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节
而后又全叫辜七一个眼神给打发了回去。
那几个丫鬟哪见到过自家王爷蹲在地上过,更何况还是他那皓白修长的手跟女子的脚……搁在同一个盆中。真是天下第一大稀奇事!直待到辜七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了她们一般的眼神盯着她们威胁,她们才各个受惊不轻的退了出去。
“殿下,快放开……脏死了!”辜七当真是又羞又急,这会子就是她自己都十分嫌弃不肯跟脚伸入同一个盆子,可却不知道韶王殿下为何能做到的。
“没事。”裴池道。他有些活血散瘀的手法,此时在汤药中揉捏最显得功效。“你好好记着,让丫鬟给你按压两回,不消两日便能不好了。”
然而,饶是裴池顾忌她而放轻手上的力气,辜七还是让疼得一抽一抽,她借势问:“那殿下几时出发?”辜七叫他刚才那话一说,真如是在黑暗中见到曙光,倘若韶王殿下晚个一两日,到那时她好了,自然也就能跟着一块了。
“过会就走。”裴池道。本该是下午就该立即动身出发的,为了辜七拖了一会时辰。
辜七大为失望,“哦”了一声。
“记住了么?”裴池问?
辜七反应了一会才明白韶王殿下此时所指的是他刚才让自己留心学习的事情,“记住了。”她回了一声,又紧接着问:“殿下会比我先到雍州吗?”
裴池起身,接过辜七递过来的干净帕子先擦了下手指上沾的药水,“还不知。”
虽是这话,可辜七也明白了多半是不会的,她赶紧让白霜进来换将脚盆端出去,又有丫鬟伺候裴池净手。过了一会,辜七倚坐在软榻上,身子稍稍斜着,脚也蜷在榻上,显得舒适而慵懒。
“那殿下路上小心些。”这短短的功夫,辜七对于不能跟裴池一块去雍州的事已经的想开了,释然了。因此,她除了给韶王殿下说两句临别赠言之外,就再没有旁的什么表示了。
裴池瞧着这样神态的辜七说着这样的话,可真是觉得她没良心极了。
怎么前一刻还那样殷切期盼着要去,甚至不惜埋汰自己,转眼怎么倒是一般无所谓、局外人的模样了?不过韶王殿下可不忍心为了这么点小事而对辜七辞严厉色,反而的很宽容她,温声道:“曲堂山给你这两日换药,秦易也在王府,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大可找他。”
辜七点了点头,那秦易是裴池身边的贴身护卫,她没有想到裴池竟会把他留下,还能由着自己吩咐。辜七这低落的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些许。过了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韶王殿下便带着挑选的人马先行一步了。
挽玉进来见辜七脸色不太好,便直言道:“小姐被伤心了,就算是咱们走得再慢,一个月的功夫总也能到了,更何况……王爷这也是体贴小姐,小姐这样的确不好敢急路。”
“哎——”辜七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实在也提不起什么劲来同挽玉说话,一时很有些困意,索性在自己坐着的软榻上小眯了会。
辜七还有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安排好,就好似阮嬷嬷,她体恤的阮嬷嬷奶奶大了,便不想让她跟着一路去雍州。因此,辜七午睡醒来后就将她房间的外间暂且用成了理事之厅,处理阮嬷嬷的事情后,又喊人去镇国公喊了李珏、王衾两人过来。
此去路途遥远,辜七想着路上到底还要几个的贴身的可靠人才好。她原本也只是想先问问这二人的意思,没想到他们竟然一口应了下来。辜七重新收了这两人在自己身边,又派人跟秦易支会了一声。
如此连轴转了两日,辜七也就淡了想念心思,可哪知道到了第三日的晚上,她正准备就寝,门却忽然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辜七那时背着身,真是叫吓了一大跳,等转过头时,来人依旧入了内间,站在不远处瞧她了。
“……殿下?”辜七真是大感意外,当即坐了起来,脸上全都是惊喜和意外。她哪里会想到,竟然都已经过了两日,这韶王殿下如何折返了回来?“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前两日便跟你说了。”裴池风尘仆仆而来,因着身上还带着秋夜里的寒气,所以并未靠近床边上。
辜七惊喜极了,“殿下是回来接我的吗?”事实上,辜七丝毫没意识到那日裴池话中藏了话,她被就是已经是满心失望了,此刻见着了裴池心“砰砰砰”的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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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做声。”裴池低语, 从床侧衣架上拿了披风, 将辜七裹在了其中抱着出门。辜七被那偌的披风没头没脑的盖着,没回过神不说, 也不知道裴池要将她带到哪儿去。只待人将其身上的披风掀开, 辜七才得以看清楚此时自己已是在马车车厢里了, 而那马车也疾驰了起来。
“……殿下,我还没换衣裳呢。”辜七压低了声音喃喃, 谁能想到韶王殿下抓了件披风就裹着她走了呢。“还有还有,桑妈妈会不会明儿见不着我,到处找人?”
裴池温声道:“放心, 我刚才我就已经让人告知了。”
辜七点头, 可转眼一想,殿下还没回她衣裳的事呢,因而她又重问了一遍。
裴池略微避开她的眉眼,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等到明日到了茗家镇。”
如此,辜七得了肯定的回复,当即放下了这事。料想韶王这般行事肯定是为了避人耳目, 可是为何要避人耳目她却是不知道的。然而辜七心底里也丝毫不在乎为何,此时心里头真是高兴极了,歪了头同身侧那人娇声道:“我还以为殿下真的丢下我走了。”
那日辜七的脚崴了, 裴池倒还真起过这样的心思, 可到头来还是决意带她一块。虽说有些不便, 可让辜七在他眼前, 到底才算稳妥。“你不是说,本王只会捡便宜话说么?”
辜七语噎,心道殿下真是小心眼,她将身子倾了过去,枕到裴池的怀里头,细声细气道:“那不过是我说的气话……这下,我可知道了殿下的真心。”
这样的动作,有些投怀送抱的意味。
“……”裴池叫她最后半句话说得有些不自在,只是他看向辜七的目光的确潋滟。待到给她拢了拢身上松松垮垮披着的那件披风,这才问了起来:“可冷?”
辜七并不冷,这车厢布置得十分软和,底下铺了软褥和皮裘,车子的门窗也是紧密合上的,钻不进来一丝风。何况,她现在还在韶王殿下的怀里暖着呢。
辜七道:“身上还好,倒是前两日我心都被冷得结了冰渣,刚才见了殿下,才又暖回来了。”
裴池微微一笑,“你这心倒是有趣,还能冷得结出冰。”
辜七是满口撒娇的戏言,可见裴池如此一说,非还要做出一本正经的来,“不然殿下摸一摸,可不是暖和着的。”她说这样的话,丝毫没有娇羞之色,面色坦然得很。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裴池眸光微微变换,便问:“七七是让我摸哪儿?”
“自然是……”辜七回的极快,可才冒出了三个字便发觉了不对……脸上红了一红,余下的话也戛然而止。她深吸了两口气稳住心神,方才能继续面对裴池。此时她从他的怀里坐直了身子,也没说旁的话,只是微弯着头盯着。那神情,就好像是裴池说了什么荤话在调戏她一样。
可实际上,“撩人作恶”的是辜七本人。
裴池处变不惊的本事早已经是练得如火纯青了,任凭辜七如何拿神情隐晦的表达什么,他依然唇角带笑的看她。辜七被他这样的笑意看得心虚极了,这才反口辩解道:“我、我只是让殿下摸摸我的手。”为了表示她此话所言不假,随即将手从披风里钻了出来,去覆在韶王殿下的手背上。“殿下你看,真的不冷的。”
辜七觉得,韶王真是变了许多,前头她说那些话说了也就说了,可眼下几回非要跟自己较劲。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开口之前非得要斟酌几番才好。
正当裴池要说话,辜七身上的披风滑落,漏出了她的半面香肩。韶王府早早烧了地龙,所以辜七身上衣物一直单薄。她又觉得锦绣制衣坊的小衣、亵裤款式别致十分好看,所以也即便稍嫌冷也未改穿戴。
圆润白皙的肩膀,修长的手臂,还有……肩胛处的精致柔美。似乎一寸肌肤都是极致的诱惑,处处都散着幽香,辜七的这副身躯也实在是世间妙物。
眼下这情况突如其来,两人亦都没动……
辜七看了看裴池,又瞧了瞧自己露出的肩膀,复又看向了裴池。她本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方才在碧霄堂的屋子里惊见裴池回来,她也就是穿着这小衣坐起来的。这实在不是头一回了,但是……现在韶王殿下的神情也太奇怪了。
以至于辜七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殿下……?”
裴池回神,眯了眯眼后又转过了目光不再继续看辜七,身子也不动痕迹的同她离远了两分。
不在那目光这下,辜七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披风重新整理好。仿佛是心有余悸似的,她的手斗篷里头轻轻揪了一把,以免再发生那样叫人尴尬的事。等她这便妥了,裴池却还侧着身不看她,辜七道:“殿下,好了……”
然而裴池却没反应。
辜七惊奇,再怎么样都不至于她同裴池说了话、他却这样不回应自己的。“殿下,您怎么了?”如此问着,辜七便近了一步,挨在了裴池身旁坐着。
“没事。”裴池本不想出声,无奈是辜七不知他此时“水深火热”,却还要一味的贴上来,实在是考验他的自持。
辜七听着他的声音,略有些奇怪,暗道殿下的语气和声音怎么都变了?
“殿下当真没事吗?”
“嗯。”裴池用鼻声应了她一句,待到他稍稍能克制那股欲望,才继续道:“让本王静静。”
辜七不知韶王殿下这好端端的到底是怎么了,心里既是猜疑又是奇怪,偏裴池还没半点同她说的意思,真是让她抓心挠肺极了。然而自此之后,韶王殿下还真不再同她说半句话了,待到见他闭着眼,辜七也熬不困意睡着了。
翌日,辜七被颠簸的马车摇醒。这马车倒是行的十分稳当,不过是因为她前阵子的舒坦日子,过得又养回了娇气而已。辜七睁开眼,见裴池正在看着自己,仿佛已经这样看了她许久。
“殿下,咱们这是到了哪儿了?”辜七听见车外有小贩的叫喊声,什么蒸米糕、油酥饼,还有浓浓的香味儿传进来。先前倒没觉得饿,辜七昨晚上吃的极好,按照道理,她也是一贯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的。可不知为何,现在很想咬上那么一口。她撑着坐起了身子,这才意外的发现裹在自己身上的披风早已经披在了她身上。此刻,她是躺在车厢中睡的,显然是……裴池夜里头为她重新盖的。
辜七目光脉脉的望着裴池,“殿下……”
“你换身衣裳,咱们也停下来吃个早饭。不过也仅是今日一回,接下去几日都不会再去大城镇了。”裴池道。
辜七点头如捣蒜,她之前想跟着裴池一块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自觉,“多谢殿下。”
等到马车停下,辜七为如何进去的出马车犯了愁。虽然她此时身上裹着披风,可难保不会走光。要知道,她这底下可只穿了小衣亵裤呢,想想真是……羞耻极了。
“殿下抱我进去。”辜七拉着将要弯身下车的裴池的衣袖不放,语气娇气又理所当然。
其实,这也不必辜七说,裴池本就有这样的打算。可他瞧见辜七此时的神态,不由改了口,饶是好笑的道:“本王还从未给人如此使唤过,七七要驱使本王,将来总也得还本王一个礼才好。”
辜七怔了半会,心想昨个夜里头她想的可真没错,韶王殿下可真是越来越小气了,现在居然还跟自己谈起了条件。不过眼下情势并不乐观,辜七想了想,决定应下裴池这话。“好。殿下要我还什么礼?”
裴池淡淡然道:“眼下没想到,将来再说。”说着便先下了马车,随后当即将辜七裹在那披风里头抱着入了客栈。
此时才刚天亮,客栈里并没有什么生意,掌柜伙计都在睡醒惺忪的打着哈欠,根本没人注意到裴池怀里抱着的那个黑漆漆的缎布下抱着是个人。
而辜七躲在里头,可真是紧张死了,一颗心时时悬着,就怕一个不当心哪儿走了光。殊不知,此时的韶王殿下哪里会让她有半分走光的可能。
等入了客房,辜七裹着被子躲在床上,“殿下快些送衣服进来。”
天下恐怕也只有辜七一人能将堂堂三皇子驱使得如此理所当然,裴池也没半分不快,转身出去吩咐人当即去办。他决定带辜七在身边一道赶路,便已是做足了准备要“伺候”这个“娇气包”。
可在随行几护卫的眼中,韶王殿下是甘之如饴。谁说不是呢。
“殿下,刚接到的消息,那边果然出了事了。”正这时候,随行护卫中的一人迎面前来回禀。
裴池长眉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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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都督府。
书房寂静无声,只有向南的窗子开了半扇, 透入了些许外头的光亮。临窗外是颗翠绿的芭蕉树, 挡住了外头一半的风光。窗边上站了个人, 手中握着只精巧的瓷盅,另只手的指尖从其中捻着了些许鱼饵扔在身前不远处瓷盆中。那是一只汝州官窑所制天水清两尺余宽的薄胎盆, 这样东西本就是少见, 可如今却只被拿来当了养鱼的鱼盆。
鱼饵投喂的并不多, 那里头却足有七八条手掌大的鱼在争食, 纷纷张着嘴露出水面。
沈括不紧不慢,仍然一小撮一小撮的投喂, 就算是被鱼儿争食激起了的水花溅到了衣袖也没丝毫不悦。在他身后, 有个青年人恭身站着,低垂着头静心等待, 丝毫不敢出了半点声响来。
隔了不知多久,沈括才将手中的瓷盅放下,而后在一侧早准备好的盆中净手。“事情没办成?”
青年将头压得更低了,“是属下办事不力。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会虚晃一招, 经过齐恒岭的那一行人中, 并没有三皇子本人。”
沈括先是没做声, 可他气势逼人,那咄咄逼人的威压中已经是再暗中透出了不悦。“他……早有准备。”
“主上放心, 这次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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