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不可笑。”他的声音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她的神智稍微回来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他轻声说，“你也是这样戴着眼罩，跟个傻子似的，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女生脑子估计有点问题。”

    “然后呢。”

    “我一直在观察你，像观察实验中的小白鼠，你总是敷衍我，很少真心实意地跟我说实话，我心知肚明，而比起其他带有目的性的女人，你不受我外貌影响，或者没受太大影响。”

    她插嘴：“其实有影响的。”

    “也是，”他不否认，“可能你越不待见我，我越喜欢逗你。”

    “你还没完整给我解释过，给我微信号却不理人的情况。”她旧事重提。

    他顿了一顿，“很简单，我不知道怎么回你。”

    “一开始，只是为了感激你精分几个小号鼓励我吧，挺久了，我没去记当初做出这一举动的念头是什么。”

    “可你伤到了我。”当初的事已经能够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来说了。

    他平淡地嗯了一声，“后来你删了我，我才意识到对你态度不好，所以挂公告，直到确认你看见了我才撤。”

    “这个我知道。”她听完，淡淡地应。

    接着说自己的想法，“我很喜欢你，可是再喜欢，我也明白，情感的东西谁也不能保证。”

    “你在跟我提分手？”他的语调骤然变冷。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那就是吧。”她庆幸眼罩挡住了自己的眼泪。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接话，但手仍在她的后背撑着。

    “我不答应。”

    “你明知道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但凡我做错说错一点，你就会奔溃，导致恶性循环，更何况分手，你到底在想什么？”他给她分析下来，最后一句尤为加重语气。

    已经能听出动怒的趋势。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脑袋放空了几秒。

    他见她默不作声，语气愈发严厉：“在你病没好之前，别轻易说这样的话。”

    “我没病。”她躲在眼罩背后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那你告诉我原因。”他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我说不出来——”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他打断。

    一时无话。

    叶蓓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时，见到就是两个人安静对坐的情景，尤其彭沿的脸色，没什么表情却差到极点。

    叶蓓预感不妙：“思晓怎么了？”

    彭沿说：“你自己问她。”

    她沉默久了发现开口意外艰难。

    叶蓓放下包，“什么情况？”

    眼眶里的泪早就干涸，她说：“没事。”

    彭沿：“……”

    他起身，无话可说，捎菜往厨房的方向走去，经过叶蓓时留一句：“你跟她聊聊，她想跟我分。”

    叶蓓做口型：卧槽。

    彭沿的眼神冷成冰，叶蓓连忙严阵以待，比了个OK的手势。

    他走进这些天被他打理得整洁的厨房，放瘦肉和青瓜在砧板上，手起刀落，青瓜首先被切成薄片，刀面反光和白炽灯的光线重叠相折。

    她提的问题勾起他的一点回忆。

    ——这就是你说的喜欢我？

    “哎呀，”平时外表明明是乖乖女的形象示人，嘴里吐出的话却残忍讽刺，女生满不在乎地一笑：“彭沿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不就一个校草嘛，我挺喜欢你的，但不代表我就得对你专一啊，你看看你周围的女孩什么时候人少过？个个排着队服侍你，哪儿轮得上我。”

    女生说着还往旁边的单薄瘦高的男生亲一口。

    她嘴角甜蜜的笑仿佛在说他多么愚蠢。

    “但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她们我只是当同学。”他面无表情地说。

    女生嗤笑，“不一样，你长成这个样子，又是桃花眼又是爱逗女孩子的，换谁都不会信你是个长情的人，既然如此，与其我成天担心你哪天被另一个钓走，干脆直接找个有安全感的算了。”

    “那你找我表白。”

    女生得意，“我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料到原来你喜欢我这款的，偏偏围在你周围都是花蝴蝶，真好笑。”

    忽然有一天起，同桌的小个子苦恼又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怎么变高冷了？那些女孩子一个个全都来找我诉苦……”

    他目视前方，回：“没必要。”

    没必要再去逗别人高兴，没必要维持自己玩得开的形象，没必要付出真心被人踩在脚底。

    菜切好了，厚实的肉质和半透明的瓜片，一齐下锅。

    炒菜翻腾的热气冉冉升起。

    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怎么你了？”客厅里，叶蓓盘问。

    “没，”她说，“没什么，一时冲动。”

    “急死人你。”叶蓓责她，伸手替她摘了眼罩。

    看着眼罩被浸湿大半，叶蓓又望了一眼她有些肿的眼袋。

    “……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叶蓓无奈地叹气。

    她凭空抓着，碰到叶蓓带妆的脸侧，她顺着下来找到叶蓓的手，“帮我一个忙，劝他离开我。”

    “搞不懂你，他犯什么错了。”叶蓓发觉她有些不可理喻。

    就是因为没犯错，才要分。

    “性格不合。”

    “你想过他的感受吗？”

    她说不出话，低着头，像独困的兽。

    “这事由不得我决定，你当面跟他谈。”叶蓓从纸盒抽了张纸巾，仔细地帮她擦眼泪。

    今晚注定不好过。

    接近八月的尾巴，独属夏天的凉风从阳台吹进来，浇凉室内的温度。

    晚饭只有碗筷动的声音，没有人声。

    “我下楼去超市买东西。”叶蓓先解决完，找了个十分不搭的理由想溜。

    张思晓艰难勺饭的右手停滞一秒。

    她不知道的是，彭沿根本没吃过一口东西，全程隔着一个位置望她，叶蓓不想溜也不行，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不好插手。

    开门、关门的啪砰声，她因关门的声响动了动。

    依旧死一般的沉默。

    “AS/MR设备一直在这儿，还有时间，要试一下吗。”他淡然开口。

    迟疑三秒。

    她微微点头。

    彭沿继续说：“我喂你吧。”

    想摇头，右手已经被按住，他的手掌不由分说地覆上来，帮她的同时也在……挑动她的心。

    “没有下次了。”他压得很紧。

    “？”

    “别再说分的事了。”他补充解释，语气柔和。

    眼角被温柔抚摸，他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印一个吻。

    她的眼泪不争气地瞬间溢出，泪珠滚到他的指尖上，她带着哭腔应：“好，可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他及时安慰。

    我怕生老病死敌不过你对我的逐渐厌恶，我怕你坚持不到我完全痊愈的那天，更怕你变成我生活中最后一根稻草时抛下我，我最怕你没有想象中喜欢我。

    “对不起。”她反握住他的手，道歉。

    他的脸色终于好转。

    半个小时后，叶蓓绕着小区走了十圈，心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匆匆在超市里捡了一包盐结账。上楼过程，她还无不担忧地设想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糟糕画面，然后开门，推门进去，他们在客厅里一边做AS/MR一边卿卿我我——

    叶蓓：……

    好吧咸吃萝卜淡操心。

    仿佛那多余的十圈是智商喂了狗的智障才会做的。

    “希望你们能考虑下我心里的mmp。”叶蓓冷漠以对。

    彭沿藏不住的笑意，那双生得形状极赞的桃花眼望过来时让阅人无数的叶蓓下意识一愣。

    还是不禁感叹，这个人的顶级长相有时确实比娱乐圈的男明星们更为出众。

    也就思晓那只颜狗暂时瞎了能提出分手的要求，如果没瞎，欣赏这张脸都来不及，哪里忍心说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