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五单元
许相公有难, 姐姐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只是如今姐姐怀有身孕,阴阳已乱, 根本就测算不出这件事的吉凶。无奈之下, 只能让自己来找梁连梁公子求助了。
“那许大夫现在在何处?”
“被扣在秦府中,好像是被关在地牢里了!”小青着急道。
“哼,秦桧, 我看他是不想继续干了!”丁礼冷哼了一声,转向小青,“你可愿意前往大理寺告状?”
“告状?为什么要告状?你和太子那么要好,让太子殿下去秦府要人,许官人不久没事了?”小青不明白, 有简单的法子,做什么还要告状。
好吧, 这么简单粗暴的想法的确是小青的风格。不过小青应该已经很克制自己了, 要不是小青来求救,他都觉得事情的后续发展应该会是小青劫地牢呢!
“你没听说过‘杀机焉用牛刀’这句话吗?太子的面子太大,我怕秦府人接不住。”丁礼好笑的摇头,“而且秦府做这件名不正言不顺, 你去告状却是正大光明、师出有名。”很不必一点小事就让方洋出面的。
小青看了丁礼一眼,脸上带着点不高兴:“那你让我去告状, 大理寺不会不接我的状子吧?”
“不会。要是大理寺都不管, 那大理寺卿就可以滚蛋了。”大理寺就是专门管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的烂事儿的。
“那好吧!”小青点头算是同意了,“只希望这大理寺卿什么的能管用,快点把许官人就出来, 免得我姐姐早晚担惊受怕的。”
说了几句之后,丁礼就送小青出门。等他再次回大厅里的时候,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重了,看见丁礼进来就说:“连儿啊,刚才那姑娘……你可喜欢?是谁家的?你也到了年纪了。”
儿子身边有了个漂亮姑娘来找,梁夫人心里头挺高兴。虽然梁连现在还小,不急着找媳妇儿,可若是儿子喜欢,那姑娘的身家也清白,年龄大几岁也不是问题,给连儿收进房里也不错!
丁礼一听就知道梁夫人想歪了。他摇摇头:“娘,那姑娘是来求助的。此事关系着朝廷的事情,您别多问。我爹呢?”
“书房里头呢!你自己去找他吧!”梁夫人一听丁礼这样说,也明白是自己想差了,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致,转身回去了。
书房里,丁礼见了梁定邦,把秦府扣押良民、私设牢狱的事情说了,又提及接下来皇帝和太子可能要收拾秦桧的事情。
梁定邦摇着头:“前些年宋金和议多有赖于秦仆射,如今金国既灭,皇上此举何尝不是另一种鸟尽弓藏啊!”
“爹你这话不对。”丁礼反驳道。“宋金和议的确给岳将军北伐争取了时间,可若是没有秦桧,朝中便没有其他人了吗?而且您难道真的不知道,秦桧在我大宋年年的岁币供奉里中饱私囊、为自己牟利的事情吗?”
若是他一心为公,那此时的遭遇说一句鸟尽弓藏,的确让人唏嘘。可秦桧为的是自己的私利,而且不惜背叛祖国、陷害同僚。现在秋后算账,是他咎由自取罢了。鸟尽弓藏是给功臣用的,放过这个词吧!
梁定邦也不和丁礼争辩,他只是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伤感之情:“是爹用错词了。不过你要是想通过这件事扳倒当朝仆射还是差了些,若是能找到私通金……女真的证据,再把这烫手山芋给顾宗那个铁头壳送去,那秦桧就必死无疑了!”
他身为国相,又是太师,不好插手其中。但是自己不插手,可以扔给顾宗啊!这事情如果办好了,儿子肯定能得到皇帝和太子的赏识;若是办糟了,也有顾宗顶缸呢!
一想起顾宗,梁定邦就觉得心烦:一个小小的御史,动不动就和自己叫板!是,过去他跋扈了些,盛气凌人了些!可他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啊!梁定邦直接把自己私自扣留贡品的事情给排除在外了!
而且最近这些年,自己已经和气很多了!就那个顾宗偏偏没事就来气自己一下。
丁礼是不知道梁定邦心里还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的。不过他觉得梁定邦的提议也不错,可以列为选项之一。其实他也挺看好顾宗的。
顾宗这个人,身上既有嫉恶如仇的特点,本身也有才干,不是那种捕风捉影就只会嘴炮的迂腐御史。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觉得顾宗和梁定邦的关系从单纯的敌对进展成了亦敌亦友。
顾宗有事没事还是愿意来说些气人的话撩拨一下梁定邦,看梁定邦跳脚;梁定邦呢,因为和顾宗生气已经摔了好几套瓷器了,可就是没把顾宗踢出京城。两者形成了一种很微妙的关系。
——
小青回到客栈里把事情和白素贞说了,白素贞便依照丁礼所说,找人书写了诉状去大理寺告官。
宋朝的民告官不必受笞杖的刑法,大理寺卿更因为白素贞有孕在身,在前去秦府传讯时给白素贞设了椅子稍作休息。
本来是有偏室可以给白素贞稍微休息的,不过大理寺卿考虑到舆情避嫌,还是在公堂上设了座椅。
秦桧自然是不可能前来应诉的,来的是秦府的管家和家丁。另外,许仙也被从地牢里带了出来。连带的,还有和他关在一起的和尚和道士。
关于这和尚和道士为什么也会被关在牢里,就还是要说说秦桧的噩梦了。
秦桧这种情况,什么大夫都医治不好的,王氏就心疑可能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所以才找了和尚道士来驱邪驱鬼。
佛经道经虽然有安定心神的功效,可不是得道高僧所念所写,功效也就那样吧!
然后和尚和道士就说,他们解决不了秦桧的问题,因为秦桧既不是得了病也不是被邪秽纠缠了,而是心魔。
其实这个解释已经是最接近事实真相的了,可秦桧跟秦王氏不信啊!而且心魔这话一传出去,自然要牵扯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隐秘,所以这两个人就被留在地牢里了。
许仙到地牢里来的时候,这和尚道士都在地牢里带了大半年了。如今出来了,隔着丈许远都能闻见这两人身上的馊臭味道!
大理寺卿被恶心的够呛,可还是要保持威严继续审问案情。其实案情到这里也没什么好审问的了:许仙是从秦府地牢里被搜出来的,还买一赠二的多了两个人证加苦主,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当堂判了许仙归家,秦府要挟许仙上京的家丁杖责后转入刑部牢房。至于对秦桧的发落,不是他一个大理寺卿能做的,只能把事情写成折子往上递交等候回音了。
许仙重获自由,第一时间就要奔到白素贞身边去。也是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室不闻其臭,许仙自己和两个馊成梅菜干的和尚道士相比算是干净的了,可和其他人一比,那身上的味道其实也没好闻到哪里去!
所以小青看许仙过来,立刻就用捂着鼻子拦住了许仙:“许官人,你在地牢里呆了那么久,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病邪在身上?姐姐可还怀着身孕呢!”
许仙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怪我怪我!是我太高兴,一时忘记了。娘子,咱们赶紧回客栈,我好洗涮一番。”
小青嫌弃许仙,白素贞可不。她笑着拉开小青走近了许仙,拉住连忙要躲开的许仙的手:“官人,你别听小青胡说。咱们夫妻一体的,哪有那么多的忌讳?而且你别忘了,我和小青都练武的,身体强壮的很,轻易不会得病的。”
许仙本来快被说服了,可转念一想,还是摇头:“还是不好。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是双身子。咱们安全起见,不差这些许的时辰。”
夫妻俩在大理寺衙门前面拉拉扯扯的,看得丁礼觉得自己被喂了好几碗的狗粮后,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从树下面走到衙门口来:“许大夫,许夫人。”
“梁公子!多谢梁公子搭救。”许仙看见丁礼,立刻深深一揖。“刚才娘子和小青都和我说了,是梁公子指点她们,许仙才得意这般快的脱身的。”
“许大夫受苦了,梁某不敢居功。”丁礼赶紧把许仙扶起来,“真说起来,我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反倒是尊夫人和小青姑娘多番奔走,才是劳苦功高。”
“梁公子这话就不对了。要不是你指点娘子和小青来大理寺告状,她们两个女流之辈,在这京城之中又举目无亲求告无门的,还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冤枉路!我也不知道还要在那地牢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行了,你们两个不要谢来谢去的了!许官人,你还是赶紧和咱们回客栈去,等收拾好了,明天再去拜谢梁公子不就好了?”小青如今的脾气越来越好了,看到许仙这样磨磨叽叽好半天都没发火。
许仙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衣裳不整仪态不佳的不像样子,便尴尬的和丁礼告了别,和白素贞回客栈去了。
等许仙一家人离开了,丁礼就转身除了大理寺衙门所在的街道。转角处,方洋正在马车上等着他呢。
“那许仙真是多礼啊!在衙门口就对我又是作揖又是道谢的,走的时候还说明天来拜访我。”丁礼上车之后对方洋说。
方洋觉得很郁闷。自从他当了太子之后,好像就完全没有人身自由了。不能出京城就算了,就连出宫都奢侈了起来。
“这许仙还真是多灾多难的。”方洋不怎么在意的说。
丁礼点头,深有同感。那么多大夫都被秦府请去给秦桧看病,偏偏就许仙一个人,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官司,就被关进地牢了!
丁礼可不知道,秦府是因为自己和许仙一家形容亲密,所以才这般为难报复的。
他刚才被许仙白素贞喂了一嘴的狗粮,心里头还是有点酸的:他又不是孤家寡人,也是有爱人的。所以和方洋说了几句关于许仙的事情,也不耐烦了,转过来握住方洋的手,懒洋洋的把头靠在方洋肩上不动了。
说起来,梁连比赵旉还大了四岁有余。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方洋的个头就已经赶上丁礼了。如今两人走在一起,丁礼刀不像是方洋的兄长,而像是同龄之人了。
这边丁礼和方洋回宫去了,那边许仙一家人也回客栈去了。可这个时候,却有一个手托金钵的老和尚被另一队秦府的下人带着,进了京城的城门。来的人,正是本该在镇江金山寺修禅的法海。
自从当年丁礼明确表示自己不信佛道之后,梁定邦就渐渐的和金山寺减少了往来。从前年开始,又是北伐、又是迁都的,梁定邦就更顾不上什么金山寺不金山寺的了!后来到了京城,自然也就和法海彻底断了联系。
右仆射府中,秦桧如今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了。奄奄一息的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的躺在床上,却不敢睡着。
法海虽然禅心不正,可到底也是有修为的。看到秦桧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心神扰乱之症。他也不似之前被秦府请来的和尚一般诵读经文,而是对秦桧怒目而视,大吼一声佛号。
躺在床上的秦桧本来已经神思昏沉了,可猛然间,就听到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号。那佛号似乎是从天边响起,而后一字一顿的砸进了秦桧的脑海中,让他混沌的脑袋顿时一清。而后,他便疲惫至极的陷入了睡眠之中。
这声佛号实在是响亮,整个秦府及秦府的左右邻居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王氏也被这佛号震得头晕眼花的。等她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己的丈夫竟然已经睡着了,而且是香甜的睡着,不似往常,一睡着就冷汗涔涔的做噩梦。
“大师,我家老爷他……”王氏一看法海有用,立刻就问道。
法海又念了一声佛号:“施主,咱们到外面说,莫要打扰秦施主安眠。”
王氏连连道好,跟着法海到了正堂。
正堂里,两人坐定之后,法海才解释道:“秦施主这是糟了暗算。有人将心魔种子种在了秦施主的心中,老衲才刚用佛门狮子吼震碎了秦施主心中的心魔种子,如今秦施主已然无碍了。只是先前多有亏损,还是要好好调养。”
王氏连连应了。他们家里自然是不缺调养的东西的,无论药材吃食,都是应有尽有。而后又说:“大师,你可能推断出是什么人暗害我家老爷?”
“阿弥陀佛,贫僧不知。”法海摇头。
“夫人。”秦府管家走进厅里来,有些沮丧的禀告道,“小的办事不力,那许仙被大理寺卿判了归家。参奏咱们老爷的折子恐怕已经被递上去了!”
王氏心里一凛,挥手让管家退下去,转而对法海道:“让大师见笑了,老爷的病一直都看不好,我就留了那苏州有名的大夫许仙在府上,好方便随时照看老爷。可那许仙的家人觉得是我们府里扣住了人不放,不但三番两次的上门来闹,还告到了大理寺去。”
法海来之前,王氏忧心秦桧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身体状况,一直在内宅里。大理寺的衙役上门,她也只是交给了管家去处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法海一听许仙的名字,就有些耳熟。心有所感,竟觉得这人和自己大有渊源。于是他便对王氏询问到:“施主可否详细说说这许仙?”
王氏虽然不知道法海为什么要打听许仙,可还是把许仙的事情说了。当然,她隐瞒了其中自家仗势要挟许仙的一些事情。说到后面,自然也提起了白素贞这个许仙的妻子,还有跟在白素贞身边的小青。
法海手中的金钵乃是古佛所赐,有大神通。王氏一说,他便催动金钵。金钵之中立刻就显示出此刻正在客栈中的许仙一家人的样貌来。
法海一看,立刻就认出,这正是一千年前偷吃天帝赐给自己灵丹的白蛇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天赐之机,要自己了却前仇啊!
“弥陀佛,那许仙的妻子,乃是一条蛇精。千年白蛇精。”法海说道。
“什么?蛇精!”王氏顿时觉得后脑勺一麻,要不是她还坐着,估计已经瘫在地上起不来了。缓了一会儿,王氏才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那我家老爷,可是被那蛇精害的?”
法海摇头:“自然不是。这种下心魔种子之人,似乎不是个修炼之人,只是普通人罢了。”
这话让王氏稍微心安了些。可一想到自己之前还曾经让家丁为难过许仙和前来寻找夫婿的白素贞,又慌乱起来了:“大师,你行行好,送佛送到西!我家和这蛇精结了仇,她若是报复,我们岂有还手之力?还请大师施展神通,降服了这妖怪吧!”
在王氏的再三请求之下,法海最终还是同意了会帮秦府收复白素贞这个蛇精。只是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私心,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一切,无论是宫中的丁礼方洋,还是客栈中的许仙一家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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