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顾思琪和陆凡珂将喵喵送到最近的宠物店时, 小家伙已经吐得浑身没有力气, 小脑袋垂地, 原本最具灵气的一双眼惨兮兮。它趴在顾思琪腿上发出微弱的声音, 像是呜咽。

    宠物店的医生轻轻将喵喵拎了起来，问道：“你们给它吃了什么？”

    喵喵是今天一大早顾思琪才带过来的, 陆凡珂并不清楚之前顾思琪给它吃的是什么。她见顾思琪没有回答，扭头就看到她眼神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用手肘碰了碰她。

    顾思琪眼神一闪, 看向她时一脸茫然。

    “医生问你之前给喵喵吃了什么。”陆凡珂不得不提醒她。

    顾思琪恍然回神, 想了想，说：“就给它吃了点国外进口的猫粮, 牌子挺出名的, 但我记不得叫什么了。”

    那医生随便报了一个猫粮的牌子。

    顾思琪忙不迭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有问题吗？”

    “如果是正品, 给猫吃这个倒没有任何问题。”医生戴着手套的手托起喵喵的下巴，发现它除了眼神有些怯, 暂时看不出别的症状, “它有拉肚子吗？”

    顾思琪摇头, “不知道。我昨晚才把它捡回家，没看到它拉粑粑。”

    “原来是捡的。”医生了然，顺了顺喵喵身上的毛。

    鉴于顾思琪一问三不知的情况，医生决定还是直接做个全面的检查，这样得出的结果更快些。

    顾思琪对此无异议。

    检查完毕后, 医生摘下手套，说：“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东西一口气吃太多了，加上还着了点凉，所以就吐了。我给你们开点药，按照上面的说明回去喂它吃，很快就能好。记住，下次喂它猫粮的时候放少点，别再吃撑了。”

    “谢谢医生。”

    第一次养猫就出现了状况，陆凡珂不放心，详细地询问了医生其他的注意事项。

    那医生也是热心，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临了还叮嘱她说：“等过两周记得带它来驱虫和打疫苗，我可以给你们优惠。”

    “好的，谢谢你。”

    告别了宠物医院，顾思琪抱住羸弱的喵喵先钻进了车。

    陆凡珂一上车就看到她在低头撸猫，“万一她再吐了怎么办？要不你先把它放进笼子里吧。”

    顾思琪见这小奶猫实在可怜，不忍它被困住，“我怕它晕车。”

    “要是它真晕车就会直接吐你身上。”

    此话一出，顾思琪原本悲悯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她不由得想起上午时发生的那尴尬的一幕，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陆凡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她目光淡淡，从顾思琪的脸慢慢转移到此刻她身上穿的自己的那件白衬衫上，适时闭上了嘴。

    顾思琪脸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闷声说：“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你要赔我。”

    衣服明明是喵喵弄脏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陆凡珂腹诽完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目光又再次回到她的脸上，“前面就有商场，等下我带你去买一件总行了吧？”

    顾思琪倒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嘴唇动了动，最后却是无精打采地说：“还是改天吧，先把喵喵送回家。”

    由于喵喵出现呕吐反应，顾思琪连澡都没得洗就跟陆凡珂一起跑出来了。

    鬼知道喵喵是什么时候溜进卧室的，居然毫无预兆地就在趴在她脱掉的衣服上吐了起来。她一肚子委屈和怨气，却在面对好脾气的陆凡珂时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等红绿灯的时候，顾思琪专注地给喵喵顺毛。小家伙好像真的有点晕车，精神恍惚，眼神涣散，耳朵都快耷拉下来了。

    过了许久，顾思琪见车子没有启动，不禁困惑。

    她抬起头来，顺着前方看了过去，好巧不巧就看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正相互扶持着缓在斑马线上缓慢行走。

    其实红灯早就转绿，可大家为了让这两位老人可以安全穿行，一个个耐心等待着。

    顾思琪第一次见到如此感人的一幕，看呆了。

    过了两分钟，那对老夫妻终于安全抵达。

    陆凡珂重新发动了车子。

    顾思琪透过车窗，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对老夫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

    她来不及收回目光，喃喃：“真羡慕他们。”

    陆凡珂抽空看她一眼，“想结婚了？”

    顾思琪忙摆正身体，诧异地看着她，“瞎说什么，我是羡慕他们老了还这么恩爱幸福。”

    恩不恩爱暂且不论，但是两个人如果老了还能不离不弃相互扶持，对任何一方来说，那都是一种令人欣羡的幸福。

    陆凡珂稍稍垂下眼眸。

    顾思琪满腹心事，并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异样，重重叹了一口气，说：“以前我特别不能理解我爸妈之间的感情，我一直不明白，既然没有爱情，又没有任何人逼迫，为什么两个人偏偏要结婚？为什么还会生下我？为什么生了我又不爱我？”

    对于她接二连三的几个问题，陆凡珂来不及深想，脱口而出：“顾总很爱你。”

    “我知道，我说的是我妈。”

    再次提到凌美媛时，顾思琪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痛心疾首，也没有无奈或可惜，只是觉得有些凉薄，又有些讽刺。

    她将头别到一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以前特别傻，我总以为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我就可以唤起我妈的良知。可后来才发现，她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她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甚至是恶毒。”

    披散下来的长发很好地将她的脸给挡住了，光从声音陆凡珂判断不出她情绪的起伏，沉吟了一下，说：“顾总早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所以才会在你高中一毕业就狠心将你送出国，你要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顾思琪没有吭声。

    其实孤身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她曾一度埋怨，觉得自己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所以一拿到学位证书，她迫不及待就赶了回来。

    她是后来才慢慢发现，原来之前自己信赖的朋友，自己一直割舍不下的对凌美媛的亲情，都是不可靠的。一个个残酷的现实瞬间将她从公主梦中惊醒，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认清了周围的一切。

    其实也归功于身边这位，要不是一开始陆凡珂就对她冷嘲热讽和连番打击，她想她不会有丝毫的进步，她还会是那个飞扬跋扈拎不清的大小姐。

    话题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顾思琪清了清嗓，说：“有时候我还挺希望我爸可以给我找个后妈的，不想看他那么累，不想他孤零零的没人陪。”

    陆凡珂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般觉悟，点头附和，“这个想法不错。”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以顾总的性格，他是天生的工作狂，只怕没时间考虑自己感情上的事。”

    顾思琪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想不通的问题暂且抛到一边，顾思琪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看着她，“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陆凡珂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握紧方向盘，低叹：“我也是。”

    顾思琪生怕她又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腾出一只手放在她大腿上，快速说道：“自从我爸妈离婚之后，我觉得其实有妈没妈都无所谓了。我现在觉得，只要有个人爱我，我有自己值得爱的人，那样也完满了。”

    陆凡珂瞥了一眼她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警告道：“我现在在开车，麻烦你注意点影响。”

    顾思琪哪里允许她破坏气氛，五指并拢，不轻不重掐了她一下，表情郑重，“爱我的人是我爸，我爱的人是……”

    “喵喵快滑下去了。”陆凡珂不咸不淡无情打断了她。

    顾思琪忙低头去看，怔了怔。

    喵喵晕车的症状好像越来越严重，它尖锐的爪子在顾思琪裙摆上胡乱地抓，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顾思琪示意陆凡珂开快点。

    直到下了车，回到家之后，喂喵喵吃了一点药，它的情况才稍稍好转。

    顾思琪下巴搁在沙发沿上，目不转睛地观察喵喵的反应，跟它大眼瞪小眼。一人一猫对视了一会儿，喵喵就犯困了，打了个哈欠。

    顾思琪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嘴还没闭上，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陆凡珂在她身旁蹲下，看着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喵喵，轻声，“它睡了？”

    “应该吧。”

    陆凡珂见她精神有些颓，顺势说道：“困了就去睡会儿。”

    顾思琪想也不想就摇头，嘟囔着：“澡都没洗怎么睡？”

    关于洗澡这个敏感话题，陆凡珂觉得还是不谈为妙。她一声不吭站了起来。

    顾思琪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仰着脸，面无表情，冷冷质问：“刚刚有感觉了吗？”

    陆凡珂手臂被她拉直，自上而下看她，“什么感觉？”

    顾思琪实在不喜欢这个姿势，借助她手臂的力量爬了起来，直奔主题：“你说你对我没有欲.望，那上午我脱光光抱着你的时候，你还是没感觉？”

    她说“脱光光”三个字时，就跟说“洗白白”一样，眼神纯洁无害。陆凡珂却完全不那样想，顾思琪也就看着单纯，其实脑袋里各种鬼主意层出不穷，让人永远猜不到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陆凡珂坦然与她对视，不慌不忙，“哦，真是不好意思，当时我眼里只有喵喵，其他的没留意。”

    顾思琪差点吐血。

    陆凡珂摊了摊手，显得很无奈。其实她知道，顾思琪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再把上午的那段重演一遍。

    顾思琪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冲动，一只手压在胸口，咬牙切齿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你跟金敏萱住这么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了。”

    这人根本就是块木头嘛！各种明示暗示，连色.诱都用上了居然还能无动于衷，难不成陆凡珂追求的只是精神上的恋爱？

    “……”顾思琪觉得她需要一杯冰水压压惊，轻车熟路走过去开冰箱拿水，咚咚咚喝了半瓶。

    她返身回来时，一把牵手陆凡珂的手，语气不容反驳，“跟我走。”

    “去哪？”陆凡珂莫名其妙。

    顾思琪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看心理医生。”

    “神经！”陆凡珂将她的手甩掉了。

    顾思琪不以为意，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你跟我一样心理有问题。”

    陆凡珂白了她一眼，“我心理素质好得很。”

    “真的，你别不信，我发现你跟我一样都有点自闭。不爱跟陌生人打交道，不爱出门，不爱说话，不爱……”

    “打住。”陆凡珂摆手示意，“我做业务这么多年，不知道跟多少人打过交道，自认为沟通能力很好，并不存在你说的那些问题。”

    顾思琪瞪眼，“我说得是内心深处。你看啊，我们认识多久了？我前几天才了解你的那些事情。我一直把你当做除了我爸以外最亲近的人，跟你掏心掏肺，可你对我总是藏着掖着，这不是自我封闭是什么？”

    陆凡珂觉得她纯粹是在狡辩并试图给自己灌输思想，真怕她不依不饶，索性顺着她，默了默，说：“那按你这说法，两个自闭的人要是在一起了，情况岂不是很糟糕？”

    顾思琪眼睛一亮，凑到她跟前，“你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陆凡珂险些跟不上她的思路，稍稍拉开彼此的距离，拔高声线，“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刚刚啊！”

    陆凡珂对于她的无赖和强行扭曲事实感到很无力，哭笑不得，“我只是说如果。”

    “我不管！”顾思琪搂住她的腰，蛮横起来简直不要脸，“陆凡珂，我喜欢你，我要和在一起，就这么简单！你能不能干脆点，要么答应要么拒绝，别默默蹭蹭行不行？”

    “对不起，我不……唔……”

    顾思琪不想听她废话，扑上去直接封住她的嘴。

    “嘶——”

    血腥味蔓延了整个口腔。

    这次够猛，嘴唇不破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一个大小姐被我写成流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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