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伊娃留下来吃饭的同时, 布鲁斯也被查尔斯留下来共进晚宴。

    在饭后，布鲁斯优雅地表达了他愿意送伊娃回去的意愿, 这成功地让琴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 瞪了他几眼后，临走前把伊娃带走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

    布鲁斯也不是喜欢探究的人，但是伊娃从上车后就一直一脸浅笑, 明明停下来后又因为视线落到他身上而忍不住又笑起来，虽然女孩笑得很甜美，却也让他知道刚才凤凰女和伊娃对话的主角想必就是他了。

    伊娃一直在旁边闷笑，没等布鲁斯问就主动招了，“琴让我, 警惕点，如果你……的话不要手下留情。”她笑眯眯的模样让布鲁斯笑起来, “既然这样, 她就不该让你跟我走。”

    “你瞧不起我吗？”伊娃假意冲她挥了挥拳头，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褪去，“这段时间琴可是对我做了不少特训。”

    “伊娃，”布鲁斯平心静气地说道, “你要知道，就算你真的做了很多特训, 扒掉我马甲的你, 难道认为能够一拳干倒我吗？”

    伊娃：……

    这真的是一个问题！差点忘记这是一个能干倒街头黑帮的华火柴马龙！失策！

    “至少我还有秘密武器。”伊娃靠在副驾驶座上，娇嫩的小模样看起来完全不知道她身侧的男人拥有着怎样的肉体力量，还在兴致勃勃地挑衅他, “我觉得要是你让我一只手，我一定干得贼好。”

    干得？贼好？

    布鲁斯把这两个词捉摸了一下，看着伊娃清澈的眸子，布鲁斯·花花公子·韦恩有点心虚，“就算你是变种人，也不要轻视别人，这样容易受伤。”

    这般好言好语的模样，可以说是非常耐心了。

    伊娃是变种人。这样的消息，在上次布鲁斯·韦恩在哥谭与伊娃打了个照面的时候就知道，查尔斯身边围着的人，哪里会有简单的人？

    不……或许伊娃·肯特是个意外。

    布鲁斯见过她的那几次，每一次都是在非常意外的情况，而伊娃总是做出一些让人难以想到的反应。哥谭人从来不会在街头小巷看到伤者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给他包扎；也从来不可能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暴露潜藏的秘密，哪怕那个人是耳熟能详的哥谭富翁。

    不顺手打劫就已经是仁慈了，更别说事后直接走人，那种生怕跟他搭上关系避之不及的模样，布鲁斯·韦恩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的眸子太干净了，气息也太干净了。

    这样的人不适合哥谭。

    布鲁斯下意识想到，在脑中又把这条消息拖到回收站去，这跟他没关系。

    “布鲁斯？”伊娃疑惑的声音唤回了布鲁斯的意识，他诧异他竟然会走神，而女孩已经别过头去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如既往，从以前到现在都没什么差别。只是更多的高楼大厦，更多的来往车辆，更多拥挤的人群，似乎从一开始便贯彻到现在。

    “你这样不好，就算知道了我的小秘密，难道不应该藏着掖着吗？怎么能够当着一位柔弱的小姐面前直接就曝光呢？”就在布鲁斯以为伊娃发小脾气的时候，她又笑眯眯地转回来对他循循善诱。

    “你扒掉了我的马甲，在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布鲁斯非常冷静地指出这点，同时手上一个旋转，漆黑低调的车子漂移似地打了个回转。

    伊娃：……

    “我不是、太震惊了，谁知道你这个大富豪会突然跑到加德满都去？”伊娃小声嘀咕，啊，好像真的有点心虚。

    “那你一个安分乖巧的学生，为什么会去加德满都？”布鲁斯挑眉微笑，那嘴角略带邪气的笑意让伊娃默默摸了摸脖子，她怎么感觉到了一丝戒备。

    即使布鲁斯那句话听起来真的是玩笑话。

    “你是不是又在怀疑我有什么坏心思？”她直白地看着他，“说一句话都要打机锋，生怕被人看出来意图似的，我又没想着问你去那里做什么事情。”

    突如其来被伊娃的指控糊了一脸，布鲁斯还没说些什么，却看旁边的女孩乖巧地把事情一箩筐都倒出来，“我一直在做噩梦，家里希望我能够找到心灵的安静，所以送我去加德满都。但是古一法师那边，是斯特兰奇来寻我的。”

    “抱歉。”布鲁斯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来，伊娃恍惚想起来，这已经是他们这次短暂地见面的第二次道歉。

    “我能理解，你是哥谭首富，估计绑架你的人也不少，想要你的钱权的人也很多，这不是你的问题。”伊娃并没有真的生气，她只是……就只是觉得闷闷的。

    她并不是想要让布鲁斯全心全意相信她，但是当她感觉到布鲁斯那种若有若无的戒备，伊娃觉得很不舒服。

    她对她身边的任何人都是真诚相待，除了部分小小的秘密，她从来都不会抱着揣测的心态去猜疑别人，但是布鲁斯不同。

    托尼·斯塔克最开始给伊娃的感觉也是一样的，但是他比布鲁斯更加外放一些，伊娃想着，或许是因为他身边有着那群闹腾的队友吧。

    伊娃想起来那天托尼在谈到电影之夜的时候，那是一种全然舒适喜欢的语气。

    复仇者们的感情都很好。

    这不是布鲁斯的问题，也不是伊娃的问题。

    这是不同的生活环境所导致的问题。

    车内的气氛一直沉默到布鲁斯在伊娃的租屋外面停下来时，依旧没有缓解的模样。伊娃早在矛盾初起的半个小时后就后悔了，她和布鲁斯的关系并没有亲近到那个程度，交浅言深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那她到底为什么在刚才会那样说？伊娃有点茫然。

    或许是她那不停循环往复的梦境吧，即使伊娃并没有想起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对她来说，有些人的名字她深刻地记下来。

    比如奇异博士斯蒂夫·斯特兰奇，又比如蝙蝠侠。伊娃呼了口气，做梦和现实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以后还是要区分开来才好。

    “对不起。”伊娃在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转过头去认认真真地给身边的哥谭首富道歉，“韦恩先生，这本来就不是我该问的，任何人都有秘密，刚才是我的错。”

    布鲁斯看着伊娃清澈的眼眸，原本想说的话梗在心口。而伊娃在道完歉后，抿了抿嘴唇，脸蛋上小小的梨涡随着她的动作而出现，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看着伊娃乖巧地和他道谢、告别，然后扑腾着试图打开车门下去。

    一次，两次，三次……

    为什么这个车门就是打不开哦，好气！伊娃哭唧唧，她都能感觉到后面韦恩先生的视线了！

    布鲁斯身上的东西都是韦恩集团出品，作为韦恩集团的顶头上司，给他准备的东西自然是能怎么好怎么来，这辆车自然也是如此。这车门得有布鲁斯的指纹才能打开，顺带一提，同时还有眼部扫描，一旦哪里出现不对劲的地方就直接报警。

    “啪嗒”一声响起，伊娃如获至宝一般从升起的车门窜出去，是真·窜出去，连停都没停留下来，一句软软打着璇儿的再见从空气中飘入车内，让布鲁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直到看着伊娃进入屋内，小屋的灯光亮起，布鲁斯才重新启动车子，把方向盘交给了自动驾驶，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的模样显得有些倦怠。

    伊娃不知道的是，在来间查尔斯之前，布鲁斯整整好几天都没有进入过卧室，管家的连环call已经打到几只小鸟那里去了。

    这也是他那微妙的情感变化会被伊娃抓住的原因，当然伊娃能觉察到也让布鲁斯有点惊奇。

    他的身体在对蝙蝠侠发出警告，那日夜颠倒的作息带来的结果可从来不曾止步于此，不过能察觉到这点的人向来很少。

    回到韦恩庄园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管家在监控摄像中看到韦恩家的主人后，已经端着浓浓的咖啡到了蝙蝠洞，刚从外面回来的布鲁斯正在换装。

    “哦，老爷，已经有几位小主人在，我不奢望您能为韦恩家带来新的小主人了，但至少您别给我一个猝死的结局，那样的话墓志铭可能会非常不好看。”他手里高浓度的咖啡已经递给了蝙蝠侠，还未套上头盔的男人一口饮尽。

    “阿尔弗雷德，这几天哥谭有什么动静。”蝙蝠侠对这个问题巧妙地避开，不管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都对管家没辙。

    “除了您的离开导致某些人的蠢蠢欲动外，暂时没有太大的动静。”随着阿尔弗雷德的话，几步布满蝙蝠洞的精密仪器突然发出滴滴声，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屏幕上。

    那是一个巨大的蝙蝠。

    真是及时。阿尔弗雷德心里感叹。

    蝙蝠侠已经带上了头套，在看到蝙蝠灯时，漆黑的大蝙蝠早已不是之前还算平和的模样，那声音嘶哑到仿佛曾被灼烧，破碎粗哑得不再是属于人的声音，“今晚我会晚点回来。”

    通身都是冰冷的气息，蝙蝠悄无声息地滑落出去。

    管家看着那盏灯，他们都知道那盏灯。

    ……

    伊娃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又是一个凌晨，她已经习惯了。只要做梦的时候，她什么时候醒来都是有可能的。

    屋内开着空调，伊娃下床给自己倒水喝。

    她这一次租下来的房子和之前的房子一样也是两层的小白楼，但屋内的布置温馨多了，伊娃来看的时候一眼就喜欢上。尽管这里的租金并不便宜，但伊娃也毫不犹豫就租下来了。

    她站在厨房喝着水，窗外晨星挣扎着在渐渐亮起的天色中闪耀着最后的光芒，一抹鱼白从天际亮起，随后是淡淡的金黄色。

    伊娃在厨房看完了天边彻底发白的模样，然后收拾了东西准备去上学。

    她现在有点明白小蜘蛛一整天都想往外扑棱的想法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在安静祥和的校园生活中总会觉得有那么点蠢蠢欲动。

    不过伊娃把这点小心思收敛得很好，她现在的生活虽然与她最开始想远离超英变种人的想法截然不同，却也不是那么的不愉快。

    如果复仇者那边也没事就好了，转念想到这里，伊娃心情有点沉重。好在这段时间复仇者还是依旧有出面解决纽约的问题，虽然比起以前更加来去匆匆，但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还没等伊娃来到学校，街道上的橱窗电视便吸引住她的注意，占据屏幕的是一位干练女主持人的报道：“……哥谭昨晚上爆发了一起大型毒品交易……蝙蝠侠阻止……挽救械斗中被威胁的三十一人……现在我们随机进行电话采访……”

    听完最后一句时，伊娃已经快要迟到了，她拔腿就跑，隐隐约约的声音还是传入她的耳朵里，第一个接受电话采访的人貌似是个家庭主妇，她的破口大骂让伊娃恍惚。

    两道的风景从眼中闪过，伊娃的视线有些茫然。

    像是一夜间所有人都开始有了危机意识，不少人来往间的谈论都是关于超级英雄与普通人，变种人与普通人，就连中城高中也不例外。

    伊娃站在洗手间洗手，旁边两个絮絮叨叨的女同学刚从门口出去，她已经被迫听了她们好几分钟对超级英雄的讨论，更多的是集中在他们的身材与体力上，偶尔一两句涉及到拯救世界伤害普通人这些，又很快扯回到原先的意淫，甚至开始讨论起床上功夫。

    伊娃：……

    她最后洗了把脸，从洗手间踱步出去，却看到彼得刚好从走廊经过，在看到她的时候惊喜地停下来，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伊娃，我能和你私下说点事吗？”

    伊娃看着走廊里的人眼神都不对劲了，连忙赶着小蜘蛛往外走，“行，只要你不要在说这种的话的时候就像我要对你做什么似的。”

    她有点绝望，这个害羞的小蜘蛛是怎么和嘴炮的死侍打得火热的？

    现在刚好是饭点，两人还顺道去买了午餐后才偷溜似地到了学校的活动室，伊娃坐在座椅上看着小蜘蛛的面包，“你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

    彼得咬着面包的动作停顿了几秒，“最近有个朋友一直带甜点过来见我，被他带坏了。”

    伊娃看着彼得白皙的脸上那点粉红，知道了那个朋友是谁，机智地转移了话题，她现在可不想双向掉马，不然小蜘蛛看起来会更加尴尬。

    “你找我有什么事？”伊娃很快也把她的午餐给解决了，看着彼得坐在台阶上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主动提出了问题。

    “我本来是想问你有没有关于斯塔克先生的消息，最近这段时间他不让我去基地，也不让我去复仇者大厦，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彼得看起来有点紧张，说话的速度也很快。

    伊娃抿唇，复仇者内部的事情是一件隐秘，如果钢铁侠并没有告知彼得这件事情，那么她最好的选择是不让他知道。

    但是……

    “我不知道。”伊娃的确不知道，小蜘蛛的卷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下来，“但是你可以换种方式，或许可以知道不少消息。”

    彼得疑惑地看着伊娃。

    “如果不能从正面得到回应，那从侧面得到的消息或许也有很大的价值，还记得当初队长他们参加的峰会吗？”

    彼得的智商不低，他只是偶尔情商有点低，在伊娃话音刚落不久，他脸色微变，看起来已经知道伊娃告诉他的到底是什么消息。

    “他们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这危险的情况，我知道是因为一次意外。彼得，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伊娃相信以托尼的做法，蜘蛛侠的真实身份现在在神盾局那里还是未知，只要彼得按捺得住，就暂时不会出问题。

    更何况现在神盾局也根本没有心思分心在其他的超级英雄上面。

    伊娃拜托了克拉克帮忙找了一些其他国家的报道，在他充当记者的时候这件事情很简单就完成了。至于超人的能力……伊娃知道克拉克从来不会用他的超能力来扰乱秩序，她也不会。

    而仅仅从这些中得到的消息已经足够了，现在来往讨论的气氛越来越浓，如果这时候再出现点什么问题，可就真的麻烦了。

    伊娃知道的事情，那些正在纷争中间的超级英雄自然比她还清楚，但事情仍不能不做。

    “我听到他们很多人都在生气。”小蜘蛛突然说道，双手交握，视线紧紧落在手指上，“他们让复仇者滚出纽约，说我们的存在让他们更加危险了。”

    伊娃看着有些落寞的彼得，“那你是怎么想的？”

    “为超级英雄说话的人很多，不过两派吵得很严重。”彼得到底是个青少年，网络对他来说就是第二个世界，而他的年纪还不足以让他对这些言语一笑而过。

    不，伊娃在心里默默更改了这句话，任何人都没办法对这样的话一笑而过。

    她想起了克拉克曾与她讨论关于蝙蝠侠的问题，当时兄长的模样让伊娃第一次意识到，有时候人心是不知足的。

    “你不需要顾虑他们。”伊娃主动靠近彼得，在他身边坐下来，“你要知道，这样的天赋并不是什么错事。我的能力也是，我最开始很不喜欢，但最后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正常的时候注意点就好了，更别说你还用它去拯救世界。”

    “错的不是你，彼得。”伊娃认真地解释道，这个世界跟她以前的世界截然不同，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危机。这些超级英雄没有义务承担这样的责任，但是他们走到了战场上。

    无论如何，他们这些被保护的普通人欠他们的。伊娃双手合拢，她也是那个亏欠的人之一。

    似乎各界都在期待着这样一个时刻，到底是矛盾更加激化，还是全部各退一步。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猝不及防的消息让各国的布置被打乱。

    8月31日，美国航空局向白宫递送了一份秘密文件，与此同时，神盾局捕捉到了一些遥不可及的从外太空传来的讯息，更别说此刻就漂浮在大都会的超人。

    他在一场救援行动后升空而起，就在附近的人都用疯狂爱慕、敬佩亦或者厌恶、不喜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超人停住了。

    氪星人在离地十几米的距离抬头仰望着遥远的未知天空，在天空下蓝得透明的眼眸带着茫然又迷惑，神子难得有些停顿。

    下一秒超人骤然腾空而起，以超音速的速度飞往太空。

    大都会的市民们不知道超人这个维持了几秒的停顿代表着什么，他们各自散去，发表着不同的、自由的言论。

    分属于不同国家、组织的卫星沉默地看着超人突破了大气层，曾对此敏感不已的好几个国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们关注着超人的每一个举动。

    希望超人能带来完全不同的结果。

    伊娃站在原地，似乎心有所感，她抬头看着天空。

    珍妮碰了碰伊娃的手臂，看起来有点担心，“伊娃，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伊娃回过神来摇头轻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们走吧。”

    她们今天出来，是为了完成一些布置好的假期作业，伊娃和珍妮虽然不同班，但老师允许跨班组合，她们两人决定用花朵来完成这部分作品。

    而她们刚刚从花店出来，不在节日期间，花朵的价格可没有平时那么高昂，这让女孩们选择了不少漂亮的花朵，包括大红玫瑰。

    珍妮很快发现，虽然伊娃这么说，但她看起来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知道女孩是不想要她担心，而且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问题，珍妮索性连街都不逛了，拉着伊娃到咖啡店坐下来休息。

    咖啡店本来应该是安静的，不过在最边角上有一台电视，正在放着轻柔的音乐，也没有什么人去投诉。

    珍妮帮着伊娃点了咖啡，然后才看着伊娃说道，“在这里把该想的事情都好好想清楚，待会出门的时候就不能再想了，刚过马路的时候都不知道看路。”

    伊娃小脸微红，知道珍妮还是看透了她。她的确是有点心神不宁，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很快两人的咖啡都上来了，伊娃与珍妮享受了午后难得的宁静，很快女孩的情绪也恢复了正常。

    就在她们打算从离开的时候，一直在播放着音乐的电视台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

    起先伊娃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条新闻是什么，直到她敏锐地捕捉到“超人”这个单词，骤然转身看着电视，速度快得珍妮都抓不住。

    “……据悉，今日上午超人前往外太空阻止一颗小行星对地球的撞击，这在超人的过往中发生过三次。但这一次与众不同，我们可以看到，超人从大气层外坠落，那是神之子的陨落吗？那颗小行星或许携带着变异病毒血，连超人都无法承受……”

    “伊娃！”珍妮看着伊娃微颤的身躯，以为她担心超人的安危，正如现在咖啡店内有不少女性也正在担忧啜泣。

    “珍妮，”伊娃深呼吸后，扭头看着好友，“今天我没办法继续逛街了。”珍妮理解地点头，看着伊娃的模样很是担心。

    伊娃强笑着送走珍妮，在街角直接就打了电话给玛莎，“妈妈……”她听到玛莎那边的声音，就知道玛莎已经看到了新闻。

    “妈妈，没关系的。他不会有事的。”伊娃很担忧，她也很愤怒。当她在路上不断安慰着玛莎的时候，擦身而过的男人在大声叫喊，“我就知道，这TM的外星人迟早有一天是这个下场！早点滚出地球！”

    这样的动静自然被许多人唾骂，但伊娃还是感到心累。

    她知道超人坠落的地点，那是太平洋。伊娃也知道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在赶往那里，或许是善心的，或许是恶意的。

    超人的身躯，是最令人痴狂的研究材料。

    此刻她站在街道上，却对此无能为力。

    伊娃想着这些天来她所做的事情，训练，学习，训练……这些对帮助克拉克一点用处都没有。

    愤怒、悲伤、绝望、担忧……一股从心里油然而生的力量抓住了伊娃，从皮肤上擦过的空气都让人觉得不舒服，空中有着窃窃私语，她听不出清楚，却非常有着存在感。

    她抓住手臂，这样熟悉而陌生的灼热感让伊娃浑身都不舒服。她艰难地避开到巷口，感受着那隐隐约约的甜美香味，咽下脱口而出的呻吟。

    刚刚经过的那个人是变速人，街角那个女孩是水人，背后这栋楼的三楼里有一个鸟人，堪萨斯那对情侣是变性人，十公里外有个水果店的店主是风控者。

    仿佛有个声音在伊娃耳边咆哮着的每一个变种人的身份。纽约、西雅图、旧金山、甚至阿拉斯加……大量繁杂的信息一下子涌入伊娃的脑海中，让她瞬间头疼欲裂，疼得靠在墙上死死扣住了墙壁。

    “不，”伊娃窒息般喘息了几声，无数个身影从她头脑中闪过，伊娃清楚地知道每一个人的能力，“不……”

    太疼了。

    威斯彻斯特，X学院那美丽的城堡中，查尔斯正在与金刚狼对话。

    他们也都收到了超人从高空坠落的消息，距离最近的小队赶了过去，但目前情况如何尚且不知。

    查尔斯尝试过，但他不能链接上超人，这意味着超人彻底失去意识。

    当金刚狼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教授用手指抵住额头，蓝眼睛里满是震惊，“哦上帝啊，伊娃，伊娃，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金刚狼顿时蹙眉。

    在那瞬间，查尔斯感到一股磅礴又不可抵挡的力量横扫了整个美国，或许更多地区。

    而这股力量查尔斯很熟悉，那是上个星期刚刚过来的伊娃。

    上帝，那是怎样的力量，光是在它扫过的那瞬间，查尔斯都能感觉到精神屏障的微微颤动。

    自从天启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屏障，而这一次查尔斯竟感觉到了危机。

    查尔斯也的确没想到，在继皇后区后，伊娃的能力还会迎来一次这么大的爆发，这简直就像火山喷发一般，带着自然界强悍的能量。

    伊娃在痛苦挣扎中抓住一丝清明，她听到了教授的声音，“我……听，到了。”她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说完这个短短的句子。

    她不知道她脸上晶莹的泪珠纷纷滚落，像是她对超人的哀悼。

    “伊娃，冷静好吗？”查尔斯用着轻柔却有力的声音安抚着伊娃，利用这难得能与女孩链接上的机会传输着平静愉悦的情绪，帮助伊娃控制着那一瞬间涌来的消息。

    “我…能知道，我能感受他们，”伊娃哑着嗓子说道，她在这样的情况下摇摇晃晃给自己寻找了掩体，“我能控制他们。”只要她的一滴血。

    伊娃心里这样笃定着。

    “为什么？”她挣扎着从几乎能淹死她的画面中浮出，试图不要浸入那大量的数据海中。

    查尔斯明白这样的感觉，当他在天启中活下来后，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感受着无数涓涓细流汇聚又分散，他感受到那汇聚的江河中闪闪发光，那是整个世界的动静。

    在不需要主脑的情况下，他已经可以感受到绝大部分的人，当然确切分辨出每一个变种人还是需要主脑。

    但是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查尔斯从来不开放他的脑域，也从不彻底使用他的能力。那样掌控着生命主宰的力量，并非好事。

    欲望使人堕落，放纵令人失控，查尔斯不能承受那样的风险。

    “伊娃，”查尔斯清冽温柔的声音紧紧地抓住伊娃的注意力，使得她从那些庞大的讯息中抽离，“记得吗？控制你的力量，别让你的力量控制你。”

    伊娃缩在墙角，紧紧抱住她的膝盖，街上来往的人群很多，无人知道左拐那条小巷子里藏着一颗在爆炸边缘的原子弹。

    “教授，”伊娃额头抵着膝盖，她声音从口中响起，也同样在脑中响起，“我想我知道我的另一个能力是什么意思了。”伊娃在痛苦中寻找到了镇定，尽管它们犹在。

    “血液的味道，能控制的不仅仅是变种人，还有超级英雄。”想到了小丑，伊娃虚弱地加上一句，“或许还有超级反派。”

    “哇哦，那真是不错。”查尔斯赞叹道，没有半分勉强犹豫，“你控制了它，伊娃，你做得很好。”

    “我做得不好。”伊娃的手指紧紧抓住胳膊，“我不想再控制下去了。”

    她对玛莎保证过，克拉克不会有事。她必须在那些有可能伤害到克拉克的人之前赶到太平洋，哪怕这意味着伊娃必须动用她的能力，她也绝对要过去！

    “对不起，教授。”伊娃中断了联络，站起身来。她依旧头疼欲裂，但比起最开始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

    伊娃摇晃着走出巷口，从黑暗走到阳光下，这让伊娃的眼睛微眯，神色略显淡漠，她差点看不清楚阳关下的景色。

    女孩的掌心有着一点血色，那是刚才疼痛下的后果，一点小小的伤口。

    从巷口出来的女孩身带异香，甜美的香味吸引了一个经过的路人。他好奇地看着伊娃，似乎不知道这味道从何而来，有点瘦弱的他看起来像是个还未成年的男孩。

    但伊娃知道他是个神速者。

    没人告诉她，她就是知道，伊娃甚至知道，对这个男孩来说，从这里到太平洋海岸，也不过就死几分钟的时间，这样的速度，对伊娃来说足够了。

    伊娃拉住了他的衣裳，看着男孩诧异的表情张口，“对不起。”抱歉，伊娃默念，带着内疚，她需要这份力量。

    这是巴里最后残留的意识。

    等他清醒的时候，巴里·艾伦站在海边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张开手掌，那里有着一朵玫瑰，带着甜甜的巧克力香味。

    就像一个轻柔至极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