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9.16 (2)
一座宗门的雏形。
孙钟将弟子打散分入寝舍,大多是四人一间, 但宋小宝年龄太小,他便安排对方与桂生住一块儿。
而其他弟子中有些人家境贫苦,他们望着眼前不算富贵但干净整洁的房间,想到日后都能摆脱饥饿的恐慌,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修炼,争取能一直留在仙山上。
弟子们在山上整修了两日,第三日卯时一至, 他们便被孙钟领着去见掌门。
尽管天色依旧乌漆嘛黑,但他们跟着孙钟回山的路上已习惯了早起的作息, 就连娇气的宋小宝也乖乖让姜寡妇帮他梳洗好,牵着桂生的手来到道场。
仅仅两天,他就忘记漂亮小姐姐, 只喜欢桂生小哥哥了。
大家各自排排站好,望向掌门的眼中有炙热,有期待,有困惑,有谦卑……
景岳一袭水蓝道袍立在最前方,他扫了众人一圈,慢悠悠地问出第一个问题:“你们为何要修仙?”
头一个回应景岳的是齐国公主,她大方道:“当然是为了长生。”
又一位看上去富养长大的孩子道:“我爹让我来的!他说我修道以后,二叔他们就不敢打我家的主意了。”
一名面有菜色的女孩细声道:“为、为了吃饱饭,穿暖衣。”
宋小宝也奶声奶气道:“爷爷说,我当了仙人,他就能做大官!”
……
一时间,千奇百怪的回答都有,景岳道:“长生、富贵、成为家人的倚仗……不论你们是什么目的,入了我小寒云宗,只要你们坚持、勤奋、上进,一切都有如愿那天。”
众弟子都振奋不已,目光灼灼地盯着景岳。
“你们拜入小寒云宗,就在我宗门庇佑之下。虽然小寒云宗目前名声不显,但你们若遇见不公、不平之事,宗门一定会竭力为你们讨回公道。你们作为宗门第一批弟子,是宗门的基石,而小寒云宗将在你我共同努力下,成为与五大仙山齐名,或凌驾于五大仙山之上的顶级仙门,是你们最有利最安心的倚仗!”
景岳先给众人喂了一碗鸡汤洗脑,又打了一针鸡血,听得众人热血沸腾,他却忽然声音一冷。
“你们中灵根天赋、悟性资质都有强弱之分,必然导致修炼进度有落差,我不想在宗门中看见任何恃强凌弱、勾心斗角的事发生,一旦被我发现有谁品行不端……”
景岳轻轻一甩袖,十几枚冰刃打入道场不远处一棵老树干上。他正要威胁“我会亲自送你们下山”,却见一只小蓝鸡摇摇坠坠地从树梢摔在地上,掀起一小片尘土,它此时平躺在地,一只翅膀搭在软软的胸口,双眼紧闭,伸着舌头,看上去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意识里……
“景景!叽叽假装死一死,帮你震慑他们!”
景岳:“……………………………………………………”
头好晕……景岳稳了稳身子,鬼使神差道:“品行不端……就如同此鸡!”
站在他身旁的秦燕支诧异地看过来,其他弟子却是噤若寒蝉,他们望着树干上一排闪着寒光的凶器,又看着地上一只“死鸡”,胆子小的诸如宋小宝之流竟是“哇”地哭起来。
景岳深吸口气,为自己被驴踢了的脑子默哀片刻,呵斥道:“不许哭!”
哭声骤停,人人僵硬,宋小宝还挂着鼻涕,但却不敢动手擦拭。
景岳缓和了神色,“只要你们不犯错,宗门也会善待你们。”他指着身旁几人一一介绍,又交代了一番日后修炼的安排,道:“若有不懂,你们可以请教桂生、吴仲春、孙钟三位师兄,如此,还有问题吗?”
弟子们哪里还敢有问题,齐声答:“没有!”
景岳微微颔首,“好,今日,我们就开始第一堂课——锻体。”
**
山间的小雨淅淅沥沥,秋雨带走了夏日最后一丝炎热,新来的一百多名弟子也逐渐适应了飞花山上的生活。
他们资质不齐,但在景岳的指点下相继打通了第一个窍穴,正式迈入锻体期,有那好一等的,甚至已跨入了锻体一重。
这日,他们又集中来到道场,却见道场里摆了许多张案几长凳,案几上还放着纸笔和一小碟朱砂。
掌门端坐上首,道:“今日,我们将进行一个简单的测试,通过测试之人,可以加入炼符堂,每日晚间随我学习炼符之术。”
见弟子们都不免困惑,他也不多做解释,直接催动了一张符。
此时夜月还未褪,天色昏蒙,却忽然间光明大盛,仿若朝日之辉照耀天地。
当弟子们发现光源竟来自掌门手中一张黄纸时,惊讶地嘴巴大张,接着又满脸激动,只当是见识到了神仙手段。
景岳:“此乃照明符,也是一种最简单的日用符,只要你们拥有符道天赋,很快,你们也能掌握此符的炼制方法。”
说罢,他对秦燕支点了点头,后者小步跨前,肃声道:“每人依次来我这里领一张照明符,尽力模仿符上的符纹,绘于黄符纸上即可。”
尽管他身量小,声音也透着一股孩子气,看上去毫无威信,但所有弟子都知他乃是掌门的弟弟,是所有人的长辈,因此无人敢有异议。
何况,只要想到他们也有机会掌握这般本领,一个个兴奋得胸口发热。
弟子们拿到符箓,发现符上简单的纹路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但仔细去想却又理不出头绪,好像一团乱麻纠结在一起,让人无从入手。
景岳的眼睛虚扫过众人,见大多数都在静心思索,当然也有些特列,诸如宋小宝,他连笔都拿不稳,此时正傻兮兮地瞪着符箓发呆。
景岳无奈地摇摇头,忽然,他注意到宋小宝身旁一名弟子——桂生。
桂生此时已提起了笔,不知为何,在他第一眼见到照明符时就有一种亲切感,那些玄妙的纹路所组成的结构,根本无须拆解就印入他脑中。他的手指发痒,好像本能地知道该如何去做。
一息。
两息。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桂生望着案几上的黄色符纸,却迟迟不动。
怎么会这样?桂生有些茫然。
本该是很简单的事,他脑子里明明有清晰的符纹,可不知为何就是难以落笔。
他眼前的符纸好似化作一片茫茫沙漠,而他则是沙漠里迷途的旅人,疲惫、沉重、干渴……想要寻找水源,又不晓得该往哪个方向?
四面黄沙围困,旅人迈不开脚步,他害怕走错一步,就走上了不归路。
于是,旅人闭上眼睛,让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他听见了风的方向,嗅到了水的召唤,他始终闭着眼睛。
黑暗中,一条条红线越来越清晰,那是求生的指引。
旅人顺着红线停停走走,时而拐上个小弯,时而绕一大圈,也不知走了多久,黑暗终于被一片绿意取代——他找到了!
而后,旅人猛地睁开眼!
明珠般的璀璨的光芒让桂生双瞳一阵阵刺痛,但他一眨不眨,死死瞪着手中黄符。
上面一笔一划,撇捺点横的纹路真是自己所画?他仅仅是闭上了眼,就画好了一张符?桂生简直不敢相信!
光芒很快没入符中,桂生立即拿起照明符与自己所画的符箓对照,两者符纹真的一模一样!
“桂生,你通过了。”
桂生愣愣地转回头,也不知掌门何时站到了他身后,随即反应过来掌门说的话,顿时大喜!
他可以确定——他爱符箓!炼符让他快乐!
然而桂生不知道的是,景岳心里也在暗暗吃惊,尽管这类日用符都不用催动天地灵力就能绘制,对于符道入门的人可以说毫无难度。但他没想过,一个从来没接触过符箓的人,也能那么快参透符纹的根本!这绝非凭后天练习就能做到的,桂生如此敏锐,说明他在符道上有凌于众人的天赋!
很好!景岳满意极了,他望着桂生的眼神特别慈爱,仿佛已见到了若干年后炼符堂的初代长老……
当日,在其他人艳羡的目光中,有十二名弟子满怀欣喜地跟着景岳去了炼符堂,桂生当然是其中一个。
这些弟子都是第一次来,尽管他们一直都知道门中有这样一间教舍。
屋里的摆设没什么特别,弟子们看过一圈便乖乖找了位置坐好,静待掌门教诲。
景岳:“你们还未进入练气期,无法引动天地灵力,所炼制的符箓也仅仅是对修士没什么作用的日常符。日常符虽不具备攻击、防御之效,但却能让凡人的生活更为便捷,比如照明符能够取代灯烛,暖符能让冬日不再严寒,清洁符能保持衣物纤尘不染,护身符能免于小灾小病……”
景岳一连说了十几种符箓,说得一众弟子两眼放光。
他想过了,小寒云宗可以先利用日常符打响名声,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慢慢推出灵符销往修界。
“你们每炼制一张符箓,都能得到相应的宗门功绩点,功绩点的作用稍后会在门中公布,简而言之,它能为你们换来各种修炼资源。同理,你们也能找其他弟子帮你们收集炼符所需的材料,但也要付出一定功绩点。”
弟子们听到这里,知道炼符对修炼也没多大影响,心里仅存的担忧也散去,纷纷喜形于色。
众弟子学习热情高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对符箓了解渐深,陈、湘、齐三国,也终于开始出现日常符的身影……
湘国,京城。
外间寒风吹落梅花,长秋宫里却是暖意盎然。
湘国皇帝倚靠在软塌上,神情享受,“仙山上的东西就是好啊,这暖符既不干燥,时效也长,且热度十分均衡,仿若春秋二季。”
他对面坐着的雍容女子道:“那是自然,毕竟是仙人炼制的符箓。臣妾听说,近来有不少外国商人,特意来湘国、陈国还有齐国求购小寒云宗的符箓,可见别处也没有这么好用的灵符。”
她忽然压低了嗓子,“皇上,您说那件事我们要不要……”
尽管语焉不详,但皇帝显然明白她的意思,沉吟片刻道:“再看看吧。”
女子又道:“天罡教虽强,可远在崇山峻岭之外,且门下附庸众多,向来放我们自生自灭。而小寒云宗却在陈国境内,离我们非常近,如今又有炼符的好本事,即便如今还弱小,将来未必就比不上天罡教了。既然我们有天时地利,何不早日献上诚意?”
皇帝眉头紧锁,“小寒云宗即便再弱也是仙门,岂非我等凡人想攀就攀?”
女子嫣然一笑,“皇上可知,小寒云宗有位年纪尚小的长老,入仙门前正是皇商袁家的长子,袁根柱一介乡野村夫,如今却全权掌控着湘国的符箓生意,多半是承了他长子的情,不若,咱们请他代为探探口风?”
皇帝沉默良久,道:“此事关乎我皇族基业,还是再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
景景:都说我是渣男
叽叽:其实景景不是
胭脂:宋小宝才是,以前和人家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姐姐,现在就成了秦师叔。
景景:他还叫过你小甜甜?
叽叽:你还和他看过月亮?
胭脂:……没有!以上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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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午安!晚安!
☆、9.20
陈国,飞花山。
冬雪消融, 满山野花竞放, 山道上,一男一女走在前头, 身后跟着数名仆人,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道:“仙山就是仙山, 山下的树大多都还光秃秃的,越往上走着却花树越茂盛, 哪里像刚过了冬天?”
女子道:“当然了, 这里可是仙长居住的地方,也不知我儿过得可好?”
中年男子:“天赐既与仙门有缘, 必然好好的,瞎担心什么?”
女子:“也是。”她幽幽一叹:“当年天赐一走,我就再没有见过他,真是做梦都在想啊……”
中年男子安抚地拍拍她:“马上就要见到儿子了,咱高兴一点儿。”
两人正是袁根柱与马氏,他们得了皇命,又经过平日与他们往来的吴仲春仙长同意后,便兴奋地动身前往陈国。
约莫又走了一刻钟, 他们来到一座断崖,前方再也没有路了。
有仆人惊道:“老、老爷, 可是咱们走错路了?”
袁根柱摇摇头,毫不犹豫地上前,在断崖旁一颗不起眼的石头上敲击起来。
他按照吴仙长所教, 一轻一重,一短一长,再连叩三下,突然眼前一花,山道再次出现在眼前,而那块不起眼的石头却摇身一变成了块巨石,上面刻着“小寒云宗”。
一名六七岁的男童站在巨石旁,挺着胸脯道:“我乃小寒云宗弟子宋小宝,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袁根柱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张帖子,小心翼翼递上:“小仙长,咱们来自湘国,小的袁根柱,夫人马氏。这次受吴仙长之邀进山拜见掌门,还请仙长通融。”
宋小宝接过帖子仔细确认后,佯作老成道,“原来是二师兄的朋友,两位请随我来。”
一路上穿林过桥,终于来到了小寒云宗的山门。
袁根柱夫妇被领着去见吴仲春,途径一间课舍时,忽听里头传来整齐的念书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袁根柱面露讶然,心道怎么仙人也要学千字文?
宋小宝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得意洋洋道:“宗门弟子有许多年纪尚幼,还有一些家境贫苦,原本都不识字,掌门特意请了先生来教。掌门说了,能识字,才能看懂各种功法典籍。”
袁根柱连连点头,“对对对,识字好!识字好!”
宋小宝直接将他们领去大殿,吴仲春正等在殿中,但袁家夫妇一入殿门,整个人如遭雷击,他们哪里还注意得到吴仲春?满心满眼都只殿上一位八/九岁的蓝袍小少年。
少年样貌极好,好到常人见了都不免心生惭秽,眉目间依旧有袁家夫妇熟悉的影子,可又都与他们记忆中大不相同。
此时,少年立于正前方,身姿好似青竹般挺拔,纵然年纪尚幼,但气势已成。
哪怕袁家夫妇日思夜想,此时竟也不敢上前一步。
“天、天赐?”袁根柱抖着嗓子道,三个字七拐八弯,将他复杂的心情展露无疑,而身旁的马氏早已说不出话,只一个劲掉眼泪。
少年点点头,微笑道:“爹,娘。”
那一刻,袁家夫妇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有无数烟花在眼前炸开。
但……也不敢冲上去来一段全家团聚的戏码,只能红着眼傻乐。
等到二人情绪平复,才注意到殿中其他人,恍然忆起自己身在何方,腿一软,就想要跪下。
景岳不动声色地睨了秦燕支一眼,后者虽没看向他,却心领神会地抬抬手,一股灵力托住袁家夫妇,阻止了他们的跪拜。
如今他已有练气六重修为,这点小事自然难不住他。
景岳:“我们小寒云宗不兴跪来拜去,两位还是先请坐吧。”
如此寒暄几句,袁家夫妇终于道明了来意。
袁根柱:“这件事,还要从昔年太/祖皇帝登基前说起……”
原来湘国皇姓为赵,五百年前,太/祖皇帝还是普通的猎户,祖籍洛县侠隐村。他二十一岁那年,湘国发生了一次地动,侠隐村也受到波及,当时赵太/祖正在山上打猎,惊慌之下误打误撞闯入一座山谷,谷中百花繁盛,还有一汪清澈泉水,赵太/祖又渴又累,忙伏在泉边饮了几口水。
泉水入喉,赵太/祖只觉得甘甜无比,一身疲惫尽去,他当即就觉得这汪泉水很不寻常。
等他回到村子里,并未将泉水的秘密公开,而是偷偷携赵家其余人又去了谷中,将山谷入口掩藏起来。
那段时间,每到夜里赵太/祖都会冒险上山,入山谷取水,数月后,赵家人的身体都强健许多,就连赵太/祖四十岁的老父,看上去竟也像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赵家人担心他们的秘密有朝一日会曝光,正犹豫着要不要举家搬入山中,湘国忽然爆发内/乱。
所谓乱世造英雄,赵太/祖就是那个英雄,他领着赵家人加入了朝廷的义军,七年后成了义军头领,可前朝皇室却已被推翻,义军也被打成乱军。
赵太/祖索性自立为王,又十二年征战,他终于一统湘国,登基称帝。
之后,他将皇陵建在侠隐村附近,人人都道他难忘祖籍,可真实原因却是他想永远掩盖神泉的秘密,保他赵/家江山延续万万年。
听到这里,景岳有了些兴致,问道:“他登基为王与那汪泉水干系很大吗?”
袁根柱:“很大,征战期间太/祖两次重伤,一次中毒,大夫都断言活不了了,可他却靠着携带的泉水撑了过来。且湘国皇室代代长寿,其它国家两三百年已换了十几位皇帝,而湘国从太/祖算下来,到今上也就第六代,大大避免了国中动/乱。”
景岳:“既然如此,湘国皇帝为何要将秘密告诉你,不,是让我小寒云宗知道?就不怕我抢了他的神泉?”
袁根柱很心虚,硬着头皮道:“因、因为泉源快干涸了。”
“哈!”景岳忍不住笑起来,“你们湘国皇帝倒是打的好算盘,泉源快要干涸,他担心赵家江山不稳,便物尽其用将消息透露于我,日后受我小寒云宗庇佑?”
袁根柱脸色又白又红,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皇、皇上也没提什么要求,只说将此事告诉仙长……”
景岳:“他还能提什么要求?本就是想碰碰运气,不过我好奇,他为何不找天罡教?”
袁根柱诺诺道:“这……皇上倒是没提。”
景岳暗忖,多半是湘国皇帝担心天罡教不满他们在泉源快要干涸后才上报,见小寒云宗势力不大,就想来赌一把。
不过,他对袁根柱口中的神泉还是很有兴趣的。那汪泉水若真有疗伤延寿的功效,水中必然蕴含灵力,而灵力不会凭空自来,泉水附近一定有滋生灵力的东西。只不知究竟是天材地宝,还是灵石灵矿?若是后者,他可就捡了大便宜。
景岳:“行了,此事我已知晓,你们先在山上住几日,过阵子我随你们一同前往湘国。”
袁根柱大喜过望,当即道:“皇上的意思是,愿如陈国一般奉小寒云宗为国教,从此归附于您门下。”
景岳笑道:“若那神泉真于我有用,必不会亏待湘国。”
如此,袁家夫妇在飞花山上盘桓了几日,便与景岳一起返回湘国,令他们惊喜的是,天赐也与他们一道。
等见过了湘国皇帝,景岳又带着秦燕支,随着皇室中人来到了侠隐村。
初入山谷,景岳就发现此地乃是一处小洞天,灵气不比飞花山差多少,就连一向挑剔的蓝凤都颇为满意。
那神泉就在山谷正中,泉池东西长十丈,南北宽七八丈,水色清亮,面上浮动着薄薄烟雾,好似一层轻纱。中心有一个泉眼,泉源上奋,水涌若轮,翻上水面足有一二尺高。
一同前来的皇帝幽幽叹道:“太/祖发现神泉时,泉源还能有四五尺高,可如今……好在泉水还剩不少,望仙长不要嫌弃。”
景岳那里会嫌弃?他兴奋都来不及,此时他已能确认,这泉的确是一汪灵泉,泉水中蕴含着极强的金灵气,很有可能,地下藏着一条金灵矿脉!
他抑制住兴奋,缓缓放出神识。
泉水约莫一丈深,从泉眼往下,地缝一直延伸了数十丈,又弯弯曲曲地通向西边。
忽然,他神识一阻,不能再深入探查。
怎么可能?景岳心中微震,纵然他在昊天界神识受限,可以他筑基中境的神识,探个地下水脉的走势,不应该失败啊?
他蹙了蹙眉,道:“我要入泉底看一看,但泉眼太小,必须凿开,此泉可就废了。”
皇帝一愣,第一反应就是不答应,可转念一想,他们都将神泉献给小寒云宗了,若此时干涉,只怕会结仇,只得哭丧着脸同意了。
因不知地下有无危险,景岳本想将秦燕支留下,后者好声好气道:“等你先下去了我再跟着你。”
景岳:“……”
长了几岁的小燕支已经没有年幼时可爱了,有时说起话来……真的深得大燕支真传,干脆得令人讨厌,但总体来说,小燕支还是比大燕支有人味儿多了。
景岳正犹豫着,结果蓝凤也来添乱,“反正叽叽是要去的!”
景岳对付叽叽有一套,立刻道:“泉底可能有危险哦。”
蓝凤一缩,但很快又神气地仰着头:“叽叽已经学会叶刃了!”
景岳:“……”
心累。
算了,若地下真有什么金五行的天材地宝,或许秦燕支还能得一份机缘。毕竟不是所有宝贝都能等着人顺利取走,有时候,机缘只在一线。
景岳自我安慰了一遍,那就答应吧。
他双指并拢,嘴唇轻启,念起了神秘的咒术。
湘国皇室中人忽然觉得身体发寒,冷到仿佛剥离了血肉,直接将他们的骨头浸泡在冰水中,而秦燕支却能感觉到,天地灵气正发生微妙的变动。
只见地面铺上一层霜,以景岳为中心,结霜的范围越来越大,渐渐向神泉蔓延,所经之处百草冰冻,就连树梢上都悬着冰棱。
转眼间,澄澈泉水已冰锁成镜。
景岳拔出桃木剑,剑随着他的控制从上空刺入泉眼,将冰泉刺出个一人大小的窟窿,直通地底。
他回头对着一群早已目瞪口呆的湘国皇室成员道:“七日内不化冰,若七日后我还没上来,你们赶紧趁着融冰前将泉水取了吧。”
说罢,他抱着秦燕支跳入洞中。
“砰——”
景岳落入了一潭水中,水中没有光线,视野一片漆黑,但微凉的水包围着他,让他感觉很舒服。
他本就是单水灵根,对水有天生喜爱,何况水中还蕴含着灵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景景救命!叽叽居然不会游水!”
景岳:“…………”
他迅速造出一个水泡,将蓝凤包裹起来。
已成为落汤鸡的蓝凤喘了口气:“真是!吓死叽叽了!”
由于在水泡里行动不便,落水前景岳只用了一层薄薄的灵力护住身体,以防被打湿,秦燕支也如他一样,此时正放松地浮在水中。
景岳放开神识,没察觉附近有任何危险,便道:“这水不是死水,我们顺着水流的方向游。”
两人一凤行动起来,有灵力护持,他与秦燕支都不需要呼吸,而蓝凤有了水泡保护,也放松下来,仰躺在泡泡里上下蹬爪,前后划翅。
也不知游了多久,景岳感觉水脉走势竟开始往上,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洞穴,而这里,正是刚才他神识受阻的地方。
他又一次放开神识,却依旧被阻拦在洞外,景岳想不明白,便道:“不知为何,我的神识在这里施展不开,待会儿大家都小心一些,若遇上不可抵挡的危险,你们俩赶紧原路返回。”
秦燕支抿了抿唇,没作声,蓝凤却道:“景景别怕,叽叽会保护你!”
景岳默了默,索性一头钻入了洞中。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准备出去旅游,日更虽然不断,但从今天开始攒存稿,争取国庆能为小可爱们送上日六千。
滴滴滴,闭关卡。
☆、9.20
冷。
刺骨的寒冷。
仿佛能穿透体外的灵力,直接将五脏六腑冰封, 即便是景岳都受到了影响。
“燕支, 你还好吗?”
“还好……”
“不不好!叽叽快冻冻……”蓝凤冻得话都说不利索,小嘴“咯咯咯”上下直打架。
景岳:“……”
所以蓝凤到底跟来干嘛?
景岳又为水泡注入了一丝灵力, 让温度升高些。
他感觉到洞穴内的水灵气更加充盈,视野也不似刚才那么黑, 光亮好像是从下方透上来的,也不知是什么?
景岳满怀期待地往光亮处游动, 他发现洞穴越来越宽敞, 而且一直向地下延伸,越往下, 水越冷。
游动过程中,偶尔还能见到几条半透明的小鱼,每一条约莫拇指长短,但小鱼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景岳也就没管它们,只在心中警惕着。
随着他越游越深,小鱼也越来越多,密集地聚拢成群, 渐渐堵住前方。
景岳试探地射出一道水箭,试图将鱼群打散, 没想到灵力催动的水箭一入鱼群竟然顷刻间溃散,那些小鱼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似乎有些雀跃?
他正不明所以, 就见鱼群开始朝他移动,不远处还有更多小鱼源源不断地游来,壮大着鱼群。
景岳心中警铃作响,飞速掐诀,将前方的寒水一点点冻住,迅速凝结成一幢冰墙。
他本意是想阻止鱼群靠近,可冰墙出现后,鱼群更兴奋了,它们加快速度游过来,视冰墙如无物,所经之处,冰墙迅速瓦解!
景岳大惊,正欲后退,却听蓝凤叫道:“景景!叽叽认出来了!这是噬灵鱼,靠吞噬灵力而生,你别再施法给它们补充养分啦!”
景岳:“……”
他霎那间有些哽咽,十多年了,叽叽残缺的知识储备终于起到一次关键性作用,真是有种家养的傻儿子忽然有天出口成章的感觉……
景岳拔出剑,要为了叽叽,而战!
秦燕支随即跟上。
噬灵鱼很弱,更没什么智商,面对最简单的剑七式也躲不开,鱼群很快就被剑气冲散,害怕地退避。
没了鱼群的阻挡,景岳很顺利地潜入洞穴底部,光芒越来越亮,没多久,他看见洞壁上嵌着一颗颗金色灵石。
果然是金灵矿!
等他们潜入洞穴底部,一条长不见尽头的金灵矿脉呈现眼前,宛若一条金龙。
景岳大喜过望,正欲说话,忽然,他生出一种玄妙的感应,好似矿脉中心,存在着一种牵扯他心神的东西。
是什么?
他寻着本能找过去,最终,停在了矿脉某处凸起的鼓包前。
景岳像被蛊惑一般缓缓伸手,将鼓包外围的金灵石掰开,一股森寒之气猛射而出,景岳立刻释放灵力护在身前,挡住了寒气的侵袭。
入眼,是一颗核桃大小的白色矿石,却散发着柔和的金光,景岳瞳孔一缩,心脏狂跳——冰金矿!
与此同时,本方世界中,小沧澜剑微微颤动。
尽管它不知小界中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应到主人的情绪,知道主人此时的兴奋与自己有关。
景岳当然兴奋!
冰金矿乃水五行之物,也是他一直想要寻找的提升小沧澜剑的重要材料!
冰金矿极难有,它需要充足的金灵气与至寒之气交融,并且经历十万年甚至更久才得以凝练,景岳万万没想到,在一方小世界中竟然会存在!
仅仅一枚冰金矿,他意外跌落昊天界这件事就不算冤!
景岳轻轻抚摸小沧澜剑的剑身,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等到“他我”有朝一日破出小界,他的小沧澜剑就能大补一回!
陷于激动中的景岳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秦燕支也正笑看着他,剑丸乃秦燕支所赠,当然知道冰金矿对于小沧澜剑的作用。
可莫名的,秦燕支神情又黯了几分,他低头望着膝上断裂的道一,此剑受了九天煞气侵蚀,即便再稀世的天材地宝也难救……
还好,道一的剑灵依旧在“他我”体内与九天煞气缠斗,依旧陪伴着他,从不曾离开。
昊天界。
景岳意外找到了冰金矿,却远不如大世界中的“本我”兴致高昂,在他的认知里,小沧澜剑已落入九天缝隙,再也找不回来。景岳幽幽叹了口气,随即宽慰一笑,再怎么说,冰金矿也是难得的宝物,于他没了作用,或许未来能住秦燕支一臂之力。
他正想挖下冰金矿,突然,他后颈一凉,像是被猛兽盯住,危机待发!
景岳闪电般地移开一步,抱住秦燕支急速后退,下一刻,只听“轰隆”一声,他们先前所站的地方已破开一个大洞,金灵矿散落一地。
而袭击者,是一条半透明的大鱼。
这条鱼看构造,与噬灵鱼同属一源,但体长足有一丈多,鱼鳍看上去仿若一对巨翅。
要长到这么大,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但肯定比景岳前世今生加起来还要长。
想来,大鱼也是借助这条灵脉中的灵气生存,如今景岳意图取走矿脉中灵气最盛的部分,大鱼当然不甘心。
此时,大鱼正发出“哞哞”的威胁声,露出口中成排的利齿,细细密密足有上万之多,由于身体半透明,它体内的脏腑能看得十分清楚,胃部大得足能容纳一个活人!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叽叽会打死你的!”
水泡里的蓝凤脑袋都快缩进身体里,浑身绒毛都在哆嗦,但它却强撑着飘在景岳身前,它说过,要好好保护景景的!
景岳忍不住想笑,他善解凤意道:“叽叽,你先上去,一条鱼而已。”
蓝凤铿锵有力道:“不,叽叽无所畏惧!”
只是它的表情可疑地犹豫了一下。
景岳:“听话,你是我的秘密武器啊,有危险,我再向你求助。”
“好、好吧,那叽叽就先去帮你掠阵好……”
最后一个字还卷在舌头里,蓝凤已飞快地往上游蹿,转眼间消失了。
景岳:“……”
蓝凤一走,景岳果断将怀中的秦燕支往后一甩,让对方伏在他背上,肃声道:“抱着我,不要松手。”
“……嗯。”
景岳感觉搂住他的手缠得紧紧,似乎想嵌入他身体一般,忙道:“也不用这么紧!”
背后的人一僵,缓缓松开了些,眼睛却没在看那条大鱼,而是专注盯着景岳的侧颜,然而,轻轻将脸贴上他的肩。
可惜秦燕支一身戏景岳却毫无所觉,他又一次避开大鱼的攻击,长袖一挥,木剑已稳稳握在手中。
他肩臂用力,持剑横抹,由西至东一道剑气破开寒水,直往大鱼射去!
大鱼身形虽大,却矫若银蛇,鱼鳍让它在水中形同飞鸟,一个闪身避开剑气,甩尾压向景岳。
后者骤然后仰,与此同时,手中剑顺势一划,木剑割在大鱼尾上,仿佛割在岩石之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原来大鱼半透明的身体看似柔软,实则极为坚硬。
大鱼扑了个空,景岳赶紧调整姿势掠向大鱼侧后方,一脚踹上鱼身,将大鱼踹得连翻了几个跟斗。
他趁机催剑在头顶环绕,搅出一个漩涡砸向大鱼。愤怒的大鱼当然不惧漩涡,可周围的水流却因此变得异常紊乱,稍稍阻挡了大鱼的攻势。
如此,景岳在逃遁过程中见缝插针地制造漩涡,将洞穴中的水搅得浑浊不堪,大鱼愈发暴躁,追击得越来越紧,突然,它发现那只狡猾的猎物顿了顿。
大鱼没什么灵智,冲上去见饵就咬,可一把木剑却从它张开的大口中飞射而入,贯穿鱼体,再破开鱼尾而出!
“轰——”
大鱼重重砸在地面,景岳长长舒了口气。
他不知水底还有没有其它危险,不敢再耽误,小心翼翼地挖走冰金矿放入怀中,背着秦燕支匆匆往上游,临走前不忘掐诀找回木剑。
等他游了约莫一刻钟,终于见到了瘫在水泡中黯然神伤的蓝凤。
……不是掠阵吗?掠得太远了一点吧?
“景景!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叽叽好担心你,一直等着你召唤我!”
景岳很想说,你跑这么远,我要真想求助你也听不见啊!但他最终忍住了,只戳了戳水泡,夸道:“叽叽真乖。”
蓝凤顿时高兴地在水泡里转了个圈。
返回的路上很平静,渐渐放松的景岳也想明白了——洞穴中多半只有一条大鱼。
它要长大这么大,除了汲取灵气之外,一定还会吞噬其它鱼类,稍微养大一些的噬灵鱼估计早就被它给吃了,因此他们一路上才只见到了小鱼。
否则,他也不能顺利取走冰金矿。
这里的金灵矿脉不算大,若是在本方大世界中,只能算中小型矿脉,但对于一穷二白的小寒云宗而言却是笔惊天财富。
等做好了充足准备,他再派人来将灵石都挖走。
不过,这条灵脉少说也存在了十万年以上,为何一直没有人发现?景岳困惑不已,直到即将游出洞穴时,他忽然灵光一现。
洞穴既然可以阻止他的灵识探查,为何不能锁住灵气?事实上,他的确是进入洞穴才感觉到灵气充盈许多,显然,这处洞穴有蹊跷。
景岳略一思索,游到洞穴岩壁附近细细探查,他发现岩壁其实也是一种稀有矿石,能够天然隔绝神识,控制灵气逸散。
据他推测,此地原本是一处封闭的洞穴,但因五百年前的一次地动,洞穴产生裂口,有少量蕴含灵气的水融入地下水脉,最终形成了一汪灵泉。
只是,随着年月增长,灵泉泉眼的缝隙渐渐被堵塞,喷水量自然越来越少。
景岳原本还担心冰金矿不好掩藏,如今找到了稀有矿石,他完全有办法封住冰金矿外泄的灵气。
于是,他迅速撬下一块岩壁,将之改造成匣子,再将冰金矿封装好,这才施施然往岸上游去。
从他入水到现在,已过了一日一夜。
岸上,湘国皇室成员正围坐在火堆旁,各个冻得脸色发白,嘴唇乌青。皇帝裹着从亲戚们身上夺来的衣服,却依然抖得像筛子,此刻忍不住骂道:“你们这帮没心没肺的,也不知带上几张暖符,朕要是冻出病来,惟你们是问!”
有人无辜道:“皇上,冬日已过,带暖符作甚?何况,是您说这山谷中四季如春……”
皇帝噎了噎,还想找理由发泄,却见神泉冰面上忽然多出两道人影,他一瞬间热泪盈眶:“仙长,您终于回来了!”
迎着众人期盼的眼神,景岳缓缓走出冰泉,他一挥袖,霎时间冰封的世界再度还原为九春盛景,山谷依然翠绿,百花依旧绚烂,神泉也恢复为一泓清水,只是泉眼不再。
他道:“经我探查,地下藏有一条金灵矿脉,此事可记你们一功。”
话一出口,湘国众人先是兴奋,随即又肉痛不已——有灵脉又如何?他们已然将神泉献上,再沾不了一分一毫。
皇帝刚想奉承几句,就见仙长拔出木剑,他心中一颤,莫非仙长要灭口?!
景岳长剑一挥,一块足有丈宽的巨石从崖壁上砸落,恰好堵住了被凿开的泉眼。
“此地暂且封存,择日我会安排宗门弟子前来移矿。”
皇帝还来不及平复狂乱的心跳,又听景岳和颜悦色道:“在我小寒云宗治下,只要你湘国皇室上敬我宗门,下爱护百姓,我保你赵家江山安稳。”
皇帝大喜,当即扣头拜谢。
作者有话要说: .
叽叽递上鞭子:景景我错了。
景景:错哪里了?
叽叽:叽叽当了逃兵
景景:没有,是我让你先走的
叽叽:叽叽还是不够勇敢
景景:等你长大就好了
叽叽:你会等到我长大吗?
景景:会,一定。
———
今日风格陡变小剧场,景叽专场2333
胭脂:我呢?
……对话时你在景景背上(感觉有点恐怖
散花,我们有人有钱啦,坐稳了吗?连续打脸要开始啦!
☆、9.26
不久,景岳派了十余弟子来到湘国, 搬走了洞穴中所有金灵矿。
至此, 小寒云宗拥有了足够的灵石,加上炼符堂弟子对制符渐渐熟悉, 景岳决定教他们借用灵石中的灵力,提前炼制修士可用的灵符。
同时, 他令陈国、湘国皇帝安排人筹建商会,将小寒云宗的符箓销往西大陆各地。
一时间, 西大陆的符箓生意热火朝天, 不论修士或凡人的生活习惯都在一点点改变,并渐渐传至昊天界其它大陆, 整个修界都开始追捧起来,而制造符箓的小寒云宗,也迅速声名鹊起。
内海,天水殿。
今日正是天水殿内门大比之日,擂台上,紫衣少女被青衣女子逼得节节后退,眼看就将被逼出界外,危急时刻, 紫衣少女撕开一张符箓。
锐利的剑芒若秋菊绽放,青衣女子只得退避, 哪知剑芒似有灵性,竟追着青衣女子不放,数息过后, 青衣女子被剑芒团团包围,只得拱手认输。
“此局,关小凤胜!”
随着门中长老话音落下,紫衣少女又拿下一盘。
青衣女子很有风度地拱手,“关师妹,恭喜了。”
台下弟子议论道:“关师姐又胜了,乔师姐明明实力更强,这局输得真冤。”
“那有什么法子?大比只禁止使用丹药,关师姐舍得花钱准备,也该她赢。”一人压低声音道:“据说这枚剑符是小寒云宗新出的符箓,关师姐花了一万多块灵石才买到。”
“这么贵?”旁人吓了一跳,又道:“不过挺值啊!刚刚的剑气足有筑基实力了吧?”
“是啊,所以说小寒云宗确实厉害,不过几年已闻名修界。我听说他们的弟子修为都不怎样,但人人手上捏着一把符,遇上了估计也挺难缠。”
大伙儿讨论得兴致勃勃,却没注意到一旁有名女子面色不善,“嘁,一个三流宗门,就会靠着歪门邪道投机取巧,哪里有真本事?往日是大宗大派不屑于出手,任他们嚣张,如今嘛……”
女子低笑两声,她本就生得刻薄,如此作态更显阴沉。
周围几人并不想搭话,女子也不计较,兀自道:“西大陆素来以狮子山天罡教为尊,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小寒云宗这般张扬,迟早招来祸端。”
有人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问:“天罡教要出手了?”
女子:“哼,小寒云宗若乖顺便罢,但他们仗着自己一点微末本事,便不将天罡教放在眼中,据说之前竟私藏了一条灵脉,真是胆大包天!若不给点教训,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西大陆的主人了!”
众人见她说得言辞凿凿,忽然想起来女子出身好像与天罡教有些联系,可见此言并非空穴来风,于是也都琢磨起来。
有人认为小寒云宗可不是软柿子,天罡教要咬只怕是一场恶斗,届时损兵折将,或许其它仙门还能占点便宜;有人则认为小寒云宗难逃此劫,毕竟天罡教底蕴深厚,岂是一般宗门可以挑衅的?何况,小寒云宗里连一个金丹修士都没有。
众人各怀心思,但都有些担心小寒云宗受此打击,将来符箓难求,便打算回头多囤点儿货,不但自己能用,将来转手也能赚一笔啊!
类似的传言也悄然在其他门派传开,对此,小寒云宗似乎一无所知。
这日,秦燕支独自从东峰下来,此时的他年有十三,已是一位翩翩少年郎,修为也突破了练气八重,再不用景岳随时随地跟着。
刚到山门外,就听里头吵吵嚷嚷,他冷声道:“你们吵什么?”
弟子们回头一见是他,都安静下来,人人皆知掌门这位弟弟天赋惊人,又素来冷漠,除了喜欢粘着掌门,对旁人都是淡淡的,大多弟子都有些怕他。
秦燕支没听到回答,不满地皱皱眉,诸弟子一抖,有人忙道:“秦师叔!山下围了好多鬼鬼祟祟的人!”
尽管掌门说过秦燕支并非小寒云宗弟子,但他辈分高,又同样在小寒云宗修炼,久而久之,大家都叫“师叔”了。
秦燕支:“掌门他知道了?”
提到掌门两个字,他的表情明显地柔和下来。
弟子们早已习惯,无视道:“有师兄进去通传了。”
“嗯。”秦燕支模棱两可地应了声,直接绕过他们,去找景岳。
一进殿门,就见里头只有景岳一人,此时正一手撑着脸,一手提笔写写画画,桌上还站着只小蓝鸡,正抱着根墨条磨墨。
景岳一只手的袖子已落到了肘部,露出小臂,几丝黑发垂在手臂上,更衬得肌肤莹白如玉,惹得秦燕支多看了几眼。
景岳头也不抬,“燕支来了?”
秦燕支:“哥,山下那些人怎么处理?”
景岳:“先让他们等着吧,反正也上不来,我把这阵法布置给画出来,你带弟子们根据往日的练习去布阵。”
尽管他的语气不咸不淡,但秦燕支还是听出几丝兴奋:“可是天罡教终于来了?”
景岳嘴角弯了弯,“可不是来了么?等他们好久了。”
若是天罡教警惕性再高点儿,早一年过来,说不定还能给小寒云宗添些麻烦,现在么……景岳大阵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剥下天罡教一层皮了。
他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纸,递给秦燕支:“有问题吗?”
秦燕支浅浅一笑,“没有,哥哥放心。”
景岳:“那好,放他们上山吧,也该叫他们知道,西大陆到底谁说了算!”
飞花山,断崖。
天罡教上千名弟子聚集在此,看起来气势汹汹,但紧绷的脸上却有一丝茫然。
他们赶到这里已经有四五个时辰了,却连一个小寒云宗的弟子都没见到,他们还被困在山门外一筹莫展。
一位脸上长着麻子的修士道:“罗师叔,咱们这般大张旗鼓,若是连山门都进不去,怕是会被其他人笑掉大牙。”
他口中的罗师叔身材高壮,神情凶悍,修为足有筑基上境,素来在弟子中极有威信,此时愤愤道:“小寒云宗这帮缩头乌龟,老子就不信,他们能一辈子躲在山上不出来!”
话音一落,只见周遭场景突然一变,一条石阶直通青云,半遮半掩没入云雾中。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罗姓修士手握双锤,振奋道:“各位,给我冲!”
麻子修士却觉得这条路出现得太诡异,隐隐有些不安,忙道:“等等!或许是陷……”
可惜,他的罗师叔并没有理会,而他未说完的话也彻底被卷入风中,吹散了。
天罡教弟子群情激奋的同时,西大陆某处湖心岛上,一个老头子正在凝神调配朱砂。他眼神专注,动作一丝不苟,可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头子不耐地看过去,就见个小童旋风似的冲进来:“师父!买到了!买到了!”
“什么?!”老头子猛地站起,抑制不住心潮澎湃,舌头打结道:“你真的买、买到了?”
小童取出一张黄符纸,肉痛道:“整整七万灵石呢!还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呢。”
见老头子根本没注意他的话,反而眼睛发亮地盯着那张灵符,小童气不打一处来,“都是炼符的,人家小寒云宗就能赚钱,您呢?只知道花灵石,半个子儿也赚不回来,如今七万灵石给出去,咱们连朱砂都快买不起了!”
“哼,小寒云宗的符有什么了不起?那些攻击符最厉害也不过筑基期水准,对上我这种修为,一点用都没有。”老头子不服气地反驳。
小童:“那您还给他们贡献那么多灵石?人家一出新符您就急吼吼要买?”
老头子脸上很可疑的一红:“为师这不是研究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次他们不是吹嘘什么提纯主灵根,排除杂灵根吗?我就不信了,灵根纯度还能改变?定要揭穿小寒云宗的骗局!”
说罢,他美滋滋地从小童手中抢过符箓。
小童夸张地撇撇嘴,想他师父明明是金丹修士,偏偏醉心于符箓,百年来一直隐居在湖心岛中。
三年前,师父偶然试过小寒云宗的符箓,当即震惊不已,从此沦陷。往后,只要小寒云宗出了新符,师父都要费尽心机第一时间抢到,但口中却一直嫌弃贬低,特别口嫌体正直。
他见师父催动了符箓,默默希望小寒云宗这回也没骗人。
师父乃是木火双灵根,火系灵根极少,几乎可算作木系单灵根。因此,纵然师父只是散修,又为钻研符箓耽搁了许多修炼时间,依旧成就金丹。若此符真有用,将来日积月累,或许能将师父的火灵根彻底清除,那师父是不是就有机会证大道了?
小童努力睁大眼,看见几缕微弱的光芒钻入师父的身体,后者则盘膝入定,开始炼化。
时间缓缓流逝,小童等得有些无聊,而在飞花山下,同样在等待的麻子修士却是心焦不已。
他并没有跟着罗师叔冲上山,而是与剩下几十个谨慎的弟子留了下来,准备再观望一会儿。
起初,他们隐隐还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叫骂声,可没多久,山林里渐渐安静下来。
一名弟子道:“余师兄,罗师叔他们可能走远了,若发现我们没跟着,恐怕会怪罪我们临阵逃脱。”
麻子修士皱皱眉,想了想道:“那我们也上去吧,大家提高警惕,千万不要中了敌人的计。”
“是!”
可他们一路追上去,半个天罡教弟子都没瞧见,麻子修士心中不安愈甚,正想退走,就听有人道:“余师兄,前头有打斗的痕迹。”
等他们冲过去一看,只见山林里突兀地出现块空地,地面焦黑,周围的树木也有被火烧的痕迹,落叶残枝混入泥土中,随处可见散落的兵器。
“啊!那是罗师叔的裂山锤!”
麻子修士心里一跳,他也看见了空地上的锤子。
下意识的,众人都冲了过去,可当他们单脚踏入空地时,却纷纷大惊失色!
作者有话要说: .
某论坛
匿名:来818我们宗门里精分双标的某个极品
1楼:呵呵,对掌门和我们这些普通弟子简直两幅面孔,平常看到我们冷冰冰不说话,一见到掌门就变成了天真烂漫小可爱,听话乖巧小棉袄,马屁精一个。
2楼:有点眼熟。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3楼:不解码。
4楼:好吧,如果是那个老愛换衣服的傻儿子,放心吧,掌门迟早看穿他的真面目。
5楼:封楼!!
———
月底了!
【营养】,请用行动补全这个词。
☆、9.26
暗红色的熔岩翻滚、沸腾,炙热的温度几乎将人的发尾烧得卷曲, 飞乌千里之下, 缕缕灰白烟雾从一座座火山口喷薄而出,天空浑红, 像涂抹了一层污脏的血。
“余、余师兄……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山林里?眼前的火山是怎么回事?!
麻子修士咽了口唾沫,恨恨道:“一定是小寒云宗的陷阱!我们中计了!”
“那怎、怎么办?”众人慌乱不已。
麻子修士左右一瞧, 他们所处一座小峰的悬崖上,小峰不高, 若火山喷发, 岩浆一定能吞没他们!
但他倒没有十分畏惧,经过最初的慌乱, 他已稍稍镇定,此时颇有信心道:“眼前的景象只是幻觉!我们切莫被幻象迷了眼,如今,我们要想办法勘破幻象……”
他眼珠子转了转,心道,通常来说幻阵中都会有一道生门,生门不会离得太远,而且有伪装, 看上去会让人退避三舍……
难道,就是他脚下的悬崖?!
他正犹豫着拿什么东西试试, 忽然山摇地动,他一个趔趄往前倒栽,双手惯性扑了身前的人一把……
“啊——”
悬崖中回荡着一声惨叫, 一声闷响,没了。
场面无可避免地陷入了沉寂,沉寂中又有恐惧,恐惧中还有莫名的尴尬……
良久,麻子修士按住“噗通”狂跳的心,仍不该初衷,“既然是幻阵,那就一定有生门,只要我们找到生门,就一定能出去!”
竟是自动无视了“迫害”同门的事,惹来众弟子复杂的眼神,但他们也不好说啥啊,意外不是吗?
“轰隆隆——”
伴随他的话,好几座火山都发出了轰鸣巨响,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喷发。
麻子修士瞳孔一缩,急道:“我们要趁火山喷发前找到生门!”
“等等,”有弟子指着火山口喷出的烟雾,“余师兄,烟雾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啥?嘶……”麻子修士倒抽一口冷气,只见烟雾中出现了密集的黑影,有点儿像鸟的模样。
火山,鸟……
麻子修士突然想哭,不会是那个东西吧?
一声尖利长鸣划破耳膜,火红色的鸟飞出烟雾,一只只排队在上空盘旋。
鸟儿只有麻雀大小,全身赤红,只除了喙上有一根细黑的线,远望去就像无数火星。
“是、是炎鸟!”
麻子修士惊呼:“快跑!”
但前方是悬崖,他们只能往山下跑,麻子修士边催动遁法边回头看,炎鸟已经发现了他们,正往这边飞来。
我的妈啊!!!
麻子修士简直想死,不,还是想活的,只是心情和死也没什么区别!
他赶紧扭回头,使出吃奶的劲加速,可是炎鸟速度太快了,没多会儿,他就感觉身后火灼一般烫。须知炎鸟看似小巧,但撞击力极大,任何物体一旦被沾到就会自燃,麻子修士好不容易修得筑基,可不想在这里化灰。
什么?幻象?幻象也会死人的好不好?
不行,他还没有升任长老,还没有迎娶天水殿的仙子,他还有无限可能!兄弟,对不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麻子修士直接弯道超车,顺便把身后的同门往后一扯。
“砰——”
只听一声闷响,挡刀弟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烧成了灰烬。
麻子修士就这样一路遁逃,一路大方送人头,渐渐逃离了炎鸟的追击路线,他停在一处山坳,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见几声巨响,接着是天地震颤,火光冲天。
——火山,终于喷发了!
丈宽的岩浆好似一道赤红的闪电,裹挟着滚滚黑烟与天相接,一部份喷散溅开,仿佛烟花绽放。数道岩浆最终化成奔腾长河,从火山口一路流泻而下,汇聚成汪洋一片,所到之处就连山岩都被融化!
麻子修士心神巨震,感觉自己药丸。
余光中,他见几名弟子都浮上了半空,僵固的脑子突然得到救赎——对啊!我不是还有符吗?!小寒云宗的轻身符!离地十尺,一步十丈,童叟无欺!
虽然用到小寒云宗的符箓总感觉脸很肿,但面子是小,活着是大,麻子修士望着岩浆里挣扎哭嚎的同门,一时间对小寒云宗生出了微妙的感激之意。
但符箓坚持不了太久,要彻底逃脱死神的索命,他必须找到生门!
“快看!那座火山口在发光!”
有弟子遥遥指向极目之处一座庞大的火山,此时竟闪烁着金光,光芒一收一缩,在地狱般的场景中,仿佛一颗天星闪耀。
麻子修士顿时有种强烈的预感,那是生门,是希望,是他求生的曙光!
他举起手中长/枪,任灼热的火风拍打在脸上,一副要舍生取义的样子:“诸位同门!生门就在前方,跟我一起上啊!”
傻白甜的弟子们立刻响应,“跟着余师兄!上!!!”
那座火山看似很近,实则很远,直到一张轻身符快要消耗殆尽时,麻子修士终于来到了火山口附近,他身形不停,又撕开另一张符箓!
站在此地,尽观此阵,麻子修士本就对阵法颇有了解,此时已胸有成竹!
他指挥着众弟子站在指定的方位上,正要试图破阵,就见金光骤然熄灭,火山口猛地炸开,一只大到不可思议的炎鸟从烟雾中显形。它的翅膀遮天蔽日,如同上古时期的火凤,一双赤红的竖瞳中倒映着麻子修士已然石化的影子,随即张开了口……
说好的生门呢?!!
麻子修士眼看着炎鸟喉咙里滚出一颗火球,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然而不等他被火球击中,场景陡然一转,他发现自己落入了水中。
麻子修士连着呛了好几口刺骨冰凉的水,心里不知该庆幸还是骂娘,他知道是阵法产生了变化,这他/妈还是个变阵!
一抬头,就见一条大鱼迎面而来……
大鱼外形似鲸,无目,鱼背上却生着长毛,毛发由白往蓝渐变,游动时随水波摇晃,很是漂亮。
但麻子修士哪里敢轻敌,他认出这乃是鬣鱼,一种龙族的口粮,可是……龙族的口粮也不是他这种筑基期修士能惹的啊!而且……这种鱼是群居的啊!
他转过身就往后游,情急之下连狗刨式都使出来了,周围还有几只狗、不,几个同门和他一块儿疯狂划臂,可没等他游出多远,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卷着流水将他往后扯,扯得他骨头都快散架了,麻子修士知道是鬣鱼在进食了,他根本无从抵抗!
这时候,他又是灵光一闪——我不是还有符吗?
岩符,一种能让人身体如山岩般坚硬、沉重的灵符,通常作为防御灵符,且不影响使用者的灵活性,用在此时却再恰当不过,鬣鱼吸力再大,也吸不走山岩啊!于是麻子修士立刻给自己来了张,果然,水流对他的冲击力减弱,而他的身体也在缓缓下沉,好歹没有被吸入鬣鱼腹中。
余光窥见那些被卷走的同门,麻子修士一时悲从中来,我到底来干嘛了?来证明小寒云宗的符箓有多好用?
当然,也不是所有同门都被吸走了,还有些人如他一般逃过一劫,此时游到他身边,嘴里冒着气泡道:“余师兄,你精通阵法,可知这究竟是何阵,怎么一会儿火一会儿水的?水火不是不相容吗?”
麻子修士总觉得“精通”一词很刺耳,他沉痛地摇摇头:“我也不知。”我他/妈根本没听说过啊!
其实不怪他无知,此阵乃是景岳根据秘转五行大阵分解而来的几个筑基期小阵,也就是他在天竹大阵里想到的那些,又几经改良,重新组合,实力堪比金丹阵法。
别说昊天界中没有,即便是大世界里也无人见过。
景岳耗时多年寻找布阵材料,又令小寒云宗弟子勤练布阵之法,为的就是对付这些前来挑衅之人。
他早就推算到小寒云宗的崛起势必会影响昊天界中势力的平衡,被其他仙门所不容,既然他门下弟子修为最浅,那就以符箓与阵法为他们保驾护航,也让其他门派知道,纵然你们有金丹修士威慑,也休想欺我小寒云宗!
此时,景岳正坐在大殿中,观察着一只心神不定的小蓝鸡,只见它一会儿背着翅膀在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飞到他腿上瘫成烂泥,一会儿把脑袋缩进脖子里黯然神伤……
等他瞧够了,缓缓道:“你想去就去吧,不要骚扰布阵的弟子,不要闯入阵中。”
蓝凤的黑豆眼“唰”一下亮了,搅着翅膀迟疑道:“真的可以吗?”
景岳:“之前不让你去,是担心他们中有高人误伤你,如今燕支都回来了,可见高人什么的,不存在的。”
秦燕支配合地点点头,嘴角浮上一抹嘲讽的笑。
蓝凤兴奋地跳起来,扑棱着翅膀去欣赏它的灵魂之光、它的欲望之火——打脸!
见小蓝鸡身影消失,景岳目光转向秦燕支,“你是说,就只剩几十人还困在阵中?听说来的人里有一位筑基上境的修士,他竟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秦燕支理所当然道:“哥哥的阵法神乎其神,无懈可击,岂是这等庸人能勘破的?”
景岳:“……”总感觉又为水军续了费。
他正想问问秦燕支是怎么处理的那些人,就见对方突然半跪在他身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你的手指沾上墨了。”
景岳低头一看,果然,小指和手侧都有些黑乎乎的,“刚刚画阵时不小心,叽叽墨磨得到处都是。”
他本想抽回手,哪知秦燕支忽然收紧,攥着自己的宽大的袖袍,轻轻为他擦拭,月白色袖袍很快染上了污渍。
从景岳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漆黑的发顶,和一点挺翘的鼻尖,但他脑中却莫名浮现出很多年前,秦燕支对着枯盛时的温柔。
晃了晃神,他按捺住心中的怪异,再次抽了抽手,对方却道:“别动,还有一点。”
景岳:“……”
等秦燕支松开他的手,景岳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为了驱散这份古怪,他问道:“你最近修炼得如何了?”
秦燕支:“剑七式几乎融会贯通,但还差一点。”
景岳也有同感,他自己的剑七式仿佛陷入了瓶颈,又无人可以询问,只能慢慢摸索,或许要等他修至金丹,才可以练习沧澜剑法。
正想着,却见秦燕支将头枕在他膝上,景岳身子一僵,又放松下来:“你都多大了?为何还爱撒娇?”
秦燕支笑了笑:“有点累。”
笑得特别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
电影院
叽叽用翅膀指着某人:粘人精!流氓子!占景景便宜!
大胭脂:……
景岳:那个,我感觉确实怪怪的,你不觉得吗?
大胭脂:不觉得,我有洁癖,见不得污渍,是你们思想太复杂了。
景岳脸红:对不起
大胭脂:没事,误会罢了
景岳:我还以为不小心把你养成个娘炮,你不生气就好
大胭脂:……
--------------
_(:з」∠)_对不起燕支我很爱你的,不是故意黑泥!
☆、9.26
“师父,您真的要去小寒云宗吗?”
湖心岛上, 一位小童问道。
“对。”回答他的老人一脸严肃, “听说五大仙门之一的天罡教已决定对他们出手,我担心去得晚了, 小寒云宗已不复存在。”
小童黑碌碌的眼睛一转,“可您不是说, 小寒云宗的符箓没什么了不起?还值得您亲自去救?”
老头呛咳一声,犟嘴道:“以前那些庸脂俗粉我的确看不上, 可你上回带来的塑胎符还有点意思, 可见小寒云宗炼制符箓的水平足够我点评一二了。”
他见小童露出怀疑的表情,气道:“问那么多作甚, 你留在此地,替我看家!”
小童:“外头都是阵法,一般的贼人如何闯得进来?真有这本事的人,也不会来偷咱们这么穷的人家,师父,您就让徒儿跟着去呗!”
老头子凛然拒绝:“不行!”
小童嘟着嘴,嘀咕道:“不就是怕我跟着去,见到你为学符箓丢了节操, 服软倒贴不要脸吗?”
老头子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半晌没能挤出一句话, 最终一甩袖,气鼓鼓地走了。
小童见他走远,也不沮丧, 直接从里屋拿出自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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