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出嫁了，京城传来消息，迎亲的队伍都已走在半路上了，孟家再不待见自己，总归是孟家的女儿，出嫁要从孟家出去才会免人口舌。

    青州外祖家从听说了自己定下京城商户家的亲事后再就没接自己去过青州，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价值了吧！

    即使这样，孟柔雅也从未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都说京城遥远，前路未知，就连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蝶也不愿陪嫁去京城，自己这是断了所有的后路，把自己的一生都押在了那秦家郎君的身上啊！

    回到孟家自己以前住的小院，孟柔雅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给孟知事和续母张氏请安。

    奶娘白氏脸色苍白的说道：“姑娘，我就不过去了，再挨些日子便跟着姑娘离开这里了，过去见着老爷了又要给姑娘添堵了。

    孟柔雅看白氏怯懦的样子叹口气道：“也好，这些时日你躲着些也好，即使老爷不放你离开，我也会想办法带你走你的。”

    “多谢姑娘了。”

    白氏长出了口气，多日来的忧愁也没有了。

    孟柔雅摇摇头，看一眼还在摸眼泪的白氏，带着小蝶出了院子。白氏也是个可怜人，是孟柔雅亲娘华氏的陪嫁丫环，华氏怀孟柔雅的时候就把有几分姿色的白氏给了孟知事，本来是打算生下孟柔雅再给个名分，谁知生孟柔雅时血崩，将养了十来日便去了，白氏就这样没名没份的伺候着孟家老小，直到张氏进了门。

    有了新妇张氏孟知事便把白氏忘在了脑后，白氏又乐得住在后院一心抚养孟柔雅，直到有一次孟知事碰见白氏，见白氏颜色依旧，不免又动了几分心思，支开年幼的孟柔雅正要动作，让张氏给撞破了，一顿撕扯打闹后，孟柔雅只得带白氏离开孟家去青州躲了几年，再回来孟知事倒是不提收进房中的事，但张氏却是要见一次闹一次，白氏便基本呆在孟柔雅的小院不出去了。

    正想着白氏的事抬头见已到了父母住的院子，孟柔雅拍拍自己的小脸，换上一张得体的笑脸进了屋，见一家人都在，孟柔雅上前行了礼便在下手坐下。

    张氏一脸欢喜的笑道：“有些日子没见二小姐了，这气色看起来不错，看来秦家对二小姐照顾的很周到，这下老爷该放心了。”

    孟知事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训斥道：“即将嫁做人妇，这段日子就好好跟着你娘学学规矩，你的嫁妆你娘也都给你打点妥当，刚和你娘商议了，京城遥远，地契铺子给你也没有用，就不给你准备了，家具物事带在路上也不方便，我也一并划去了，你也不要觉得委屈，这些都折成银子给你带着了。陪嫁的人选你自己从家里挑几个就是，以后去了婆家谨遵妇德，别丢我孟家百年书香世家的脸面。”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孟柔雅起身行了一礼，孟知事摆摆手，看看眼前这个温柔乖顺的女儿，心下无奈的叹口气，到底是亏待了这个女儿了，可是想想家中的亏空，想想那秦家的高额聘礼，烦乱的起身去了前院。

    张氏见孟知事已走，起身拉了孟柔雅的手笑道：“老爷那是心中不好受，躲出去了，可家里弟弟妹妹们都小，你也知道，家中这几年日子越来越拮据，把你嫁去京城，老爷心中也是不舍的。”

    孟柔雅笑笑，温软的回道：“柔雅也舍不得老爷太太，舍不得弟弟妹妹们。”

    “是个好孩子。”张氏拍拍孟柔雅的手道。

    “娘，二姐嫁去京城了是不是就不回来了？”一身粉色衣裙，满头花钿，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挑着眉毛问道。

    “大概是吧，放心吧阿水，二姐的院子肯定会留给你的，是不是柔雅？”

    “三妹放心，我嫁出去后我院子和院子的人都留给你。”

    孟柔雅依旧是得体的笑着，对张氏道：“老爷让我自己挑陪嫁的下人，我本来是带小蝶和奶娘的，小蝶愿意留在孟府伺候老爷太太，我就只带奶娘就好了。”

    “只带白氏，没个贴心的丫头不成，既然小蝶不愿意去，那就把我身边的翠玉带上，翠玉人勤快机灵，模样也俊俏，带去了能给你搭把手。另外再给你挑两个粗使的丫头，孟家再不济，几个丫头还是陪的起的，该有的气派还是要的，不要叫秦家笑话了去。”

    张氏像是早有准备，话说的滴水不漏，孟柔雅心里清楚张氏给自己翠玉的用途，虽心里有些不适，还是笑着一一应下。

    从张氏屋里出来，小蝶就耷拉着脑袋，一路上无精打采，看孟柔雅并没有不高兴，才壮着胆子问道：“姑娘可在怪小蝶？”

    孟柔雅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人，一身翠绿的衣裙显得身形愈发清瘦，同样清秀的面容，上挑的眉眼自带妩媚，这个从五岁买进府就跟着自己的丫头如今出落的婷婷玉立了，可就是因为自己要嫁的是小商户家的儿子，这丫头便要弃了自己。

    这个丫头的心思自己也知道几分，原就是家里给自己备的陪房丫头，自己也是用心的培养教导，谁知现在却不愿跟随自己去了。

    想想那个英武俊朗的秦家郎君，孟柔雅突然庆幸小蝶不愿去是件好事，可没了小蝶，还有张氏给的翠玉，孟柔雅的心终究是有些不舒服，没好气的说道：“你不要后悔了就好。”

    小蝶听了孟柔雅的话咬咬嘴唇，不再说什么，主仆二人安静的走在孟家后院的小花园，都生出些难以言明的悲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