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 (1)
许慕第一次见到秦科这样无奈又有些失态的模样,显然这不是因为生气许慕出去玩,听到他那样说,许慕隐隐察觉到今晚的秦科有些不一样的,问他:
“秦老师,你吃醋了?”
秦科没承认,什么也没说,只把许慕丢下,一直往教职工宿舍走,许慕抱着爆米花快步跟上去,看周围没有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秦科,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你喜欢我。”
秦科停下来,看着身后的许慕: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如果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就能知道怎么去避免莫名其妙的生气和吃醋。去躲避你,躲到看不到你的地方。
许慕拉住想要走的秦科:“你那天吻我的手了,这叫不喜欢?”
心上像是被人狠狠的划了一刀,秦科愣在原地,看着许慕说这话时咬着嘴唇的模样,原来许慕这混小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许慕看他不说话,握了握拳头,胆子更大:
“秦老师,我想和你谈恋爱?”
许慕无所畏惧,他从不觉得这是罪过,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固执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在路灯下,秦科的大半边脸隐藏在黑暗里,冷漠又严厉,他看着许慕鼓起勇气抬起来的脸,那紧紧抿着的唇,固执的目光,像是在夜幕下发着光亮的刀子,一刀一刀的落到秦科的心上,太难决策了,他是个成熟的大人,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也知道什么叫无所畏惧。他无法相信后者,只能屈服在前者的脚下,匍匐着,隐藏着自尊,伪装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和别人一样。
许慕看他不说话,大着胆子的凑过去吻他,秦科下意识的推了他一把,抬手抹着嘴唇,把目光落到倔强又无所畏惧的混小子身上,看许慕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心一横,把他抵在墙角,捏着他的下巴吻过去……
夜幕静悄悄的,许慕只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似乎马上就要跑出来,手里的爆米花也全部掉在了脚边,落的满地都是,白茫茫的,他张着嘴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感觉到那人的唇瓣摩挲着他的唇,最后撬开他的齿,用舌头肆虐的舔舐着,带着怒意,委屈,以及无法抑制的兴奋,他起初还紧绷着的神经,最后被一点一点的吞噬,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在许慕的唇上咬了一下,这才放开他,看着因为被咬了嘴唇还在皱着眉的许慕: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肆无忌惮的后果,永远是痛的。”
许慕看他板着脸,抬手擦自己的嘴唇,拉住他的手腕:
“你不尝试又怎么知道是痛的?”
秦科甩开他的手,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因为我知道这个社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挡住秦科的路,最后一次请求:“我只是想看着你对我笑的样子。”他极力的解释,“偷偷的不可以吗,我们偷偷的谈恋爱不行吗?”
秦科没有说话,只是对许慕说:
“回去睡觉。”
说完,就直接往教职工宿舍的方向走了,许慕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一直在想他刚刚的表情,秦老师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他那时候并不能完全体会秦老师的犹豫不决,但他大概明白了,秦科害怕这个社会,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他是大人,知道什么事情对自己有利,也知道什么事情会让自己身败名裂。
那之后的好几天里,秦科一直没有出现在许慕的视线里,许慕刻意去食堂蹲点了好几天都看不到,直到那天,易谦无意中问起许慕,说那晚秦老师去卡拉OK抓他,是不是掉湖里了,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湿的,感冒好几天了,门都没出。
“那秦老师严不严重,看医生没有?”
“我感觉,他可能是工作压力大,累的,没去医院,可能睡一睡就好了。”易谦只把话说道这里,本来秦科是不准他说的,看这混小子天天茶不思饭不想,望眼欲穿的在食堂等他,实在是觉得可怜,也就嘴碎了。
许慕知道这事情,下了课就去校医室开药去了,那医生对他有印象,说他好好的怎么开药,许慕只说给室友买的,拿了药就往教职工宿舍走,他敲了好几次门,听到椅子倒掉的声音,吓了他一身冷汗,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到秦科好生生的来给他开门,那人看到是他,正要关门,许慕就泥鳅一样的溜了进来,看他脸色苍白,唇色干裂,果然就是感冒的迹象,连忙问:
“秦老师,你感冒好点没有?”
秦科不怎么想搭理他,有气无力的说
“不用你挂心,我还死不了。”
许慕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心里大概还有心结,既不着急,也没生气,把水倒了,配好药放到床头柜上,给他打扫房间,清理碗筷,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忙活,完全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你干什么?”
“我关心你,不行啊!”
秦科要被许慕气死了,真的是,硬的不行来软的,趁着生病趁虚而入,简直脸都不要了。
——
秦科头疼的不行,知道这混小子来了就不准备走了,把他放在床头柜上的药吃了,倒回床上,懒得再去管他。
直到一觉醒来,房间里早就没有许慕的影子了,秦科揉着眉心,刚刚清醒一些就闻到一股烧焦的糊味,他赶紧爬起来,去厨房把火关了,看了看锅里已经煮的泛黄的粥。
简直头疼欲裂,他默不作声的准备把粥弄出来,只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许慕匆忙跑进来的脚步声:
“我的粥……”
秦科默默的盖上盖子:“不能吃了。”
许慕凑过去看了一眼,眉头皱的能放下一支铅笔:“失败了,下次一定会更好的。”
他手里还拎着几包咸菜,这下看粥糊了,叹了口气,果然要想成为秦老师这样出的书房下得厨房的男人是很困难的,他看秦科想要洗锅,马上抢过去,又用身体去挡住他:
“我来我来,秦老师,我可以煮面条给你吃啊,我煮面很拿手的。”
“我自己会弄。”
许慕看秦科并没有不耐烦,有些开心,强硬的抢过去,坚持要自己煮面条。
几番争执之下,秦科只得把厨房交给许慕,但他不敢睡了,害怕小狼狗把厨房烧了,就默默的靠着厨房的门框,看着他系着围裙,在厨房专心的煮面条,小厨房里暖洋洋的,大概是好几天没见了,他觉得他比高考那时候长高了很多,也变得更健壮了一些,看起来没有那么单薄,这时候系着围裙,安静的低着头看着锅里的面条,这画面很美,也很温暖。
许慕看到秦科一直在厨房的门边看着他,转过去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然后和他说:
“秦老师,你好几天没上课了,等的我望眼欲穿的。”
“别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秦科完全不领情。
许慕觉得病好了的秦科就应该是这样的,严厉又果断,沉着声音的时候,威慑力十足。可是许慕不怕,他从锅里挑了几根面条,用勺子托住凑到他面前:
“秦老师,你尝一尝熟了没有。”
许慕矮了他很多,这时候看着他整张脸都抬了起来,满脸笑意,如沐春风。这人,笑起来真的很灿烂。
秦科摇了摇头,不知道想到了哪里,不吃。许慕不死心的继续凑过去:
“尝一尝嘛,秦老师。”他的声音是带着讨好的语气的,这时候看秦科依然靠在厨房门口,就强硬的把筷子递到了他的唇边,秦科想了想,低头吃掉。
许慕紧了紧手上握着的筷子,心里没来由的觉得很幸福,秦老师就是这样的男人,又闷又温暖。
其实他现在想想,觉得这样的暧昧关系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彼此心知肚明,却又不用拆穿。
他知道他其实也喜欢他的,这就够了。
“秦老师,等你好了,我能不能去听你的课。”
秦科没说话,只看了看笑意盈盈的许慕,语气有点敷衍:“随你来不来,要来就乖乖的,不许敷面膜开小差。”
“乖乖乖,我肯定乖。”
得到秦科的允许,许慕就像是捡到了天上砸下来的棉花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想和这个人在一起的奢求,得到了小小的满足,就像是整个世界都盛开着花朵,幸福的一塌糊涂。
——
陈安知道许慕报名了秦科的课,笑道:
“是秦老师绑着你去听的吧,美文赏析超级无聊的。”
虽然一开始,许慕的确是被秦科“绑”着学习的,但现在早就不一样了,许慕呵了一声:
“你想太多了,陈三儿,美文赏析是一门高雅的课程,能提高自己的文学素养,也能让我……”他说着,站到了椅子上:“也能让我像文人墨客靠近,搞不好以后就是诗仙许慕。”
许慕承认,他差点都要被自己恶心到了。他宣传秦老师课程的演讲,实在是太露骨了。
什么诗仙,全是扯淡,他不过只是想在课堂上垂涎一下秦老师的美色,所以前半节课,许慕一直表现的很感兴趣的样子,直到后面装不下去了,他就管不住自己,开始在笔记本上画小人了。
他就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只狗,小丫头说的,她的爸爸是大狗,她是小狗,像秦老师这种性子,怎么可能是狗,怎么说也得是狼狗,要把体型画大一些,一会儿戴个眼镜吧,秦老师标配啊,他觉得自己画的还挺形象的,便在心里沾沾自喜,还没开心多久,就感觉到在讲课的那个人,在他的课桌旁停了下来,许慕心虚的抬起头去看,他并没把目光落在他这边,嘴上还在说着刚刚没有说完的内容。
简直吓死爹了。差点以为秦老师发现他不专心了。
他刚刚在心里庆幸,正准备默默的收好笔记本,那人就哗的一下,从他手里抽出笔记本,直接收走。
“下课来办公室找我拿。”
许慕欲哭无泪,没道理啊,他隔壁同桌可是在涂唇膏啊,他不管的?他眼瞎了……
哼,他明明就是被秦老师特殊针对了。
许慕想到这些,心里那些个不公平,小委屈,表现的淋漓尽致,后面的课程就一直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盯着他。
下了课,许慕不甘心的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这才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秦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只有秦老师一个人,看到许慕进来,他放下手上的工作,扶了扶眼镜,问他:
“你的多动症什么时候好?”
许慕委屈巴巴的说:“秦老师,您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你,欺负我啊,我同桌在涂唇膏你怎么不管,她故意涂大红色勾引你的。”
秦科皱了皱眉,敢狡辩了,敢和他耍赖了,他放下钢笔,告诉他:“我不太关注女人。”
趁着许慕发愣的空荡,秦科直接把刚刚收回来的笔记本丢给他:
“上你的课去。”
没有责怪,没有什么教训,只在说完这句含糊不清的话之后,丢给他,赶他出办公室,许慕本不想走的,担心一会儿易老师也会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走到楼梯口,他翻开那本笔记本看了一眼,脚下一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刚刚他画的小狼狗,被他用黄色的彩笔图上颜色,写了三个字上去:
小狼狗。
许慕张开嘴巴笑着,紧紧抱着那本笔记本,风一样的从教学楼跑下去
说谁是小狼狗,他已经不留黄头发了呐。
和许慕擦肩而过的易谦进了办公室,看到秦科在慢条斯理的泡茶,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混小子遇到什么好事了,笑的傻乎乎的。”
秦科坐回办公桌旁,啜了口茶,微微勾了勾唇角,眼眸里含着笑意:
“谁知道他怎么了。”
26、1.30晋|江独家发表 ...
十月底, 长期出差在外的何慧兰回来了,这次, 她亲自找来了秦科的学校,第一事情,是把一直拖欠着的补课费用交给秦科, 第二件事情, 是直接给秦科出了一道难题。
何慧兰给了秦科一份宣传单资料, 那是美国知名学府麻省理工的介绍资料, 何慧兰并不懂得这些, 就干脆来问秦科了:
“秦老师, 你看看这所学校,我想让我们家许慕去留学,见见世面, 你觉得他能去吗?”
秦科给何慧兰倒茶, 听到她那么问的时候,愣了许久,斟茶递给她, 脸上平静如水:
“何太太,我现在不是许慕的班主任, 你要是想了解这个问题, 可以去找他的班主任, 易老师。”
何慧兰应了一声,并未注意到秦科眼神里的异样,只说:“秦老师,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家许慕现在早就在社会上混了,谢谢你对许慕的严加管教,晚上带上你女儿,一起去外面吃饭。”
秦科这人在何慧兰的眼里实在是太低调了,两个人认识那么久了,只出去吃过一次饭,这次回来多给了钱,硬是没收,全部退了。本以为这次秦科好歹要给点薄面,去外面吃吃饭,可没想到,秦科反而拒绝的更加干脆了,说不去就不去,何慧兰拉下脸来,始终拉不动这人。
晚上何慧兰带许慕出去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和许慕说道:
“秦老师是个低调又谦虚的好男人,唉,可惜了,就是一直没对象。”
许慕马上打住自家老妈的瞎操心:
“人家秦老师一个人活的逍遥自在的,何必找个女人麻烦自己,他只是不想结婚而已。”
“没有哪个男人不想结婚的,你少把你的思想灌在别人头上。”说完,何慧兰又一个劲的给许慕夹肉:
“我感觉你比我出去那会儿长高太多了,学习怎么样,跟得上么?”
许慕早就知道何慧兰会问这些,早就打好腹稿,底气十足的说:
“何慧兰女士,你放一百个心吧,我现在不是当初那个黄毛小子了。”
何慧兰很久没见许慕了,听到许慕说这番话,倒真的觉得许慕似乎成熟了一些,还挺欣慰的,和他说:
“我认识的那些大老板和贵太太,他们的孩子都在国外留学。”
许慕听到何慧兰说这番话,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果然,下一刻何慧兰就一脸羡慕的和许慕说:
“儿子,你也去留学吧,我能找到关系,留学生多稀奇,很多公司争抢着要的。”
许慕强装淡定,拿筷子不停的拨弄着碗里的米饭,看了何慧兰一眼:
“你想太多了,学习好的才可以去,我还不行。”
“你刚刚不是说你挺好的。”
“是挺好的啊,我们班像我一样挺好的,一抓一把,好多都是数学底子特别好的,留学要的都是顶尖的,更何况还是麻省理工,这是世界知名学府,不是说想进就进的,您别忘了,我会说的英语,就那么几句,去那边干嘛?”
何慧兰听许慕说的罗里吧嗦的,懒得去和他讨论,说白了许慕就是不想留学,就想混个大学文凭,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不知道许慕的心思,她要是没有留学机构方面的关系,能这么来问许慕吗?
不过现在看儿子不怎么感兴趣,她回来没有几天,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许慕,暂时先搁置几天。
——
何慧兰一回来许慕就浑身不舒服,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似的,加上又听说要出国留学,心里更烦躁,连一向喜欢和秦科装作在食堂“偶遇”的把戏都没兴趣了,早早就冲进食堂去打饭。
哪想到今天,习惯性和他在食堂“偶遇”那人,竟然主动和他搭话了,直接坐到了他对面。
许慕只小声的打了个招呼,一直心虚的往自己碗里面扒饭,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了,他本想吃完就走,就听到头顶上传来那人的声音:
“准备出国吗?”
话说的倒是小声,但许慕听得很清楚,突然听到他主动提起这个问题,许慕马上就反驳,说的信誓旦旦:
“我不去!”
秦科抬眸看了他一眼,握着筷子的手指松了一会儿,又紧了紧,想了想,最终什么也没说,一直默默的吃饭。
后来还是许慕先走的,他在心里没来由的害怕,也许何慧兰去见秦科,就是为了提这件事情的,秦科也许像那时候担任他的家教老师一样,回来劝他去出国。
他一定收了何慧兰什么好处,要把自己送出国。
想到这些,许慕就觉得从身体到心,都是凉透了的,今天秦老师的美文赏析更是直接没去,回了宿舍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他躺在床上睡了半天,最后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本以为是室友,开了门才发现是秦科。
许慕让他进来,看宿舍里没人,这才问他:
“秦老师,我不管你和我妈有什么协议,我不想出国。”
“我能为你做什么决定?”秦科看出许慕眼里的担忧,但也清楚的知道许慕抵触出国的原因是因为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感性大于理性,“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要想清楚,这个决定很重要。”
“你这话不就是来劝我出国的吗?”许慕心里担忧秦科已经和何慧兰一个阵容,这时候听到秦科说话的语气,打定了秦科收了何慧兰好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如果不是他的家教老师,他又怎么会尽心尽责的管教他。
许慕看秦科没辩解,心里闷的难受,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我以为,就这样偷偷的喜欢你,暧昧着,也无所谓的。”
不求什么光明正大,你只要看我一眼,对我笑一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可你现在都不想见我了,还要送我出国,你和何慧兰是一起的!”
秦科并没有想到许慕会那么反感他的出现,他都没有给他解释说话的机会,现在看到他那么反感,本想先回去,等他冷静冷静之后再说,却不想许慕看他要走,马上拉住他,急了:
“秦科,你真想我走?”
说不想有什么用?为什么要给一个孩子留一个念想呢?于是他果断决绝的挣脱了他的手:
“听着,许慕,我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
亲口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许慕心都凉了半截,默默开了宿舍的门:
“那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了。”
直到那人出去,走了很久,许慕才把门一关,对着宿舍门狠狠的踢了一脚,好想骂死他,骂死这个,对自己一直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的男人。
——
这之后,两个人完全没有了交流,上课完了就走,一刻也不停留,这天,秦科刚刚从课上回来,就看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
何慧兰把注意力落到了易谦的身上,他进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在谈话,何慧兰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易谦早先并不知道何慧兰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找到了自己问孩子的学习情况,在许慕还是高中生的时候,以前也大抵从许慕身上看得出一点孩子家长的教育方式,突然主动起来,还有点懵,知道是问许慕学习的,也就如实的说道:
“许慕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只是发掘的晚了一些,如果从小就往数学这一块走,那是天生的数学家的料,很聪明,就是上课开小差次数比较多,对于已经领悟的新知识厌倦的比较快,其余的倒也没有什么缺点。”
这是何慧兰听过至今为止,老师们眼里对许慕最高的评价,那天秦科也在办公室里,一字不漏的听着易谦作为一名老师,公正客观的和何慧兰说这些话,何慧兰没说要去留学的想法,了解完了,和秦老师打了招呼就走了。
办公室里还有其它的老师,易谦把何慧兰送来的橘子分发完了,走到秦科的办公桌旁,看他有些走神,靠过去,掂了掂手里的橘子,丢给他:
“小秦老师,您最近不对劲啊,感冒还没好透?”
秦科点了点头,面上有些不自在,起身拿了课本:
“是有点,我先早退。”
说完,收拾东西就走了。
秦科鲜少有早退的时候,以往都是在办公室呆到放学才走的,这时候难免要引起大家的好奇心,有年轻的女老师半开玩笑的说道:
“秦老师最近状态很不对哦,有点儿像恋爱中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易谦起哄:“真的假的,秦老师哪来的女朋友,漂不漂亮?”
“这我怎么知道啊,易老师,你别觉得我在开玩笑,我虽然是礼仪老师,但我跟你说啊,我们注意的就是这种细节,秦老师最近的穿着打扮,显然比以前上心了,这就是恋爱的征兆。”礼仪老师说的有板有眼的,她还单身,说完还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那么幸运,入得了咱们第一帅哥的眼睛。”
“秦老师眼光高,他喜欢的可能是仙女。”
易谦以一句玩笑话结束了这场无关紧要的探讨。
从学校回去之后,易谦买了水果去秦老师家里叨扰,看秦老师一个人默默在厨房忙活,就在厨房和秦科聊天:
“秦老师,我感觉你最近恋爱了。”
秦科正在厨房煮东西,突然听到易谦说这句话,笑了笑:“你看我像是那种不理智的人吗?”
易谦从小和秦科一起长大,太了解这人说话的语气了,他笑道:“爱情面前怎么可能有百分之百的理智,神仙都做不到。”易谦把手搭在秦科的肩膀上:
“唉,凡人,我也能看得出一些来,我倒是觉得,人生,就得遵从自己的本心走。”
秦科把锅里咕噜噜冒泡的汤给关了,易谦凑过去看了一眼,少见这人还会煮冰糖雪梨这种甜品。
秦科解下围裙握在手里,紧了紧,又放松了,他看着易谦,说道:
“我怎么能用未知的未来,去赌一个少年的美好前途,何太太眼见宽广,去留学是当今的主流。”
“留学?那么好。”易谦显然也是向往留学的,这年代,留学简直比登天还难,能去留学,简直梦寐以求,前途无量。
“她母亲是生意人,有时候眼里只有钱,但这次总算是为他上心了一些,要是我,我也希望阿深能去。”
易谦沉默了很久,他这时候是知道的,这是那个理智的秦科,也是一个挣扎在思想边缘的普通男人,为家庭,为喜欢的人考虑着关于他们未来的所有一切。
“他现在还那么小,人生很长,存在着很多的不确定性,如果因为我葬送以后的光明前途,我不仅仅会内疚,或许未来的每一晚都难眠。”
“你想的未免太过伟大。”易谦眼馋锅里的雪梨,拿了筷子想尝一口,就被秦科一眼瞪过去:“别瞎动手。”
“你这人,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许慕最近嗓子不舒服,上课发言都是沙哑的,你还要不要我这个兄弟了?”
“我们的兄弟感情是一碗雪梨就能拆散的吗?”
易谦:“这……倒也是。”┑( ̄Д  ̄)┍
后来秦科还是很慷慨的给易谦盛了一小碗,两个人呆在小客厅里,继续刚刚的话题:“秦老师,我知道你身上一直担着老师的重担,但你怎么就能保证,以后他就能有光明的前途呢,万一没有,你岂不是要后悔死?”
“我不能保证,他去或者不去我都会后悔,但我知道如果他不去,以后一定会可惜那时候为了我放弃了锻炼自己的好机会。我现在带着孩子,我能有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
秦科把雪梨盛出来装好,交给他,易谦以为全是给自己的,刚刚想笑,就听秦科说:
“跑个腿,我不太想去。”
易谦简直想揍人:“搞什么鬼,现在我还成传话筒了是吧?”
“你还想当一辈子传话筒?哪有那么美满的事情。”
秦科是极力想把话题往轻松的方向转的,说出来,却让易谦觉得心里难受的不行。
小年轻的爱情观,大抵都是美好又神圣的,宁死不屈,带着很多的梦幻色彩,现在许慕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情,现在突然被泼了一瓢冷水,实在是难以想象那混小子是什么状态。
那礼仪老师的推测倒是挺有意思,也挺正确的,因为许慕最近的确和秦老师有着同一种感觉,因为他们两个人,会心有灵犀的,穿同一风格的衣服,有时候秦老师会在衬衣外面套毛衣,等到他去课上的时候,会发现许慕穿着毛线背心。
许慕的年龄毕竟放在这里,去秦老师的课上就不太会收敛,光明正大的看,秦科心里肯定有不小压力,但他能怎么办呢,忍呗,难道还得打他一顿?
可易谦去了许慕的宿舍,并没有见到混小子,倒是舍友好心的提醒,说许慕说想去天台看看,易谦简直吓出一身冷汗,生怕弄出个什么殉情的大案件,赶紧往天台走,进去了才看到许慕蹲在角落里烧纸玩。
他满头黑线的走过去,踢了许慕的屁股一脚:
“去你的,小混球你是不耐烦了啊,在天台给谁烧纸?谁死了?”
许慕转过身去,正看到易谦在身后看他,赶忙把手里的试卷收了收,易谦这才发现许慕是在烧自己的试卷,心里火气马上就上来了,那时候才知道,为什么秦老师能忍受这小混球的性子了,因为爱啊。
“许慕,你烧卷子干嘛?”
许慕有些天真的解释:“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我成绩。”
“这是烧卷子就是解决的事情吗?啊,怎么不把你自己烧死啊?”
易谦几脚就把小火苗给踩灭了,忍不住想抽许慕,这孩子在数学上就没犯过那么蠢萌的问题,感情问题上,那么蠢萌的啊,还做这种无聊的遮掩。
要真的有个想让你出国的妈,学习成绩是零蛋也能让你滚出国。
易谦没忘记把雪梨交给许慕,两个人就靠在天台上,许慕打开吃了几口一直没有说话,易谦总觉得许慕是个特别啰嗦的人,今天再看,又觉得他不一样了。
低下头,这才看到许慕边吃边哭,就小男生那种,委屈又无奈的哭腔。
他突然有点可怜他,许慕一直在飞蛾扑火,秦科不过是被他的努力所感化的那盏烛火,现在,烛火要燃烧了,他心里的感觉,大概就像是整个世界都要抛弃他的绝望吧。
许慕说:“易老师,我知道也许秦老师也是为我好的,可我不想出国,等我一出国,他就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易谦简直要笑死了:“滚犊子吧你,我知道秦科是怎样的人,你看他对大秦老师就知道,师娘的孩子就一定要养,知恩图报,念旧情,他这样的人怎么能移情别恋,再说了,世界上还有第二个许慕会那么傻的去喜欢他这样的人吗,除非人类灭绝了。”
没有第二个许慕了,世界上只有一个这样喜欢秦科的许慕。
易谦看许慕高兴不起来,又说:“我其实也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待的,你秦老师,是站在长辈的角度为你考虑的,不是站在恋人的角度,他现在或许对你还是像看待一个孩子,你年龄小,大概理解不了他心里的煎熬,你大概也无法知道,他每晚在睡觉的时候,一定会一遍一遍的问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他为什么要接受一个小男孩子的喜欢,他接下来了,承担得了吗?这些你不会考虑道,你只会考虑到他为什么要让你去留学,其实他不是自私,他只是无法承担,你的喜欢,你的未来。”
易谦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大抵就是这样的。
就像是两个处在最顶端的天秤,一个爱的太热烈,一个爱的太沉重。
许慕沉默了很久,最后几口把雪梨吃了,一边吃,一边不甘心的红着眼眶:“易老师,你也觉得我任性了?”
“并不是觉得你任性,而是你的年龄太小,未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去经历这些你想要经历的情感。”
“反正我不想认可你们的话。”
许慕站在天台上,那天的冰糖雪梨再也不是甜的了,他只尝到满满的苦涩。
年少的许慕并不理解大人们的世界观,爱情从来不会等一个人,他只是在心里遗憾的要死,为什么要在不合适的时间,喜欢一个人。
——
后来,秦科再没能在学校里见到许慕,听易谦说,是何慧兰代请的假,理由给的很含糊,但秦科大概也能明白那混小子为什么不来学校,大概是在和自己作斗争,和何慧兰做无用的辩解。
直到十一月初,他在自己的宿舍楼底下再一次见到许慕。
这一次,许慕脸上带着一些和气的笑意,大概是觉得秦科这边已经无力回天,亦或者他心里早已有了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和打算,他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秦老师,我想吃你做的饭。”
秦科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允诺了,时间尚早,小丫头还没放学,他也没出去买菜,只就着厨房里的菜,给他烧了几道家常小炒,最近温度有所降低,起初小厨房里还冷飕飕的,不一会儿,就能闻到饭香味,更能感受到暖烘烘的感觉。
上菜,盛饭,一气呵成,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秦科就默默的看着许慕一点一点的吃下去,最后,许慕低着头问:
“秦老师,你会不会喜欢别人。”
秦科没有给什么否定和肯定,只是含糊的回答:“我从未想过要和谁谈恋爱。”
大概,如果不是因为许慕的死缠烂打,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一个人,什么叫牵挂,什么叫吃醋,什么叫难舍难分,什么叫彻夜难眠,还有,什么叫抽烟。
这些,都是他的学生教会他的。
坐了一会儿,秦科想起了太多的事情,默默点了一根烟,许慕闻到了烟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吃饱喝足,整个过程很快,好像不快点,就要跑不过时间一样。
可是我们知道,时间这种东西,是永远也无法跑过的,他和秦科,从一开始就相差甚远。
他最后想要赌一把,便大着胆子问:
“秦老师,你要是说喜欢我,我就不走了,我就留下来。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那人手上夹着一支烟,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指轻轻的弯曲了一下,幅度太小,许慕没有注意到,只听到他用淡漠的嗓音说:
“不喜欢。”
不愿意说喜欢他,从认识这人开始,就没有说过任何一句,想要给他任何有希望的话。
许慕笑了笑,拿起饭桌上的剪刀,把手上的红绳子剪断,从何慧兰送给他的那条手链里取出一颗珠子放到他面前:
“我妈说这两颗金珠子能给我好运,也能让我考上大学,可我知道我考上大学是因为你。”
他只收走了剩下的那一颗,默默的放到手心里紧紧的捏住,看秦科依然在抽烟,他没再说什么话,起身打开门,自己先走了。
秦科坐在椅子上吸了一口烟,然后狠狠的抬手掐灭,看着他离开的那个楼道口,发了很久的呆。
——
许慕走的时间,定在来年开春,在那之前,其实两个人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接触,但这之后,许慕变得异常的繁忙,再也没去去听过他的课程,起初易谦还会告诉他许慕最近在做什么,比如在准备出国的考试,补习英语,很努力,也很刻苦,直到后来,易谦的研究生资格获得了批准,许慕的班主任进行了替换了之后,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就成了三个人之间的秘密。
他无法再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他的近况,也就一直沉默着,隐藏在心里,偶尔路过的时候会从窗口看那么一眼。偶尔,会看到他趴在桌子上睡觉,依然还是那样,随意又慵懒,似乎再也没有哪件事情,会真的入了他的心扉,包括学习,也像是完成工作罢了。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他们两个人有问题的,秦科无意间听到学校礼仪部的老师在YY她的对比分析和着装研究,也许说的人本来是带着开玩笑的目的,可是听着的人,心思却不是这样想的,本来以为就此销声匿迹的事情,在老师之间渐渐传开。
好在,在这一切发生之前,许慕出国的时间也渐渐接近,放寒假前一天,正是许慕的出国日期。
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告别,没有什么眼神交流,他们最后一次接触,就是那天许慕和他说想吃他做的饭。那就是最后一次交集了,他真的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的死缠烂打,彻底的成了一个局外人。
许慕走的那天,秦科去机场了,他只是没有进去,就站在机场外面,估算着时间,看着那个时间点飞过的飞机。
小丫头以为爸爸是来带她看飞机的,兴奋的指着问道:
“爸爸,飞机原来那么大的。”
秦科坐在看台上,看着头顶上空飞过的飞机,铅灰色的天空有些阴沉沉的,直到那班飞机变成一个很小的点,再也看不到了,他这才抬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它承载着很多东西,思念,难过,别离,这世间的所有情感,会把它压的沉甸甸的,它必须很大,这样才能飞起来。”
小丫头看爸爸要拿烟,马上制止他:“爸爸,你别抽烟哦,抽烟不好的。易老师让我监督你。”
是啊,抽烟是不好的,那时候也只是好奇,到底那人抽烟的时候是个什么滋味,于是也那么的想要试着去了解一下罢了。
其实了解了也于事无补,他已经离开他的世界了。从此以后,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亦或者,再也不见。
——
秦科的寒假被补课所填满,他接了一堆学生的课外补习,变得异常忙碌了起来,这样,就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个人了,元宵节是和易谦的父母一起过的,老人家喜欢孩子,整个晚上就一直念叨着,让易谦赶紧结婚,好早点抱孙子,易谦一心只想学习,哪里想这些事情,便开玩笑的和秦深说:
“来,阿深,把你给我爸妈好不好,他们喜欢孩子。”
小姑娘马上抱住自己爸爸的大腿:“我要和我爸爸在一起,我不要别人的爸爸妈妈。”
一句话惹的众人大笑,两口子是看着秦科和易谦长大的,也操心了他的事情,说是想给他介绍对象,秦科自然是一口拒绝。
后来易谦送秦科出来,走了一半路,忍不住有点担忧的说:
“其实,随便去相个亲,不喜欢也没什么,你这什么都拒绝的态度,又不是没听到学校里老师们之间的风言风语。”
“他们的怀疑,也是事实。”
易谦看秦科这个态度,大概也是明白他的想法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就听到秦科说:
“我想离开海泉市,想去别的城市。”
易谦站在原地愣了半响:“你脑子进水了,这里不好吗?”
“放假之前,我去校长室里喝过茶了。”
易谦听到秦科那么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赶紧拍了秦科一下:“你别说啊,死不承认啊,这是道德问题,三观不正要被解雇的。”
“他直接没问我属不属实,下了警告。”
老校长性子古板,这种提都不能提的问题,还用得着问属不属实吗?毕竟无风不起浪,老校长也了解秦科的性子,所以连问都不问,直接下了警告。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换一个城市,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知道阿深是收养的,我也能彻底不用在见到他。”
易谦知道,秦科定下了的事情,一定不会轻易的改变,给了秦科自己家的地址:
“寄信给我,到哪里都成,稳定下来要寄信给我。”
那时候,易谦又怎么会知道,秦科这一去,是打着不想再回来的心思。
————
九年后。
海泉市,夜。
许慕刚刚从酒会上回来,醉的一塌糊涂,助理程光启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许慕,一边还不忘腾出一只手听着何慧兰在电话那边喋喋不休的交待,一个人服侍两个主子,简直心力憔悴。这天底下的助理,不见得都是那么好当的,原本跟在何慧兰身边压力就已经很大,这下又冒出许慕这个小祖宗,他简直忙到了虚脱。
挂了何慧兰的电话,程光启正准备给许慕脱衣服,就被许慕一脚蹬翻:
“滚,我自己脱。”
这小祖宗的脾性和更年期的何慧兰如出一辙,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程光启不敢动手,只小心翼翼的给许慕拉上被子:
“许总,有事情你叫我,我就在这里候着,何董说你喝醉酒爱闹事,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
许慕嗯了一声,又听到烦人的手机铃声,爬起来摸着眼睛摩挲了半天,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喂了一声:
“许总,你睡了啊?要不我明天再打……”
“啰里吧嗦的,快说,不说滚。”
那人听出许慕有点醉意,刻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许总啊,好消息啊,你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许慕咚的一声从床上掉下去,顿时脑袋都清醒了很多,趴在地上,对着电话里兴奋的问道:“人找到了,在哪儿呢,程光启,赶紧订机票查路线。”
“不是,不是。”那人马上说道:
“不是秦先生,是易谦,找到了易先生,他肯定知道秦先生在哪儿。”
27、1.30晋|江独家发表 ...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的早, 十一月底,气温就出人意料的一直往下降, 秦科刚刚把茶泡下,去校门口买烤地瓜的音乐老师陈芸就打断了他的雅兴:
“秦老师,校门口有人找你, 应该是你学生。”
秦科应了一声, 盖上杯盖之前忍不住先吹了一下, 抿了一口, 茶叶还未泡开, 味道淡的忍不住让他皱了皱眉, 放下茶杯之后,他满是疑惑的往校门口走去,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今天不是教师节, 哪位学生大冬天的, 会来这里看自己?
后来出了校门,他的目光一落到那个青年身上,心就像是被什么牵扯住一样的, 一步也迈不开,那人围着格菱纹的围巾, 坐在校门口的花坛边上, 手闲的拨弄着花坛里的小草, 脸上的焦急一览无余。
大概,有九年没见面了吧,曾经的混小子长高了很多, 褪去了那时候的青涩,变成了青年。
秦科站在校门口犹豫了很久,抚了抚边框眼镜,停在了原地,静静的打量着他……
——
许慕专心的拔着地上的草,并未注意到秦科的出现,只是在心里焦躁不安的问自己:
来找这人是要干嘛?来找骂的?
不不不,他明明是来追求他的。
从他知道自己无法忘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祈祷着能再见秦科一面,他曾经也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也想过他可能结婚了,毕竟何慧兰说的,哪有男人不希望结婚的,也或者,他早已把他忘记了,移情别恋。
他至今还记得,大二那年回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学校找他,无论如何也想问问那个人,是否真的准备就这样放弃了,他难道真的没有想过他吗?
可谁知道,这人已经远走他乡了。
整整九年,除了不停的学习,就是在想方设法的打听关于这个人的所有消息,最开始的两年,有人告诉他在杭州,他急急忙忙的去了,却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足迹。
直到前几天,他终于从易谦那里知道他的近况,他已经在别的城市定居了,没想过要回来,只和易谦保持着书信和电话往来,没有结婚,感情的事情也一直没有提及,所以大概是没有什么恋爱对象,一人带着女儿在外生活,安定也满足。
易谦看了看主动来找自己的混小子,难以想象当年的那个小混蛋早已大变样,脱离了稚嫩和青涩,穿着简洁大方的米色风衣,整个人高挑又精神,只是询问起秦科的时候,脸上依然还是焦灼不安:
“我当初怎么说的来着,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那么爱他的许慕了,你怎么从来就不知道放弃?”
许慕在易谦的眼里还是那个躲在天台上烧卷子的毛头小子,这时候说话也还是像当年那样的语气,知道许慕是来打听秦科消息的,沉默了很久,给他写了地址:
“地址给你,造化看你自己,其它的我也帮不了什么了。”
许慕在把手头上的事情交代完之后,就急匆匆的来这里找他了,听说南方城市温差都不会很大,带的衣服也不厚,这时候下了飞机,冻得直打哆嗦,按照和助理程光启约好的,他丢掉电话卡之后,换了个号码才给程光启打过去:
“您可急死我了,安全吗,顺利吗,您可别迷路了,保持电话畅通。”
“顺利死了,你真当以为我不会看地图,挂了挂了,爷爷我急着找人。”
许慕几下就把程光启的电话挂了,开始寻着地图看地址,然而,马上就自打脸,走错了好几条路,最后绕了大半天才找到秦科教书的小学,还好遇到出门的女老师,在放学之前,见到了秦科。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和他遇到的画面,未曾想,会是这样的景象。
这时候看到他站在校门口,恍惚中,似乎又回到那时候,记忆中的那张脸从未有过半分的模糊,这时候隔着一条小道,那张脸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他的脸好像一点也看不出时间变化的痕迹,只是成熟稳重了很多,荷尔蒙气息十足,带着成熟男人该有的稳重和优雅。许慕看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眼睛有点酸涩,他赶紧眨了眨眼睛,脚下像是迈着风,走的格外轻快:
“秦老师。”
依然如同那时候一样,一边叫着他,一边就忍不住的想要抬手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哪知被那人成功挡开,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喊了他的名字,那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道许慕发觉没有:
“许慕。”
许慕想,还好啊,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的,至少没认错人,也没叫错人。
“秦老师,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许慕来之前就打好了一系列算盘,这时候自然是先哭诉一番自己的漫漫寻师路:
“你调来这里教书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秦科看门卫大爷一直在看他和许慕,刻意压低了声音,问他: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许慕按照之前易谦和他说的话如实转述:“我遇到易老师,易老师告诉我的,他让我转告你,不许打我,秦老师,我这些年……”许慕顿了顿,觉得这种话不能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看了秦科一眼:
“我一直在找你。”
秦科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要放学了,我得回去布置作业,谢谢你来看我,我现在过的很好,没有什么好挂心的。”
秦科说完就急匆匆的先进了学校,小学校规严,许慕本就没打算在这里纠缠秦科,听他说过的很好,没什么好挂心的,看他脸上毫无波澜,许慕的心自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只是目视着那个背影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处,一个人站了很久,这才走到大马路上,顺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七里村。”
那司机看许慕像是外地人,并未多说什么,带着许慕溜了一圈,然后停在七里小学不远的地方,讹诈了他二十块钱。许慕下了车,并未注意到自己被讹诈了,心里美滋滋的,马上就寻着门牌号去秦科家里蹲点了,这次不远万里过来,哪里能什么都不做就走了,他可不是当年那样,这次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果不其然,许慕在秦科家楼底下等了没多久,就看到秦科回来了,那人见他竟然找到了家门口,开了门,等到他进去了,这才关上门问许慕:
“你想做什么?”
许慕回答的干脆又果断:“秦老师,我是来找你的。”
秦科放下钥匙去厨房淘米做饭,并未继续和他说话,这人的臭脾气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闷叨叨的,许慕看他把自己当空气,走上前,抬手把手龙头一关:
“你看不出来我还喜欢你?”
秦科把米放到案板上,转过身去和他说:“我不太想有人打断我的生活。”说完,主动走到大门口开了门:
“你快点回家,来那么远的地方,你家里人会担心。”
“秦老师,你就那么害怕见到我?”
秦科哪里还管许慕说什么,看许慕不肯走,拉着他的手腕就想带他出去,谁料刚好碰到女儿秦深放学回来,撞了个正着。秦深只盯着眼熟的许慕看了一眼,并没有认出来,她刚刚开口问了一句:“爸,我们家来客人了?”
秦科就趁此机会把许慕赶了出去,关了门:“是走错门的。”
说着这些,秦科便开始一言不发的在厨房继续煮饭,大概觉得煮饭很麻烦,干脆又换成了煮面,他克制住,没去想外面的许慕到底回去没有,只是心不在焉的煮了面给秦深,自己没吃,上了楼之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九年,那个他本以为,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的人,现在又像个幽灵一样的出现了,他本以为已经不用再想起这段尘封的感情了,可他心里清楚的很,许慕的出现会把他平静的生活打乱,会让他再一次六神无主,心绪难安。
秦科早早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的,最后,他干脆起来,拿了凳子踮起来,去衣柜的最顶层翻出好几张旧照片,这是许慕唯一的一张照片,是那年新生入校提交到易谦那里去的,临走的时易谦交给了他:“算是个纪念吧,你俩就这么完了,可惜。”
他那时候有些自嘲:“本来就不可能。”
从带着女儿背井离乡的那时候他就以为,也许这辈子再也不可能遇见了,这不过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他尘封在心里,从未告诉任何人,也没想过再去敞开心扉的去接待谁,原来命运是喜欢开玩笑的,本以为错过的人,还是遇到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把照片重新整整齐齐的放好,继续躺在床上发呆,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天空刚刚露出些鱼肚白,他刚要下楼,就听到秦深在门口大喊大叫:
“爸爸,咱家门口有具尸体。”
他那时候几乎是跑下楼的,冲出门去看,果然是冻僵的许慕,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赶紧抬手摸了摸,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他招呼小丫头去上学,自己一个人背着许慕上楼,抱到床上,用热毛巾给他敷脸,许慕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眼自己的躺的房间,又看了看脸上还有怒意的秦科,那人看他醒了,把毛巾甩在他手上,又着急又无奈:
“大冬天的发什么疯,你不想活了?”
说完这话,秦科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对许慕发火,觉得自己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冷静的秦老师了,重新拾起毛巾给他擦脸,语气温柔了一些:
“没什么事就回家,我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许慕从床上坐起来:“我没家了,秦老师,我现在只身一人,我已经没有家,没有妈了。”
许慕看秦科愣了许久,抬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也只能想到要寻求你的帮助。”许慕眼眶微红,沙哑的嗓音听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秦老师,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28、1.30晋|江独家发表 ...
“秦老师, 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秦科盯着许慕看了许久,如果这混小子的脾性还是和曾经那样的话, 他并不怎么愿意相信他说的话,这些年,他没有去了解过他的消息, 更不知道他家里都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看到这混小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那眼里带着些渴求, 眼巴巴的盯着他看的样子, 似乎又从他的心里唤起了记忆中的那只黄毛小狼狗。
后来秦科想了想, 并没有给许慕一个肯定的回话,只是问他:
“你对自己的未来有打算吗?”
“有啊。”许慕点了点头,眼里浮出一丝希望:“秦老师, 你要是觉得我打扰到你们父女俩了, 我找到工作就可以搬出去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这几年混的实在是不好……”许慕说的断断续续的, 说完,还不忘看了看眼里有些同情的秦老师, 他的心软, 善良, 很容易就暴露的一览无余:
“秦老师,我有时候觉得我好没用,那么大的人了, 我……”
他话还没说完,秦科就打断了他说的话,把毛巾丢到热水里,拧干净之后丢给他:
“别提这些难过的事情,天生我材必有用,没有谁会没用一辈子。”大概是觉得许慕的神色太过哀伤,秦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看时间已经不晚了,出了门给许慕带了早点回来,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就急匆匆的去了学校。
许慕没离开他的房间,只在楼上看到他出了门之后,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才开心的扑倒在床上打了个滚。
他觉得自己简直太缺德了,希望以后秦科不会发觉他这是在利用他的同情心。
然而,吃了早餐以后,许慕昏睡了不久,就觉得浑身发冷,难受,头上一阵一阵的在冒汗,他知道是自己玩大了,自作孽不可活,赶紧去秦科家里的橱柜里翻药箱,吃了药,许慕又把自己丢到床上,自那以后就睡的不怎么踏实,一直昏昏沉沉的,等到有点知觉的时候,秦科已经提前早退回来了,就守在床边给他擦汗,大概是早就料到这人可能会感冒,秦科刻意提早回来的。许慕感动的差点没把鼻涕喷出来,躺在床上吹鼻子,瓮声瓮气的问秦科,故意讨好他:
“秦老师,你那么早从学校回来了,没事吧,小学管的很严的。”
秦科在小桌子上放了姜汤,转过去看了眼吹鼻子声响要震塌楼的许慕,本来心里还压着这人一晚上愚蠢的守在自己家门口的怒气,这时候又觉得他实在很可怜,耐着性子回答他:
“有事情也可以早些走的。”
许慕应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睡的卧室,心里有点美滋滋的,问秦科:
“秦老师,你家里就这一个房间么,我霸占了你的床,晚上你睡哪里?”
秦科看许慕那么说,丢给他一个想的太美的表情:“还有两个房间是闲置的,没有床,暂时打地铺,你住我房间就行。”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秦科把许慕介绍给了秦深认识,按照两个人说好的那样,自此以后,许慕身上便多了一个秦老师远房亲戚的身份。秦深这丫头平日里性子粗,起初还有些怀疑,被秦科几句话就打发了。
秦科在许慕旁边的空房间里打好了地铺,临睡时才想起来没拿明天换的衣服,于是又返回去,他以为许慕睡着了,小心翼翼的开了门,才发现那家伙躺在床上翻他的书籍,看到他进来,许慕马上从床上下来:
“秦老师,地铺冷的话,我们交换一下。”
许慕大概是刚刚洗过澡,没衣服穿,上身只套了他的衬衣,尽管这时候的许慕长高了很多,但秦科的衬衣穿在身上还是大了一个号,松松垮垮的,下半身像是什么也没穿,就光着两条笔直的腿。秦科扫了一眼,从衣柜里的翻出一条干净的睡裤丢到床上,眼睛再没看许慕:
“在我家不能裸着,光膀子也不行,有暴露癖就必须改。”
许慕默默的扶了扶额头,看秦科打开门就出去,又看了看秦科丢在床上的睡裤,拿起来闻了一下,默默的穿好爬到床上,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秦老师大概性-冷-淡了吧,毕竟禁欲了那么长时间,憋坏了也情有可原。
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也想过秦科会不会在他不在的这些年里谈过恋爱,只是他不知道罢了,后来他又觉得,谈过又怎样,没谈过又怎样,好像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在这人的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许慕是个憋不住心里想法的人,第二天就去秦深那里旁敲侧击的的打听秦科这些年的生活了,当然也提到了秦科的感情问题,丫头说的有些犹豫:
“我爸爸不想给我找后妈,可我有时候又好希望能有妻子可以关心他,照顾他,我知道他一个人很累,很辛苦。”
“你那么宽容大度啊,就不怕你后妈欺负你啊?”
“应该……不会吧……”秦深大概从没想过自己也许会被爸爸找来的后妈欺负的事情,说完了还有些怀疑的问许慕:
“后妈真的有那么狠毒啊,我看小说里,后妈大部分都是坏的。”
两个人是在客厅闲聊的,这句话刚好被下了楼的秦科听到,他插了话,问道:
“谁要找后妈?”
许慕呵呵呵的笑了半天:“就是举个例子,其实,后妈也有好的坏的,小深深你别有心里阴影,我吓唬你玩的。”
秦科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只让秦深去写作业,自己则是去厨房做饭,许慕本想跟在后面打打下手,被秦科给制止了,大概是觉得许慕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喜欢说这种吓唬小孩子的话,便和许慕拐弯抹角的说:
“我发现你除了长了个子,智商方面一直没有变化,小孩子很容易把大人说的话当真,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许慕应了一声,秦老师大概很顾忌他一个长不大的混小子去给她女儿灌输些什么奇怪思想,许慕心里不服,他就是不太希望秦深能有接受后妈的心理,要秦深也站在找后妈的立场上,那他还有什么狗屁机会去接近秦科。
重逢秦科之后,许慕心里最万幸的事情,就是秦老师依然孑然一人,他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去把当年放弃的感情拾起来。
许慕笑嘻嘻的问:“秦老师,你还记得我智商是多少啊?”
“不是一直都二百五么,跌了?”
许慕吃瘪,难得听到他还有闲心嘴毒,轻哼了一声:“跌到二百四了,就比秦老师你低那么一点点哈。”
秦科本想把许慕赶走,那家伙就马上扶住了门框:“别啊,秦老师,你老赶我走干嘛,以后你想见还见不到了。”
秦科停下驱赶他的动作,问他:“找到住处了?”
“是找到工作了。”许慕不要脸的又凑过去:“秦老师你刚刚是不是失落了一下下,那么想养我?”
秦科看了看楼上,害怕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被秦深听见,便抬腿踢了他的腿弯一脚,这家伙不知道收敛的,哪怕是开玩笑,他也害怕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秦深会知道什么。
许慕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腿弯,秦老师完全不是那种可以接段子搭黄腔的那一类人,一直都正经的不行,这才听到秦科问他:
“在哪里上班,离这里很远吗?”
许慕看秦科在择菜,自己也走过去帮忙,说道:“我感觉不怎么远,是汽车改装装饰。”
秦科择菜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无意识的扫过他的手,而后才落到他脸上:“你……”
“我蛮喜欢这个工作的,对这个也很熟悉。”许慕到底还是害怕秦科嘴上会说什么这个工作不好之类的,马上就先解释了:
“我比较喜欢研究车,能通过这个机会近距离接触挺好的。”
许慕之所以把工作地方找在汽车修理厂,就是因为那个地方以学徒工的身份进去,不用身份证。许慕看秦科半天都不说话,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便凑过去,这次知道声音放低音量了,就凑到秦科耳边问:
“秦老师,你是不是挺心疼我的。”
秦科面色冷静的摇了摇头:“我比较心疼被你改装过的车。”
“你嫌弃我技术不好?我那方面是没什么技术,这方面可厉害了。”
秦科自然知道许慕说的那方面和这方面是指什么,没搭理他,只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不说带颜色的话你会死?”流氓脾性,从未改过。
“我都没说是那方面,秦老师你别瞎想啊,我以为你在天上喝仙气清心寡欲习惯了,原来还有欲望的啊?”
秦科:“……”
三十秒以后,秦科把厨房的门一关,成功把许慕踢出厨房……
许慕:┑( ̄Д  ̄)┍
29、1.30晋|江独家发表 ...
当然, 许慕其实是在汽车改装店里当学徒的事实,他并没有告诉秦科。尽管他对汽车颇有研究, 也不可能一上任就能当师父,还是要从最基础做起,很多知识都是需要实践的。许慕工作的地方, 是本市最大的汽车配件批发市场, 像这种片区的汽车装饰店, 既修理汽车, 也承接一些顾客的私下改装, 店里规矩也随意的很,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厉。
去上班的第一天,许慕没有完全适应,汽车的机油总是弄的手上脸上都是, 下班之前还得费力全部洗干净, 幸好此时正值冬季,不像夏天那么闷热,倒也算不上太辛苦。
店里的三位学徒工都交给店里的大师父带, 许慕虽然是里面年龄最大的,但因为是大师父的小徒弟, 就这么尴尬的, 被两位比自己小的师兄叫成了小师弟。在店里, 如果承接了汽车改装,就可以跟着大师父去车底下了解汽车的构造,如果是修车, 那就苦了,基本就一直都呆在下面打下手,很少有时间去休息和闲聊,这里一整条街上的商铺都是做汽车改装的,生意要靠抢,更要看技术。
一天下来,许慕差点没累个半死,平日里养尊处优习惯了,工作也是脑力活,现在突然变了方式,自然很难适应过来,不过店里的两位师兄还算好相处,看许慕摸着腰直皱眉,告诉他,要是不承接私人改装,五点半就能下班,其实上班时间不长,习惯了就好。
许慕是无比期盼着下班回家洗个热水澡的,简直累成狗了,可惜啊,天不遂人愿,大师兄的乌鸦嘴显灵了,刚刚下班的时候,老板的铁兄弟就找上门,说是想给汽车改个引擎,大师兄二师兄对于这一方面早已熟悉,作为新学徒的许慕不得不留下来给大师父打下手。
就这么忙了一晚上,直到晚上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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