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31)
,也不必隐瞒,只管说人是我处死的。在我这里,不用太聪明,但必须要知道的是,不要自作聪明。”
金姑姑忙道,“奴婢知道。”
“下去罢!”
金姑姑忙快速地退下了,待出了延华宫,金姑姑便骤然瘫倒在地:她这次死里逃生,多半是这位娘娘要培养心腹的关系,在这宫里,要么死,要么狠,显然这位属于后者。
一面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一面又对自己未来要走的路隐隐担忧着,金姑姑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一只手掌拍了拍金姑姑,金姑姑反射性地尖叫一声,看到是经常来往的小太监,方才松了口气,破口骂道,“你个兔崽子,要把我吓死不成?!”
小太监颇为委屈,“我在后面喊了你好久,你都没反应,我才……”
金姑姑缓了缓神,小太监心有余悸地指着宫里的方向,“我刚才看到几个人将一个宫女抬了出来,又出什么事儿了?”
金姑姑白了小太监一眼,“该你打听的打听,不该你打听的不要瞎打听。”
小太监嬉皮笑脸道,“这不是摸清了主子好行事吗?”
金姑姑脸色不虞道,“这位主子不好应付,你尽心当差,不要让人抓住错。”
“看姑姑这脸色,这位娘娘是个狠主儿?”
金姑姑不说话,她方才出来的时候路过偏殿,听两个小宫女窃窃私语,那被打死的小宫女只说了一句关于俪嬢母妃的话,便被打杀了。
作为在宫里浸淫多年的人,她对此是不以为意的,她本觉得那丫头不错,却没想到竟说得出这么没脑子的话,谁不知道锦瑟娘娘的母家一夕之间被灭族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街头巷尾的传言说之所以锦瑟娘娘还活着,是因为背叛了自己的母家。
不管真相为何,这件事情都是个禁区,那宫女偏偏往死路上走,能怪谁?!
她以后要把眼睛擦亮点才是真,金姑姑这么想着,看着平日里机灵的小太监的脸也觉得不顺起来,摆摆手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又不在延华宫做事,赶快走走走!不要在这里杵着!”
小太监灰头土脸地走了,金姑姑才整整仪容,定定心神,往司人所走去……
司人所里,正有一批新来的宫女,咿咿呀呀地挤在一团说着什么,见金姑姑一进来,便都通通围了上去。
金姑姑冷眼看着朝自己怀里递着荷包和金壳子的宫女,眼底暗芒闪了闪,突然开口道,“将这几个印上贱奴标签通通打发出去!”
宫女们一听,都吓得没回过神来,转眼间从外面便乌压压涌进一群人来,最前面的几位宫女还没来得及逃,就被捂住口鼻拖了出去……
赶出宫是轻的,被打上贱奴标记,才是最狠的,那些宫女多半是废了。
剩下的没来得及递荷包的宫女还在暗自庆幸,金姑姑已经开口道,“一会儿都进暗堂检查身体,过关了的就留下,没过关的就自行离开。”
宫女们又沸腾起来,“之前初审不是检查过了吗?!怎么又要检查?……”
金姑姑冷声道,“要是不愿意接受检查的,现在便离开!”
宫女们都安静了下来,却无人离开:在他们眼里,宫里面至少能吃饱,若是运气好还能一步登天,所以即使有着丢掉性命的危险,她们也愿意试一试。
宫女们排着队一个个进入暗堂,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女子眼中暗芒闪烁,悄悄握住了手中的什么东西……
57,出意外
“抬起头来。”一声冰冷的声音响起,元卿配合地抬头怯怯看了金姑姑一眼。
金姑姑扫过元卿木讷的神情,稍微有些不满,若是搁在平日里,这种一看就不会来事儿的宫女她是万万不会选的。
可是如今,金姑姑思及前车之鉴,心里低叹一声:反而是看起来老实些的保险些。
丢给元卿一块木牌,金姑姑的表情淡淡的,“站到那边去。”
元卿依言走向了左边一列,这行为让金姑姑稍微满意了些,毕竟就算不会来事,会看脸色也是好处。
这么想着,金姑姑方才继续往下看下去。
待到又过了几人,金姑姑突然发现给众人检查身体的于姑姑竟然睡在一边,黑着脸上前去搡了一把,“你怎么睡在这里了?不是让你检查这些宫女吗?!”
于姑姑惊了一惊,回过神来,忙从自己趴的毡子上爬起来,愧疚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挺精神的,突然就觉得迷迷糊糊的,不小心就睡着了……”
金姑姑不耐烦听于姑姑讲借口,两人虽同是掌事姑姑,但是金姑姑是唯一的贵妃身边的人,除了御前的人,奴才里面谁也没有越过她去的,“方才检查到哪个了?!”
于姑姑刚睡醒,目光在宫女们身上逡巡一圈,哪里还记得自己之前检查了多少人,再加上如今宫女被金姑姑分成了两边,她就更加记不得了,这种时候自然不会给自己招责骂,笑着指着后面一个还没有被金姑姑选的宫女道,“方才我记得就查到她的上一个,脸上有颗痣的,已经被我筛出去了……”
金姑姑赶着赴命,也不去纠结这个,皱眉道,“快去继续检查,今晚务必要将选出来的人送到各宫去!”
“是!是!”
而角落里,元卿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微舒了口气,方才她往自己前面几人的身上抹了些安然香,自己不会察觉,只有触碰了身体的人才会受到药效影响,然后睡过去。
她是易容后顶了别人的身份进来的,不能张扬,再加上元卿对宫里这种将女子身体当作商品一样筛筛检检的做法一向不感冒,更不会让一个半老婆子随意触碰自己,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晚上,分配的名单便出来了,元卿瞧着红纸上的墨字有些愣神,没能进入延华宫,这在她的意料之内,但是看着自己此时的名字出现在悠然殿的下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俪嬢也不是一个蠢笨角色,看来要更谨慎不要漏了马脚才好。
这么想着,元卿收拾好东西跟着一群宫女后面赶去了悠然殿。
过了两天,元卿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悠然殿里俪嬢身边从来不用外人,都用自己从母家带来的宫女,也就避免了两人碰面。
而元卿做着三等宫女的差事,虽繁琐些,到底也安全些。
又过了两三日,元卿做了一些准备之后,便决定行动了。
延华宫侍卫换班的时间她摸得够清楚了,届时她只需要将锦瑟带出去,逼她交出解药就好。
元卿不知道萧琅渐的蛊毒有多严重,但此事早了早好,不然两人之间总也像有越不过的横沟似的。
天色刚擦黑,元卿换了一身不起眼暗色的太监衣服,便朝延华宫而去。
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只听一声“哎呦!”的女声响起,元卿心下烦躁,却还是闷着不说话抬手去扶被自己撞到的宫女,那宫女被撞得不轻,抬头就颇不高兴地道,“你怎么走路的啊!……年年?”
元卿看到那宫女的脸,嘴角抽了抽。
那宫女不是别人,是与元卿同为三等宫女的当天被选中的人之一。
与元卿故意装疯卖傻不同,这丫头叫桃子,人却是真的实诚,这个时候看到元卿,也不怀疑,只扫了元卿身上的衣服一眼,满脸疑惑道,“年年,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元卿皮笑肉不笑道,“我衣服洗了,随意找了件换上的。”
桃子也不怀疑,笑嘻嘻道,“原来你穿黑色也这么好看。”
元卿脑筋飞快旋转,看到从不远处过来的一行侍卫,飞速道,“我现在穿着太监服,你穿着宫女服,若是被发现了,是要被罚的,你赶快回悠然殿去。”
桃子愣了愣,“为什么会被罚,宫里不让宫女穿太监衣服吗?”
元卿扶额,哪里还有时间给桃子解释,飞快道,“你先去前面的凉亭等着我,我一会儿再同你解释。”
桃子还是不是很懂,但看元卿很急切的样子,乖乖地没有问,顺从地飞快往另一边的凉亭去了。
元卿低着眉,安全从侍卫们身边混过去了。
忍不住松了口气,元卿不敢再耽误时间,很快寻着延华宫的方向而去。
大概是元卿的运气实在太差了些,又走了没多远,竟然又碰到远处来了几人。
照元卿查到的时间,这个时候该是没有侍卫巡逻的,如今已经快过宵禁时分,势必会被留下盘查的。
但是若是现在就跑掉,就相当于不打自招,于是元卿没停住脚步,继续往前面走。
临近了,元卿才发现几人不是什么侍卫,但这也不是什么好的发现,因为尽管天色黑,元卿还是认出了,那走在当先的男子就是她在苗疆的死对头——俪扬。
这个时候不是从自己的亲姐姐俪嬢宫里出来,却是从锦瑟的宫的方向出来,这位公子哥儿的心思真是深沉。
元卿心中暗自叫苦,盼望着自己这次也能够安然过关。
谁知事与愿违,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俪扬未带疑惑的声音便唤住了她,“等等!”
元卿脚步一僵,回头朝俪扬行了个礼,低着眉不敢说话。
感觉到视线在自己头顶注视了会儿,俪扬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你一个大男人,擦什么香粉?”
元卿握紧手心,打算随时孤注一掷,却听俪扬朝身边的人道,“你们先回去吧!在宫门口备好马车。”
58,喜欢啊
“你怎么不说话?是哑巴不成?”
只剩两个人了,俪扬才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元卿埋着头,全身僵硬,心里暗自揣测面前的人到底是没有认出自己,还是已经认出了,却在这里故意戏弄自己。
冰凉的手指挑起元卿的下巴,俪扬看着元卿平凡无奇甚至让人过目就忘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在元卿快要忍不住一脚踢死面前的人的时候轻轻松开了手。
元卿忍不住松了口气,却听得方才已经作罢的俪扬突然开口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以后莫要再如此打扮了。”
那话中的意思,分明是看出了元卿的女儿身。
她的男装连桃子都没瞒住,自然也瞒不住俪扬,元卿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看出了自己是女子,俪扬却没有发难?
正在纠结,已经听到俪扬接着道,“同我走吧?”
元卿一愣:同你走?同你去哪里?我并不想同你走啊!
俪扬看着元卿一脸的怔愣,脸上才有些不高兴起来,“怎么,跟我去俪府还委屈你了?”
元卿在心里恶狠狠道:鬼才跟你走,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却见俪扬见元卿一直不说话,突然拍了拍脑袋,“我差点忘了,你是个哑巴。哑巴在这宫里可呆不长,这宫里危险的很,你还是同我在一起安全些。”
安全?!安全你妹!
元卿严重怀疑面前的人烧坏了脑子,当下也不犹豫,从袖中掏出什么一丢,朝俪扬身下踹了一脚,掉头就跑,直到一路跑回悠然殿才狠狠松了口气。
没人追上来,算她命大!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元卿才一个激灵:桃子!
桃子不会还傻傻地等在凉亭那里吧?
这么一想,元卿哪里还敢耽搁,急忙又绕出去找,却并没有在凉亭处找到人,元卿心中一个咯噔,不放心又回到悠然殿,还是没有人回来。
宫里戒备森严,不是元卿能够随意闯的,想到今天没能进延华宫,还把桃子牵连了进去,元卿就觉得气恼,心中对俪扬更加不满了。
元卿没想到,第二日,一个更大的消息让她对俪扬的印象偏离了一个诡异的轨道。
满宫里都在传,俪扬从他的亲姐姐俪妃处大张旗鼓地要走了一个宫女,还是先斩后奏。
元卿:真是哔了狗了!
俪扬莫不是一到晚上就有发情的习惯?!
此刻就算元卿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被要走的宫女不是桃子,也知道希望渺茫了。
很快,桃子的回归就打断了元卿最后一丝侥幸。
元卿看着桃子满脸春色地被一院子的宫女围在中间,时不时露出一丝羞涩之色,心底微叹:这丫头怕是真的动了春心了。
宫女们正喧哗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俪妃娘娘到。”
众宫女立刻安静下来,一个粉色宫装的女子进了院子,正是俪嬢。
元卿急忙低下头,隐藏在人群里,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索性俪嬢根本就未曾注意过他人,只朝着桃子的方向过去,众人刚要行礼,已经听到俪嬢道,“不必了,本宫只是来看看未来的弟媳。”
那话语中带着五分的亲昵,也有五分的睥睨,俪嬢笑意点点地看着桃子,“这么多天了,本宫都不知道,本宫这宫里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物。”
桃子虽然比常人木讷些,却也知道规矩的,很快道,“娘娘言重了。娘娘更是个人物。”
俪嬢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她还以为自己的弟弟挑了个什么人物,巴巴地昨夜就要了去,就算不是个相貌出众的,也该有几分聪明,可是面前的人,真是样样出乎她的意料。
桃子看出了俪嬢眼中的不屑一顾,脸上多了些难堪。
俪嬢却亲亲热热地走近了些,拉住了桃子的手,“你既然是扬儿的人,我们自然是要亲近些的。有些事情想要嘱咐你一下,也便于你以后照顾他。你说呢?”
桃子低了头,不安地道,“娘娘请说。”
“俪扬小时候出过一次意外,从那之后,就多了一个常人不知道的隐疾。”
元卿在后面听着默默吐槽:不会是不能生吧?而且说是常人不知道,你如今当着这么多人说,怕是明天就会传遍幽都了。
众宫女也都竖起了耳朵,只听得俪嬢缓缓地开口道,“扬儿什么都好,就是认不得人,只凭气味辨人。”
元卿一愣,认不得人?凭气味辨人?
那昨天俪扬看着自己脸一脸蒙逼的原因就是因为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脸?
元卿还在消化这个事实,俪嬢已经继续对桃子道,“所以,哪天他若是突然不认你了,也请你千万不要怪他,毕竟一开始,你就是因为气味同某人相似才被选中的。”
桃子面色彻底白了,俪嬢这才笑着转身,带着得意的笑容离开了。
原本围着桃子的宫女们此时都散开了,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上了同情和不屑之色。
人情冷暖,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直截了当。
元卿看着俪嬢的背影,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俪嬢对于自己的弟弟有多厌恶,就连一个小的可以不放在心上的人物,她都愿意花时间来羞辱,就因为厌恶。
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看着自己,元卿迎着那视线看过去,却看见桃子一脸委屈,微微愣了愣,想到这个人傻的单纯,怎么也说不出什么现实的话,“素来听闻这姐弟俩关系不是很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桃子眼睛亮了亮,几步跑过来,抓住元卿的手道,“所以你是相信俪公子了?”
元卿被那双眼中的光亮闪了闪,无奈道,“我只是相信你的眼光。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只是将你当作一个替代品,你也不放在心上吗?”
桃子急切地看着元卿,拼命摇头,“怎么会?我……我很喜欢他啊!”
我……很喜欢他啊!
因为喜欢,所以也不去思考什么是非对错……
元卿看着桃子急切的脸,心里有什么东西化了,连身心都舒展开来。
59,闯延华
后来三天,俪扬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仅直接将桃子接出了宫,而且日日陪其四处逛街买东西,走街串巷,甚是宠爱,羡煞了一干群众。
众人都说,桃子走了狗屎运,才能得了如今最受欢迎的俪府唯一的少爷的青睐。
元卿听听也就罢了,并不放在心上。
若是俪扬真的因为桃子转性了,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元卿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实在是没有闲情去管更多的闲事。
在宫里又待了两日,元卿却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对外声称无比受宠的宠妃锦瑟,一次也未曾被靳言宠信过,她心中有疑问,便去宫务处查了查,却发现锦瑟不仅没有被宠幸过,就连唯一的封贵妃的大典,当夜靳言也未曾宠幸她。
这是什么情况?!
不仅如此,新被封为妃子的俪嬢也没有召幸的记录。
元卿虽然知道有的时候封妃子不过是为了权衡朝政,但像这样都放那里晾着碰也不碰的例子,她却是第一次听说。
静静站在台阶下,元卿朝灯火通明的延华宫内望去,突然感觉那些繁华下都是虚妄,没意思极了。
离开这里,大概是元卿做过的最对的决定。
“你在哪里杵着做什么?!快进来!没听见娘娘叫你嘛!”
元卿缓缓心神,忙笑着抬起脸道,“是,奴婢马上来。”
那管事姑姑一扭一扭地转身进去了,元卿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她好容易寻了个由头混进了延华宫,务必一击即中才好。
“陛下让你送来的东西呢?”
内间里面,金色的纱帐里面隐隐约约躺着个人,看不清眉目,声音却是元卿熟悉的,带着一丝不咸不淡,好像靳言送什么她一点都不在乎一般。
元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旁边的管事姑姑,声音细微回答道,“陛下路经悠然殿,说悠然殿门口的紫松盆景好看的很,特意让奴婢给娘娘送了来。”
“呵!”锦瑟似乎是冷笑了一声,“这样的东西一天就要送过来好多件,有什么稀奇的……”
“娘娘……”旁边的管事姑姑就是之前负责筛选元卿一干宫女的金姑姑,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帐内的人,里面的人似乎反应过来一般,自嘲般笑笑,“本宫差点忘了……”
“将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元卿点点头,作势要往外走,却在转身之际,一个利落的横劈就打晕了金姑姑,金姑姑应声倒地。
帐内的人听到动静,骤然掀开帐子往外看,一双眼睛透着冷光,“你是谁?!”
元卿拍拍手,“盆栽里面被我下了足量的安然香,你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锦瑟的眸子缩了缩,“你是元卿?!”
“眼力不错。”元卿笑笑道,“那娘娘也该还记得欠我一笔账。”
锦瑟冷笑了声,“你如此单枪匹马地来,却是来讨账的?!”
“进你这里可不容易。”元卿悠然自得道,“我当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的,怎么会一个人来?!”
60,带她走
锦瑟听完元卿的话,愣了片刻,很快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一般好骗不成?!现在陛下满世界地搜寻你及你的手下,你怎么会带着你的人来送死?元卿,我不是俪嬢,没有那么蠢。”
元卿没有丝毫被点破的尴尬,轻笑道,“就算我单枪匹马又如何?锦瑟,我擒得了你一次,便擒得了你第二次。”
锦瑟看着元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道,“上次不过是我疏忽大意才会着了你的道,你以为这次我还会乖乖的被你暗算吗?你了解暗卫的体制,殊不知我同样了解你的武功路数。这么多年,明着暗着没少打过交道,你以为我不会做任何准备吗?”
两人眼神对视片刻,元卿率先出手,一个轻盈的跃身空袭,被锦瑟轻巧躲过,后者飞身而起,跳入正堂,两人才纠缠起来。
锦瑟招招杀招,眼神狠厉,总算符合了她暗卫的身份,那眸中的恨意,是元卿所料不及的。
元卿本以为,饶是两人有些矛盾,也不过是立场不同,可是现下,能让这股恨意和杀气明显之浓的当然不止立场不同这么简单。
元卿一个利落的擒落,牵制住锦瑟的手臂,皱眉疑惑道,“你恨我?为何?”
锦瑟冷笑一声,并不回答,另一只手灵活地挣脱元卿的禁锢,袭向元卿的面门,元卿堪堪躲过,以掌风划开,一阵劲风而过,屋内东西洒落一地,两人打上了瘾似的,却分不开了。
又过了几个回合,元卿突然寻个空档轻笑开口,“你做这些不会是靳言吧?”
锦瑟眸色骤然发狠,“你说什么?!”
“你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母家,亲手将自己的父亲和满族送上了断头台,可他不喜欢你,你便迁怒了?”
锦瑟怒气更胜,“谁说我生气?送姚家上断头台的人不是我!是他们自己!”
元卿见激将法有效果,接着道,“真的如此吗?你敢说在姚家倾灭之前,你没有收到一点消息?你常年跟在靳言身边,会连这点也看不出来?还是说,你看出来了,但任其发展,又或者说,你就是对姚家倾覆这件事情乐见其成?”
锦瑟劈手朝元卿扇过来,明显是怒极的动作,元卿却闪也不闪,抬手间飞速朝锦瑟的手掌中央打出一根银针,锦瑟吃痛,掌风却没能收住,打落了元卿的半边发髻,发丝散落,元卿的眉眼却是带笑的,“你如此激动,是被说中了心事吧?”
锦瑟握住手心倒下去,脸色飞快地变得苍白,嘴唇却是不正常的青紫,一看就是中毒了,却还恶狠狠地瞪着元卿,“你给我闭嘴!”
元卿怜悯地看了一眼锦瑟,突然笑了,“锦瑟,一个人一生会做很多选择,有的带来好的结果,有的带来坏的结果。现在,你可是觉得腹中如有千万蚂蚁啃噬,不得解脱,生不如死?”
本来锦瑟在怒中还不觉得,经元卿这么一提醒,腹中的感觉果然越发强烈,那密密麻麻像是要将她吞噬的痛楚,一点点从腹中向四肢蔓延开了。
“你暗箭伤人,卑鄙!”
元卿冷笑,“我卑鄙?!那萧琅渐身上的蛊毒又是谁下的?”
锦瑟一愣,突然笑开,却又因为腹中的疼痛牵引,使得那笑意诡异不已,“原来是为了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元卿不由得皱眉,“你笑什么?”
锦瑟骤然瞪目,“你既然已经跟了那定北王,又何必再回来?!你这一回来,又会惹得靳言为你做那许多不必要的事情。哼,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手软,让你们离了幽都,早该取了你的性命。”
“千金难买早知道。”元卿撇撇嘴,“你若是早知道自己有今日,当日还会给萧琅渐下毒吗?”
锦瑟被刺激到了一般,嘴唇微勾,“为何不?我现在务必庆幸自己当初给他下了毒。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吧?那个蛊毒是没有解药的,尤其是他自己身上本来就有寒毒,就像是一个天然的温室,会将那蛊毒养的甚好,直到最后,那蛊毒成熟。届时你的心上人就算死不了,也会永远变成了行尸走肉。谁让他多管闲事,自己自身难保,还非要救你出地牢?有他当垫背的,我就算死了也不亏!……”
“啪!”
锦瑟不可置信地抬眸,“你居然敢打我?!”
元卿嘴角冰冷,那是一种冰到骨子里面的冷,眼中的寒光乍现,让锦瑟不由得怔了怔,“为何不敢?锦瑟,没有人会给你垫背,萧琅渐会活得很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而你,唯一的下场就是在你族人的鲜血浸润而成的噩梦中毒发而死。”
锦瑟莫名打了个寒颤,元卿微微蹲下,“不要以为我在玩笑,这毒也无人能解,不信你可以试试,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有另外一个用处。”
“你要做什么?!”因为疼痛,锦瑟原本声色俱厉的声音变得虚弱无比,半点威势也没有了。
元卿笑笑,“你给萧琅渐下的药,应该还有剩吧?”
锦瑟突然睁大眼睛,后退了半步,被元卿一下子踩住衣角,强拉着靠近,元卿此时在锦瑟眼中就像是一个疯子,“既然能够下的无声无息,想必是常常备在身上吧?”
说完,就在锦瑟复杂惊怒的表情下,搜出了锦瑟身上全部的毒药,元卿看着那些瓷瓶不由得好笑,“你瞧,你做个妃子一天这么提心吊胆的,我帮你解脱不是更好?”
饶是做了暗卫多年,锦瑟也忍不住浑身震了一下,“士可杀不可辱……唔、、、……”
元卿冷着脸毫不留情地将所有瓶子里的药悉数给锦瑟灌进了嘴里,仰着头的须臾空隙,锦瑟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样子。
“主子!好像有人朝这边来了!”
虽然清味不想打扰元卿,因为看自家主子这样为未来的男主子报仇,他心里也是很快慰的。
只是,不打扰不行了,眼看着一队仪仗不算小的人往这边来了,清味只好出声打断了。
元卿面无表情踹踹地上已经没有多少人气儿的锦瑟,对清味道,“带她走。注意别把人弄死了。”
61,找上门
最近,云颜忙的有些不可开交。
先是给靳然解毒,耗费了几天几夜合过眼,转眼间又听元卿说萧琅渐也被下了蛊毒,合并了寒毒,比靳然的危重性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快又投入紧锣密鼓地研制解药的任务中。
清闲心中自然是心疼的,不过他一向对这方面没什么造诣,每日里看着云颜一日日憔悴下去,只能干瞪眼。
他心里不爽快,看元卿带回来的女子就更不顺眼了:如今云颜之所以这么忙,完全是因为这个女子做了不必要的事情。
可那女子就像是个没了灵魂的空壳一般,除了还在喘气这一点之外,浑身上下都没有点活人的气息。
清闲虽然很想替自己的心上人出出气,但想到对方反正也是用来试药的,弄死了不好交代,每日使使绊子,让她吃吃皮肉之苦也就是了。
云颜忙着配解药,元卿帮不上忙,便照看起靳然来。
虽然人还没醒,不过脸色却比之前好了太多,元卿舒了口气,总算没有做无用功。
这日,元卿推着靳然在院中透气,清风就匆匆忙忙地闯进门来,“主子,外面有客求见。”
元卿一听便知清风话里有话,“说吧,谁来了?”
清风眼中还带着未解的疑惑,“回主子,是俪扬。”
“他?!”元卿微微讶异,紧接着眉目紧了紧,“去通知清味做好转移准备。我去会会就来。”
清风点头,上前接了靳然的轮椅。
元卿到花厅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厅内站着一双人,正打量着厅内的摆设,完全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一般。
“俪公子的消息真灵通,我不过刚在此待了半月,你便找来了。”元卿踏入厅内,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
俪扬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先是讶异地看了元卿一眼,紧接着笑道,“你不必如此介怀,这件事情陛下并不知情,我也不会禀上去。”
元卿笑笑不答,“俪公子这话的可信度不高。还是直接说说你的来意吧?”
俪扬回身看看身边的人一眼,那眼神中满是宠溺,紧接着转头对元卿道,“这次我真的只是来办私事的,搜寻的任务陛下并没有交给我,而是交给了新一任天子暗卫首领了,你就当我是来拜访故人,如何?”
元卿不说话,只是看了俪扬身边的人一眼,前几日,这女子还是同她一个屋子的小宫女,如今站在俪扬身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许多,更有灵气,也更漂亮了,那眼中的幸福也骗不了人。
只是,此刻桃子的眼睛怯怯地看着元卿,却不敢先上前来搭话,只是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你是年年?”
元卿笑笑,“之前我易容入宫纯属无奈之举,你若是愿意如此叫,我也不介意。”
桃子看了俪扬一眼,俪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方才转过头看着元卿道,“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桃子听了,很乖巧地出了花厅,元卿使了个眼色,让青璃跟去好保护,才坐下来等着俪扬开口。
俪扬也不忸怩,也在厅内坐了下来,眼中全是沉重之色,“我来找你一是有事同你商量,另一个就是想请你让药婆帮我给桃桃看一下。我知道除了你,无人使唤得动药婆。”
元卿看了外面凉亭里站着的桃子一眼,却不答应,只皱眉道,“俪扬,你该不会不知道俪家同云家的恩怨吧?当年的那笔糊涂账,虽不知道是你的心计,还是俪府大长老的谋算,但都让云家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灾难。这件事情云颜不追究,不代表她就会帮你,你怕是求错人了。”
俪扬显然是想到了元卿的回复,很快道,“我知道我有些强人所难,可是除了你这里,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桃子了。”
元卿吁了口气,“桃子到底怎么了?”
“她被人下了蛊毒,避子蛊。”
元卿怔愣片刻,“这蛊别人也解得,为何非要云颜不可?”
俪扬脸上僵了僵,颇为不自在,接着道,“我已经……与桃桃行了房事。”
元卿瞬间了然,避子蛊可解,条件却是女子必须要是处子,那蛊虫没有受到精血融合滋养,便于引出,若是行过房事,蛊虫得了滋养,自然更不愿意出来,这也是避子蛊易解又不易解的地方。
“你倒是心急。”元卿皱皱眉头,白了俪扬一眼,桃子被他接回去不过几日,连个正经儿的身份都没有,就这般行事,如今这着急忙慌的却又怪谁?!
元卿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但是这次她不可能答应,“俪扬,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当年的事情,对于云颜来说几乎是个毁灭性的打击,你伤害了她和她的家人,如今又凭什么要她帮助你?我是挺喜欢桃子,可是我更重视云颜,我不会看她受到任何伤害。所以,这件事情,我不会答应。”
俪扬面色微变,“若是我有办法救萧琅渐呢?你也不动心?”
元卿一愣,俪扬以为元卿回心转意了,很快道,“我帮你救他一命,你帮一下将你当作好姐妹的桃子,不是正好?”
这是个很大的诱惑,元卿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动摇了。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元卿苦涩笑笑,想起云颜满头的银丝从何而来,僵硬地摇了摇头,“我不同意,也不会让你见她。你走吧!”
俪扬没想到元卿会拒绝,睁大了眼睛道,“你可知道在大齐的苗疆线人传来线报,定北王府已经多日无人做主?!他那样的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不管北漠的百姓呢?!元卿,你想清楚,没有我的药引,云颜就算真的研制出了解药,也是徒劳无功。”
元卿彻底冷了脸色,“那我便同他一起死,如此,你可满意了?”
俪扬不由得气结,“你……你怎么如此不通情理!”
“我自然没有你通情理。”元卿冷笑道,“难道你帮助害死自己满门的人不成?!”
“你……”
“送客!”
62,药引子
“扬哥哥,为什么年年不愿意见我们了?”
俪扬已经连续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却还是每天例行公事般往元卿所在的地方走一趟,没有离开的迹象,桃子心里自然有些舍不得。
她是个实心眼的姑娘,对一个人好便是耗费一切的好,虽然她也喜欢元卿,可是比起元卿,她更喜欢俪扬,这么一日日急着,忽地一日便晕了过去。
俪扬好容易请大夫给她诊完脉,脸却黑的像锅底,“你这几日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桃子怯怯地往杯子里一缩,两只眼睛委屈地看着俪扬,俪扬便再说不出责备的话来了。
桃子的容貌不算惊艳,一双眼睛却干净地如同未曾雕琢的水晶,一眼便望到了底,尤其是心无旁骛看着你的时候,便是谁,都狠不下心对待了。
“是我之前做错了事情,惹恼了她。过些日子她消气了,见过她,我们便回幽都。”
桃子不明白,“为什么一定非要见年年不可?”
俪扬眼睛一闪,道,“之前我不是同你说过,年年的心上人生了病?我要帮她,可是她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桃子,你说,我们该不该帮她?”
桃子粉嫩的鼻尖一皱一皱,点头道,“应该的。年年太笨了,还不如我聪明。”
俪扬笑着刮了刮桃子的鼻尖,“那你帮我将药送去如何?她还是看重你的。”
桃子小脸顿了顿,“这能行吗?”
“桃子这么可爱,谁都不会拒绝你的。”
桃子憨憨笑笑,兴奋地点了点头。
而俪扬看着桃子红唇微微咧开,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粉嫩小舌,眸色一暗,低首咬了下去……
“主子,他们又来了!”
元卿头也不抬,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书简,皱眉道,“随她去。”
“可是……今天只来了那女子一个人。”
元卿这才从书中抬起脸来,冷笑一声,“苦肉计,俪扬可真看得起我。”
清味默默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元卿继续翻着手中的书,没过多久突然抬头道,“将桃子接进来,安排到西厢房去。俪扬将人送来容易,想要领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本来元卿就觉得,桃子这么一个单纯的小白兔跟着俪扬这个憋着坏的大灰狼是件违和的事情,这次索性就趁这个机会,棒打一次鸳鸯。
因为忙着查阅各种典籍,很快元卿便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直到有一日清味急匆匆来报,说桃子突然晕倒了,元卿才想起这件事情来。
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远远地便看见两个女子坐在院子里面聊得正开心,云颜手边还熬着一帖药,空气中一阵药香扑鼻而来。
见到元卿到来,桃子突然敛了笑容,倒是云颜笑着转过身来,“怎么你多了这么个有趣的妹妹,却未曾跟我说过?”
元卿看着云颜未达眼底的笑容,心中苦涩笑笑:怕是终究没瞒住,这下纸包不住火了。
“她是俪扬带来的。”
云颜笑容更淡,“我听她说了。”
元卿微叹一口气,“我本想拦着,却没料到俪扬使了个醉翁之意不在酒。总归这件事情的主动权在你,无论你怎么选,我总是支持你的。”
云颜敛了敛眉,手有一下每一下地扇着药炉,突然轻笑一声,“你说若是我在这药中添点东西,俪扬会不会后悔将人送进来?”
元卿脸色一变,旁边原本老老实实坐着的桃子也愣了愣,“这不是我的去风寒的药吗?还要加什么东西吗?”
“你不要乱来,桃子并不知情。”
云颜脸色变冷,“她知不知情重要吗?重要的是将她送进来那个人,是否考虑过她的安危?!俪扬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恨他,他送来的人可能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他还是将桃子送进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桃子的死活!”
元卿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说出来,只叹了口气,“总归桃子是无辜的。”
云颜冷着脸,不发一语,熄了药炉的火,从药盅里缓缓将药液倒入一个茶色的杯子中,递到桃子面前,面色讥诮,“你不是说你是替俪扬来讲和的?喝了这个,我就同意讲和而且原谅他,怎么样?”
桃子愣愣地看着云颜,不明白刚刚还微笑着的女子为何忽然间变了脸色,但是有一句话她却听进去了:只要她喝了面前的苦药,面前的人就愿意原谅扬哥哥,就愿意消气。
想到俪扬连续几天等在门外,却数次失望而归,桃子突然伸手抱住杯子,眼睛一闭,仰头就喝了下去。
元卿阻拦不及,只看到桃子喝完之后丢下杯子,面色痛苦地捂着嘴巴,忙上前搭上桃子的脉,已经听到桃子苦兮兮开口,“好烫!喉咙要烫烂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脉搏无恙,元卿扫了杯子里面剩余的残汁,心里了然,望向云颜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感激。
云颜白了元卿一眼,“怎么说也是你还算喜欢的人,我怎么会下毒手?告诉她,让她收拾收拾东西赶快回去吧!在多过几日,我怕是就忍不住要下手了。”说完又看了一眼桃子,“也是傻姑娘一个,若是哪一日俪扬不要她了,我一定会狠狠嘲笑她的,鬼知道刚才喝药的时候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舍己为人的东西!”
元卿抿唇笑笑,“这世界上如此真心诚意的人不多了不是?”
云颜不置可否,将手中一片鳞片样的东西给元卿看,“这是俪扬交代给她送过来的药引,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元卿接过来,只见那鳞片形似鱼鳞,熠熠发光,若是近看,又仿若透明的色泽,元卿稀奇东西见得不少,这个却是从来不曾见过的。
见元卿不语,云颜扯着嘴角,苦笑道,“难怪身为定北王却不曾寻找解药,寒毒合并绝情蛊本就是无解的。卿卿,这是龙鳞,古典中记载,以初取龙鳞为药引,可克天下奇毒。可是你我活这么多年,可曾见过活的龙?!”
63,等月圆
元卿有时候觉得,上天似乎特别针对她,总是同她开各种各样的玩笑。
龙鳞!那是一般的东西吗?!
不说她有没有取到龙鳞的本事,首先世界上有没有龙都是个问题,她要上何处寻?!
“另外……”云颜将元卿拉到一边,扫了不远处的桃子一眼,低声道,“这丫头的避子蛊我解不了,你让俪扬另寻他人吧!”
元卿微微一愣,“桃子的蛊也解不了吗?”
云颜摇头笑笑,“若是早些时候我还能解,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现在能够解她的毒的,也许只有让他们往西戎跑一趟了。西戎有个圣手,据说解此毒最拿手,若是能得他相助,估计还有一线希望。不过总的来说,桃子的蛊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怀不上孩子而已。”
“这件事情交给俪扬自己操心去就是了。”元卿扭头看了一眼桃子,“跟她之间,也算尽了几日相识的情分了。后面的事情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她现在心中烦躁,更多的想的是某个还在大齐生死不知的人。
云颜抿抿嘴角,看着元卿凝重的表情,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你的运气也太差了些,我可以先研制一些药送去北漠,不过只能延缓病情的进展。这药引太过刁钻,若是实在不行,卿卿,你便算了吧!这世间的人和事,有些就是无论你做了多大的努力都无法挽回,所以才难得糊涂……”
元卿不语,朝云颜点点头,自己转身离开了院子。
她不是不知道云颜的意思,尽人事,知天命。
可她不愿意听从所谓的天命,萧琅渐的每一笔伤都同她息息相关,她怎么可能置之度外?
途径靳然养伤的院子,正碰上清闲从里面出来,一脸喜色,“主子,靳公子醒了!”
从逃出来后,元卿便不再允许众人称呼靳然为二皇子,一是怕勾起对方的伤感,也怕自己无法与靳言完全割断联系。
元卿嘴角微微松了松,这大概是这么多日子以来唯一一件喜事了。
越过清闲,元卿径自入了院子,果然,刚进去就看到一个清隽消瘦的身影坐在轮椅里面,虽然满脸疲惫,却难掩温和之色,淡淡地对元卿笑了笑。
这个笑容如此久违,元卿勾唇率先开口,“可觉得自己像做了场大梦?”
靳然虚弱笑笑,“此梦甚美,差点醒不过来。”
“撇开这个不谈,如今,我该称呼你为靳然,还是庄曲然比较好一些?”看着靳然微微一愣,元卿心中了然,笑了笑道,“有人同我说我们是旧相识,虽然我记不得了,不过对你的印象还不算太坏。依你看,你如今是要继续用靳然的身份,还是做回以前的庄曲然?”
靳然抬头静静地看着元卿,几瞬过后,轻飘飘笑了,“既你有的记忆里面,我从来都是靳然,那些过往也已如云烟,我又何必非要将从前的过往捡回来?”
这话已经相当明了了,元卿微微伸出手去,笑着道,“久违了,靳然。”
靳然微微笑了,同样伸过手去,眼中是从来没有过的亮光与生机,“久违。”
元卿收回手,望着檐上的铃铛在空中一晃一晃,漫不经心道,“原本我是想将你带到大齐去,可是现在看起来,你似乎更愿意留在苗疆?”
靳然垂了垂眸,笑容从容道,“你该知道,就算我真的去了大齐,靳言也不会放心。我避无可避,为何不放手一搏、转换局势?”这样,对每个人都好。
他也有更多机会,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得到答案,元卿不置可否地笑笑,她早就知道靳然不一味忍让避退的人,靳然的才华也不该碌碌一生,他该到更好更尊贵的位置上去。
而靳然看着元卿,眸中闪了闪,接着道,“我昏迷中听说你已经同萧琅渐去了大齐,为何又再次回来?”
“这个不重要。”元卿抿了抿唇,突然笑道,“反正我很快就会回去。”
靳然微怔,已经见元卿收了笑意,望向外面寂寥的月色,“因为还有个人,一直在等着我。”
64,不相欠
“主子,俪扬差人送来几句话……”
将桃子送回去的第二日,俪扬便带着桃子赶往了西戎,临行前跑了元卿这里一趟,倒没有如同之前一样求见,只是叮嘱了门房里的人几句话便匆匆启程了。
“左不过道谢之类的话,不说也罢。”
元卿与靳然对坐着,眼睛没有离开面前的棋盘,随口答道。
清味犹豫了下,才开口道,“除此之外,俪公子还让转告云姑娘一句话:人处庙堂,身不由己。”
元卿捏着棋子的手一顿,“这句话不转告也罢,你下去吧!”
清味得了指令,如蒙大赦地退下了。
靳然抬眼看了元卿一眼,笑意温和,“俪扬可不是这么轻易求人的性子,大抵也是被逼急了……”
“所以呢?”元卿微微抬眸,眼神如锋刃,“就算真的是无心之举,结局却已经摆在那里了,云颜不会原谅他,这就是事实。”
靳然不置可否,只轻轻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笥中,淡淡开口道,“你又输了。”
元卿扯着嘴角笑笑,漫不经心地支起上半身,“我从来在这些上面就不在行。”
靳然垂下眼眸,伸手将元卿面前的黑子也悉数装入棋笥中,才看着正对着棋盘发呆的元卿道,“你心不在这里,自然要输。”
元卿回过神来,有些被戳穿的尴尬,已经听靳然淡淡道,“其实你不必陪我,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更重要的是,你欠我的也悉数还清了,不用觉得牵绊。”
元卿神色肃穆了几秒,方才点点头道,“救你这一命,就当还你这么多年的相护之情。”
靳然神色不变,平稳地收起棋盘,搁在一边,“去吧!有云颜看着我,你不必担心。”
元卿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半回过头来,“靳然,既然是以前的牵绊,你也已经决定放下以前了,从前的种种,便都任它去吧!”
说完,元卿便推门而出。
“吱呀”一声之后,房间内又重新归于黑暗。
靳然缓缓坐下,起身下榻,打开最下层的抽屉,将棋盘塞了进去,然后挂了锁。
……
元卿同靳然达成了共识,便打算回大齐,就算萧琅渐的毒当真解不了,她也不愿意再浪费一分一秒在别的事情上面。
可是天不遂人愿,当元卿看到院子外面里一圈外一圈的军队时,嘴角还是忍不住冷了冷。
靳言,还是不愿意放过她的。
当先领兵的人元卿也熟悉的很,换了将军戎装确然使那张脸凌然了不少,在元卿眼中却只变得更加难以入目。
云颜一脸的不可置信,将元卿护在身后,呵斥道,“云容!你疯了不成?!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云容眉心微微凝了凝,“姐,我奉命而来,别无选择,你应该支持我。”
“支持你?!”云颜的银发在火光下发抖,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如此失态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唯一的至亲了,“支持你背信弃义,去做朝廷的走狗吗?!你难道不知道当年云家是怎么没的?”
“我知道。”云容的声音堪称冷静,“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的,两人从来都很清楚。
表面上当年的事情起源于俪家与云家的恩怨,可是背后真正的推手是苗疆的皇权中心,这也是俪扬那句“人处庙堂,身不由己”的真正含义。
他们两人曾经发誓,永远不再与皇家沾染上半点关系。
可是,如今,云容的行为无疑是在打云颜耳光。
盛怒之下,云颜反而冷静下来了,“那你要做什么?抓我们回去复命不成?!”
云容皱眉,“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要带回去的,只有元卿和靳然两个反贼而已。”
“怎么无关?”云颜轻笑,“你难道不知道吗?是我救的你口中的反贼,怎么说也得有一个牵连之罪吧?”
云容脸色青了青,“你不要胡闹,这不是小事情。”
“你怕什么?!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
旁边一个副将模样的人在云容耳边说了些什么,云容脸色更加暗了暗,很快看着元卿道,“若是你不想看到更多伤亡,便同我回去。你该知道,陛下的怒火谁都承受不了。”
元卿将云颜拉至自己身后,站到前面,笑得一派安然,“我若是不跟你回去呢?”
云容这次没有丝毫的犹豫,“若是元姑娘不配合,便又是一场血流成河。”
元卿冷笑一声,“你觉得自己够资格威胁我?不过当了几日的将军,便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不成?!”
云容眉头紧锁,退一步道,“若是元姑娘不愿回,便将靳然交给我,能让我回去交差。如此可好?”
“我拒绝。”
云容脸色彻底黑了,“元姑娘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有能力同御林军一战吧?”
“我一向是很不知死活的。”元卿的目光定在一处,声音更加冷了几分,道,“你同我相处整整五年,难道还不清楚吗?”
云容怔了怔,身形没动。
倒是军队中一个身影默默站了出来,压得极低的帽檐轻轻掀开,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庞,凌厉复杂的眉眼定定地看着元卿一动不动,“为何你不愿回来?”
靳言。
元卿看着军队前静立的少年,即使一身普通的戎装也已经掩不住他的光芒和凛然的气质。这个少年,曾经与她度过人生最难熬的五年,却终究回不去了。
“为何?”靳言还在追问,像从前追问元卿一个弄不懂的问题一般,“为何你宁愿选择曾经害你差点死掉的人,选择一个没有能力保护你的人,选择一个根本记不起来的人,也不肯选择我?!”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深深扎在靳言心底,明明他拥有了恍若重生后的她,为何最后,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他不在乎元卿从前是什么身份,他要这个人,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他的心底就埋下了这颗种子。
他从来都知道,元卿一开始并不是元卿,她叫顾宛,是他二皇兄相护的朋友,亦或是心上人。
他既羡慕又觉得挫败,一面觉得自己不及二皇兄优秀而自卑,一面又因为二皇兄也对顾宛求而不得而觉得庆幸。
要是说一开始这还只是一种不清晰的情感的话,后来由祖母领着再次见到刚从修罗场里出来的她的时候,他想要要她的心思便彻底一览无余了。
他甚至暗暗庆幸,她受了那么大的苦难。
因为她失忆了,他便有了机会。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看着她防备而犹豫地伸手过来,而他一把抓住,满心欢喜地开口,“你以后就叫元卿,如何?”
她明明是独属于他的,明明从来无人可以与他相比。
为何后来一切都变了?!
元卿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坚定走过来的少年,目光同样复杂,她向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可是于靳言,她无法完全丢下,却清晰地知道自己更不会回应。
也许就是她的犹豫,才让眼前的少年一次次地做出错误的选择。
若是一切该有个了断,是不是当年她没有被捡回一条命就好了?
“同我回去。”
这句话平稳有力,没有催促,没有不耐烦,是一个人用尽了全部耐心和小心翼翼之后说出来的祈求般的话语。
元卿身体微微一震,看着靳言伸出的手,苦涩笑笑,“靳言,你知道我不会。”
“我不知道。”
元卿后退半步,收敛了笑意,“你已经是苗疆的皇帝了,不是当初单纯的少年,你该知道。”
靳言捏紧了拳头,“你说的没错,我是苗疆皇帝了,我可以保护你了,可是为什么你还要离开?”
元卿道,“我不喜欢那些尔虞我诈,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不喜欢那封闭的宫墙……最重要的是,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
我只是把你当弟弟。
我以为你也同我一般,可是你要的却是我入宫。
所以,我没办法继续妥协。
元卿看着靳言,坦然的目光刺得靳言后退一步,靳言苦涩道,“我可以不逼你入宫……”
“靳言。”
元卿再次低低地唤了声,靳言嘴角动了动,终于没再开口。
少年转过去的脸,让元卿没办法看到对方的表情。
对方缓缓转身,离元卿一步步远了,元卿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刚放下一颗心来,一声大喝响起,“小心!”
元卿抬眸,瞳孔骤缩,一片箭雨朝着众人的方向射来,而背对着她离开的人,已经走进了军队后方。
嘴角牵了牵,元卿抬手的一瞬间却笑了:这样从此兵戎相见虽然惨烈了些,总算心中畅快了。
抵挡,躲避,反击,元卿感受着空气中渐渐浓密起来的杀气,觉得心底渐渐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一根箭矢擦着元卿的脸颊堪堪而过,带过一丝血线,下一秒元卿只看到一个身影挡在自己身前跌入了箭雨,她要定睛看去之时,却眼前一黑,跌入了黑暗……
黑暗中隐隐听到有人再说,“从此,便两不相欠……”
65,榀先生
元卿再次睁眼的时候,正对上两双探究好奇的眼睛。
一双水汪汪的,骨溜骨溜转起来的时候透着可怜巴巴的感觉;另一双故作老成,眼角翘着,仿佛随时准备抛给你一个白眼。
见元卿突然睁眼,两个小家伙都吓了一大跳,当先水汪汪那个吓得后退半步,没防备往后倒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跟头,却没哭,翻个身就自己咕噜爬了起来,看着元卿大眼瞪小眼。
还是后面那个反应快些,飞快地就往院子外面跑,原本故作的老成没绷住,那模样,倒像是开心疯了般,一面跑一面大喊道,“姐姐醒了!顾清!姐姐醒了!”
元卿闭了闭眼睛,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片段浮现在脑海里,让她的头有些痛,忍不住捏了捏额头,那股疼痛却没有减轻,让她的头像是要炸裂一般。
元卿心中不由得叫了声苦,每每都是这样,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想起什么的时候,头就会有痛的不行,仿佛要撕裂她一般。
突然感觉到一袭带着湿润气息的微风,元卿抬头,便见方才肉肉的那一只将小脑袋凑得离她近近的,正撅着嘴缓缓地朝她的头吹气,表情严肃而认真,“还疼吗?”
元卿觉得自己瞬间被萌化了:这样的萌娃给她来一打有没有!连头疼都缓和了不少!
“华哥儿,过来。”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元卿看过去,就见顾清一脸严肃地进来,华哥儿回头怯怯地看顾清一眼,老老实实从床上爬了下去,站到了一边。
“姐姐身体不好,你们先下去。”
华哥儿有些委屈,瞟了元卿一眼,似是想要元卿替他求情,元卿只是尴尬笑笑:顾清那个脾气,此时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哪里敢说什么?
见元卿心虚地将脸转到一边去,华哥儿总算明白翻身无望了,只好扭身要走。
倒是先前那个少年老成的,怪异地看了元卿一眼之后,在华哥儿身后跟了上去。
“你连华哥儿和景哥儿都不认识了,倒真是好出息!”
顾清的语气暗含讽刺,听得让人不舒服,元卿却找不到什么话去反驳,只苦哈哈笑笑,“过往的实在记不起来,以后慢慢记住也就是了。不过这是谁家的娃娃,可爱得很!”
顾清鼻子都快朝天上出气了,将头抬得高高的,狠狠白了元卿一眼,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你弟弟。”
元卿一愣,真是她弟弟?!
先前那小娃娃喊她姐姐,她只道是小娃娃嘴甜些而已。
心里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来,元卿觉得方才刚刚缓和下来的头疼又开始严重起来了,连忙转移话题道,“这次又连累你救我一回,真是多谢!”
顾清用看智障看了元卿一眼,“不是我救的,不必谢我。要谢就去谢榀老头吧!是他救得你。”
元卿继续笑,“榀老头是谁?”
所幸顾清这回没有白她了,只轻快回答道,“榀贺,顾家忠仆,一个老不死的,不需要记太清楚。”
言语之间,倒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难以理解这个新晋兄长的恶趣味,元卿决定还是乖乖地保持沉默比较好,免得触犯雷区。
正想着,门口一个笑意温和的声音响起,“谁是老不死的来的?”
顾清嘴角一僵,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元卿忍住笑容,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背着手,一副笑模样,步子稳健地正往里走,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到了元卿跟前,榀贺将元卿翻来覆去看了个遍,才摇了摇头,“不如以前灵光了。早知道就任你被那皇帝带走算了,没意思没意思!”
元卿额头青筋忍不住跳了跳,“还真是难为您了。”
“知道难为就好。”榀贺一点不客气地在一旁的桌子旁边坐下,挑了挑眉看向顾清,“顾家的内务是太少了吗?少主还有闲工夫在这里聊天?!”
顾清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最终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虽然是冷着脸出去的,到底没有反驳榀贺,元卿心中笑笑:倒是第一次见顾清被气成这样,看来这位榀先生的身份不同一般人。
“既然回来了,你便不要再叫那个什么劳什子名字了!你姓顾,又不是什么元家的人,这个名字不伦不类,换了吧!”
元卿愣了愣,没有说话,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就算名字换回来,我真的就是顾宛了吗?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以前的记忆……甚至,连我自己的至亲我都记不得……”
66,接管顾家
“这就是你的理由?”榀贺听完元卿的话,脸上的表情全是睥睨,“果然脑子不如以前灵光了,连变通都不晓得了。曾经某些人的性子可是顺藤摸瓜、装傻卖乖型的。怎么,才几年不见,你倒学会端架子了?”
元卿有些汗颜,本来心底还有一丝伤感,这时候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哭笑不得道,“可我实在想不起来……”
榀贺倒不觉得这算什么理由,“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又不着急,左右你现在闲得慌。顾家的族谱我今日也给你带来了。在这里养伤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背背族谱也就是了。”
元卿继续汗颜,“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耽误不得。”
榀贺挑眉看了元卿一眼,里面戏谑的光一闪而逝,“让我猜猜,你在担心定北王?”
元卿微微讶异,榀贺似乎对谁都是淡淡的态度,偏偏没有对萧琅渐如此,不直呼其名,反而尊称定北王,到不知道其中有何缘故。当下也不忸怩,直言道,“我欠他太多,得还他。”
榀贺终于眉眼舒了舒,状似不经意道,“小情侣之间分那么清楚做什么?!你这不肯欠人的性子实在该改一改。不过,若是他的伤势,你不用太过忧心,我将你手下里面那个云丫头请来了,还将鬼医冷繁声也叫了来,前日还修书给了西戎的圣手,若是这三人加起来还救不活他……”
榀贺说到这里顿了顿。
元卿着急道,“若是都救不了,那要怎么办?!”
榀贺微微一叹,“那就真的没救了。”
元卿脸色黑了黑,“我以为你会说些什么有价值的话……”
榀贺抬手摸了摸不存在的小胡子,笑着道,“就算救不了也没什么,左右我们顾家现在是无人敢惹的大户,到时候贴个招亲仪式,你便不用守什么活寡了。”
元卿扯扯嘴角,“你这可不像什么安慰。”
榀贺突然敛起笑容,看向元卿的目光里完全没有了玩笑的意味,沉声道,“你该相信他的。顾宛,我是一个局外人,一开始我是极力反对你们的。牵扯进皇室斗争不是什么好事情,站在维护少主的角度来说,你离他远些的好。可是这么五年多过去了,我却不得不为自己以前的想法愧疚。他等了你五年,不长,但绝对不算短。如今,需要你等他了。”
这句话对元卿来说仿若一道惊雷,像是想到什么,良久才用肯定口吻道,“他人现在不在这里。”
榀贺点点头道,“顾清不敢同你说,怕你伤心,可我觉得,这没什么可隐瞒的。事实就是,萧琅渐在你离开第三日就离开了,他随时能找到我们,我们却找不到他。所以尽管我们在这里研究着怎么救他的命,也不过是在赌罢了。”
元卿不由得苦笑,“这个赌注……未免太大了些。”
“我有更便利的法子。若是你受不了等待的苦,我可以帮你忘记这一切,就像你忘却自己原本的身份一样,再度给你一次重生。”榀贺的话语严肃而认真,“所以,你是否愿意等下去?无论这个过程有多痛苦,有多漫长,也许是一辈子?”
元卿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若是他等得,她又何尝不可?!
榀贺笑了笑,“若是如此,你便更该打起精神来,好好地接管下顾家的大小事务了。”
元卿皱眉,“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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