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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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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锅边肉

    宏德二十七年十二月,余山深处,寒意逼人。

    山匪聚集的李家寨中,因为接近年根,也比往日多出了几分喜气。

    “喂,小犊子,真被那个干巴丑鬼骗了啊?傻狍子一个,哈哈哈!”有点驼背的丁三笑得仿如鸭子嘎嘎一般。

    “没,没骗,媳妇儿饿。”木棍左手拿着个豆饼,右手端了碗粗粮粥,呆滞茫然的眼神,给他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平添了几分傻气。

    “丁三,你可别笑了。人家傻归傻,但也知道早早给自己划拉个媳妇儿回来。就这,你个踹货可差远了喂。”管事张勇端着碗热肉汤走出来,蹲在小木凳上,边喝边笑道。

    丁三扬了扬眉毛,一脸嫌弃地说道:“就菜花那张丑脸……我宁愿找那走旱道的耍去!”

    张勇龇了龇牙,仿佛被碗里的热汤水烫了一下,没好气地呸了一声,道:“就你个球眉悻眼,兜里连个带响的都没,脱了裤子也没人愿意走你的旱道。嘿,菜花可不一样啊,你没听说过女大十八变吗?保不齐菜花以后能、能长得不赖……”

    丁三本来被张勇说得都有些恼火了,可一听后面的这句,顿时就嘎嘎嘎地大笑起来,他边朝厨房走,边冲张勇比了个粗鲁的手势,道:“去嫩个腿吧,我可从没听说过,谁脸上有那么大两块黑疤瘌还能长好了的。”

    张勇听了也嘿嘿笑了起来,实在是这黄菜花长得忒寒碜了些。

    半年前,李家寨的山匪下山去打劫,恰遇上一群逃难的灾民。连杀带抢地掳掠一番后,就发现这群灾民原本围在一起,是打算把一个女童煮来吃了。

    因是个干瘪女童,四当家李丁北就准备把人戳死了事。

    谁知那女童挣扎着说了番话,竟逗得李丁北哈哈大笑起来。

    四当家心情大好之下,铁刀一挥,就把这干瘪女童一起带回了山。

    这女童名叫黄菜花,别看她相貌丑陋,却颇有些眼力见。自打上了山,因她说话好听,还挺逗趣,倒让一群心黑手辣的山匪慢慢接受了下来。

    如今黄菜花正跟在小羊倌木棍的身边,做个帮手。

    “木棍哥,看,我找到个好叶子。回头,你用这个叶梗子和狗蛋他们玩,肯定能把他们都比下去,给。”一个五、六岁年纪的瘦弱女童举着片枯黄的树叶子,对傻呆呆的木棍说道。

    若不看女童的脸蛋,光听她声音,倒也勉强算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可每次只要她一抬头,不论是谁瞧见了,都难免会冒出几声喷笑。只因为在她左右两边脸上,各有一块硕大的椭圆形黑斑。

    这两块黑斑长得也怪,不但非常对称地呈现一个八字形,还把菜花的两个黑眼睛也包了进去。打眼一看,活脱脱一只浣熊成了精。

    幸亏如今的黄菜花脸上没毛、头顶黑发,若是还披着那张浅黄色的皮毛,恐怕黄鼠狼的原形立马就要被人识破了。

    没错,菜花并不是凡人。她原本乃是一只修炼成精的黄皮子。只是在化形之时,没能抗住最后一下劫雷,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就成了灾民眼中的一块下锅肉。好在这群灾民也够倒霉,肉还没下锅,就遇上了李家寨这帮凶神恶煞的山匪。

    在法力全失的情况下,黄大仙硬是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逃过死劫,保住了一条小命。

    虽然如今因面相丑怪,而屡遭人讥笑嘲弄,可这对黄大仙而言,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这两块黑斑非但没让她感到一丝苦恼,反倒让大仙觉得格外亲切。

    化形前,她的黄皮子原身恰也长着这样两块黑斑。如今化成人形后,虽然不知为何失了法力,可这两块黑斑却让她安下心来——我就是我,不一样的大仙!

    而且,对于一个女童来说,在一群山匪中,长得丑怪些,倒是件好事。

    没看寨中那些长得稍微称头点的女子全被几个山匪头子拉上了自己的床吗?更倒霉的是,李家寨中,四位当家匪头子极不讲究。遇上长得实在好看的女子,四个色鬼都想要的时候,竟然喜欢搞什么四龙戏凤。他们倒是过足了瘾,而那些女子却往往只能含恨而去了。

    生活在这样一群百花齐放的王八蛋中间,黄大仙不但给自己起了个极低调的名字,更是为脸上有这两块黑斑而庆幸不已。

    在没有遇上太大的人身危机前,如今还凡人一般的黄大仙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想方设法把自己喂饱。

    虽然她上了山,保住了性命,可这群山匪真没多少善心,谁会去管一个小干巴丑鬼的死活啊?

    因此,黄菜花才挑中了傻呆呆的羊倌木棍,想法子混到了他的身边。

    这木棍据说本是附近的村民,他和父亲被山匪掳劫上山后,因其父擅长伺候牛羊而被扣留在了山上。

    木棍的父亲为了保住儿子的小命,一边委屈求全地帮着饲养牛羊,一边认真地把自己的本事教给儿子。

    奈何木棍幼时伤了脑子,五年的时间,也不过是把如何养羊学了个大概。

    待其父亲病逝后,木棍就成了李家寨后山上的一名小羊倌。

    黄菜花跟着木棍没两天后,就厚颜无耻地自封为木棍未来的媳妇,并以此骗得木棍每顿都会分她点食物。

    李家寨的大厨房只给寨中有活计的人发放饭食。其他人,要么依靠这些有口粮之人,要么就想法子自谋生路。对于那些想要逃出去的人,李家寨的三层岗哨又岂是白设的。

    白日里,黄菜花从木棍那儿骗来了半个豆饼,虽然味道寡淡并不美味,但和那碗几乎全是谷壳荞麦皮的粗粮粥相比,已经是很不错的食物了。

    然而只有小半个巴掌大的豆饼只能保证不让大仙丢脸地饿死,为了今后着想,黄菜花无耻地又把主意打到了一头母羊身上。

    这头母羊一个月前刚产下一头羊羔,目前正是奶量充裕期,而小羊喝了一个月的奶后,现在也已经可以少量吃草了。所以,时机恰恰好!

    于是,从这天起,白天黄菜花跟着木棍一起,赶着二十来只羊去后山吃草的同时,也展开了她的偷奶行动。

    “菜,菜花,你看好羊们,俺去屙个尿。”木棍认真嘱咐了一句,尥蹶子就朝小树林里跑去。

    黄菜花“慈爱”地注视着木棍的背影,当他彻底消失在小树林中时,立刻弯腰从竹筐底部翻出一串藤曼,朝母羊跑去。

    “嘿嘿,羊阿娘,这是我特地给你弄来的瓜蔓儿,都是嫩尖尖。你赶紧吃,我也抓紧时间,来来来,咱娘俩都别客气……”大仙摸了摸低头吃着瓜蔓的母羊,一猫腰就钻到了母羊肚子下面。

    时间紧迫,黄大仙张嘴就裹住母羊的乳/头,用力吸咂起来。

    旁边正吃草的小羊羔停下嘴,好奇地看着这个不要脸的小姐姐。

    片刻功夫,黄菜花就松开了嘴。因为喝得太急,还忍不住打了个嗝儿。一股浓浓的羊膻味立刻就从菜花的嘴中蹿了出来。

    “嗯,好喝!”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味觉习惯使得黄大仙意犹未尽地咂巴咂巴嘴,叹息地赞了一声。

    趁着木棍还没回来,她从地上拔了几颗酢浆草,迅速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酸酸的草汁很快就把菜花嘴里的羊膻味冲淡了,顺带还勾得她腮帮子直冒口水。

    当木棍颠颠地跑回来时,就看到他可怜的小媳妇正饿得在地上拔草吃。

    “呃……菜花,今、今天我的粥也分你一半。”木棍吃过这种三瓣草,酸溜溜的,于是边说边吞起了口水。

    黄大仙眼珠微转,咧嘴露出了被草汁染成淡绿色的板牙,道:“木棍哥,你真好!我、我不能吃你的粥,那样你会饿的,我就闻闻。”

    木棍自己的口粮并不多,每天也不过刚够他自己吃的。当初黄菜花就说过,不会抢他的饭食,他才答应收下这个小菜花的。

    不过,后来黄大仙饿得难受,就昧着良心宣布,以后长大了要当木棍的媳妇。那之后,木棍就开始把自己两顿饭中的豆饼分出一半来,给未来的媳妇裹腹。

    “不,我们分着吃。”木棍说完就急匆匆跑去撵几只跑得太远的山羊,菜花在其身后露出个温柔贤惠的笑容。路过此处的丁三恰好瞅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冬季的余山,寒风凛冽,光有吃的,没有穿的也是个大问题。

    菜花自己是裹着两件单衣上山的,而木棍虽然有穿的,可那也只是他爹活着的时候,想方设法给他弄来的,仅仅够他一人穿而已。

    好在木棍他爹走的时候,留下了自己的两套衣服,虽然并不合身,而且也不保暖,可大仙毫不嫌弃。袖子挽了七八道,系上腰带,上衣能当长袍穿。下裤长得只能叠成双层,再用裹腿缠紧了,这样勉强也算暖和。

    至于晚上睡觉这个问题,在只有一床厚被子的情况下,大仙豪迈地与她的木棍小相公钻进了一个被窝……

    “嘿嘿,木棍小子,大仙可不白吃你的豆饼。看,早早就给你圆房了,哈哈!”五百年修炼而来的厚脸皮绝非浪得虚名!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发新文咯!

    嗯,别看封面上有三只小仙鹤拍翅膀,可我这并不是修仙文,咳。

    那么这是个什么文呢?这就是个年底报社文!糟,怎么说出来了。

    好了,说真的,这就是个欢脱的种田文。女猪脚嘛,继承了前辈们的某些优良特质,你们懂得哈。男猪脚嘛,会有惊喜的,嗯嗯。

    ☆、搅混水

    转眼到了春节,山寨中发了一次红利。大头目们自然得了不少钱财,轮到木棍这样的最底层劳力,则只有三个铜板。

    木棍把这三个沾了点油光的铜板小心地收进了一个陶罐中,然后埋进了床板下的土里。

    “菜花,以后给、给你管,现在都存着。”木棍傻笑了一下,去厨房领年饭了。

    黄大仙待他走后,摸了摸下巴,喃喃道:“这木棍不傻啊?还知道藏钱。可他平日里又呆头呆脑的……嗯,以后还是多留点神吧。”

    新年过后,看着自己干瘪的身体并没多长出一丝肉来,黄大仙决定要去开创个新事业,毕竟羊奶也喝不了几个月啊。

    匪寨中,像木棍这样从事生产和饲养的人还有不少。但他们不论做什么,得到的东西都归山寨所有,自己是做不得主的。

    就像木棍手下养了二十六只羊,他自己却从没尝到过一点羊肉沫沫。

    正因为如此,如木棍一般的底层劳力中,也没人主动提出要为山寨增加收益做点什么。毕竟干了都是白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做事搞不好还会因此招来灾祸。

    可如今黄菜花不同,她不管是为了今后多长些气力还是想要尽快恢复法力,都必须想法子让自己多吃些好东西。

    于是,考虑了一个多月后,她把注意打到了鸡的身上。

    没错,这就是黄鼠狼打算给鸡拜个晚年了!

    黄大仙为了给自己进补,准备养鸡。不能光明正大的吃鸡,但偷摸搞些鸡蛋应该是能做到的。

    可她现在既没有钱,也没有现成的鸡崽。想要多养点的话,就只能想法子让管事给她指派个专门养鸡的差事。

    然而,一没关系,二没好处,管事张勇是绝不可能把这桩差事交给她的。

    毕竟凭白无故的,人家才不会朝你伸出什么友谊之手呢。

    不过大仙并没轻易放弃,虽然她现在没法搭上张勇,但是她已经想好要如何送张管事一份人情了。

    只要她能帮管事解决一个要命的麻烦,相信养鸡这种小事,张勇还是乐意拿来还个人情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张管事他没有要命的麻烦啊!

    不过,这并不重要。菜花表示,没有麻烦?那就给他创造个要命的麻烦!

    说起来,张勇在李家寨当了个不大不小的管事,虽然比上不足,可对底层那些人来说,就是非常让人眼红的职位了。

    菜花自打上山以来,就留心打听寨中各种闲言碎语,两个月下来,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这天清早,驼背丁三刚进了茅房准备来个痛快的时候,就听隔壁女间里,有人讲话。

    “墩儿家的,你昨晚起夜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嗨,王妈,你问这嘎哈,怪臊人的。”墩儿家的扭捏地笑道。

    “切,你家那点破事,我才不惜得听呢!我跟你说啊,我昨天晚上起夜,可了不得啊,听到个大事!”王婆子神叨叨地说着。

    男间这边,本就爱凑热闹瞎打听的丁三顿时菊花一紧,也顾不上解决个人问题,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可惜隔壁两人转而悉悉索索低声说了起来,颇有些模模糊糊听不清楚。这可让丁三真是肚里踹了二十五只兔子——百爪挠心!

    “什么?!”墩儿家的突然惊呼一声,道:“张管事搂着朱三姐亲嘴儿?!”

    “嘘嘘嘘!小声点!我的祖宗!”王婆子一叠声地埋怨起来,“我亲耳听到的,你可千万别给我胡咧咧出去啊,不然张管事恼了,我这老婆子可要倒大霉了。”

    “我的妈啊!你说他俩胆子咋这么大捏?这要让……知道了,张管事怕是连命都要没了!”墩儿家的还在震惊之中,一时有点管不住嘴。

    “哼,这有啥?男人裤裆里那玩意硬起来,连母猪都不放过,哪儿还管什么命不命的……”王婆子鄙夷地说道,接着又桀桀笑了两声道:“那个朱三姐没嫁人前就爱勾调汉子,她爹好不容易把她塞到了四当家的床上,谁知她竟然敢给李丁北戴绿帽子,哈!昨儿柴火垛里,那张勇还在一个劲夸她左边奶奶更大更过瘾……”

    “哎哟喂……羞煞人咧,他俩这是都那什么过了啊!不然咋知道这些啊?”墩儿家的低低惊呼起来。

    “废话,要是不入那婆娘,张勇能大冷天地从自家暖炕上下来,搂着朱三妖在柴火堆里折腾吗?”王婆子兴奋地说道。

    丁三眼睛越瞪越圆,听着隔壁王婆子对张勇和朱三姐的各种描述,不知不觉中裤裆处竟鼓了起来。

    待女间里两个妇人离开许久后,丁三才有扶着墙慢慢走出了茅房。

    他越走,心头越是火起。

    “乃乃的,啥好事都被这瘪犊子占了。平日里抠抠嗖嗖,一点都不上路。动不动还筋鼻瞪眼地跟我赛脸。老王八羔子,今儿落在你丁三爷手里了吧,回头就让四当家咔咔给你来上几刀,哈哈哈……”他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又连忙伸手捂嘴,心虚地左右瞅了半天。

    几天后,李家寨后山上关于张勇和朱三姐的那点香艳事儿就传了开来。

    这一下,可把张勇给吓了个半死!

    没错,他以前是对朱三姐起过一点花花心,可那是在她给四当家李丁北当小妾之前啊。

    自打朱三姐进了李丁北家,他那点色胆可就再没敢冒出过一个泡泡啊!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要是四当家听信了,那张勇最好也是落个管事变成张公公的下场,不过更大的可能,则是彻底丢了小命哇!

    “热特!哪个腌臜灰堆在背后扯屁!让老子找到了,热死他祖宗十八代!”张勇在家里又急又怒。

    他婆娘唐氏听了传言后,本来还想拈酸吃醋,压一压男人威风的。结果看到张勇的脸色实在难看,就冷哼一声,没再戳事儿了。

    张勇急归急,可现在李丁北并没找人来问他,他又没胆子自己送上门去辩解。几天下来,那谣言越传就越离谱,连朱三姐已经怀了他的崽儿,这种话都冒出来了。

    而平日里,对他多有巴结的一些小人,现在也开始悄悄躲着他。可见,大家都感到张勇铁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这天,正轮到张勇去给总管事刘鹤回话。事情倒很简单,可等他从刘鹤房中出来时,背上已经冒了一层冷汗。

    刘鹤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冰冷眼光就像一把利刃,刮得张勇面皮生疼。而被扣了一半的批额也明晃晃地告诉他,刘鹤看他不顺眼了。

    张勇平日对刘鹤一向巴结,能让对方看不顺眼的,就只有近日瞎传的谣言,这一条了。

    回到家后,张勇坐卧不安,晚上睡觉都连连惊醒。梦中,四当家那把散着冷光的铁刀已经换着花样地砍了他好几次。

    不过几日的时间,张勇已经面色青黑,摇摇欲坠,一眼看去,活脱脱一个病入膏肓之人。

    这天,已经冷清下来的张管事家门前,忽然来了个稀客。

    唐氏昨日已经回了娘家,张勇正在房中发呆,忽然听到门口有人脆生生地喊道:“张管事,张管事,我告诉你个事儿!”

    张勇麻木地抬起头,朝门口看去,只见一只成了精的浣熊正讨好地朝他点着头……

    “咳!”张勇被黄菜花的面相吓了一跳,咳了声后,没好气地说道:“滚滚滚!老子没空听你叭叭!”

    “嘿嘿!”黄菜花也不恼,歪头笑道:“张管事,你知道最近是谁在害你不?”

    这话一出,张勇腾一下就跳了起来,他两步跨到门口,猛地就把菜花拽了进来。

    “快说说,你要说得好,管事亏待不了你!”张勇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抓着黄菜花的细胳膊。

    “诶,你松手,我这可是费了好大劲,给你送消息来了。放心,肯定说得好!”黄大仙把自己的细胳膊救了下来,龇牙咧嘴地揉了两下。

    张勇顾不上那些,扯了个小凳子,坐在黄菜花身前,瞪大了两眼,看着她。

    “咳,这事嘛,也是误打误撞。我昨儿上茅房,就听隔壁有人在嘀嘀咕咕。好奇听了一耳朵,发现是丁三喝醉了在发酒疯。”黄大仙边回忆边说,不一会就把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是丁三嫉恨张勇,当个管事轻松神气不说,还屡次下他面子。这才借着旧事,给张勇挖坑下套。

    “好哇!丁三!娘了批!我、我去砍死他!”张勇气急之下,就想弄死丁三算球。

    “管事,你冷静下,弄死了丁三,别人怕是要说你做贼心虚啊。”黄菜花一脸担忧地说道。

    “呃……”张勇并不太傻,稍微一转脑子,就明白了过来。

    “可,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让四当家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啊?”张勇紧皱起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管事,我倒有个想法,就是不知管用不……”黄菜花有些犹豫。

    “说说说,要是管用,你以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管事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张勇也是病急乱投医,先胡乱许诺了,至于以后兑不兑现,那可另说。

    黄菜花赶紧摆手道:“可不敢当,管事以后有事记着点我,我就知足了。”

    两人虚情假意说了几句,菜花看张勇真要急了,这才说了起来:“那丁三不是给你造谣了吗?可这种事越描越黑,不说又怕自己背锅。所以啊,咱们就照样子给他也来一巴掌。他不是说你和四当家的小妾那什么吗,咱们干脆就传他和四当家的正房……诶嘿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木棍:感觉最近菜花有点神出鬼没啊,也不知都在忙些啥?

    大仙:忙着挖坑!

    ☆、鸡中王者黄菜花

    “嚯!你胆子够大啊!”张勇吸了口气。要知道,李丁北的正房娘子可不是普通货色,她不但深得李丁北的信重,而且还是大总管刘鹤的妹子。

    要是丁三真敢和她有点什么,那绝对是要被五马分尸的,李家和刘家肯定都饶不了他。

    “对,咱们也不说他们俩怎样,咱们就说他丁三痴心妄想,准备对刘大娘子怎样怎样!”张勇受了启发,灵感如泉涌,很快就想出了更有效的计划。

    两天后,李家寨后山就有了新的劲爆八卦。

    驼背丁三觊觎刘大娘子美色,意欲勾搭成奸,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因为喝醉后,吐了真言,还恰好被路过的小干巴黄菜花听见了。

    那丁三并没醉死,所以爬起来还想杀人灭口,好在小干巴腿脚利索,一路跑一路嚷嚷开来。

    当天下午,丁三就被李丁北抓了起来,一顿好打之后,死活不认自己想要勾搭刘大娘子的罪,倒把张勇和朱三姐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一下,朱三姐立刻就寻死觅活地要自证清白。

    好在因着前面的事,李丁北对丁三的话并不相信。

    在把王婆子和墩儿家的叫来询问之后,就更加让四当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丁三该死!

    原来,王婆子和墩儿家的听了丁三说她们是张勇和朱三姐通奸的证人后,恨得直想把丁三的眼珠抠出来。

    “四当家,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这丁三青天白日就敢撒这种要人命的大谎,他这是不怕断子绝孙啊!”墩儿家的哭嚎起来,连连磕头。

    王婆子毕竟人老成精,还算镇定地问丁三,道:“你是何时何地听到我与墩儿家的说那些屁话?”

    丁三顶着个青紫交加的猪头,艰难地说道:“三月初八清早,在后山羊圈那边的青石茅厕里,我听得真真的,就是你俩!”

    此刻,丁三为了活命,什么都不顾了。他添油加醋地把茅房中听来的那段话说了个底掉。

    可谁知,他越说,李丁北的眼神就越冰冷。

    待他说完,李丁北看了他最后一眼,起身抽刀,一刀就将他砍得人头落地。

    “哼,三月初七?那天三姐陪着我去了镇里吃酒,直到初九才回来。挑哪天编瞎话不好,偏挑初七?”李丁北心中去了猜忌,倒是格外松快。挥挥手,让人进来打扫,也赶走了墩儿家的和王婆子二人。

    此事后,朱三姐和张勇都从李丁北处得了些好处。而黄菜花再提出想要给寨子多养些鸡娃的事情,也顺利得到了张勇的支持。

    对于丁三的死,黄大仙一点都不觉得亏心。毕竟当初她可是亲眼看着丁三在掠杀灾民时,拖着个抱了小孩的妇人进了草丛中。完事后,却只有他一人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而且,虽然当初是大仙在茅厕中冒充了王婆子与墩儿家的,可跑出去散播流言、添油加醋这事却是丁三自己干出来的。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

    得了三十只鸡娃的黄大仙早就把丁三这种渣滓抛在了脑后,她撺掇着木棍,在屋中围起了一小块地方,铺上干草,做了个鸡窝出来。

    天气寒冷,鸡崽又太小,眼下只能养在屋子里。而张勇在送来了三十只鸡娃的同时,还给菜花批了个鸡毛令。她以后不但可以在大厨房领到自己的口粮,还能每月多得十斤谷壳碎沫做为养鸡的饲料。

    与张勇得到的好处相比,这些简直就是地上的渣滓。然而,黄大仙并没抱怨,能有个这样的开头,她就满足了。毕竟她和木棍现在能够保住的利益,也多不到哪儿去。

    因为要领饲料,菜花这天上午就没和木棍一起去放羊。她早早赶到大厨房,上来就笑呵呵地四下打了圈招呼。

    厨房的大厨兼主管——陈财,昨日就听张勇吩咐过黄菜花养鸡的事情了,如今看见这浣熊精一般的家伙,呵呵乐了几声后,就朝她招了招手。

    “菜花啊,你可来早了啊,这中饭还没做呢。知道你能领口粮了,但你这高兴得是不是太早了点啊“陈财笑眯眯地说着,他胖乎乎的下巴挤在领口上方,把那点脖子遮挡地无影无踪。

    “陈大厨,我就是太高兴了,嘿嘿。早点不怕,我来给你帮帮忙,不嫌弃的话,你就给派个简单活吧?“黄大仙一脸傻乐地冲陈财说道。

    旁边洗碗盘正洗得手冷的杨林川一听这话,眼珠就转了起来。

    大冬天洗碗这活实在不好干,要不是看在每天能多得两个饼子,他早就不想干了。

    不过,他虽然很想大厨让菜花来给他帮忙,可又担心自己的活计被人抢去,因此表情就稍微有些扭曲。

    好在陈财并没让杨林川纠结太久,他在厨房里扫了一圈后,对菜花说道:“得了,你帮着赵麻子去捡菜叶子吧。仔细点,那是要送到前山小厨房去的。”

    菜花听了,心中一喜,这可真是最适合她的活了。既然是要送到小厨房去的菜,那肯定是要挑干净整齐的来。所以,必定会挑出很多烂叶子,这些可都是喂鸡的好东西啊!

    “谢谢陈叔!”听着菜花脆亮的道谢声,陈财微微笑着,转身忙去了。

    没错,他刚才正是有意照顾了下黄菜花。这并不是因为菜花多招他喜欢,而是想用一点小恩小惠提前卖个人情罢了。既然能让张勇开口照应,谁知道这丫头以后会不会有点啥造化呢?而且就算没用上,不过是一点烂菜叶子,又不值当什么。

    陈财发话之后,杨林川心中就颇有些气恨。想他祖上也是出过读书人的,如今竟沦落到在厨房里洗盘子就已经够惨了。可一个突然跑来的丑鬼都能得个好活,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与撇嘴皱眉的杨林川不同,赵麻子虽然话少,但他对菜花却还算和善。在点头打过招呼之后,赵麻子就把一个菜筐拖到菜花面前,顺便还找来个小凳子,递了过来。

    菜花接过板凳,笑嘻嘻地冲赵麻子道了谢。她也没急着动手,而是认真看着赵麻子是如何摘菜的。

    看了一会后,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菜花就坐下来忙了起来。

    陈财在不远处瞟了两眼,看小丫头手脚麻利,乖巧老实,不由点了点头。

    有了菜花的帮忙,赵麻子半上午就把两顿饭的菜都挑好了。他笑着拍了拍小浣熊的脑袋,又看了眼陈大厨的脸色,就默默把那些捡出来的烂菜叶装了一篮子,递给了黄菜花。

    厨房中的人虽然都在忙碌,可赵麻子的这番动作,却被大家都看在眼里。瞅着陈大厨并没阻拦,也就没人再不长眼地出来说什么。

    于是黄菜花喜滋滋地接过篮子,朝陈大厨等人打了个招呼:“大厨,我先回去喂鸡,中午了再和木棍一起来领饭。”

    陈财好人做到底,说道:“麻子,你也忙完了,干脆帮菜花把那袋子谷壳给她送家去好了。”

    赵麻子也不说话,点点头,就拎起那袋十斤重的谷壳,跟着菜花出了厨房。

    杨林川越发眼红,一个没忍住问了出来:“为啥那丫头有了口粮,还能再领谷壳啊?我能领不?”

    陈财嗤笑一声道:“这可是张管事特地吩咐的,人家有那本事,自然是能领。你嘛……哪天发达了,铁定也看不上这点谷壳,是吧”

    杨林川听着这话,心中一阵憋闷。他平日里总是自诩自家是读书人,把什么祖上出过秀才这事天天挂在嘴边。与厨房里这些粗鲁之人相处时,也总是一副除了老子,你们全是傻叉的模样。更让人无语的是,这蠢货自以为没人注意,就三不五时地嘟囔几句“待老子日后有机会读书了,定要考个大官当当,让你们这些龟孙都跪下给我磕头”的话来。

    时间一长,杨林川就把周围人都给得罪了一遍。而陈财做为大厨房的主管,更是对他瞧不上眼,所以也从没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且不说大厨房里的各人心思,赵麻子把谷壳送到木棍屋中后,又跑去不远处的自家房中看了几眼,就又回厨房去了。而黄大仙看看还有点时间,就把那些大白菜的烂叶子撕成了细碎的沫沫,伴着几条小菜虫一起放进了鸡娃的木盘子中。

    别看那烂菜叶有一篮子,似乎挺多,可也就够三十只小鸡两三顿的量而已。

    剩下的菜叶子就不直接喂鸡了,黄大仙打开那袋谷壳,翻看了一会,基本上看不到一星半点碎米。好在,这些谷壳都是被碾子压过一次的碎末,用来喂鸡也算合适。

    把菜叶渣和谷壳碎末混在一起,这样就耐吃多了。

    中午,木棍和菜花一起去把饼子和粗粮粥领了回来。

    看着媳妇也能有饼有粥吃,而自己也不用再肚子打鼓了,木棍开心地咧嘴笑道:“菜花好厉害,呵呵。”

    黄大仙眼珠一转,觉得只把自己卖了三块半豆饼,实在有点亏,就奸诈地说道:“以后,换我养你,那样就是你做我媳妇了。”

    木棍嘴里含了半个豆饼,傻在那里。半晌后,他眨了眨眼,继续专心致志地啃起了饼子,仿佛刚才只是一阵清风吹过……

    从这天起,菜花隔三差五就去大厨房帮忙,偶尔也能弄点冬季很稀罕的烂菜叶子回来。再混上些谷壳碎末,倒也把三十只鸡娃养了起来。

    如今每天都能吃到两顿饭,再加上还能偷喝点羊奶,大仙总算是熬过了最饥饿的那段时间。

    转眼一个月过去,黄绒绒的小鸡娃们都慢慢长出了参差不齐的成羽。

    这一个月里,大仙有了个新奇的发现。似乎这群小鸡娃们格外听话,让往东不往西,让喝水不吃米。每次一见到菜花,还会乖乖围着她,伸嘴把她裤腿、草鞋上的土坷垃和渣渍叨下来。

    “啧啧,”黄大仙颇有些自得地猜测:“莫非是本大仙残存的余威让我如今成了个鸡中之霸?鸡中之霸,简称……咳咳咳!”

    随着天气渐渐转暖,鸡娃们都大了起来,因此也不用继续养在屋子里了。倒不是嫌弃它们臭,而是那股鸡味儿总让咱们大仙夜里口水横流、腹中嗡鸣……

    于是,白天里,木棍依然管着他的羊群,而菜花则开始挖石头、摔泥胚,打算在屋外垒个鸡窝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黄大仙:鸡中之霸……鸡……霸,不行不行,我不能叫这个。

    木棍:嗯,没错。你不能叫这个,最多叫个鸡妈,我才是鸡爸!

    黄大仙:……

    ☆、深夜有客到

    鸡窝垒得不大,但菜花用了心。地面铺了一层石块,四面墙的底部也是用碎石垒起来的。这样就不用担心下雨时会把鸡窝冲垮或者泡烂。

    平日里,木棍放羊,菜花就带着她那些半大鸡娃在羊群附近吃些草籽小虫。到了该回去的时间,只需她吆喝一声,三十只小鸡就老老实实地排好队,跟在她身后,朝家走去。

    李家寨中也有不少人家养了那么三两只鸡,但从没见过谁家的鸡会如此听话。因此,每回木棍和菜花赶着鸡羊路过时,都会引来不少闲人围观。

    时间一长,做为羊倌木棍未来的媳妇,黄菜花也得了一个响当当诨名——鸡娘……

    大仙得知后,淡定地表示:鸡你妹个娘啊!!!听着就觉得有种想要从良的感觉,咳。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时间走到了宏德二十八年六月。这三个月里,菜花和木棍为了把鸡娃们养大,简直是使出了十八班武艺。

    一个月十斤的谷壳碎沫早就远远不够了,幸亏初夏的余山中资源还算丰富。木棍和菜花爬树、挖洞,每天想着法子抓虫、割草,总算是把三十只鸡娃养到了快要产蛋的年纪。

    不过,随着鸡娃们渐渐长大,眼红他俩的人也多了起来。其中,最露骨的就是大厨房里洗碗的杨林川。

    这天,菜花照例来领谷壳时,他就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菜花啊,你这鸡也养了快半年了吧?怎地到如今都没见你交给管事一个蛋哪?莫不是都进了自家肚皮吧?”

    黄大仙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多谢杨大叔惦记那些鸡了……好教大叔知道,我这批鸡娃刚三个月大。就算是好米好粮地喂着,也没听说谁家三个月的鸡就能产蛋了。”

    杨林川被怼地憋闷,愤愤说道:“谁惦记你家的鸡了,你一个小东西知道什么,没看别家妇人都只敢一次养个几只吗?你那里养了三十多只,现在看着高兴,哪天发个瘟病,还不全都死光,哼!”

    大仙懒得纠缠,轻笑一声道:“没想到,咱们杨大叔竟如此爱操闲心。前儿还听你念叨什么,有朝一日权在手,天下全是我走狗。嘿,杨大叔还是继续谋你的大权去吧,至于咱这点土鸡走狗的小事,就不劳费心了。”

    她话音一落,厨房中顿时响起一片闷笑声。

    打发了讨嫌的杨林川,大仙继续为了鸡蛋而奋斗。

    七月,羊倌家终于见到了第一个鸡蛋。小小圆圆的鸡子被菜花托在手心,仿如珍宝般稀罕。

    “菜花,你、你终于有蛋了!”木棍傻笑着,拍了拍巴掌。

    黄大仙:……是啊,不像你,早就有蛋了。啊!我在想什么玩意啊,铁定是被臭小子气糊涂了。

    “这是咱们家鸡下的第一个蛋!嘿嘿,以后啊,我们就能三不知地偷一个来吃了。”菜花试探着对木棍说道。若是这傻子反对偷吃,那不好意思,以后大仙就一个人吃独食去了。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菜花才养鸡的啊!”木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咽了咽口水道:“那,那我能一起吃吗?我听狗蛋说,蒸蛋糕可、可好吃了。”

    “行,但是你得保证,咱们吃鸡蛋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做得到吗?”发现木棍乃同道中人后,黄大仙愉快地接受了小伙伴的加入。

    因为两人养鸡用心,所以这批鸡下蛋都比较早。而这就给两人偷吃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到了八月时,菜花看着日子差不多了,这才向张勇报告了鸡蛋的事情。

    张勇倒看不上几个鸡蛋那点钱,不过还是按惯例,要求菜花每隔三天,向大厨房交一次鸡蛋。

    他没提每个月必须交多少个鸡蛋,黄菜花自然也没多嘴去说这个。

    毕竟大仙未来可就要靠这些鸡蛋补身体了啊,能少交一点,她还巴不得呢。

    如今菜花的三十只鸡中,有十六只都开始下蛋了。因为两人抓虫喂得勤快,基本上一只鸡每两天就能有一个蛋。因此,每隔三天,菜花就给厨房送去十五、六个蛋,而她和木棍则每天都能分吃两、三个鸡蛋。

    在其他人看来,三天能有十几个蛋,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事情了。毕竟山寨中大多数鸡散养着,能三天下一个蛋就算是很好了。厨房中的赵麻子甚至还暗示菜花,别傻乎乎地都交上来了。

    有了每天两、三个蛋的进补,黄菜花和木棍的脸色都迅速好了起来。

    这气色一好,倒引起了一个人的怀疑。本就看黄菜花不顺眼的杨林川如今越发怀疑这两小鬼天天偷吃鸡蛋。

    “不行!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丑菜花!”杨林川琢磨了几天后,终于下了决心。

    这天晚上,菜花在羊圈槽子和鸡窝槽子里添好了食水后,回到屋里,安心睡觉。

    深夜,后山中原本一片寂静。忽然一声惨叫乍然响起。

    黄菜花身子一弹,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倒不是她有一腔热血要去除恶扬善,只因那声惨叫就是从她窗外的鸡窝中冒出来的。

    木棍睡得死,黄菜花只能一边套衣服,一边伸腿踹了他几下,才把人弄醒。

    “菜花,咋了?是不是想去尿……”木棍眼都没睁地嘟囔道。

    “尿你个头啊,有人偷鸡偷羊啦!”大仙如今战力不高,只能把木棍喊起来,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她这话一出,木棍立刻就清醒过来。他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来,猫腰趴在床底下摸出根棒子。扭头看了眼菜花,又找出根短一点的棍子,递了过去。

    大仙拎着短棒,跟在木棍身后,互相壮着胆,摸出了屋子。

    两人转到鸡窝附近,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低声咒骂:“老子弄死你!敢咬我,死死!砸死你!”

    菜花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于是她大喊一声:“快来人啊,有人要杀人放火啊!”

    她这一嗓子又尖又利,吓得那正在鸡窝门口折腾的黑影顿时僵在当场。

    而不远处的卢家和赵家也因着黄菜花一句“有人放火”而有了动静。

    毕竟,杀人偷鸡可以不管,但要是有人放火,那就祸害大了。

    杨林川也知道事情不好,他若是等下被当作放火的抓起来,铁定是要吃上一顿好打的。

    “菜花,菜花,是我。你杨大叔啊,没人要放火啊!”杨林川再顾不上刚才咬伤自己的畜生,压低声音讨饶道。

    “杨大叔?你到我家鸡窝里干啥?啊!肯定是来偷鸡的!”黄菜花大着嗓门嚷嚷起来。

    此刻赵麻子和卢篾匠都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赵麻子一看杨林川蹲在木棍家的鸡窝旁,就皱起了眉头。

    卢篾匠是个老好人,他心知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但还是开口劝道:“这大半夜的,没啥事就赶紧都回吧。”

    杨林川倒是想走啊,可黄菜花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

    “诶?杨大叔,你倒是说说,半夜摸到我家鸡窝来是偷鸡啊,还是偷蛋啊?”黄菜花蹦豆子般说了一串。

    “啊,不不不,我不是偷……哦!对了,我是看到有个狼(读一声)子跑到你家鸡窝了,才赶来帮忙的。对对对,你看,我为了抓它,都都咬伤耳朵了。”杨林川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了刚才咬他的那只黄鼠狼,此刻正是背锅的最佳人选。

    众人一听,就凑近去看。果然,一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黄皮子正躺在鸡窝门边上,而杨林川的左耳也确实染了些血。

    其余人都还在诧异之中,黄菜花却忍不住眉头直跳。

    强忍住心中的惊疑,菜花决定赶紧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杨大叔可真不错,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抓狼子。还跑了小半个后山这么远,辛苦啊。”黄菜花没好气地说道。

    杨林川心里有鬼,也不敢再饶什么口舌,只捂着被咬了个口子的左耳,呵呵干笑两声,转身就溜了。

    赵麻子看了看菜花和木棍,又检查了下鸡窝,道:“门松了。”

    卢蔑匠接口道:“今晚先凑合着,明天我来帮你们弄一下。”

    虽然刚才蔑匠和了稀泥,但他性子如此,倒不是故意想要害谁。所以黄菜花还是好声道谢后,把两人送走。

    再转过身来,就看到木棍并没回屋,而是蹲在那只黄鼠狼旁边,仔细打量着什么。

    他抬头看到小媳妇过来了,就开口说道:“还没死,刚才偷偷睁眼看我了。”

    黄大仙心中一松,转了转眼珠道:“这是个好大仙,刚才那杨混球明摆着是来偷鸡的。要不是它跳出来咬了一口,咱们的鸡肯定要被偷去几只。”

    如今把鸡蛋吃美了的木棍,一听这话,顿时就对地上的黄鼠狼热情多了。

    “那,那咱们要谢谢大仙吗?”木棍有些犹豫地看向媳妇。

    菜花点点头道:“别的不说,至少咱得帮它治治伤。”

    她话音一落,地上那只黄鼠狼就应景地“吱”了一声,两个豆眼也黑亮亮地看了过来。

    于是,木棍立刻就发现了,在这家伙的脸蛋上,也不偏不倚地长着一对八字形黑斑。

    看了看地上的黄皮子,又扭头看了看菜花,木棍挠挠头,说道:“诶,菜,菜花,你俩长得忒像。她会不会是来寻亲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木棍:诶,缘分呐,小黄鼠狼,你和我媳妇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吧?

    菜花:……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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