成安张口便道:“我啊……我其实不是给自己寻的人。所以啊,兄弟你瞧, 你是不是该让让?一来咱都是宦官,谁也甭难为谁,你自己享乐,平康坊里的小倌儿还多着呢;二来,这位主子……我瞧你也得罪不起。”
李明海点了点头:“哦……那敢问是哪位殿下啊?”
徐成安嘿地一笑,凭空拱了拱手:“我们家殿下,在目下的洛安城里,那是炙手可热!”
李明海带着一脸客气的笑, 却没接他的茬,只等他自己说。
徐成安一时尴尬, 转而又压低了声:“敏郡王殿下,你知道吧?”
嚯?!
李明海上下一睃他,心道你是敏郡王的人?那我是谁啊!
但当下这局就立时有点迷了起来。对方显然不会料到事情这么巧,偌大的长安城, 自己碰上的就是真敏郡王府的人。可问题是,这到底是谁攀咬敏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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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海觉着这里头有事儿, 不敢掉以轻心,可自己又想不明白。
他于是朝徐成安拱了拱手:“实不相瞒, 我刚才骗了您,我也不是给自己找人。我们家主子就跟附近等着呢,您等我去回个话,但凡她肯让,这事儿就得了。”
徐成安还绕在他方才说自己是宫里人的思路里,一时讶然:“怎么宫里的娘娘也……”
李明海一听,合着还没反应过来?便接着顺杆儿爬道:“唉,宫阙九重,日子多苦啊。再说,今上你也知道,皇后娘娘没了之后,他还去过后宫吗?”
李明海把真话假话掺着说,听起来就愈发真了。徐成安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由着李明海去,李明海便拐进了容萱马车所在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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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萱听完,吓了一跳:“咱们府的?”
谢迟瞧着和叶蝉如胶似漆,其实是个……双?!
李明海点头:“他是这么说的,可下奴瞧着绝不是真话。您想啊,殿下若要办这种事,不得找个亲信来办?不是刘双领也得是刘双领信得过的徒弟。这人我瞧着面生,肯定不是府里有头脸的宦官。”
容萱点了点头,却又道:“那会不会是别人差来的?吴氏和闵氏她们……”
“那更不会。”李明海摇头,“那两位院子里的人,下奴都熟,不当差的时候常凑在一块儿喝酒,没这号人。”
那难道是叶蝉?
这个念头短暂一冒,就让容萱打消掉了。叶蝉一瞧就不是会找这种乐子的人,而且她现在有谢迟、有一串儿子,出府的时间非常少。把小倌儿寻回去,又太容易被撞破。
那这就很奇怪了,李明海推测说是有人想成心黑谢迟,看来这个想法能成立。可到底会是谁呢?
容萱干琢磨也琢磨不出来,想了想,又问李明海:“你跟他说我是宫里人,是吧?”
李明海在车外颔首:“是。”
“那我就用这身份会会他。你去把他请上,把卓宁也接上,咱去附近寻家馆子,开个雅间儿,好好探探这事。”
容萱心下拿了个分寸——但凡不暴露自己是敏郡王府的人,这事就没什么可怕的。
至于见面之后,徐成安相不相信她是宫里人,那都不要紧。洛安城里的王府侯府那么多,妻妾加起来得有好几百人,要猜着她是谁、是打哪儿来的,那概率还不跟买双色球差不多?
李明海心下也知道但凡他们不自己说,这事就不好猜。他便没多阻拦容萱,折回去请上了徐成安,又把卓宁请上了车。
卓宁虽有醉香楼的小厮跟着,可小厮都认得李明海,当然得放卓宁走。卓宁便坐进了马车之中,徐成安和李明海一道坐在车辕上,往平康坊北侧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去。
路上,容萱朝卓宁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而后压音道:“我们要做个戏,套那人的话,你一会儿少说话,不然容易露陷儿。”
卓宁点点头,就此紧闭了嘴巴,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
到酒楼进了雅间,自是容萱坐主位。李明海跟小二安排好了菜肴,容萱便招呼他也坐——不然李明海站着徐成安坐着?那也太给徐成安脸了!
待得菜上齐,小二不再进屋,几人就开始了交谈。
徐成安果然咬定自己是敏郡王身边的人,而且,他还真能说出一些敏郡王府近来的事——比如谢迟什么时候带了孩子进宫、哪天哪天入朝听政一类。如果容萱自己不是敏郡王府的人,听完这些,她肯定就信了。
然后她没接茬,李明海反应很快地接过了话题,边给徐成安斟酒便道:“哥哥啊,不是兄弟信不过您。是您这话……兄弟真不敢信!敏郡王那是什么人物?眼下宗亲们夺储,他在其中已然数一数二了啊,您说他好这口儿我真没法儿信。我说啊,您就实在点儿,不就为了个小倌儿么?咱相互托个底,别把那不相干的大人物搅进去,反倒给自己惹麻烦,是不是?”
徐成安见他不信,却也没显得意外,凡是打量了容萱两眼,嘿地一笑:“我说的是实话,我真是敏郡王府的人。你若不信,改天上我们府上坐坐,我请你喝好茶。倒是这位夫人……”他朝容萱拱手道,“您别怪我冒犯,我只是觉着……陛下已近二十年没遴选过嫔妃,您这个年纪……”
容萱一眼瞧过去就是最多二十出头的年纪。若按着遴选嫔妃的年数推断,她进宫那年刚一两岁。
容萱平静地一哂,没说真话也没编假话,只说:“我是……大概九年前采选进的宫,在尚仪局当过一年的宫女。”
当过宫女,那就有可能被陛下看上。陛下是对皇后娘娘专情,可会不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那可难说。
她编陛下的瞎话是大不敬?那没有,她说的那句是实实在在的个人履历,有典籍可查的。徐成安听完怎么想那是他自己的事。
容萱便见徐成安的神色果然变得很矛盾,估计是在纠结她说的是真是假。
她恍然发觉,这雅间里的构成,很像一盘狼人杀!
除却卓宁是个亮明身份人畜无害的高级村民之外,其余的人都在一边遮掩自己的身份,一边探对方的底细。
徐成安属于狼人假跳预言家①,把平民(谢迟)说成狼,但他没想到真预言家正在场上。
只不过,这盘狼人杀的局实在大了点。雅间之外,整个洛安与谢迟有过恩怨的宗亲,都可能在这个局里。容萱现下只能给自己府里的人发一圈金水②,确定他们都和徐成安没关系。可徐成安背后没跳的狼队友是谁?她没有半分头绪。
这顿饭就这么在打太极中从头吃到了尾。最后吃完时,容萱自然依旧不相信徐成安是敏郡王府的人,不过这只是因为她恰巧出自敏郡王府而已,换个人应该至少会半信半疑。
如此反推一下,徐成安对她这个宫中身份应该会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而后几人便回了醉香楼。容萱还想再思考一下这事,就把李明海留在了房里。卓宁给他们沏了茶,落座后道:“我觉得……”
他打量着容萱的神色,有点迟疑。容萱点点头:“你说。”
“我觉得徐公公从提起敏郡王开始,目的就不是要把我争走了。”
容萱和李明海一道看向他,他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他真不是敏郡王的人,那这么做就是为了栽赃敏郡王。他想通过您这里把这件事传出去,坏敏郡王的名声。”
卓宁不懂容萱为什么始终不信对方是敏郡王的人。但假若容萱是对的,他便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没错。
可李明海摇了摇头:“其实吧……宗亲们对这种事好奇的,也不少。若只是图个新鲜,传出去……也未必能闹到多大。”
卓宁点点头:“是,龙阳之好传出去,未必能闹到多大。可如果是娈童呢?”
“娈童?!”容萱愕然。
她心下清楚,自己把卓宁看做小孩,是因为她脑子里装着“十八岁以下都是未成年”这个设定。可在古代,十六岁已经不算小孩了,娶妻纳妾的大有人在,卓宁会被逼着接客也是因此。
那卓宁说的“娈童”是……
便见卓宁垂下了眼眸,神色复杂难掩:“那位徐公公……前阵子从醉香楼买走了两个刚卖进来的男孩子,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如果按醉香楼的规矩,他们得先学艺打杂,慢慢的开始卖艺。到了十六再……再卖身。不过徐公公把他们买回去……”
那准不是为了听曲儿的。
娈童在大齐例律中被严令禁止,一旦被发现,轻则入狱,重则丧命。
卓宁思量着又说:“他可能只是抛砖引玉,自己只说个敏郡王府的身份,拿准了我会告诉您其余的事。”
这种事太容易顺带着聊下来了,容萱简直可以脑补如若她迷迷糊糊地信了对方真是敏郡王的人,卓宁再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哎,我跟您说,敏郡王娈童!”会是幅怎样的景象。
她心惊肉跳地吁了口气,在暗骂恋童癖变态的同时,抑制不住地一阵阵心悸。
如果她自己不是敏郡王府的人,又或者在卓宁事上出现的不是她,而是别的府的人和徐成安吃了这顿饭……
那她们便都有可能因为义愤填膺、或者因为单纯的爱嚼舌根,把这件事按照徐成安所想的宣扬出去。到时谢迟在坊间的名声一朝尽毁,解释自己没娈童?怎么证明?证有容易证无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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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萱觉得这样不行。不管那边是谁,不管他们是早有预谋想黑谢迟还是一时兴起,她没让他们达成心愿,他们便都有可能再试一次。
下一回被找的人准定不是她,那对方会不会信、会不会嘴碎可就不知道了。嘴贱的人时时都有,被谣言伤害的人遍及各朝各代。
容萱于是匆匆地回了府,到了临近傍晚是,又到了府门口等着。
叶蝉带着孩子们去明德园避暑了,但谢迟没去。他手头有差事,又还得常去顾府,还是住在府里方便。
是以谢迟一进府门,就看到了容萱。
容萱张开胳膊拦他,谢迟一愣:“侧妃?”
“我跟你说个事,是为你好,但你不能问我怎么知道的。”容萱道。
谢迟心下只觉这个说法真奇怪,点点头:“你说。”
容萱一脸沉肃:“你先发誓,绝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不然我不说。”
“……”谢迟哑了哑,踟蹰了一下,做了承诺,“行,我绝不问,你说来听听。”
容萱清了清嗓子:“有个在朝中跟你不对付的人,想黑你娈童。”
“啊?!”谢迟目瞪口呆,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话?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这么回事。”容萱道,“说好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完了,告退了。”
说罢她草草一福,转身就走。谢迟当然想追问,可想想自己适才做的承诺,又没法问,一时只好蹙着眉头自己陷入思量。
可容萱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罢了,还可以再告诉你一点。让我听说这话的人姓徐,是个宦官,全名好像叫……”容萱努力回思了一下那宦官见礼时说的自我介绍,“叫徐成安,但具体是哪个字我不太清楚,你有门路可以自己打听打听。”
谢迟:“……”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个宦官,黑他娈童,背后是谁不知道?这真让人瘆得慌!
不过,娈童可真不是个小事。一旦坐实,不仅名誉扫地,还有牢狱之灾。这都还罢了,最关键的是,这种罪名黏到身上,恶不恶心啊?!
谢迟一设想娈童的画面都一股恶寒。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觉得恶心;作为一个父亲,他觉得恐惧。
所以容萱说的这件事虽然荒唐,他还是放在心中当了个事,回到书房中便思量了起来。
若说是朝中和他不对付的人,那可太多了。早年的谢遇、后来的谢逯、如今的谢连,都有可能。除了他们仨,还有不少与他们交好的,比如跟谢遇交好宗亲们、跟着谢逯混的几位王府世子,还有与谢连算是一党的诸位郡王。
再往下数,朝堂上更还有不少官员各自与他们为营,虽然府上能用宦官的人不多,可硬要数也还是能数出来一些。
这么林林总总一算,可疑的人没有百八十也有二三十。
唯一一个知名知姓的,却只有一个宦官,这宦官说的是不是真名还不清楚。
就算是,要查也不容易——是哪个府里的下人,只有人家府里清楚啊,他想查别的府的名册可不是件易事。
怎么办呢?
谢迟一时也手足无措。
他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一片迷雾中,不近不远的地方有许多只萤火虫,其中有一只和别的不一样。
他要准确无误地把那只萤火虫抓出来,可太难了。
但总不能坐以待毙。
谢迟沉吟了良久,叫了刘双领过来:“备马,我去明德园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预言家】狼人杀里的玩家身份牌,功能是每天夜里可以验一个人,得知他是狼人还是好人,在白天发言时可以表明身份说自己是预言家,验出了谁是狼人/谁是好人。
狼人自称是预言家瞎带节奏的话,就叫狼人假跳(旱跳)预言家②【金水】狼人杀术语,被预言家验过确认是好人身份的玩家,会被“发金水”。比如预言家发言的时候说“我给一号发金水”,就说明一号是好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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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为霸王票满200的加更
晚上还有一更,更新时间大约在19:00-20:00之间
☆、第 131 章
“娈童?!”明德园里, 叶蝉乍闻这个字眼儿, 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满目惊悚地梗了梗脖子:“谁要黑你娈童?!”
“不知道呢。”谢迟被她的反应弄得嗤笑, 走过去搂住她,给她揉了揉后颈, “我就先来跟你说一声,然后想想该怎么办。你要是有主意, 也跟我说说。”
她若没主意,他就自己想辙,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事得先告诉她。不然万一对方真得手了,坊间开始传他娈童,她得是什么心情啊?
就算她不会信也不行,到时候被她问“大家为什么说你娈童啊?”可太奇怪了,他还是提前告诉她吧。
叶蝉被他揉后颈揉得挺舒服,心情也逐渐冷静下来。接着, 她拉他坐到罗汉床上,心情复杂地追问:“这话你是……从哪儿听的啊?”
“侧妃告诉我的。”谢迟一喟, “不过她当时先让我发誓不问她是从哪儿听说的,我发誓之后她才告诉我。更多的……我便也不好问了。”
叶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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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这好奇怪啊,容萱对政事应该毫无接触,怎么会听说这种事?
她于是思索着道:“那我回头把她请来明德园问问吧。”
谢迟一哂:“那她肯定也不愿跟你说啊。”
叶蝉心说那可不一定, 她写话本的事你知道吗?我可知道。
她面上风轻云淡道:“是,她不一定说, 不过也没准儿。我们女人间的情谊,你不懂。”
谢迟:“……”
怎么他突然成了外人了呢?!
他不满地锁着眉瞪叶蝉, 叶蝉抬眸一瞧就懂了,红着脸往他怀里一钻:“哎,你怎么还嫉妒上了呢!我这不是帮你嘛!”
嘁。
谢迟冷着脸没说话,她便拱着他把他往下压,直到他躺倒在罗汉床上她才满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胸口,伸手默默他的脸,声音也软绵绵的:“不生气哦,生气就不好看了!”
“噗。”谢迟没绷住喷笑出声,手在她腰际一环,翻身将她压了过去,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学坏了你!等着,我先去跟爷爷奶奶问个安,回来用个宵夜,好好陪你。”
他说罢就起身向外走去,叶蝉赶忙喊道:“别跟爷爷奶奶提娈……那什么的事啊!”
“知道!”谢迟一应,转眼就没影了。
然后,叶蝉在他回来前,让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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