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花称王 (10)
了,是哪儿兄弟, 报个名来啊?”
穆昇眉头微皱,心说,幸好之前在魏将军那里,听他说了些平乱的事情,如今倒派上用场了。
于是,他连忙站起来,冲着不远处的船影抱拳道:“兄弟以前是在将军帐下做个跑腿的,姓张,因为腿脚略快点,人送了个外号叫张三快。自那日与众人跑散了之后,就带着十来号兄弟四处寻找落脚之地。后来打听到黑大哥在此地发财,就特意寻了来。还请黑大哥看在往日袍泽的情分上,收留我等。”
在他身后,稀稀拉拉传来几个底气不足的声音,“还请大哥收留……”
黑瞎子心中哂笑,原来是那个撤退最快,分钱最快,吃饭最快的,张三快啊!这下事情恐怕多半就是真的了。
那天大军败退时,他可是听说张将军带着上百号人和几大马车的东西,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而张三快以前就号称是张将军的远亲,逃跑时自然不会被丢下。那么以他那贪财的性子,乱中偷走了张将军的财物也是很可能的。
黑瞎子想到这里,再不耽搁,大笑道:“原来是张队率,久仰久仰,那就请上岛一叙吧!”
说罢,就有十来条小船靠过来,前后左右围住了穆昇这边的三条船。一行人彼此打着哈哈,钻进了芦苇荡中。
黑瞎子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带着外人直接上岛,他领着穆昇这伙人,在芦苇荡中转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把人接到了岛上。
他还担心有人记住了登岛的路径,因此就让喽啰们尽量挡住穆昇他们的视线,以防这些人跑进岛来做什么内应,给别人指路带队。
殊不知,穆昇他们总共也就这么点人,就算记住了路,也没有外援可以给他们接应进来啊。
上了岛后,因为时间太晚,黑瞎子就开口道:“嘿,张兄弟,今天你们且先歇息,明日咱们再好好给各位接个风!”
“张三快”谄媚地笑道:“自然自然,有劳黑将军了。”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劫匪,黑瞎子也有这么一颗想要当将军的心。因此穆某人这一声“黑将军”喊得他心里极为熨贴。他身边一群粗鲁莽夫成日就只知道喊什么黑老大黑老大,看看人家张队率,一张嘴就这么让人心情愉快……
穆昇等人被安排在一间设有大通铺的房间内,在他们屋外自然还有几个匪人好心地“守护”着他们。
而黑瞎子那头,一个瘦猴模样的家伙也在嘀嘀咕咕。
“老大,我看咱们直接把人抓了,严刑拷打一番,肯定就能知道那些财宝在哪儿,何必……”瘦猴不傻,他刚才就发现黑瞎子心情极好。由于担心那新来的张队率得了黑老大的信赖,以后会危及自身的地位,因此瘦猴就想赶紧把人解决掉。
“你懂个屁啊!”黑瞎子瞪了瞪他的三角眼,心中暗自想到,自己这一个月靠着打家劫舍、烧杀抢掠好不容易才攒了点钱,结果大酒大肉吃了几天就发现,钱他玛竟然花没了?!虽然他没有亲自去采买,可算一算就知道,下面铁定有混蛋吃了他的黑帐。
然而眼下,他还没找出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可钱却实打实花没了。正发愁呢,这从天而降一个大财神,实在是再好没有了。
而且他知道,这张三快虽然贪财,可胆子不算太大,自己倒是可以直接让他管账,负责匪窝里的开销。反正花的也是张三快的钱,若是有人贪了,他也不用心疼。但是只要有一点让他不痛快的地方,他就可以直接找这张三快要钱,还不怕他不给呢,多简便的事啊!
可是黑瞎子万没想到,自己还准备委以重任的张队率,却在次日的接风宴上,突然发飙。带着十几个人如杀神转世般,把大堂中的十来个大小头目都砍杀殆尽。
而黑瞎子自己则被一个娘娘腔一锅铲,铲飞了脑袋……
大堂里的动静并不小,当即就有几十号人跑了过来。阿意等人凑成四个旋叶小阵,一通狂削就把附近的五十多个水匪给解决掉了。其他人见状,吓得要么躲藏起来,要么干脆跪地求饶。
穆昇让阿意和奥力带着两个小阵继续保持警戒,其余人则抓住活口后,开始审问他们,那些被抓来的村民都关押在何处。
很快,被饿得奄奄一息的六十多名女子就在一个大屋中被救了出来。
而一同被抓来的男子却暂时不见踪影。唠叨一家更是不知去向。
倒是有个吓尿了的瘦猴,颤颤巍巍地说道:“老大,老大似乎是想打魏将军的主意,所以才留着那童崂高,准备以后当作内线什么的,派上用场。所以我估计,他是把人都关在了他院子里。”
“嗯,那你带路吧。若是被你说中了,回头就饶你一命。”娘娘腔转着手里的锅铲,阴森森地说道。
瘦猴冒出个哭音,带着人就朝黑瞎子的院子走去。
穆昇不放心,留下阿意和乔小燕负责把俘虏都捆好,再看着点那些获救的女子,就转身追着菜花而去。
穆昇赶到时,就见菜花正在黑瞎子的院子里四处搜寻。两人分头找了片刻后,就发现西厢房有两间屋子的窗户都被木板全部封死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菜花说道,二人赶紧上前。
走到近前,就发现这两间屋子的大门都被从外面用粗铁链子锁上了。
“可有钥匙?”菜花问那瘦猴,瘦猴摇头道:“这儿的钥匙,黑老大……黑瞎子从不交给别人。”
菜花看着粗粗的铁链有些烦躁,倒不是弄不开,只是肯定要费些事了。
穆昇见状,微微一笑道:“别急,看本大爷的厉害,一掌断铁链!”
瘦猴在一旁瞪大了眼,心说,真要这么厉害,那咱没死可真是太幸运了啊……
菜花是清楚自己二人的功力如何的,要说能弄断这么粗的铁链,那费些功夫也是能办到的。可要说什么一掌断铁链,那绝对是吹牛了。
“行啊,你要真能一掌断铁链,以后我就喊你声大爷!”菜花好笑地揶揄道。
“诶?大爷就算了,你就喊我声好哥哥,我就满足了。”穆昇挤眉弄眼道。
一旁的瘦猴好想戳瞎自己的双眼。玛蛋,好不容易遇到个厉害的,刚生出点崇拜之心吧,结果人家竟然爱这个调调?!为了自己后方的安全,暂还是少凑上去为妙!
穆昇搓了搓手,右手灌注劲气,朝着那铁链……的栓子上就是一掌。
原本被铁链锁着的大门直接就被打了个窟窿出来。那拴住铁链的拌子“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大门就应声而开。
看到如此暴力简单的开门法,菜花才发现自己之前确实傻了。不过当穆昇嘿嘿笑着凑过来时,菜花翻了个白眼道:“这铁链可没断啊,所以这好哥哥就没你的份了。”
穆昇低头看看手里完整的铁链,眯着眼点点头,道:“也罢,认赌服输,从今后,你就喊我情哥哥好了。”
菜花、瘦猴:好你个大头啊!
两人不再啰嗦,直接推门而入,就见屋子里捆着三人,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
三人紧紧抱在一起,惊怒交加地看着进来的穆昇、菜花和那个瘦猴。
“怎么,今日又换了什么说法?想要骗我们去说服童童替你们老大卖命,做梦去吧!”中年妇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菜花朝穆昇使了个眼色,自己转去开另外一间房门。
穆昇只得留下来做思想工作,他朝三人微微笑道:“叔叔婶婶莫要惊慌,我们乃崂高的军中好友。这次来看望他时,得知你们遇了险,所以特地前来搭救的。”说罢也不待他们发问,就走上前给中年男子解了绑。
童父见状连忙给妻子松绑,穆昇则弯下腰给那小少年解开了绳索。
四人正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时,门外突然传来唠叨的欢呼声:“小华!!!太好了!!!呜呜呜,你们竟然还记得我……哦,我爹娘弟弟就在隔壁,咱们赶紧去救人。我跟你说,那黑瞎子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抓了我一家,然后威胁我卖身给他……”
“咳,先去见你爹娘弟弟,回家了再好好说。”大仙好久没接受过唠叨的洗礼,乍一见面就有些招架不住,于是她赶紧把人领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
☆、兵分两路
唠叨三两步蹿到隔壁来, 抱着爹娘弟弟就是一通猛哭。
童父起初还挺感动,可发现儿子这哭起来眼泪好像就没个够,到后来就有些尴尬地扎着手,对着穆昇二人,干笑道:“童童孝顺,孝顺……”
唠叨一家算是很幸运了, 而其他被掳掠上岛的村民就比较悲惨了。
那些女子中, 几个长得好看的, 都已经被糟蹋过了。而大概是穆昇等人来得及时, 剩下的那些倒还没被匪人动过。
女子虽然悲惨,但至少命都还保住了。而一同被抓来的男子则死了大半。除了那些同意加入水匪的人之外,其余人已经都被杀害了。
而杀他们的人, 就是那些同意加入水匪的村民。只有确实杀死人了,这些村民才算是真的加入了水匪, 暂时保住了性命。至于那些没动手从而被杀死的村民, 他们都是实在过不去那关。毕竟对于平头百姓而言, 杀人也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对于这批因杀人而活下来的村民, 穆昇和菜花将他们也看管了起来。不管他们哭求得多么可怜,但这些人是确实对无辜者下了杀手的。
菜花也懒得管这些官司,只把唠叨一家和那些女子送回盛泽村后, 就带着魏将军的公文去了县衙。
本地的县令姓王,人还算本分尽责。再加上见到了魏将军的公文,更是不敢敷衍菜花。
且剿匪这事算得上他的为政功绩,如今有现成的果子捡, 王县令自然更加上心起来。
把后续那些事情交给了官府后,菜花就回到了唠叨家。
唠叨家和村中其他人家一样,也被洗劫一空。好在木凳、陶罐还有几个。于是众人就坐在院子里,喝着热水,商量起来。
“唠叨,我们在南疆发现了一大块地盘,那儿如今叫广原县。土地肥沃气候适宜,最厉害的是,那里种稻米可是一年三熟啊!你看石大叔和兰叔两家人都要跟我们去那里,你们家要不要也一起去好了?”穆昇热情地说道。
唠叨挠挠头,问:“地方那么好,去了以后,买不到田可怎么办?你们也知道,我家现在是真没什么钱了……”
“嗨!担心这个就多余了,”骡子一拍他肩膀,就把广原县目前对定居者按人头发田地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还贼兮兮地笑道:“你猜那广原县县令是何人啊?”
唠叨一愣,道:“莫非是咱们的熟人?”
众人哈哈一笑,穆昇站起来,迈了几个八字步道:“看见没,你面前这位就是广原县的上一任县丞大人,你旁边那个华大人就是县令。如今的县令和县丞你也认得,正是谢尔和岳风两位。”
“我的老天,你们,你们都变成官老爷了?哈哈哈!”唠叨瞪大眼,片刻后大笑出声。他边笑边拍手道:“好好好!有兄弟当官老爷罩着,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们等我去和爹娘说说,他们肯定也会乐意的。”
众人也笑了起来,好兄弟能聚在一起,自然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不过,当童崂高从屋里出来时,那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说是高兴吧,仿佛又有些犹豫;说是生气吧,却眼里透着点兴奋……
“怎么?叔叔婶子不愿意吗?”因为前面傻喽家的事情,骡子还以为唠叨家也是这种情况。
“不,不是,”唠叨挠挠头,拽了个木凳坐下来后,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是我爹娘想多带几个亲戚去……可以不?”
穆昇等人彼此看看,都呵呵笑了起来。
“带吧,只要咱们能照顾的上,就带上好了,没事的。”前县令菜花大老爷开了口。
唠叨面上顿时轻松起来,他叹了口气道:“刚才村里的宋婶子正在和我妈哭呢,她闺女大妮儿被那帮畜生给,给坏了。结果我正好进去说去广原县的事情,宋婶就想让大妮儿干脆跟我们一起走。想着,让她去个新地方没人指指点点,还有亲戚照顾着,应该会好过点。我娘就想着村里还有三户人家里也出了这事,就让我先来问问你们的意思,要是能带上的话,我娘再去那些人家说这个事。”
他刚说完,菜花就点头道:“没问题,跟他们说,只要不怕路途辛苦,也能照顾自己的,咱们就能带上。对了,我们这次能顺利救人,多亏了村口一个老婆婆示警……”
唠叨想了下,道:“哦,你是说村口的刘奶奶啊,她就一个孙女,平时日子也过得艰辛,不过她孙女这次好像只是被抓去,还没被那什么……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嗯,那回头辛苦下童婶子帮问问,那刘奶奶家可要什么帮助不?或者她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广原。”菜花说道。
“行,我去跟爹娘说去,你们歇着。”唠叨说完就朝屋里走去。
兰毅见状就开口道:“我看大家也饿了,童家婶子还要去说事,就让我媳妇给大家做顿饭吧。”
石大勇的娘子兰氏也站起来,和她弟妹一起去厨房里忙乎去了。
当天晚饭过后,盛泽村里好几户人家都跑到童家来说了半天话。
他们也实在没法子,自家闺女虽然是受害者,可失了贞洁这事却将害她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若是就在家里呆着,以后基本也不用指望能嫁个好男人,过上好日子了。
因此,听了童婶子说去广原县的事情后,就都动了心。虽然知道那广原县在南疆那片,可一来那里不论男女都能按人头分田,女子能有八亩地不说,还是一年三熟的肥田。而且,据说那县令还是童家小子的军中好友。有了这层关系,看在童家的面子上,也不担心女儿去了会受人欺压。
不管怎么说,这一下就给好几家人带来了希望,他们几乎当天就同意了这事。有一户人家因为只有一个独女,更是连夜就想把田产卖了,跟着闺女一起去广原。
倒是村口的刘奶奶起先不愿意走,还是她孙女戳破了奶奶的心思。原来,她是担心自己年纪这么大了,去了,路上拖累大家不说,今后还要厚着脸皮让人家接济。
前任县令老爷一挥手,表示:“不碍事的,去吧!”
她已经想好了,待刘奶奶和她孙女去了以后,就让她们跟着程安一起负责县衙后院的厨房和杂务。每个月和县衙杂役一般领取工钱。两人的十六亩地完全可以出些钱,请人打理下,问题应该不大。
至于那几位女子,想要安置下来也并非难事。广原现在地多事多,就是人少。只要不偷懒耍滑,日子肯定比灾祸连连的中原南方要好过很多。
因为盛泽村里有三户人家都要全家搬迁,这就需要多花些时间来打理了。所以穆昇和菜花商量了下,干脆兵分两路。
盛泽村这里,留下奥力、小眼、唠叨等人,再加上兰毅、石大勇两家,一共十四人。由他们帮助这边要迁去广原的人家处理各种事务。
穆昇和菜花则带着骡子、阿意等人前往隔了两个县的孙田旺家。
按老孙之前所说,他家是在焦沙县的积玉岗。那里几乎祖祖辈辈都是纤夫出身,日子过的很是艰难。
老孙被征兵时,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八,小儿子五岁。按说应该是让大儿子去的,但孙田旺最后还是自己顶了兵役。主要是因为,若是大儿子去了,家里剩下的是一个体力渐渐不支的老孙和一个完全不能顶用的幺儿,靠着拉纤,家里日子难以为继。而且大儿子那时候也已经说好了亲事,这一走,亲事肯定要黄。
所以,孙家最后去服兵役的,是他这个三十八岁的爹爹。也因此,车马队众人时常会听到他念叨家里的大儿子、小儿子、老婆子、小孙子……听得多人,就觉得这些人仿佛也成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然而,当菜花他们走了七八天,才找到了积玉岗的老孙家时,却见到了满脸愕然的一家人。
一个鬓发半白的妇人扶着门框嘴唇哆嗦了半天后,问道:“你们是说,田旺应该在四年前就回来了,是吗?!”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妇人的嗓音如利物划过冰面般,破碎刺耳……
菜花等人谁都没想到,四年前就欢欢喜喜收拾好包袱,给家人都买好了礼物的老孙竟然根本就没有回到家中。这……所有人心里都是一紧。
穆昇心中暗道,还是莽撞了啊……看到积玉岗还算太平,他们竟什么情况也没打听就跑到人家中来找人。这下,恐怕要让孙家人伤心了……
一个中年汉子眼眶发红地把人给迎进家来,吸了好几口气后,说道:“我爹一走就是十来年,原本我们还以为他恐怕是……没想到他原来一直在军营里,可如今……”
旁边一个年轻点的妇人先把婆婆搀扶着坐了下来,又把两个孩子带进里屋,让十五岁的小叔子帮忙看着。接着,她就默默地安排好饭食,把一家人都照顾地很好。
菜花心中也很愧疚,当初老孙头要归家时,大家是知道他家距离最远,路上恐怕不安全的。然而,当时世子也即将出发,她们没法脱身。能争取到给孙田旺弄来住驿站走官道的权利就挺费劲了,也不好再向蒋宜派他们提更多的要求。
然而,谁能想到,孙田旺离开了麻昌县后,竟然就这样消失在归家的路途中。
四年时间,这其中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然而最可能的,还是孙田旺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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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打误撞
在老孙家住了一天后, 大家终于商议出一个对策来。
孙田旺的大儿子一家会和他老娘一起守在积玉岗。万一哪天,老孙回来了,家里总还有人等着他。
而孙田旺的小儿子,如今十五岁的孙煜则会跟着菜花他们一起南下。主要是想顺路寻找孙田旺的消息,然后也把去广原的路摸清楚。今后若是能找到孙田旺,他们也想迁去广原, 过点舒坦日子。
因为老孙的失踪,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多少笑意。这天傍晚, 他们刚好到达武惠县县城, 就决定在城里找家客栈休息一下。
晚上吃饭时,菜花让小二吩咐厨下炒了几个硬菜。这一路奔波,大家都累得不轻, 每个人都瘦了一圈。难得今晚在城里住宿,自然要赶紧吃顿好的。
虽然因为老孙的事情, 众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可看到一大桌整鸡大肉, 大家还是不由得轻松了一些。
“来来来, 赶紧吃吧,咱都是自己人,就不扯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来, 今晚上就一个字——造!”穆昇吆喝一声,众兄弟都敞开腮帮子,露出后槽牙,一通猛叠。
吃到一半, 菜花才叫了一壶黄酒。因为明日还要赶路,所以只叫了一壶,大家尝尝味也就罢了。
因晚间客栈里人多,小二支应不过来,菜花就干脆自己去厨房拎酒。
她走到后厨附近时,就听里面几个婆子在闲聊。
“我说周妈啊,你真打算把闺女嫁给那个杨师爷啊?那可都是四十多的人了,比你还大几岁呐……”
“吴姐,人家要是年纪不要大,说不定还看不上我家呢。要知道,虽然杨师爷身上没有官职,可那也是能天天见到县令大老爷的。人家随便一句话,都不得了的啊。”
“要我说啊,吴婆子这是眼红周妈家闺女得了杨大人的青眼,自家闺女丑得跟钟馗似的,还心气怪高的,啊哈哈哈!”
“冯婆子,你这张臭嘴什么时候能好了?我要不是看着街坊邻居几十年了,我才不开这口呢!我家可也是有亲戚在县衙里当差的!”
“得了吧,咱们谁不知道谁啊?就你那个弟弟,不过就是在大牢里做饭烧水的,还什么在县衙当差……哦嗬嗬嗬,别笑死人了~”
“你!好好好,我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管的什么闲事啊?!你家闺女是个好的,可回头嫁错了人,别怪我这老邻居没事先开过口啊。要怪就怪这冯婆子嘴太毒了!”
菜花听了一会,觉得应该就是妇人之间的口角。于是她正准备进去拿酒,却听那要嫁闺女的周妈开口道:“别啊,吴大姐你可别生气。冯大姐这嘴你还不知道吗?咱别为这事恼了,我那闺女你是知道的,相貌也好,性子也乖巧。我们两口子也不指望她攀什么高枝,要不是这杨师爷主动来提,我们就准备在差不多的人家里,给这孩子找个好归宿就行了。您要是知道这杨师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冲咱两家几十年的交情,可千千万万要提前说啊……”
那吴婶子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吗?我正是知道了件事儿,觉得很有些不妥,想跟你说呢,结果……”
那冯婆子就是个爱撩拨的人,一看这是真有事儿,就赶紧赔个笑,道:“哎哟喂,都是我的错!吴姐姐可别往心里去啊,您先管着周妈家这事儿,回头说完了,再来抽我一顿嘴巴子解气,成吗?”
吴大婶啐了她一口,压低声音道:“我弟弟前日来看我时,说到这杨师爷一件事。说是几年前,那师爷让几个衙役抓了个老头回来。据说那老头是什么山匪的细作,身上还带了分赃得来的银子和财物。”
菜花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失踪四年的孙田旺来。
那吴婶子还在继续说:“不过奇怪的是,那老头起初抗了一顿板子后,非但不认自己是山匪,还说他乃是麻昌县的公人,身上还带着县令亲笔书信和公文。”
“哎哟,这莫不是杨师爷抓错人了吧?哪个山匪敢这样说啊?”周妈说道。
“是啊,可是那老头身上并无公文不说,杨师爷还一口咬定,曾经见过那老头跟一帮山匪在某处与官兵交战过。后来县令大老爷就把人押入大牢,说是要和麻昌县联系过后,再做决断。”
听到此处,菜花已经握紧了双拳,她不但肯定了那老头应该就是失踪的孙田旺,就连那杨师爷是何人她也有了猜测。
吴大婶叹了口气道:“我弟弟说,那老头自入狱那天起,就一直在喊冤。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竟无人再管此事了。那老头喊了一年冤,就不再喊了。可前一阵,杨师爷竟然找到我弟弟,让他在食水里做手脚,弄死那老头……”
旁边两位妇人听了倒吸一口冷气,顿时都吓呆了。
吴婶子看着周妈,道:“我弟弟虽然有点小毛病,可他心里是个明白人。他说那老头十有八/九是被杨师爷陷害的。如今县令还有几个月就要调任了,杨师爷自然是要跟着县令一起走的。他担心后面接任的县令把这冤案翻出来,就想干脆把人弄死了账。哼,这王八蛋想害人,还怕露陷,就想让我弟弟顶上去,真是好算计!”
冯婆子捂着嘴,颤声问:“那你弟弟他……?”
吴大姐瞥了她一眼,道:“我弟也不傻,只说自己弄不到毒/药,让杨师爷自己去弄。杨师爷不敢去买砒/霜,那东西药店出售时,可会把买家的来历、购买时间和缘由记个清清楚楚,太容易露馅。不过他倒是弄了些耗子药来。我弟就假装说是用了,但药可能是假的,或者对人没效果,总之就拖到了现在……”
“我的老天爷啊,看不出这杨师爷竟如此狠毒,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去。我是疯了才会把女儿嫁给这么个歹人啊!”周妈此刻饭也没心思做了,急匆匆就要回家去。
菜花思索了片刻,就走进厨房,说道:“哎呀,今儿你们生意可太好了。小二哥都跑得快飞起来了,我就只好自己过来拎酒了。”
厨房中三位妇人彼此看了看,都勉强打起精神来,其中一位瘦瘦高高的婶子开口道:“客官是住哪间房的,回头我们给你送去吧?”
菜花摆摆手道:“我们是下午来的,住在西跨院三号房到八号房。也不用你送了,我们此刻都在大堂里吃饭。你这儿酒窖里可有老黄酒给我来一壶就行了。”
当菜花拎着酒壶回到大堂时,穆昇看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可是肚子不舒服跑茅厕了吗?”
菜花头上滑下几条黑线,道:“我肚子好着呢。不过……我刚才打听到一个消息,老孙恐怕就在这县里……”
“什么?!”孙煜一听他爹可能就在这里,顿时就激动地跳了起来。
穆昇却在菜花脸上看不出多少喜色,心知这孙田旺就算活着,处境多半不妙。于是他立刻把孙煜拉住,揽住人肩膀低声道:“冷静点,你爹四年没回,处境多半危险。咱们要救人,就得先稳住自己。”
孙煜眼眶一红,毕竟年纪还小,瘪了好几下嘴,才忍了下来。
菜花把刚才听来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众人听完后,都眉头紧皱,揪心不已。
孙煜道:“华姐,咱们要不赶紧去牢里看看,那到底是不是我爹吧?”
他身旁穆昇突然抬头,道:“那杨师爷莫非就是之前逃走的杨林川不成?!”
菜花微微点头道:“虽然还不能肯定,但如果是杨林川,这一切就能对的上了。当初剿匪时,那厮见机跑得快,恐怕趁乱溜到旁边躲了起来。而以他那记仇的性子,咱们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被他狠狠扫过一遍。所以能认得出老孙,也是很可能的……”
“嗯,因此当他凑巧看到路过的老孙时,既是为给自己报仇,又是防着日后被老孙揭穿身份,所以才下了黑手。”穆昇点头道。
骡子端起碗,喝了口酒道:“也难怪他要找衙役牢头帮忙,凭他自己那瘦干巴身板,恐怕真干不过孙头。”
菜花也把碗中甜辣的老黄酒闷进口中后,说道:“这样,等下,我先去找那吴婶子。她弟弟那边是咱们接触大牢最快的一条线。若是能让他弟弟帮忙,后面的事情会好办很多……”
众人嘀嘀咕咕一阵后,匆忙把饭吃完,就分头忙了起来。
吴大婶忙到亥初,正准备洗手回家时,刚出了客栈就听身后有人唤她。转头看去,却是刚才来后厨拿酒的少年,吴大婶好奇地问道:“客官这是……?”
菜花看了看左右并无行人,就小声道:“大婶,不瞒你说,我有个老叔四年前帮麻昌县县令送公文后,竟一去不回,莫名失踪了。今日在后厨,我碰巧听到几句……”
吴大婶瞪大眼道:“你是说,那大牢里的老头是你家亲戚?”
菜花点头道:“大婶不必担心我的身份,我们这次出门也是公事,身上还带着县令都得听调的公文。只是如今我也不敢确认,牢中那人是不是我老叔……听说您弟弟在那里当差,就想能不能劳烦您帮忙牵个线,让我们先进去认认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出场的小酱油是由“阿煜哥哥呀”扮演的孙煜。嗯,小孙救老孙……诶嘿嘿嘿!
二更送上,我要去吃饭鸟~~饿死啦!
☆、古怪的县令
吴大婶有些犹豫, 就见对面的少年掏出个钱袋朝她塞来。
大婶连忙摆手道:“你误会了, 我不是要这个, 我得先和弟弟商量了,才能答复你。毕竟是要他去冒风险的。”
菜花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就真诚了几分,道:“那就麻烦吴婶了, 老叔一家为了寻他,四年来险些家破人亡, 要真是他……我那婶子的眼睛说不定还能好起来……”
吴大婶眼中满是同情, 冲菜花点头道:“我今晚就去同弟弟商量, 明日有了消息就告诉你。西跨院三号房, 是吧?”
送走了吴婶后,出去打探情况的兄弟们也陆续回来了。
穆昇喝了口水,道:“时间上没什么问题,那杨师爷比老孙早三个月到这武惠县, 正好就是他从剿匪中溜掉的时间。只是那家伙今晚没出门, 还是没看到真人。”
乔小燕正在磨一个像挖耳勺的东西,待穆昇说完后,他接口道:“那家伙的院子里光秃秃没遮没掩的, 不太好进啊。不过我把他家钥匙配好了, 也不算白跑一趟。”
“我打听了下这里的县老爷,”骡子开口说道:“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听说这县老爷是孤身上任的。刚来时,闹了不少笑话, 后来请了几个师爷才算好点。待那杨师爷来后,就格外信重他一人。再就是,都传这位县老爷是个谨慎之人,接了状纸绝不当场问案,一定要调查几天才开始审案。反正我听着有点怪。”
众人把自己搜集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又商议了一会,这才回房睡去。
第二天,吴婶子来客栈上工时,借着送热茶的机会,找到菜花,道:“我弟弟想先见你们一面。今天下午你在房里别出去,他会来找你的。”
“太感谢了,贵姐弟都是善人,多谢二位相助。”菜花连忙抱拳鞠躬,吴婶子摆着手,就回后厨忙去了。
吃过中饭后,菜花和穆昇就回三号房去等人了。
等了一下午,直到快近晚饭时间,房门才被人“噔噔噔”叩响。
穆昇上前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的男子。
男子上下打量了几眼穆昇,开口道:“我姐说,你们想请我帮个忙……”
一听这话,穆昇就赶紧把人让进了房间。菜花站起身,向来人抱拳道:“可是吴婶的娘家弟弟?”
吴笛若点头道:“正是,你们先说说你家亲戚的情况吧。”
穆昇请他坐下后,就挑着能说的,把孙田旺的情况说了一遍。
吴笛若听完后,点点头道:“看来,你们老叔还真可能就是牢中那个倒霉的家伙。我得提醒你们一下,你们老叔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和那杨师爷结了仇,才被陷害进了大牢。如今那姓杨的眼看就快离开武惠了,说不好他会狗急跳墙,害了你老叔,以图去除隐患了。”
菜花赶紧说道:“所以,烦请吴叔给我们牵个线。无论后面作何打算,都得先亲眼见见大牢里的那人才行啊……”
“嗯……如今那杨师爷对大牢盯得挺紧,你们如果想走正道来探望囚犯的话,多半是见不到人,且还要打草惊蛇的。这样,明天我假装赌钱赢了,中午会请我姐做几个好菜送到大牢,然后请牢头们吃上一顿。到时候你就假装送饭的,与我一同进去。看看那老者是不是你家亲戚。”
菜花立即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吴笛若的手中,道:“吴叔肯帮忙,我们就感激不尽了。既然是为了帮我们而叫的酒菜,这钱就绝不能让您出,还请一定收下。”
吴笛若叹了口气,道:“也罢,我若不收,你们恐要不安。明日中午,你就在大堂等我,咱们到时候见机行事。”
送走了吴笛若后,穆昇有些担心地问道:“明日你一个人去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菜花摇头道:“咱们中间,我的功夫最好,表面上看又最是瘦弱无害。要是换你这高大魁梧的往那儿一矗,谁会信你是个小伙计啊?”
穆昇挠头,嘟囔道:“这长得好还有错了?怕不是某人羡慕嫉妒吧……哎哟,我的脚~~”
菜花收回脚,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觉不觉得,如果真是杨林川的话,他这被县令信重的速度也忒快了点吧。我怎么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呢?”
穆昇瘸着腿蹭到桌边,坐下来,道:“这县令啊,我看是有点问题的。你想想,老孙的来历其实很好证明。哪怕开头误会了,他只要派人到麻昌县,甚至都不用专门派人,只用在送公文时,提上一句,都能很快得到答案。结果呢?竟不闻不问地一关就是四年。”
菜花拍了下桌子道:“这么说来,咱们还不能走正规途径去搭救老孙了……”
穆昇叹了口气,道:“咱们出这趟门,路过的县镇不少。其实让我说来,就已经算不错了,竟没遇到几个贪官污吏,整体说来,都还凑合。如今这个武惠县县令,怕是要让咱开开眼了……”
次日,菜花提了两个五层的大食盒跟着吴笛若进了大牢。
那些牢头狱卒一闻到香味,都笑着凑过来,起哄道:“哎哟,吴大人,今儿这是发了什么财,要请咱们兄弟搓一顿啊?”
吴笛若哈哈笑着,边走边说,道:“嗨,昨晚赌钱赢了点闲钱。想着兄弟们平日甚是照顾我,这不,就定了些吃食……”
旁边一个胖牢头插嘴道:“可是你姐帮着做的?有没有酸菜鱼?嘿,你姐做的这个菜可真是够味……”
一群人闹哄哄地簇拥着吴笛若和菜花,走到了牢头休息的大间里。菜花笑呵呵地把食盒朝桌上一放,就有人上前来打开盒子,摆起菜来。
吴笛若假装在屋里看了圈,然后对菜花道:“石头,你去后面把当值的几位大人换过来。这肉菜冷了可就走味了。”
“石头”点点头,心说我这前不久才当完二狗子,如今就变石头了。啥时候能当点高雅之人啊……
她肚子里暗暗吐槽着,面上却憨憨地应道:“知道了,吴叔。”然后颠颠地朝大牢里面跑去。
在来的路上,吴笛若就已经告诉了菜花,那疑似孙田旺的老者被关押在一个左右都空着的单人牢房里。杨师爷说他有过人的病气,不能与其他人关在一起。也因为这个,送饭的狱卒都不愿靠近那间牢房,老头被关进来以后差点没饿死渴死。
后来还是吴笛若发现了,暗地说了这是个没定案的犯人。若是出了事,最先倒霉的恐怕就是这些狱卒。再加上老头熬过了最开始那顿板子后,也没再生什么大病。大家才把杨师爷的话没当回事了。
吴笛若也不怕有人告状,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完全没问题,谁来查也不怕。
菜花此时按吴笛若说的,先把几位还在当值的狱卒请去吃饭,自己则替他们守上片刻。
一位年纪大点的狱卒看了看附近几个牢房,都是些穷得连打点钱都凑不出来的货,大门那里又有人守着,于是就放心地跟着众人一起跑去抢好菜吃了。
菜花见人都走了,假装巡视般,朝右边走了几步。果然就看到一个单人的牢笼里,盘腿坐了个老汉。
菜花看了几眼,终于从那乱糟糟一大把的须发中看到了孙田旺那张老脸。
然而这张脸此刻却比四年前苍老了许多,深深的沟壑在孙田旺脸上划出一副凄凉的神情。
“老孙头~”菜花小声喊了句。
就见里面的老者浑身一抖,然后颤巍巍仰起头来,朝菜花看去。
“小……小华!!!”孙田旺震惊至极地喃喃道。
菜花点点头,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左右看了看,继续道:“我们是来救你的,放心,再坚持几天,就能出来了。对了,你小儿子孙煜也来了,你可给我好好等着啊……”
孙田旺泪流满面,呜咽着频频点头。
菜花看时间还有多的,就问道:“四年前是怎么回事?”
孙田旺大口喘了会气,道:“我在这武惠县里呆了两天,想着离家近了,就多买了些东西。待我出城走了几里地后,就被人从后面套了麻袋。也没看清是谁动的手,就被人打晕过去。再醒来,就被几个衙役拖到了县衙。有个师爷硬说我是山匪,我说有公文在身,结果竟遍寻不见……”
菜花听了点点头,道:“你再坚持几天,稍安勿躁,也别露出马脚。抓你那个师爷恐怕才是当初漏网的一个山匪,他如今正想法害你性命。你这几天只吃那吴狱卒送来的食水,其他人送的,尤其是好饭菜,千万别动。”说罢就偷偷从怀里掏出四个肉馅大包子塞了进去。
也幸亏孙田旺左右两侧都没关着人,虽然这是杨师爷想着害人时不易被发觉而做的安排,但此刻却让菜花占了些便宜。
出了大牢后,菜花低声对吴笛若道:“确实是我老叔,吴叔,我怀疑那杨师爷恐怕是我们剿匪时的漏网之鱼。这几天还请你多费心,盯着点牢里的动静,别让人趁机把我老叔害了。我这边要拿公文去找知府下令,那杨师爷和县令恐怕都有问题。”
吴笛若点头道:“若杨师爷不是个好的,那县令恐怕真有问题,两人当初刚见面就不太像是陌生人。可对外又总说是什么一见如故,真是怪得很。”
当天晚饭时,乔小燕就赶回来说道:“确实是杨林川,而且,他那个家里可不简单啊……”
作者有话要说: 菜花:唉,为何我的名字都如此难以言表……以前是黄皮子,后来是黄菜花,如今更冒出什么二狗子和石头……板凳你就不能来点不那么土气的吗?
板凳(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好吧,就来个伊丽莎白。菜花!怎样,这下洋气了吧?
(板凳家因为涂了药所以带了个大灯罩的中华田园犬,低头瞅了瞅自己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二货主人是在叫这玩意吗?)
☆、扯出萝卜带出泥
原来, 昨日乔小燕就发现了, 这杨林川家除了他之外, 还有一个哑巴仆人。这哑巴一个人就包揽了洒扫做饭和看门跑腿等多项业务,可谓是非常能干了。
别看他不能说话,可听力却比一般人好上一些。乔小燕偷配杨林川卧室钥匙时,差点就被他发现了。
于是, 今天上午杨林川走后,乔小燕也没立刻进去。直到那哑巴锁好院门, 上街买菜去了, 他才翻墙而入。
乔小燕先在院中走了一圈, 除了满院子青石板外, 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杨林川住的就是个一进的小院,除了堂屋、卧室外,就还有个厨房。两侧厢房一个是哑巴仆人住的,一个则是柴房杂物间。
乔小燕挨个看了一遍, 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卧室的门锁, 溜进了屋子。
他起先并没发现什么,感觉就是个普通卧室罢了。但当他摸到床上的方枕时,就觉得这枕头可比看上去要略沉一些。
乔小燕犹豫了下, 要不要拆了看看?主要是拆了以后, 他也没法把这枕头再还原了,很可能就要漏了行迹。
不过,看到墙角的老鼠洞时,乔小燕计上心来。他蹿到厨房, 偷了点香油抹在枕头上,然后直接用改锥将枕头挑破。
枕头外面的罩子一破,里面的米糠就漏了出来。乔小燕也不在意,直接伸手就进去掏了起来。
果然,他很快就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木盒。拿出来拍去糠皮后,发现是个上了小挂锁的木匣子。
这个难不倒乔小燕,他摸出根长长的绣花针,在锁眼里拨弄了两下,挂锁就咔嗒一声,开了。
打开木匣子,就见里面有半截淡黄色的绢布,绢布上还有些潦草的字迹。只是那字迹并非寻常的黑色,而是带着一股淡淡腥味的赤褐色。
乔小燕眼睛微微一缩,他当即就明白,这应该是一封血书。而看字迹的话,写信人恐怕是在非常危急的情况下,仓促写成。
待看完绢布上的内容后,乔小燕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终于明白为何武惠县这个楚县令会如此信赖杨林川了,因为他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了!
原来,在绢布上写血书之人才是六年前即将上任的武惠县县令——楚鹤轩。
这楚鹤轩在路上搭救了一个昏迷的男子,不曾想,这一救却是救活了一条毒蛇。
男子醒来后,看见楚鹤轩和仆人似乎带了不少银钱,就动了歹念。他以报恩为名,跟着楚鹤轩走了两日。终于,一天傍晚,主仆几人错过了客栈,只能暂时在野外过上一夜时,这条毒蛇露出了狰狞的毒牙。
他趁几人不备,给饮水中掺了蒙汗药后,先把仆人杀了。也许是出于还想绑票勒索再赚一笔的念头,他当时并没有杀掉楚鹤轩和他的书童。
楚鹤轩猜测,大概是在搜刮银钱时,这歹人发现了他的身份。总之,待楚鹤轩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木屋之中。
歹人隔三差五就砍楚鹤轩几刀,以此威逼恐吓书童。小书童不经事,惊惧之下答了不少问题。
楚鹤轩听那歹人的问话,渐渐发现事情比他想得还要可怕。
这歹人不但问出了楚鹤轩的家中情况,连他的科举出身,好友同年都问了许多遍。
书童年纪小,起初很是惊恐无措,问啥答啥。但惊吓了一阵后,他终于清醒了起来。他在说到楚家的人口时,撒了个谎。只说楚家家中就一个年事已高的盲眼老母。而楚鹤轩因考取功名耽误了,至今还未娶亲。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近亲。
实际上,这书童说的也不算错,楚鹤轩家中确实只有个盲眼老母。然而说到近亲,却不是一个也无。他还有几位叔伯,虽然并不住在一处,但关系还算不错。也因此,楚鹤轩上任时,才敢把老母留在原籍,请几位叔伯时常去看顾一二。
歹人听了,倒是放下了把楚家其余人也一同干掉的念头。他反复拷问了许久,终于觉得把楚鹤轩的情况都摸清楚了,这才以书童的性命胁迫楚鹤轩写了几封家信。无非是报个平安,无需挂念之类。
知道自己性命难保,又害怕给家中招去杀祸,楚鹤轩是真的写了几封平安信。
然而他因为双腿被砍断,身上又被砍出许多伤口,已经无法挪动身体,就连写信这事也做得颇为艰难。
歹人见状倒是不再捆着他了,这就给了楚鹤轩一点机会。他一边故意拖延着写信,一边趁歹人睡着时,断断续续在一件里衣上用鲜血把这一切都写了下来。
为了防止被搜出来,楚鹤轩忍着痛楚,在身下挖出个坑来将这里衣埋了进去。
乔小燕看完血书后,暗自想到,就目前这情形看,假县令顶着楚鹤轩的名头在武惠县当了六年官都没露馅,楚鹤轩本人及那名书童肯定是已遭不测了。
至于这血书又是如何到了杨林川手中的,眼下还不得而知。
不过因这血书重要,必须要拿到手,所以乔小燕干脆也不整什么老鼠啃枕头的假象了。他直接在杨林川的卧室里放了把火,看着床铺被烧着后,就立刻翻出院子。走时还不忘喊上几声“走水了!”,以免烧得过了,害到旁人。
当菜花等人听乔小燕说完今日所做之事后,都不禁有些心惊。谁能想到,原本只是想搭救老孙出来的,如今却牵扯出一件杀害官员、冒名顶替的大案。
菜花仔细看了会那绢布上的血书后,道:“看来,杨林川恐怕是拿捏住了假县令。只是他竟不担心,那心狠手辣的家伙给他来个杀人灭口吗?”
穆昇琢磨了会,道:“你们还记得之前盛泽村那里,黑瞎子为了逼村民死心塌地跟着他,是怎么做的吗?”
菜花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说投名状吗?”
穆昇点头道:“其实,这就是歹人们互相握住把柄后,谁都不敢告发谁的意思。我猜那假县令和杨林川之间,恐怕就是用这种方法才做到相安无事的。否则,姓杨的多半会被假县令弄死。别忘了,那位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啊。”
“不过,如今既然知道这假县令的底细了。咱们做事就要更加小心了,既然杨林川盯着大牢,那我还真要在这客栈里当几天小二才行。咱不能给吴家姐弟招来麻烦啊。”菜花皱眉说道。
因为要救老孙,必然要动杨林川,而杨林川又和假县令牵扯颇深,所以这事就要费些功夫。
阿意倒是还想着,干脆把那大牢冲了,救了老孙就跑。可那样一来,后患实在太多。而留下假县令和杨林川这两个歹人在武惠县,也让人无法安心。
大家商议了一阵后,决定分头行动。
菜花自然是要留在客栈,她得当一阵伙计,还要想办法护住老孙和吴家姐弟。
穆昇则带着血书返回魏将军府,请魏将军派人去把楚鹤轩老家叔伯亲戚请来几人,并调派官员前往武惠县查明情况。
乔小燕要留下来盯住杨林川和假县令。
而阿意则带着两名鼬族人留守在这武惠县,协助菜花和乔小燕。
剩下三人则返回盛泽村,与骡子等人取得联系。让他们也赶来武惠县,以防万一。
大家领了任务后,就各自忙碌起来。
而家里被烧得乌漆麻黑的杨林川,这天晚上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
他已经反复查看过那些余烬,枕头里藏着的木匣子只剩下一把被烧得扭曲的小挂锁。挂锁是锁上的,这是不是就说明,那木匣子并没被人打开……
杨林川心中有些没底。若是那血书被人偷去,放火烧了他家,确实是最好掩盖踪迹的法子。然而无缘无故地,谁会知道他藏着这东西呢?
杨林川不由就想到了那位“楚县令”,要说知道他藏了这把柄的人,恐怕就只有这位了。可他已经把自己的把柄交都给假县令了,两人合作愉快地度过了四年多时间,怎么突然就动手了呢?
莫非是这厮快要调任了,所以就想把尾巴都清了?可有自己这么个既值得信赖,又能帮他遮掩错漏的帮手,不是更好吗?
杨林川看着黑乎乎的房子,陷入了沉思。
这天清早,福顺客栈的钱掌柜感觉有些糟心。原本还以为是一伙有钱人的住客在结账时,竟然发现钱不够了!!
看对方都不太好惹的样子,钱掌柜原本还想着不要那二钱银子算了。没想到这伙人也不打算赖账,竟然留下一个同伴,说是给客栈白干一个月,算是抵账。
掌柜的看那小子手脚还挺麻利,想着有个抵账的,总比没有强吧,也就点头同意了。不过担心这新来的小子有问题,就只让他做些擦桌子扫地之类的粗活。
吴姐知道菜花留下来肯定是为了大牢里的那个亲戚,因此吃饭时总会给菜花留点好的。
嘴贱的冯婆子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顿时就调笑道:“哎哟,我的吴姐啊,你可不能看这小子长得俊,就偏心啊。你瞧他那小身板,可干不过你家老吴啊,哈哈哈!”
小身板的菜花眼角抽搐了下,干笑道:“冯婶真爱玩笑,这样说,我以后都不敢帮您洗菜了。”
已经以八字不合为借口,帮女儿退了亲的周妈最近心情不太好。她瞅着菜花发了会呆,喃喃道:“这小子的人才倒是不错,可惜穷得连住店钱都付不起,我女儿可不能跟着他卖身抵债啊……”
卖身抵债的大仙头上滑下一排黑线:大婶,谢谢不嫁之恩啊!
就在几路人马都在奔波忙碌的时候,杨林川左思右想后,都觉得这事恐怕就是假县令干的。他在立刻跑路保住小命与干脆想法子干掉假县令之间挣扎了起来。
☆、目标蛇信山
两个月后, 穆昇和菜花一行人终于离开了武惠县。
在他们身后, 那位假县令被判了斩监侯, 而杨林川则做为第一批享受劳改待遇的囚犯之一,被发往南疆,种田去也。
只是菜花并不知道,半年过后, 武惠县的福顺客栈中来了一位青年投宿。可当他刚踏入客栈时,钱老板还以为自家只干了一个多月的伶俐伙计又回来了……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说如今接了孙田旺一家后, 因为人员增多, 两辆马车已不够用。所以菜花做主, 在离开武惠县时,又添了三辆骡车。
三头铁青大走骡拉着车,跟在两辆马车后面,周围还有二十来个精壮汉子护着。车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傻喽所在的孙塘村。
“卅禄, 卅禄, 你家来客了,就是上次那些小伙们……”菜花等人刚进村,就有人大喊着, 跑去给孙卅禄家报信。
傻喽兴奋地跑出来一看, 眼泪都快下来。与他交情最好的唠叨和老孙头都来了!
当初,菜花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傻喽家就后悔了。因为天一直旱着,周围的境况也没见好转。
如今两个多月过去, 原本田里还有点稀疏麦苗的,此时也已经全都晒成了枯草。眼见今年就成了颗粒无收的状况,傻喽家已经决定,待菜花他们回来路过时,就跟着一起去那一年三熟的广原县。
没想到的是,孙塘村除了傻喽家以外,竟然还有五户人家想要跟着车队一同去广原县。
这五户人家都与傻喽家沾亲带故,所有才敢厚着脸皮向菜花他们提这个要求。
菜花想着如今广原正是缺人之时,自然痛快地答应了。
就这样当他们离开孙塘村时,来时不过一十四人的队伍,已经变成了百来号人的车队……
这车队人多了之后,有些问题也冒出来了。
吃喝住宿这些都是小事,大家商量着来,倒没什么不好解决的。
真正让人头大的是,车队几乎每次路过大一点的县镇,就会有些流民乞丐围上来半讨半抢。
随着旱情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农人离开了赖以为生的田地,外出逃荒。
这就让车队开始频繁碰到一小股一小股的流民,和无处不在的乞丐。
这些流民看到车队在县城中采买食物,就觉得那几辆车中一定藏着很多钱,越发爱围着车队乞讨或索要。
因为不是拿着武器的敌人,且里面还有不少妇孺老幼,被他们一围住,就让骡子这帮以一敌十都不畏惧的好汉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被围了几次后,大家都有些不敢进城了。可有些地方是回南疆的必经之路,不走不成啊。
最后穆昇提议,咱们按行军模式来操练一下吧。
于是,车队前五百米处有了两组前锋探子。遇到大股流民,提前示警改道。
车队两侧多了四队盾牌手护卫,一旦突然被围,可用盾牌将人推挤开,保持车队前进。
车队后面还配了两队脚程快的刀盾手断后。挡住那些穷追不舍的流民后,还能迅速赶上前面的车队。
短时间内,能弄到这么多面盾牌,想来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盾牌。
只是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五十多面盾牌都是之前请了好多个木匠赶制出来的特殊锅盖……锅盖虽然听起来不甚威武,但几十人同时举起来大喝一声,倒也很有些气势。
这样一来,骨子里就害怕官兵的小老百姓们,只要不是抱着上山当大王的信念,一般也不敢再往前凑了。
走了几天后,有些脑子灵光的流民就开始偷偷跟在车队后面了。
因为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这车队是护送着军中大人物的家眷,转移去某个没有遭灾的地方。
流民们本来就是出来逃荒的,他们也不清楚该去何处。如今听说有地方不遭灾,而且还有官兵在前面开路,那自然是要跟着同去的。至少那地方听起来能让人活下去啊。
菜花他们其实早就发现后面那些流民了,可这些流民并不上前来骚扰,所以菜花他们也就没有出手做些什么。
然而,谁能想到,随着旱情的持续,车队后面跟着的流民越来越多,已经达到了五百多人。
而起初那群比较克制的流民也渐渐被蠢蠢欲动的后来者包围了。
这天中午,车队在一片野地里休息时,菜花皱眉看着后方说道:“这样不行,太危险了。”
别的不说,流民可都是没吃没喝的人啊。这才走了几天,白天还强点,到了晚上,那群流民中就时常会有打斗哭嚎声冒出来。
“既然想带着他们去南疆,还是把这群人管起来吧。不然这边走边死人的事情,实在是……”穆昇摇头叹道。
“咱们的粮食要是分给这些人的话,恐怕支撑不到广原啊。”骡子有些担忧地说道。之前车队都是沿路补充食水,哪怕价格比较刺激,但让车队这近百人吃饱还是能做到的。
可若是连后面那五、六百号流民都管起来,车队的银钱估计就只够走一半的路程了。
怎么办?
菜花抿着嘴,开动起脑筋……
突然,她睁大眼,说了声“哎哟!亏了!”
众人都扭头朝她看去,只见菜花眯着眼美滋滋地打量起自家车队,边瞅还边点头道:“好好好,这个肥!”
被菜花夸过的人,不禁都打了个哆嗦,什么叫这个肥啊?当是烧五花肉吗?!
“小华啊,你是想出啥主意了吗?”孙田旺啃着饼子问道。
菜花嘿嘿一笑,让大家凑过来,她低声说了起来。
“啊?这样都行?!”唠叨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穆昇一拍他后脑勺,道:“有啥不行,这就叫做黑吃黑!咳,不不,是白吃黑,正义战胜邪恶,嘿嘿嘿……”
此时,跟在车队后面的流民群正眼巴巴地看着前方不远处,车队架起大锅,烧起了汤水。
一个瘦小的女孩,躺在她爹的怀里,小声道:“爹,好香啊……”
汉子咽了咽唾沫,愧疚又心疼地摸了摸闺女的头发,道:“快了,等到了好地方,爹就每天都给你熬肉汤!”
众人明知车队的汤锅里只放了些野菜和粗粮进去,却总觉得空气中仿佛飘出了肉的香气。
不多时,那野菜粥熬好了。车队众人都打了一碗,各自吃了起来。
流民看着那剩下的半桶粥,直咽口水。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明抢。因为上一个这么干的,已经被人家的兵士护卫给一盾牌抡晕在了路边。没有一个流民愿意像那样被孤零零抛在荒野路边。
原本他们都以为,今天车队依然不会大发慈悲地给他们施舍些食物的。可待那些护卫们轮流吃完后,却有一队兵士拎着装了菜粥的木桶,朝流民们走了过来。
菜花用木瓢舀了一勺野菜粥出来,对着这伙流民大声说道:“都听好了!我们乃魏南联军的官兵,看你们跟在后面也跟了好些天了,还算比较规矩。因此,准备在你们中间招募一些辅兵。”
菜花这话一出,顿时就让流民们炸开了锅。正式的官兵哇!招募辅兵啊!那吃饱肯定是没问题吧!
“都安静!”菜花把手里的木瓢扔会木桶,吼了一声。待流民都不敢再嘀咕后,她继续说道:“这此招辅兵的条件,听好了啊!是不论男女老幼,只要能严格执行命令,也就是谁听话,就招谁!当然了,既然是辅兵,你总得自己跑得动,不需要别人扛吧。”
她话音未落,流民中无数人都喊叫起来:“大人,我听话!”“长官,我能跑!”“大哥,收了我吧!”……
“好了,要报名参加辅兵的,到这边来排队。谁争抢吵闹,就坚决不要谁,都老实点啊!”菜花让阿意等人拦出一条窄窄的通道,她则拎着粥桶在那通道尽头等着。
不多时,就有那胆子大的流民走了进来。
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黄菜花大仙,把其中实在不堪或者之前在后面做了恶事的家伙剔除掉后,基本上只要能走得动路的,都收了下来。
同时,她也发现,流民中的老幼实在不多。像那种还只能哇哇大哭的幼儿或者老迈到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者就一个都没见到。不过想来也是,前面这群流民可是饿着肚子跟着车队走了好些天的。这种情况下,那些老幼病患自然不可能跟在车队后面。
这次一共收了四百八十多人,菜粥就熬了六次,才勉强让大家都吃了个半饱。
这四百多人按男女被分成了十二组,由武备队中熟练掌握旋叶阵的十二名成员分别带领。
随后的几天里,车队在前面赶路。后面这十二组人马就从排队走路、跑步开始,不断地训练着大家对命令的接受和执行力。
因为有食物勾着,又有强悍无比的军头盯着,这十二组人开始还走得杂乱无章,如今竟也练出了一点军队的模样。
这其中还被菜花等人挖掘出几个不错的人才。
一个外号叫“白婆婆”的少女竟然有一手口技的绝活。模仿起人语鸟鸣,简直活灵活现难辨真假。她其实年纪只有十五岁而已,但因为营养太差,早早就长成了一头白发。这才有了个白婆婆的外号。
另外还有个叫曹慕真的家伙,不但会十几种各地方言,而且人家只零碎地听了几天奥力和阿意用鼬族语的交谈,就学会了不少简单的鼬族词句。这在穆昇看来,根本就是个语言天才啊!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练,一路发现人才,一个月后,车队终于来到了菜花图谋许久的蛇信山附近。
作者有话要说: 待菜花这伙人回到南疆后,魏将军接到传信,据说中原突然冒出来一股神秘的军队。
因为他们手持的盾牌很像普通人家的锅盖,所以见过他们的人,都称之为“锅盖军”。
据说他们的军令中还有一句口令被传得甚广,那就是“全体都有!顶锅盖前进!”
这口令后来被以讹传讹,“锅盖军”竟变成了“背锅军”。也让他们成了野史中最常被提起的神秘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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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嘿嘿,今天出场了两个酱油君,主要戏份还没到,先露个脸吧。
一位是由“当风吹过白发”扮演的白发少女,白婆婆。
另一位则是由“草木真天”扮演的语言天才,曹慕真。
☆、山大王的审美观
菜花之前与魏将军手下的一位参军闲聊时, 听对方说起过这蛇信山上的山匪。
这群山匪盘踞在蛇信山上已有二十多年, 匪头子是个外号“秃眉鹰”的家伙。此人狡诈凶狠, 而且还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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