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节
    。
    萧翎的神情有瞬间的皲裂,好在,他暂时还不想拆穿阿遥。
    没过一会儿,后头又来了小厮。小厮行至萧翎面前,行了一礼:“王爷,张院正到了。”
    “知道了,速将他请至书房。”
    “是。”小厮应声退下。
    萧翎原还想吩咐阿遥先回去,未料想,他一回头,人却已经不见了。不远处,阿遥将圣旨塞到怀里,走的极快,脸上还有些心虚。
    23.被骗
    萧翎同张院正在书房碰面之后,又去了别处。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过他的影子,府上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阿遥大概能猜到他是去做什么了,所以心中很是紧张,一个下午都是抱着自己的册封圣旨,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抢了去。
    她好不容易得了一个郡主的封号,可不能再收回去了,谁都不行。
    到了晚间,福公公他们也没有等到萧翎回来,阿遥饿的肚子疼,忍无可忍地发号施令,让厨房的人即可给她将晚膳送上来。
    福公公也被她闹得头疼,原还想再等等,可是眼下也不敢让她真饿着,只得吩咐下去先按着阿遥的意思上菜。至于王爷的那份,福公公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备好了,别等到王爷回来了还得现做。
    这一等,又是将近一个时辰。
    阿遥如今毕竟还是个孩子身,不禁困,一到晚上就想睡觉。她也没空管福公公是否还在担心,洗浴之后就爬上了床。
    福公公面色迟疑。实际上,对于今儿早上阿遥在王爷床上醒来一事,福公公心中另有想法,他觉得阿遥一准是趁着王爷起身,自个儿偷偷爬上去的。要不是阿遥看着年纪实在太小,福公公都要以为她别有用心了。
    府上别有用心的丫鬟,还是不少的。
    这回,阿遥再一次地觊觎王爷的床,福公公觉得她脸皮简直太厚了。福公公斟酌了语气,委婉道:“姑娘,咱们王爷性子清冷,一向不爱让人近身的。”
    阿遥听了他的话,再看着自己霸占了最中间的位置,颇为理解地点点头,卷了被子,顺势滚到最里面。
    这样,她就不会近萧翎的身啦,完美!
    福公公脸色黑了一下,道:“姑娘,您还是换个地儿吧,否则王爷回来要生气了。”
    “大胆!”阿遥掀开被子指着福公公怒道,“知道我是谁吗,竟然这样说话!”
    她可是大齐新晋的郡主殿下,倒要看这老公公有多大的胆子敢同她作对。
    福公公被她突然而来的威严吓了一跳。
    阿遥冷哼一声道:“有空在这里教训我,不如去教训教训你们王爷来的痛快。要不是他死乞白赖地非要让我陪着他,你以为我稀罕?”
    福公公不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极为精彩:“王爷怎么可能会这样,你可别污蔑王爷。”
    “啧,我又没说什么,竟然还恼羞成怒了。”阿遥看了他一眼,一脸我不想跟你计较的表情道,“你既然对你们王爷这么维护,容不得我说半句那今晚上就睁大眼睛好好瞅瞅,看你们王爷会不会把我赶下床!”
    福公公被唬地哑口无言,怔怔地退下,他心里仍旧是不愿相信阿遥的说辞的。
    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那样高不可攀,那般高山景行,怎么可能会像阿遥口中说得那样荒诞,这是污蔑,污蔑!
    福公公气气咻咻地出去了,带着两袖怒火,隐忍而不可发。
    阿遥把人气走了,这才重新躺好。她虽然说的气势十足,可是心里对萧翎会是怎么个反应一点都没有把握。
    不过,经过昨晚一遭,阿遥已经不想再打地铺了,既不好睡,又伤自尊。再则,阿遥也发现了,她每回同萧翎接近时,墨玉都会有些反应,她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知道总归是好的。若是要证实自己的想法,还要再进宫一趟。
    阿遥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竟然睡不着了。
    外间还是灯火通明,福公公带着程七、映雪几个仍然再守着。待萧翎回府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匆匆用了晚膳,萧翎便回了房。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床里头鼓起了一个小身子。连头带脚,全都裹进了锦被里,密不透风的,倒也不嫌热。
    萧翎未曾理会,径自去了里间洗浴好。再出来时,屋子里仍旧是静悄悄的,唯有烛台上的烛光间或跳动着,光影投在落地屏风上,幻灭不定。萧翎缓缓往床边走去,还未出声,就瞧见那里头的人颤了一下。
    萧翎抽了一下嘴角,装作未看见,直接躺了上去。
    阿遥感觉被子陷了下去,心中一紧。她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知道应该解释解释呢还是应该装死。
    算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阿遥还是打算抵死不认。反正圣旨已经被她藏起来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萧翎想要算账她也不怕。
    无人说话,但是彼此都知道对方是醒着的,也大致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半晌,萧翎翻了一个身,面向床内侧。
    阿遥瞬间不抖了。
    萧翎冷着脸,伸手拽了一下被子。意料之中的,没能抽出一点来。那被子里的人,反倒是滚地更远了,爪子紧紧捂着脑袋,身子几乎是贴着墙。
    萧翎凤眼微微眯起,眼中浮现些许复杂的神色,然而很快便消失无踪。
    “你把被子都卷起来了,本王盖什么?”
    哦,原来是为了被子。阿遥吐了一口气,从里头伸出半个脑袋,看了一眼萧翎立马又缩回去,悄悄松开了一点被角。
    “给你。”阿遥瓮声瓮气地说着。
    萧翎捏着那仅有的被角,脸色越黯。
    阿遥毫无所觉,反而觉得自己很机智。她这样偏安一角,不过是不想和萧翎正面对上而已。她从前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什么人也不用见,每天只需要看着老巢就行了。如今来了人世,总觉得矮人一截,尤其是面对萧翎的时候。
    眼下,她都这样示弱了,萧翎应该也不生气了吧。而且,他今天没有将她赶下床,这真是件好事,阿遥庆幸着。眼眸弯弯,衬着额头那菱形印记,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未等阿遥庆幸多久,耳边又响起萧翎冷然的声音,语气里处处透着危险。
    “你早就知道那鳞片的事?”
    “嗯?你说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我都困了。”阿遥妄图用拙劣地转折岔开话题。
    “本王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本王看到你的尾巴,故意让本王动了心思,故意拿着鳞片换封号?真是打的好主意啊。”
    萧翎想起今儿下午的事,便忍不住想将这小怪物拖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张院正遗憾的话还回响在耳边,萧翎面对这样心虚的阿遥,不知道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也是他蠢,竟然就这么被骗了,萧翎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阿遥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甚至一拳将萧翎打死逃跑她都想到了。不过,她终究还是想过的安稳一些,于是一咬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萧翎嘲讽一笑。
    嘲讽过后,萧翎却也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阿遥等一会儿不见萧翎说话,心知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此番也算是万事大吉,她弄到了圣旨,成功地摆脱了地铺,断了萧翎的念头,又保护了她余下的鱼鳞,十全十美。
    她真是聪明。
    萧翎不知道阿遥正在自得其乐,要是知道,兴许也不会这么快降了火气。少顷,他道:“后日你随本王一道儿进宫。”
    “做什么?”
    “谢恩。”
    “真是麻烦。”阿遥咕哝了一句,嘴上嫌弃,其实心里还是很想去的。
    这之后,两个便再没有说话了。阿遥心里解决了一桩事,睡意来的也快,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萧翎也闭着眼睛准备入睡。原本睡得好好的,各自相安,结果到了半夜,阿遥不知道怎么滚了几下就滚到萧翎身上。她人小,但身子就像是个火炉一般,全身上下都是热乎的。这要是在冬日还好,不过如今是在夏日。故而,萧翎愣是被活活热醒的。
    他睁开眼睛,推了推阿遥,将她重新推到床角。
    不知过了多久,阿遥又滚回来了,还是黏在身上的那种。
    萧翎烦不甚烦,索性由着她,也不管了。他半辈子的无奈,都用在了阿遥身上,想来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晚间没有睡好,萧翎第二日醒地也早。刚坐起了身子,就看到他的床和昨天早上一模一样,一边整齐地很,一边乱的跟猪窝一样。
    阿遥身上盖的被子已经被她蹬地皱巴巴的,萧翎看过去的时候,她还睡的正香,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甚至还打着小呼噜。枕头也被她枕歪了,下面还有一块暗黄的布料,被阿遥紧紧攥着,睡着了也不松开。
    萧翎凑近了看,才发现,那原来是一道圣旨。
    24.爆发
    今日一早,阿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圣旨,看见圣旨完好无损地放在枕头下面压着,阿遥终于安心了。
    至于第二件事,便是让福公公进来。
    阿遥特意在床上多留了好一会儿,为的就是让福公公看看自己昨晚上说得是对的。福公公神色漠然地进了屋子。
    其实,昨天晚上屋子里没听见争执,福公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明明归明白,可真正看见阿遥那张得瑟的脸,又是另外一回事。福公公想不清楚,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讨厌的小孩。
    “福公公,怎么样啊,看到了吗?”阿遥小小个儿,却翘着二郎腿,眉飞色舞,恨不得将尾巴翘到天上去。
    然而福公公并不想说话。
    阿遥挑衅了几句,无果,最后只能悻悻地放弃,张开手让秋霜映雪给她穿衣裳。
    半刻后,映雪将阿遥打扮好,笑着说道:“昨儿晚上奴婢才知道,原来王爷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圣旨。还没恭喜姑娘呢,这就得了封号,真是大喜。”
    昨儿阿遥回来的时候虽拿着圣旨,可是她藏在袖子里,谁也没给看。因而映雪二人也被瞒在鼓里,也就是今儿早上才听福公公提起的。
    “确实是天大的喜事。”
    阿遥说着想给些东西给她们俩,她经常见到萧翎遇什么大事了就给属下一些东西,或是金银、或是兵器。阿遥以为这是惯例,正想找什么东西给映雪她们,忽然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
    她的确不愁吃不愁穿,可是她的一切好像都是萧翎提供的,到头来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
    阿遥忧郁地长叹了一声。
    秋霜奇道:“姑娘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阿遥晃了晃脑袋:“我只是觉得手头上的东西太少了,唉,都是穷惹出来的。”
    倘若她身怀宝藏,也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啊。黄白之物,果然还是必不可少的。
    秋霜道:“姑娘何必愁这些,奴婢听公公说,您明儿就要进宫面圣,届时皇上定会给您一笔厚厚的封赏。有了皇上赏赐,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宫里的那些后妃们,想必一个都不会少的。皇宫之中,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再者,您如今是县主了,名下也是有封地也有俸禄的,何必苦恼?”
    前面的话阿遥听着很有道理,可后面阿遥就听不懂了。
    “县主,你说谁?”
    秋霜怔了一会儿,疑惑地望了望映雪一眼,待看见她笃定的神色后,方回道:“姑娘难不成还不知道,您被皇上封为嘉宁县主了吗?”
    “县主,不是郡主吗?”阿遥惊地蹦了起来,忽然觉得不对,炮弹似地冲到了里间的床上。
    她扔了枕头,将自己藏好的圣旨翻出来。她看都没看一眼,因为知道这些字就算写的再好,在她眼中和狗爬的也差不多,反正她也看不懂。
    阿遥跑回原地,将圣旨展开放到秋霜面前,喘着粗气指着圣旨上面的字道:“你说说,这上面写了啥,仔细看看。”
    秋霜半晌没出声。
    阿遥挠着额头:“怎么了,念啊。”
    “可是,姑娘,您拿倒了。”秋霜小声提醒道。
    阿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伸头看了一眼,也看不出倒没倒。她将圣旨掉了个头,重新举到秋霜勉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秋霜被阿遥看得不自在,遂一字一顿地将上头的字念出来:“诏曰:范氏长女阿遥,性情端敏,率礼不悦,天资自然,特封嘉宁县主,食邑三百户,着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钦此。”
    念完,秋霜看阿遥恍惚的神情,提醒道:“姑娘,圣旨上确实这样写,您也确实被封为嘉宁县主。”
    阿遥绝望地倒在地上,屁股被坐痛了都没有理会,她只觉得,这就丢人丢大了。
    想起昨儿她在萧翎面前的说辞,再想想萧翎当时的表情,阿遥颇为难看地捂住了脸。一阵羞愧之后,阿遥又从羞转成了怒,要不是萧翎,她怎么会这样尴尬。她明明应该是郡主的!一定是萧翎,一定是他的错。
    阿遥将圣旨扔到桌子上就往外头冲。
    映雪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只是阿遥力气太大,人虽小小的,可身子却胖,一怒之下就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差点没将映雪撞地飞出去。秋霜也赶紧上前,一把抱起阿遥,按住了她瞎蹬的小腿:“姑娘欸,您这是做什么,差点没把奴婢们吓死。”
    阿遥激动地挣扎着:“我要去找萧翎,那狗王爷,竟然敢篡改圣旨!”
    秋霜忙不迭地捂住了阿遥的嘴,脸上悲苦交加,这都什么事啊。
    “姑娘,您可别在别人面前这样说王爷。”
    阿遥吼道:“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个臭不要脸的!”
    “那圣旨原来就是那样,王爷怎么可能会篡改呢。再说了,王爷现在在宫里,姑娘您找不到人的。”
    映雪也过来了,她还将圣旨拿了过来,展开对着阿遥道:“姑娘您瞧,这四个字就是嘉宁县主,好好的写在这里,一点儿都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那郡主和县主虽只有一字之差,可是写起来却丝毫不相同的,改不了。”
    “哼,你们就帮着萧翎说话吧。”
    什么改不了,不就是欺负她不认识字么,阿遥越想越伤心,偷偷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
    她板着脸,气哼哼的,映雪和秋霜也琢磨出了前后了,就是琢磨出来了,才更哭笑不得。原来,她们姑娘自始至终都理解错了,以为自己被封的是郡主。
    另外,原来她们姑娘不认识字啊,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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