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亲疏
杨氏等着两父子回来,听巨门侯那么一箩筐的话,虽是也觉得这门亲事不好,但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也算是刘喜玉第一次这么把话说得明白,他姓刘,日后不会跟自己儿子争族长的位置,世子位就更不放在眼里。
许这样想对一个当后娘的而言有些大逆不道,可实在是刘喜玉的身份复杂,要刘喜玉姓张,好好的当着巨门侯的嫡长子,杨氏自认为她连想都不会多想,只盼着几个孩子能兄弟互相扶持一辈子,她又不图着孩子光宗耀祖,没有爵位她的儿子一样能有自己的前程。
可偏偏就不是,刘喜玉姓了刘,自己夫君又是一副慈父心肠,念着被抱到国公府去的大儿子,又非给自己儿子请封了世子。
弄得刘喜玉的身份尴尬,自己儿子的世子位也尴尬。
说来要恨也恨刘家那些旁支的心太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别够着脖子望,非要弄出些丢人现眼的事情出来,拦着不许刘喜玉进族谱让人笑话。
这事儿现在还是笑话,要继续掰扯不清下去,在未来迟早会闹出麻烦来。
现下倒是好了,刘喜玉有心重新开新族谱,要能撇开那些个刘家人,看那些刘家人怎么后悔去。
也亏得刘喜玉到底是拧得清的人,杨氏想着,就劝着巨门侯道:“大郎的性子,夫君也知道,做事哪有我们插手的余地。再者他到底姓刘,不管我们当父母的多操心,那也要寻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
巨门侯哪不知自己儿子的德行,就叹道:“早该听你的。”
可听也没用,老公爷从来都是个独断专行的人,连外孙都直接用抢用骗的,哪还在意女婿的意思,杨氏也心疼刘喜玉被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公爷养大,也亏得随了他娘,长得好看,一身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至于性子不太圆满,可性子这个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也就是因这般,才让巨门侯心里更舍不得,想着这本是自己儿子,要是还姓张,这长的就是张家的脸了。
杨氏就道:“要妾身说,这事儿从大郎那入手,肯定是不行。要心里没想明白,大郎也不会让媒人去傅家提亲。傅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想也知道这里头的规矩。倒不如让妾身去寻傅家大夫人说说,看这亲事该如何才好。”
刘喜玉上面没有靠谱的长辈,杨氏觉得除了自己也没别人能替他打理婚事了,所以在婚事上应该也有一些发言权。
毕竟刘家其他人可没谁这么好心不说,就刘喜玉的外祖母娘家,从血脉上来讲,就已经远了,再远一些也都不算亲近,请来保媒都要掂量掂量。
巨门侯一脸感慨,握着杨氏的手,“要多辛苦夫人了。”
杨氏露出一抹浅笑,“这本也是应当的,夫君说这话就见外了。”
一家人,可不就不说两家子话?
要傅家大夫人说,杨氏这个后娘做得已经够好了,特别是在刘喜玉还被改姓继承了国公府之后。
换一般不想麻烦的继母,过继出去的儿子跟她都没了关系,多做多错,少做少错,都不如不做。
也就杨氏,做得是半点不差,整个京城连背地里都说人闲话都说不出半句不好来 。
这好可跟段家那位的好完全不一样,做什么都坦荡荡的,该送衣袜鞋的时候送衣袜鞋,该送礼的时候送礼,一年四季就没有忘过的时候。
特别是自己儿子那也教导着跟刘喜玉兄弟情深,而不是跟段家那位一样跟着前头生的来个天壤之别,踩着兄弟做人。
但这并不是杨氏能插手刘喜玉婚事的底气,傅家大夫人笑盈盈道:“夫人也知道,现下的小年轻们,做事儿可冲动,少不得要吓我们这些老东西一跳。”
说是老,杨氏其实也还没满四十,因保养得宜,说是三十五下也有人信,也就傅家大夫人连孙子都有了,的确当得一句老字。
不过傅家大夫人这么说,杨氏也只能认老,文官跟勋贵都不一线的,也分不出什么高低贵贱来,谁能奉承谁去,就应和着道:“夫人说的就是。”
她也有点埋汰刘喜玉太乱来了,傅家大夫人这话倒也没说错。
傅家大夫人听出这弦外之音,就道:“这亲事,说起来都让夫人笑话。之前小公爷来第一回,我都没敢见人,不知道小公爷贵足踏贱地,到底想干什么。”
“等着后来老爷回来,”傅家大夫人看了杨氏一眼,“说是求娶我家表姑娘。我家老爷当时都没有同意,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如何能成?何况小公爷头上还有老公爷在,小辈想成亲了,那也该长辈的上门来说才是。夫人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傅家大夫人这话,有两个意思。
一个意思是刘喜玉头上还有个老公爷在,那才是正经儿长辈,您还得靠边站;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这亲事并不我家求的,而是刘喜玉来求的我家,我家可是知规矩明道理的人家。
这话说来说去都是刘喜玉做事不谨慎,杨氏也只得表示了羞愧,“小辈无状,让夫人笑话了。”
这么好一门亲事,上无老下无小的,傅家大夫人可不会觉得笑话,这明显是天上掉馅饼了,自己小姑子的女儿合该有这门好亲事。
傅家大夫人就道:“都是小辈自己的心思,也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年轻时候,谁还不犯两回浑?”
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一副不跟小辈计较的语气都让杨氏都不知道该怎么好说话了,唯有继续顺着话道:“也亏夫人心胸宽广。”
傅家大夫人没理会这明显拍马的话,继续道:“等着第二回上门,小公爷就说了,老公爷不管俗事里的事情,这按照规矩也就只有自己请媒人来提亲。”
这话杨氏可就不好点头了,这明显是说刘喜玉没把他们当长辈看,或者说傅家并不觉得巨门侯府日后会是自己亲家。
傅家大夫人再一次提醒了杨氏明白巨门侯府跟吴国公府的区别,才又道:“不过小公爷从未在朝廷里任职,又少时住在山上,少与人往来,说是这说保媒的人并不太好请,就只得请了官府里的冰人来。我想着,这也是这么个道理,倒也不好多说。”
多说就显得自家多热切了,女方从来都得矜持一些的才显得好。
这也是个虚话,没在朝廷里任职,上面没长辈操持的多去了。
也就知道刘喜玉是个嫌麻烦的性子,不想跟人交际,不然就国公府里的人情往来,哪找不到一两个愿意来保媒的诰命?
论起来,也是刘喜玉在山里住着,没个人教导人□□故,不然也不会出这个纰漏。
不过这出得倒是让傅家大夫人高兴,陈郄是个心思深的,事事都求着圆满,要配个一样的那日子也别过了,倒不如刘喜玉这种活得简单任性一些的好,自家表姑娘不吃亏 。
所以这事儿,当时傅家大夫人也并未指出,只由着刘喜玉那么做了。
这时候傅家大夫人这么一说,杨氏好不容易插嘴进来,“夫人说的是,到底还是要请两位诰命才像样。”
“可不是,”傅家大夫人一脸遗憾,“只是庚帖都换了,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换得这般快,怕是早有企图了,杨氏不免心中鄙夷,假意失声道:“这般快?”
被挤兑大半天,这会儿终于还回来了,傅家大夫人心里暗嗤,面上带着无奈,“到底小公爷慌着,又说是我家郄娘与他有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话到这,我这当舅母的也更不好推脱了。大家都是为人母的,也知道当长辈的,图的也就是晚辈日子过得顺遂、安心。别的,倒也空了去。”
杨氏可不知道陈郄海对刘喜玉有救命之恩,顿时连刘喜玉的婚事都顾不得了,忙道:“这救命之恩从何说起?”
傅家大夫人也只能隐隐约约说了个大概,“去岁小公爷除外游历的事情,夫人当也知道。”
杨氏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傅家大夫人就道:“具体怎的回事我就不知晓了,当初家里老三回来,也没提过这事儿,只说是两个孩子有事耽搁了。也是前几日小公爷说起这事,我也才知道。问得更仔细点,小公爷也只说了,我家郄娘救了小公爷的命,两人受了些伤,在梧州休养了大半年才回来。但郄娘怕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担心,回来也不曾给我们这些当长辈说过。”
这话是说陈郄并非携恩求报之人,要闹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可是刘喜玉。
傅家大夫人觉得自己的话说得也差不多了,就道:“哎,这些事儿,其实哪用夫人操心。到底亲疏有别,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好是好,可就怕别人误会,倒不如任由他们去了。当长辈的,谁又能管得谁一辈子?”
别人误会什么,这个不用傅家大夫人说,杨氏自己都明白。
只是此时杨氏心里装了刘喜玉受伤的事情顾不得其他,也就跟傅家大夫人略略说了几句就忙着回府。
马车走出傅家的胡同,坐在马车里的杨氏又定下神来,吩咐身边的丫鬟,“让马车去西市转一转。”
丫鬟应声,弯腰捞起帘子跟车夫说了一声,马车就绕着绕着朝着西市而去。
车里杨氏闭着眼,想着今日跟傅家大夫人说的那些话。
无疑,傅家对这一门亲事是满意的,但话里话外都说得明白,是小公爷主动促成的婚事,本傅家并未有那般心思。
傅家大夫人让自己别多管闲事这话她也听得懂,可这又哪是说不管就行的,就是为了自己这二十年的贤良,她也得硬着头皮来过问两句。
如今傅家倒是把这婚事咬口在这了,刘喜玉又不是个好说话的,便只有去问问陈郄。
陈郄是小辈,许多话大概也不用跟大人一般打官腔,能好说话得多。
杨氏这么想着,心里其实也在犹豫,这桩婚事她到底该不该管,要最后闹得刘喜玉跟张家翻脸,就是得不偿失了。
可不管,怕是谁都知道这婚事有多不妥,也少不了有人会说自己面甜心苦,往日的贤良都是装的了。
杨氏叹着气,就盼着陈郄是个好性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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