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惩罚
美7班参加其他高校集训的同学们还没到齐, 班主任李新泽给了先回来的学生们一天自由安排的时间。
这一天他们可以选择在画室里练习作品,也可以选择回家休息。
苑阳和梁越本来计划在画室里待一天,把在集训班学到的东西巩固巩固。
然而一条短信的到来, 让苑阳待不下去了。
[缺钱吗?]
老妈的三字信息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带感情。
苑阳的情绪却忽然陷入了烦躁和不安, 压迫的他一笔都画不下去。
他想起他去参加集训班前,夏未初说, 他哥苑涛已经很久不着家了,而他老妈每天抱着苑涛的孩子四处找他。
那种场景不用脑补都能料到有多气人, 苑阳如果还能再安静的待下去, 那就不是苑阳了。
“梁越, 我休息一天。”苑阳忽然起身,动手收拾着画具。
“怎么了?”梁越纳闷的看着他,刚做好的决定忽然变了卦, 苑阳一定有什么事,“出什么事了?”
“我回老家一趟。”苑阳按了按梁越肩膀,“你等着我吧,我尽量晚上赶回来。”
从画室出来, 刚走到楼梯口,梁越就不放心的追了上来。
“苑阳,我还是陪你去吧, 反正我一人待着也不习惯。”
苑阳看了梁越一会儿,才默默的点了下头。
他本来不想让梁越跟他回去,毕竟老家对他来说是麻烦的源头,他不想让梁越牵扯进来。
可心里又有种孤单作祟, 家和他现在的生活是两种不同情绪的对立面。
他害怕一头扎回负面里,看不到阳光的那种难受滋味儿。
现在梁越这个行走的治愈温暖跟着他,他心里稍微踏实些。
车票买了两张,梁越坐在他身边,苑阳却还是没办法全部驱赶走那些不安。
已经多久没回去了,那座小城市应该还是原来的样子吧?
还有那条快要拆迁的老街,和那个独门独院宽敞却又空荡荡的家。
苑阳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就一直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
窗外都飞过去了些什么,全都不在他的注意力范围内。
梁越一开始没说话,苑阳偶尔表现出的这种淡漠,应该是他的底线,梁越从没主动问询过。
可是现在,他不希望苑阳再被这些情绪困扰,如果可以,最好永远都不要。
“苑阳?”梁越攥住苑阳的手,手上用了用劲,才把苑阳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嗯?”苑阳不明所以的看向梁越,“怎么了?”
梁越笑着摇了下头,眼眸里注满了温暖。
“苑阳,咱俩都有想逃避但是没办法逃避的东西,所以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又在卖弄你的哲学了,”苑阳淡然的笑了笑,“梁越你有话直接说就行,太拐弯我还得使劲儿想。”
梁越挑了下眉,靠回座位,把苑阳的手拽过来按在自己腿上揉搓着。
“我意思是,以后不再分什么你的我的,我们的困难,是不是应该我们两人一起去面对?”
苑阳愣了会儿神,才郑重的点了下头。
孤单因为梁越的这句话不见了踪影,一个人的烦恼变成了两个人去面对的困难。
有了男朋友原来这么美好。
两人各自从一头扛起一道梁,比起一个人,确实能轻省太多。
那条快要拆迁的老街依旧老样子,沿街一排店铺和住户的墙上都画着红白的圈圈。
苑阳和梁越并着肩,朝家门口方向走。
街角有家熟食铺的小老板在外面支着摊,旁边儿站着个正在买熟食的街坊大婶。
“猪耳朵切成丝。”街坊大婶叮嘱小老板一句,抬眼瞅见朝这边儿走过来两个穿高中校服的帅气小伙子,好奇的眯起眼睛细看。
认出其中一个竟然是苑阳后,街坊大婶冲正在给他切猪耳朵的小老板低声说:“哎你快看,苑文谦家的老二回来了。”
小老板立刻停了刀,抬头扫一眼苑阳他们,皱了下眉。
“老二回来有什么稀奇的,老大回来才稀奇了。”
街坊大婶切了一声,“你不知道,这老二可有多半年没回来过了,没想到长这么高了,真精神。”
小老板干脆把刀放在案子上,拿块抹布擦了擦手,扶着熟食摊探头认真看了看苑阳和梁越。
“还真是,可比那老大正派多了。”
街坊大婶摇着头的啧了一声,“你看着吧,老大要在家肯定热闹了,哥俩没准又得打起来,真是犯六冲。”
小老板哼哼两声,“打呗,打死那个白眼狼都没人心疼。”
苑阳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街坊大婶和小老板早就闭了嘴,脸上换了副拉家常似的笑模样,一直瞅着苑阳,顺便还留意了一下梁越。
“哟,阳阳回来啦?”街坊大婶先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
“婶儿,我回来看看。”苑阳礼貌的朝街坊大婶摆了摆手。
“哎哟,你赶紧回去看看吧,你妈这阵子……”
街坊大婶话还没说完,小老板赶紧碰了下她胳膊,接了她的话茬儿:“阳阳,回来好好陪陪你妈吧。”
苑阳朝他们笑了笑,没说别的。
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家的事情,别说街坊邻居,整条街上的住户都一清二楚。
并不是因为他爸没了,而是因为他败家成瘾的哥。
没有一家没被他哥苑涛骗过钱。
“苑阳,你家在这片儿算是高门大户了吧?”
梁越瞅着苑阳家气派的大门和宽敞的院落很是稀奇。
他没住过这种大院儿,从记事起就一直被关在那个活牢式的家。
现在看见这种能在院子里尽情撒欢的住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欢。
苑阳冷着脸哼笑一声:“没什么好的,空的。”
曾经的高门大户现在只能用落魄潦倒来形容,单看院子角落里长时间没人打扫的落叶和草屑,苑阳就高兴不起来,更别提大门上掉的漆和那些斑秃似的脱落墙皮。
梁越没接话,他现在不知道哪句说对了能让苑阳高兴点,或者哪句会让苑阳听了不舒服,干脆闭了嘴,随着苑阳进了院门。
俩人朝里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乱七八糟的争吵声。
有女人有男人,中间还夹杂着小婴孩儿断断续续的惊哭。
“苑涛我操.你妈的,你妈逼你敢打我!离婚!离婚……”
这个带着哭腔的尖细女声比较年轻。
“苑涛,你个王八羔子啊!你气死我算了……”
这女声明显沧桑了许多。
“俩老娘们儿想他妈干嘛?少拽我,放手!”这男声很是粗鲁。
“哇哇……”小孩儿的哭声像是快要断气了。
一家人竟然都在,没想到突然回来这么一天,竟然赶上了个意想不到的大团圆!
苑阳在听到这几句夹七夹八的争吵声后,火气立刻蹿腾满周身。
他咬牙攥紧拳头,撒腿就朝屋里跑。
“苑阳!”梁越一把没拉住他,也紧忙跟在他身后跑了进去。
嫂子伸腿儿坐在门口附近的地上,后背倚着墙。
一条胳膊弯里,夹着脸哭的跟紫茄子一样的孩子,另一条胳膊抹着满脸混乱的眼泪和鼻涕。
而苑阳的老妈夏未央,正在和她的大儿子苑涛进行着激烈的撕扯战。
看样子大概是苑涛想跑,却被他老妈死命揪着不放。
夏未央掐着苑涛胳膊的手,指关节都泛着白,可见使了多大的劲儿,咬牙切齿的。
苑涛却并没把她的苦心放在眼里,另一条胳膊抵抗的推拒着。
苑阳一脚踏进屋门,双眼里遏制不住的冒出了冷光,表情也冷到了北极。
梁越吓得不轻,苑阳就算以前揍社会小青年的时候,也没出现过这么吓人的表情。
“操,放手!”
苑阳怒吼一声,扑上去扯开夏未央,胳膊肘朝着苑涛狠狠一抡。
咚的一声闷响,苑涛像条咸鱼一样被抡趴在墙上。
“苑阳?!”屋子里一阵惊喊声,除了一无所知的孩子,还在断了气儿似的干嚎着。
苑阳站在屋中间,盯着从墙皮上龇牙咧嘴的把自个儿抠下来的苑涛,脸冷的像数九隆冬里的寒霜。
“苑阳,你他妈的!”
苑涛话都没骂完,大概长时间没和弟弟见过面了,冷不丁还有点儿骂不出口。
他憋了半天,忽然气急败坏的蹦到墙角,摸起一个扫地的笤帚,奔苑阳扑过来。
苑阳躲都没躲,仍旧站在原地冷脸盯着苑涛。
苑涛举着笤帚冲到比他高一头的苑阳跟前,瞪圆眼就朝苑阳脑门儿上抡。
苑阳毫不留情的抬腿,一脚又给他踹回了墙角。
这脚踹的有点儿狠,苑涛嗷的一嗓子,在墙角旮旯里打了个滚儿。
再爬起来的时候,被苑阳踹到的那条腿儿就有点跛。
“妈逼苑阳你给我等着!”
苑涛混骂一句,跛着腿儿钻进另一间屋,也不知道找什么去了。
“苑阳,你怎么回来了?”
夏未央这时候才跟苑阳接上了话,一边儿问着却一边儿扑过来,扯住苑阳的袖子把他朝外拖。
“快回去,赶紧回学校!”
“我不走!”苑阳较劲儿的戳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夏未央。
夏未央脸上有块淤青,拽着苑阳的那只手的手背上,也肿起一个大包,
想必是之前跟苑涛撕扯的时候被苑涛打的。
苑阳眉心皱的死死的,只不过半年多的时间没见,他老妈竟然憔悴成棵黄花菜了。
干枯的发丝很是散乱,脸上的细褶越发深刻。
那双和苑阳无比相似的眼眸,深深的凹陷进发黑的眼眶里。
苑阳看了半天夏未央的模样,忽然红着眼圈儿吼了嗓子,“我再也不走了!”
“你想让我死!”夏未央破着嗓子也吼他一声:“我还能指望谁!指望谁!”
旁边嫂子听着他俩的对话,忽然嚎起了哭腔,唱戏似的拉着忽高忽低的长音。
“你有偏有向的,这日子没法过了,哎离婚呐……”
“离!”夏未央咬着牙回头,指着哭鼻子抹眼泪的嫂子,气的浑身哆嗦。
“一会儿苑涛回来,就去民政局跟你离!”
梁越插不上话,他只能在一旁干戳着。
苑阳家里到底有多乱,他看不明白,却感受的出来。
虽然比他家人多热闹,却乱成了一团麻。
“去,把苑涛叫过来,现在就离,你们苑家我一天都不想呆了!”
嫂子一听婆婆跟她翻了脸,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苑阳扯嗓门喊。
苑阳冷冷扫她一眼,心里的火气越来越汹涌。
这嫂子也是个很不懂事的,可苑阳没法儿对她动手。
嫂子一看苑阳竟然不搭理她,更来劲儿了。
想叉腰,胳膊上夹着个孩子没法叉,见旁边站着个人,就不管不顾的把孩子塞过去,这才蹦到苑阳和夏未央跟前儿,跳着脚喊:“你们都他妈欺负我,都欺负我!你们苑家没一个好人!”
从来没抱过孩子的梁越,突然被塞进怀里软软一团,吓的他赶紧抱稳。
仔细瞅了瞅哪边儿是脑袋哪边儿是脚丫,生怕自己抱反了。
小家伙张着小红嘴儿干嚎着,声音粗巴巴的,一听就是个男孩儿。
梁越忽然就心疼的不行,瞅瞅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无奈的皱皱眉,抱着孩子出了屋。
院里安静,孩子无辜,犯不着跟着一群不懂事的大人受活罪。
神奇的是,梁越把孩子抱到院里晃悠了一会儿,小家伙竟然不哭了,睁着一双肿泡的大眼睛,好奇的瞅着梁越,还伸出一只软嫩的小手,揪了揪梁越的衣服。
梁越突然就想喂他袋奶喝,这小家伙和苑阳长得有点儿像,梁越不自觉的,把他脑补成了苑阳的小婴孩儿版。
苑涛从一间屋的窗户里偷摸蹿出来,他打不过苑阳,所以就想逃跑,可刚跳到院里,就看到了梁越。
梁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吱声。
苑涛赶紧擦着墙根蹑手蹑脚的走出一段距离,然后撒腿就朝大门口跑。
“苑涛!操!”苑阳隔着窗户看见,从屋里蹿出来,拔脚就追了上去。
“苑阳!”梁越没喊住他,眼见着苑阳追出院门,梁越也抱着孩子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烦躁不堪的夏未央和哭唧唧的嫂子也跟着跑出来,站在大门口看。
街上早没了苑涛和苑阳的影子,只有梁越抱着孩子站在条岔路口,不知道该往哪边儿追。
“没法过了,离婚呐……”嫂子叫唤着也朝另一条路上跑没影儿了。
夏未央浑身颤抖两下,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扶着大门口的墙,缓缓滑坐在地上。
梁越回头瞅见,赶紧又奔回到门口,一手夹紧孩子,一手使劲儿扶起坐在墙边的夏未央,扶着她回了屋里。
梁越把孩子安放在床头,又把半瘫状态的夏未央扶坐在椅子上。
“阿姨?阿姨您没事吧?”梁越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生怕夏未央被气出病来。
夏未央长长的呼出一口郁结太久的怨气,眼里含满泪花,仰头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干嚎一声:“文谦呐,你快带我走吧!”
梁越倒来杯水,扶着夏未央慢慢的喂她喝,手在她背后顺着气。
“阿姨您别担心,苑阳会处理好的。”
夏未央喝了几口水,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她缓缓转过头来看了梁越一会儿,眼泪终于失控的流了满脸。
“你不是我儿子啊?”
“我是!”梁越不知道怎么的,瞅着夏未央憔悴不堪的样子,心里一酸,莫名其妙回了句我是。
夏未央忽然攥紧梁越的手,呜呜哭了起来。
“孩子,你不是我儿子啊,我儿子从来没伺候过我……”
梁越心里一阵堵,他也没伺候过他妈,他妈没给过他机会。
这辈子头一次伺候一个当妈的人,竟然是苑阳的妈。
夏未央哭过几声,抹了抹眼泪,又仔细的看了看梁越,哑着声问:“孩子,你是苑阳的同学啊?”
“嗯,我叫梁越,是他……是苑阳的朋友。”梁越解释说。
“哎!”夏未央叹了口长气,“苑阳是个好孩子,不能被这个家给耽误了啊。”
梁越皱皱眉,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
苑涛跛着腿儿没跑多远,就被苑阳追上,一把揪住了后脖领。
苑涛急了,回手就是狠狠的一胳膊肘。
苑阳没反应过来,被他杵的肋骨上一片生疼,手上忽然一软劲,苑涛趁机又挣脱了。
苑涛本来还想接着跑,一瞅前面竟然是条死街,跑都没处跑。
他知道要是不想点招儿,这次是绝对跑不出苑阳的手心了。
街角有片垃圾堆,瞅着像是谁家拆房的废弃物料堆在这片儿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苑涛一顺手,从垃圾堆里抽出一根曲溜拐棒的铁棍,冲着苑阳。
“苑阳,你他妈给我让开,你管不着我!”
苑阳冷脸看着他,嫌弃的话都不想跟他说。
苑涛见他不理软茬儿,只能来硬的,举着铁棍就朝苑阳脑袋抡过来。
苑阳朝旁边儿一躲,顺势攥住苑涛手腕反方向一拧劲儿,铁棍咣当掉在了地上。
“哎哟,我操苑阳反了你了!”苑涛被他拧的失声叫喊两声。
苑阳膝盖顶着他的腰,把他按跪在地上。
“还赌吗,啊?信不信我废了你的手!”
苑涛在地上狼狈的滚蹭几下,突然摸起半块砖头,一扬手狠狠砸在苑阳脑门儿。
飞起的细小尘埃里,一缕粘腻的血丝,顺着苑阳的额角缓缓淌到白净的脸上。
“操!”苑阳一阵头晕耳鸣,差点儿坐在地上。
他强忍着难受,起身揪紧苑涛后脖领,使劲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朝回拖。
“在街上卸了你胳膊腿我嫌丢人,走,回家算总账!”
“你放手,苑阳你他妈放手……”
被倒拖着走路的苑涛想转身转不过来,抠扯着苑阳的手腕,狼狈的趔趄在街上。
熟食摊上的猪耳朵刚切完打包,街坊大婶眼都瞪圆了。
“哎我说什么来着,你看哥俩还真打起来了。”
小老板抻着脖子朝这边儿瞅。
“打了也白打,那老大是真废了,除非卸他两条腿下不来床。”
“那不能,好歹也是亲哥俩。”街坊大婶摇摇头,忽然眼又瞪圆了,“哎哟完了完了,瘸子来了!”
“操了!”小老板把手里的刀朝案板上一剁,皱紧眉毛叹了口气,“完蛋操了!怎么赶上这王八蛋了?”
苑阳揪着苑涛站在街口,冷脸看着挡在他前面摩托车上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让开!”
男人轻蔑的看了眼苑阳,又看向他身后的苑涛,不耐烦的瞪着眼,粗声粗气的说:“大涛,你他妈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苑涛见了他像是见到了救命的活菩萨,“瘸子你快帮帮忙啊!”
瘸子这才又瞅了苑阳两眼,“他谁啊?又是你债主?”
苑涛着急忙慌的喊:“甭管了,你赶快把他弄开。”
瘸子从摩托车上下来站他俩跟前儿,苑阳这才知道苑涛为什么要叫他瘸子,还真是一条腿是瘸的。
虽然瘸,却不影响他的凶恶气势,周身五大三粗的野蛮气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鸟儿。
“哎,小兄弟,你把大涛放了。”
瘸子戳在苑阳对面儿,指了指被苑阳揪着的狼狈苑涛。
苑阳不搭理他,拎着苑涛绕旁边儿走。
“哎我操!”
横行几条街没人敢惹的瘸子,这辈子还从没遭到过这种冷遇。
苑阳的不屑态度,让他的面子砸了脚指头,瘸子穷凶极恶的回手就是发狠一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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