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节
意思,自然是非常大度地表示无所谓。出租车里一股令人作呕的烟味,我很快就晕车了,只能把车停在路边,先下去吐一会儿,招致司机好几个白眼。
再后来,车子七扭八歪地穿过大街,拐过小巷,最后停在一个距离市中心相当远,但看起来非常新的小区门前。
钟楠已经跟我说过了他的家庭情况: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初中毕业就嫁到了村里;二姐比较泼辣,硬扛着父母的压力去读了中专,毕业后找门路托关系在县里一个闲职部门当打字员。
因为容貌出众,他二姐很快被许多青年才俊所追求,她精挑细选后,嫁给了才俊们的那不起眼的顶头上司。大约是真的有旺夫运,娶了她之后,那位科长步步高升,竟很快成了县长最信任的下属。
后来县长升到市里,将他也提携到了市里。又花了几年时间,钟楠这位二姐夫又成了市长最为倚重的秘书,御用笔杆子,一时间风光无限。
钟楠上高中上大学都是这位二姐出的钱,因为供养了家里唯一的根苗,丈夫地位最高,又将全家人都提携到了城里,所以她是钟家说话最管用的人之一。
很快我就领略到了她的能干与泼辣。
一进门,互相介绍认识,钟二姐就大声热情地招呼众人:“走吧,饭店早就订好了!”
我很愕然,因为在火车上坐了一天,身上又黏又臭,又晕了车,我是很想洗漱一下,先睡一觉再做打算的。但我是来见家长的,客随主便,钟二姐态度强硬,我也不好推脱,只能强撑着去了饭店。
饭桌上,钟父是老实人,但保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话不多,但偶尔说一句话,众人都奉若圣旨。钟母不会说普通话,只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倒很是慈祥。
钟大姐一家没有来,钟二姐全程充当着活跃气氛的角色,至于随后赶到的钟二姐夫——看到他的尊容,我才明白为什么他当年明明前程远大却找不到对象,为什么钟二姐那么轻易就能将他牢牢掌握在手心。
062 云城陋俗
在钟二姐的调度下,山珍海味很快上了满桌,我口味偏清淡,但云城风俗一向是浓油赤酱,高糖、高盐、高油,再加上劳累和晕车,我真的没有丝毫胃口。
钟二姐看着满桌菜肴,脸上焕发出光彩来,向弟弟笑道:“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她用的是一种虽然听起来很低,但足以让我听清楚的私语声。
钟二姐夫也在大声表功:“这家菜特别难得,不是我跟老板有交情,都订不到。”
虽然不习惯,但他们如此热情,我也不好不领情,只能勉力多吃一些。
还没吃两口,钟二姐就端起了酒杯开始劝酒——当地产五十二度白酒,闻起来就很辣。我没办法,只得端杯相碰,抿了一小口。
酒液又辣又苦,非常冲鼻,我忍住了吐舌头喝水的冲动,刚要放下杯子,就被钟二姐拦住了。
“小张,喝酒要喝完。”她仍是笑着,态度却非常强硬。
我为难地看一眼钟楠,他向我打眼色表示爱莫能助,我只得求饶,表明自己不会喝酒,再加上路上很累……
结果钟二姐不在乎道:“我们云城的风俗就是如此,你不喝完,是看不起我们家?”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我不喝也不行了。一杯下去,肠胃就被烧灼得痛起来,但这还不算完,“我们这里的风俗,你喝两杯,咱俩再碰一杯,一共三杯,才算是礼貌。”
她如此强势,我只能受她摆布。更可怕的是,这还不是结束。我要挨个向钟父、钟母、钟二姐及钟二姐夫敬酒,同时接受他们的敬酒。到后来,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是不是还活着。
第二天,我晕乎乎地跟着他们回了村里。
按着钟母的说法:“栓柱娶了城里媳妇,总要带回去见见亲戚,不然像什么话?”栓柱就是钟楠的小名,据说是因为在他之前,还夭折过一个哥哥的缘故。
钟楠很不高兴母亲暴露了他的小名,我笑了一下,接触到他阴沉的目光,就没敢再笑,唯恐伤了他的自尊,只是悄声跟他强调,我真的不能再喝一滴酒了。
他对于二姐灌醉我这件事也很不满,表示同意,不过还是埋怨道:“她说你就听啊?一点主见都没有!”
到了村里我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简单的认亲,钟家在钟大姐操持下大摆筵席,十里八乡的亲朋故旧都赶来吃酒,看“新娘子”。
我被这阵仗吓呆了,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发消息问钟楠怎么办。钟楠很快回复:【不用怕,女人不用上桌吃饭,你去厨房找我二姐。】不许女人上桌吃饭?
这是哪个朝代遗留下来的糟粕啊?我又一次被震惊了。
不想在这种时候跟男朋友起冲突,我去了厨房,与钟母、钟家两位姐姐,还有一大批前来帮忙的同村女性一起,蹲在被煤烟熏得黑乎乎的灶台前吃饭。
也许是因为知道我是南方人,听不懂方言,她们毫不避忌地谈论我:“屁股大,看起来好生养。”
“娶个城里媳妇,老贵了吧?”
“城里姑娘就是细皮嫩肉的,你们家栓柱是不是还得伺候她?”
钟母慈祥的笑容不见了,面容立刻显得刻薄起来,薄薄的嘴唇上下翻飞:“那哪儿能呢?我们家栓柱,多少女的想跟他处对象。想做我老钟家的媳妇,就得好好伺候丈夫!”
说着看我一眼,又扭头扒饭,“再是城里姑娘,进了我钟家大门,就得守钟家规矩!”
突然间,我遍体生寒。
所有人,包括钟楠在内,都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是什么都听不懂。
我爷爷是关中人,我从小听他说陕西话,听得非常熟练。所以大多数北方方言我都能听懂几分,更何况她们这几句话并不复杂。
她们笑了一阵,见我听不懂不说话,又八卦起来,说起谁家的女儿出嫁,要了十八万彩礼;谁家的丈夫打妻子,“苍蝇不叮无缝蛋,一定是她有问题,没毛病怎么会挨打”;谁家的孩子又考上了大学,“跟你家栓柱一样,也是当大官的料”……
钟二姐在这群人中具有极高的地位,她对自家厨房的环境表现出相当的不满意,随口说笑了几句,就端着饭碗出去,站在厨房门口吃了。
钟大姐看上去比钟二姐要老十多岁——尽管他们实际年龄相差绝不超过五岁。这个老实木讷的农村妇女眼神有些呆滞,甚至还不如她的母亲看起来鲜活。
在她们的谈笑中我知道,那是因为钟大姐生不出儿子,不但丈夫家看不起她,就连娘家人,也觉得她没用。
钟二姐对此洋洋得意,从厨房门口探进头来:“要不是我和弟弟有出息,姐夫早就不要你了吧。”她倒是从来不叫钟楠的小名,因为显然那不够洋气。
她又换了普通话,笑着招呼我:“妹妹,你说,我弟弟是不是特别有出息?”
“是呢,他很厉害,他导师都说他很有前途。”面对钟楠的家人,我只能如此承认。
而后她们的话题又迅速转移了,“导师,那是啥?”
这个话题钟二姐很有发言权,“就是他们的老师,每个人都有一个。”
众人又问:“那她有没有那什么……导师?”说这话的大婶悄悄指了指我。
“哎那她导师男的女的?”另一个小媳妇也追问。
钟二姐脸色有些怪异:“也有,都有导师,她怎么能没有?”
宴席散后,满地狼藉,一次性筷子、塑料碗和纸巾在地上的菜汤中纠缠成一团一团的可疑物,钟大姐带着钟二姐和我扫地洗碗,钟母表示:“我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好歹受一回你们孝敬。”
钟楠要来帮我,被他妈喊了回去:“你是个男人,要有一家之主的样子,以后你也做家务不成?”
钟楠在同我谈恋爱的时候,甜言蜜语说得很好听,“以后咱们家的家务都归我,你只要负责奖励我亲吻我就好”。
但此刻面对母亲,他却不敢这么说,只是低声道:“她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
063 脱险
“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惯着女人?”钟母拉着儿子到一边,因为不用害怕我听懂,声音也不小,“今天在席上,我听到有人笑话你了?”
钟楠有点不好意思:“他们问我有没有睡过女人……”
钟母逼问:“那你到底有没有成事?”
“还没有……”
“什么?你还没有成事?”钟母尖锐地叫喊起来。
钟二姐也被这喊声所吸引,说道:“妈,你别说了,我待会儿跟我弟说!”
钟母显然很相信二女儿的能力,真的闭嘴不说了,只是看我的眼神,如同看一块肥肉。我怎么会觉得她跟“慈祥”这个词有联系呢?分明就是笑面虎啊。
到了晚上,钟大姐回自己家去了,我和钟二姐住在一起,房间是钟楠上大学前住的,这是他们家里最好的一间房。钟楠则号称是要去同村亲戚家借住。
我洗了脚,蹲在房里书桌前洗袜子,听到钟二姐拉着钟楠在屋外私语:“哎,你没睡过,那她还是个处吗?”
“当然还是啊!”钟楠对二姐的疑心很不以为然。
钟二姐冷笑一声:“你当我傻?现在的城里姑娘,有几个是省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什么导师对女学生下手的,还少吗?”
如果说之前种种我都还能忍受,那她侮辱孟老师,那我就真的不能忍了。猛地站起来才要说话,就听见钟楠不耐烦道:“那你说怎么样?”
钟二姐道是:“你都带媳妇回来了,再去别人家借住,丢不丢人?我待会儿去跟爸妈挤一挤,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就走了。
一瞬间,我所有的血液都变得冰冷,第一反应就是拿手机报警。
随后,我反应过来,这是在男朋友家里。
实际上我并不认为婚前性行为就一定是错的,但对于钟楠,我始终无法迈过那一关,只好推说是自己害羞,必须要等到婚后才可以。
正在害怕犹豫,钟楠已经推门进来了。我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拧干袜子,在房间里的钢丝上晾好,才问他:“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他走过来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我回抱他,但因为适才听到了他们说话,无法毫无芥蒂地回他一句爱你,只好干笑:“怎么说起这个了?”
钟楠不管不顾地亲吻着我的耳朵,低声道:“潼潼,给我吧,我想要!”
一瞬间,我汗毛倒竖!不由得奋力挣扎起来。
钟楠诧异地停了手,愧疚又难过地看着我说:“亲爱的,我真的忍受不了了,求你……”
我差一点点就心软,如他所愿了。如果不是我听懂了他们一家子的打算的话,我会真的以为,他是个好人。
在他又一次扑上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端起水盆泼了他满脸!
那水是洗袜子剩下的,里头还残留着洗衣粉泡沫,钟楠一下子被刺激得睁不开眼,我趁机推开他跑出门,威胁:“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我举着手机,手指停留在拨号键上,只要他敢轻举妄动,立刻就报警。
他脸色变幻,终于下定了决心,没有再逼我。只是沉郁地坐在床边,与我僵持了一整晚。而这一晚上,无论我们怎么吵闹,钟家父母与钟二姐都始终没有出现。
只是第二天早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很糟糕。
钟二姐怪钟楠没有男子汉气概,连个女人都搞不定,钟楠冷笑:“城里姑娘,跟乡下的能一样?现在是还没领证,等领了证,你看着。”
钟楠发狠,我被他阴森森的语气吓到,视这个地方为龙潭虎穴,不顾他反对,强烈要求回家。他当然不肯答应,从城里领回来的媳妇,还没炫耀够,怎么能让我走掉?
但我坚决不肯留下了,只是说:“不用你送,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家。”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拗不过我,终于带着我离开。
再后来不久,他就和温情有了私情。
如今想起来,云城那短暂的几天仍是如阴云一般压在我心头,我对那个城市缺乏好感,但又因为工作缘故不得不去,只好尽量做好万全准备,免得再出意外。
唯一可以安慰到我的是,这回陪在我身边的男人是程嘉溯,而不是卑劣的钟楠。他虽然霸道异常,但从来没有强迫过我什么,反而一次一次地给我支持,帮助我度过最艰难的时刻。
为了他,我愿意再次踏进那座不愉快的城市。
尽管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在踏上云城土地的那一刻,我还是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同行的安然还以为我晕了车,体贴地叫当地来接我们的司机把车开慢了些,又问我要不要晕车药,他带了。
程嘉溯则伸手环住我的肩:“靠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我闭眼靠在他肩上,忍受着腹中翻江倒海的感觉。大约是他身上的气息安抚了我,不适逐渐退去,路才走到一半,我就好多了。
到了酒店住下,程嘉溯才告诉我,这回来云城不光是采购设备,他还要在当地投资一项绿色能源产业,所以晚上要带我出席一个宴会。
对云城的宴会我是一万个不想参加,严正拒绝:“您带着安然去就好了,这种时候总不会有人要求你带女伴吧。”
他凑近我,笑道:“可是会有人觊觎我啊……你放心么?”
我推开他,冷笑:“您要是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趁早割了清静,少拿这个来威胁我。”
被我呛回去,程嘉溯有点哭笑不得:“开玩笑呢,不许当真啊。”
到了晚上,我到底还是没经住他的无赖。因为他保证,只要我去,就绝不让我喝酒,自己也滴酒不沾。
当时安然可怜巴巴看着我,一副“程总的胃就靠你守护了”的模样,我还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程嘉溯再次得逞,给安然使了个眼色,安然出去没一会儿,居然带回来一套礼服。白色地中海风格的长裙,正是我曾在沪市试穿过的那一套。
我有些傻眼:“怎么回事?”
他大言不惭:“你穿过的衣服,怎么能再让别人沾身?反正你穿这套也很好看,我就一起买了。”
“……”好吧,他是个非常有钱的总裁,而且似乎很喜欢打扮别人,即便是不得他喜欢的程呦呦,衣柜里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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