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谁给的能耐
把毯子帮爹爹盖回,吩咐青书给炉子添上柴, 然后沐淳就退了出去。
沐二郎这一觉睡下, 用午膳都没醒, 顾杏娘回来后闻得这事,不准下人去唤,说他接连几夜都没睡好, 多补补。到了晚膳时分, 仍是没醒。沐淳觉得这样不行, 让冬才去挠,秋儿不是老爱揪人吗, 让她去揪, 谁知二人也没完成任务。
沐冬才道:“爹爹一定是一年没睡了, 正好让我画一幅!”嘿嘿, 早就想画他,无奈他老不配合,现在总行了吧。
“你可不能画他闭着眼睛, 要睁着的, 爹爹眼睛好看,你仔细回忆爹爹平日睁眼的样子。”沐秋儿在一旁指点。
冬才的小厮兴冲冲抱来纸笔, 圆子和青书等人都围过去观画。小少爷天赋异禀, 一双手像是能变戏法似的,略略勾勒几笔老爷的轮廓就出来了,青书啧啧称惊。小厮婢女都各自思忖哪日找小少爷讨一幅自己的画像,真真是美死个人了。
饭菜都快凉了, 久不见人回来,沐淳和顾杏娘也坐不住,跟过去瞧瞧怎么回事。
“你们这是在干啥!”顾杏娘大怒,“傻儿子,睡着了也是能画的?”忒不吉利。
沐淳发现没对,忙唤娘过来细看。
沐二郎双眼紧闭,没有打呼,甚至呼吸都有些微弱了,脸色在灯下过于惨白,沐淳从未见过这样的沐二郎。
顾杏娘慌神了,声音发抖:“都愣着干啥,请大夫呀!”
下人们这才吓得四散跑开。
沐淳探向爹的手:甚是冰凉。
头皮油然发紧: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晚上的要大夫出诊,多给银子都不好办。鲍旺和许氏一连敲了几家郎中的门,最后请了三个回来。这三位大夫都住在东城,也都开着药铺子,相互间认识。轮翻把完脉后,俱是摸不准病因,面面相觑。
“脉相平和,与常人无异。”一人说道。
顾杏娘闻言怒火噌地窜上来:“先生仔细看过了?我家相公平常睡觉动静可大了,现在连出气儿声都快听不到,常人常人,常人哪有唤不醒的道理!”说着说着她急得哭出来,她的二郎壮得像头小牛犊子,大冬天淋了雨一济姜汤下去隔日就生龙活虎,嫁给他十六年,他小毛病都没生过,何尝有人事不醒的时候。
哭着哭着她又怨起女儿:“淳儿,你爹就是这几日舍不得你出嫁心思重了些,竟给重出病来了。看你三日后还能安心出嫁不!”
“我……”沐淳本欲压下心里想说的话,不跟娘起争执,但是顾杏娘这性子不说又是不行:“娘,您现在扯那些闲话爹就能醒过来了吗?您不能急,爹爹是什么人您还能不知道,他是一愁就能愁病的人?且让大夫再仔细看看吧。”
“看什么看!这些大夫还没碧水的好,明明都快没气儿了,偏说跟常人一样。你叫我不急,我能不急吗!你爹要是有个好歹,教娘怎么活!”
“你这妇人,竟还不如女儿懂事,放眼整个京城也没遇到过贵府老爷这样的病症,我等只是把脉相报出来,还没细看……”
这大夫脾气不好,另一个脾气更大,打断他接口道:“得,既然看不上我等,另请高明,告辞!”
“大夫,且等一等。”沐淳把住门口:“二位年纪不浅,想是入行年生都不短了,如同我娘这般着急的家眷怕也遇到不少,可否宽恕一二?”
两个大夫顿时怔住,能不能治他们心中有数,本是想找借口推了的,现在人家话说成这样,反倒不好走了。
有个大夫自诩最擅长诊治疑难杂症,他一直没出声,盯着沐二郎的眉心处死看,又伸出手摸了摸人中处。这时,说了三个字:“失魂症!”
失魂症?
“荒谬!”门口那二位同时说道。
紧接着,有一位嘲讽:“朱大夫可有良方医治?”
朱大夫吩咐药童收拾物什,摇头:“此症药石无医,只能让患者自行醒来。”
“呲——”又迎来一声嘲笑。
顾杏娘却是听到自行醒来这话,问道:“多久?”
朱大夫道:“古书有记载,快则一日,慢则七日,七日后不醒,便是魂魄永失,可以准备后事了。”
沐淳死死咬住唇,这大夫说话未免也太直接了些!
“呜……天杀的!”顾杏娘扑向沐二郎抱头痛哭。她的命好苦啊,早知就不上京了,明明好好儿的,怎就得了这怪病!她的二郎啊……
“鲍叔,给朱大夫奉上双倍诊金。”沐淳强制镇定,吩咐鲍旺。
只是朱大夫,那两个仅有问诊银子。朱大夫也没推拒,至少他断出了病症,等同行走后,他附身过来低声告诉沐淳,可用三枚煮熟的热鸡子在沐二郎百汇、檀中、关元、三穴处滚动,或许有疗效。为怕她不认识穴位,特意把部位帮她指出来。这算得是巫医的范畴了,所以朱大夫要避着同行。
沐淳感激不尽,千恩万谢把人送走,回来时屋子里已经哭成一团。自从她穿越以来,顾杏娘就没拿过什么大主意,被她和沐二郎宠着,眼下女儿要嫁了,相公又这样,肯定以为天都要踏了。她娘其实对钱财富贵欲望不大,就如沐二郎说的,是个重情专情的女人,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只是性子过于冲动,又倔犟,还无甚脑子。
“圆子,你跟许妈去煮一锅鸡蛋,用帕子包来,我有用。”沐淳把袖子挽起:“青书,你带着护院马上去一趟京华街。”
“好的姑娘!”圆子和许妈小跑了出去。女儿的冷静让顾杏娘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些,说道:“淳儿,别怪娘,娘知道自己没用,除了哭啥也做不了,如果天老爷非要收一个去,娘宁愿去换你爹。”
“您!”沐淳一愣,全然不知说什么。
青书道:“姑娘,方才请大夫的时候,门房赵五哥就着人上京华街去了。”
沐淳舒了口气,算算时辰,如果尹子禾一得到消息就来,现在怕是也该到了。以前家里有事一直是爹和她抗,现在多一个人来帮着抗了。正想着,曾氏和尹志全双双从外面进来了,满脸急切。此症罕见,尹家夫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在可以劝劝顾杏娘,把她情绪稳定住。
“这法子行?”曾氏见沐淳拿着烫手的鸡蛋在沐二郎身上滚,五个手指头通红,但沐二郎仍是没半点反应。
“大夫,开的方子。”沐淳缓缓说道。
曾氏拧起眉头似懂非懂,转而继续去劝慰顾杏娘。
约摸又过了一个时辰,尹子禾带着宫里值守的太医终于到了。沐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把鸡蛋藏起来,她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迷信和科学一起信了。
这位太医跟先前请的三位民间大夫的诊断一样,顾杏娘可不敢再闹,背地里哭得抽气,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真要守寡,后半辈子该怎么过。谁也劝不了,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哭声吵得沐淳也跟着烦躁起来。
尹子禾送走太医后,再进屋脸色相当难看。道:“我马上送沐叔去光明庵!”
顾杏娘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对,去求菩萨救命。还是禾郎顶事,咱们赶紧收拾。”
沐淳明白尹子禾的意思,问顾杏娘:“爹爹在榕州时可有去找过那个疯道士?”
顾杏娘此刻方联想到那疯道士的话,吓得身子一软就滑了下去,幸好曾氏手快扶住了。顾杏娘喃喃道:“娘不知,娘不知啊,呜……”
马车从沐宅出来的时候,已是初四的凌晨,整座东城都静悄悄的,车轮辗压石板子的声音异常刺耳。好在大康没有宵禁,出城只要报备一下即可,节省了时间。
爬光明山的一行人皆是汗湿了衣衫,尹子禾背着沐二郎从箭步如飞到大口喘气,最后愣是咬了牙没让速度慢下来,把沐淳等人远远甩在后面。燕京比康西亮得早,当天际翻起鱼肚白的时候,终于到了竹林居。
“睡下去就不醒了?”慧慈师太刚刚沐浴完正准备做早课,尹子禾没扰她睡眠,却是扰了她的正事。得到肯定答复,吩咐道:“先把人放到外间的榻上去。”
“姨母,请快些。”尹子禾见慧慈久不出来,只得催道。
“有甚可慌,且让他多睡片刻,沾染些光明山的佛气。”
尹子禾语滞,只好相信真有佛气一说,或许沐浴在神明的佛光之下,会有大转机。
这时,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沐淳顾杏娘等人也到了。慧慈又净了一遍手从里厢走出来,先是看了一眼沐淳,才看的榻上躺着之人。只一眼,她便皱起眉头,道:“这全然就是一个死人无异!”
沐淳浑身发麻,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尹子禾下意识把她搂了搂。城里大夫把脉后说沐二郎与常人无异,这里又说与死人无异,到底该信谁的?
“抬回去吧。”慧慈师太语气淡淡。
“活菩萨,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您不是慈悲为怀吗?真忍心看着我家的顶梁柱倒下?可教我孤儿寡母怎么活呀!”顾杏娘想去拽慧慈的袖子,被旁边一个尼姑毫不客气又极有经验地隔开。
沐淳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变是极冷:“师太,打扰了。”把顾杏娘拉过来:“娘,回去吧,别再折腾爹了。”
慧慈师太一挑眉,并没有跟沐淳计较,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她出家二十余年,什么样的香客没见过,世间悲欢离合在她眼里再难以起波澜。
顾杏娘吼道:“不,我不走,菩萨一定能救他,一定能!”
“大姨母,当真无救?”尹子禾沉声问道。
慧慈一脸的莫可名状:“救?纵使我能救人,也是有命才可称之为救,命都没有的,何来救命一说?”
曾氏看着沐淳,仿佛几年后她就是今日的沐二郎,刹时生出心如死灰之感。颓然跌坐,转而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顾杏娘强撑到这里从大悲到大喜再到大悲,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黑险些又倒过去。沐淳到现在都没有泪意,甚至连眼都没红,或许是“惊吓”过大,亦或是她不能跟娘一样随心所欲发泄情绪。
“禾郎,劳烦你,再把我爹背回去。”一说这话,她鼻子骤然发胀,硬生生控制住了。
“说什么傻话,放心……”尹子禾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二话不说重新背起沐二郎直接出了竹林居。
慧慈不介意沐淳的态度,毕竟一直拿人家当外人看,但她介意亲侄子的。气道:“可笑,这孩子还有得打磨,太过任性!”
再进城时,卖早食的小商贩都已经出摊了,汤面,小笼包,炊饼,还有麻膏,嗅着食物的香气,沐淳才发现自己两顿没吃,肚子饿得厉害,体力快跟不上了。唤鲍叔停车去买了几个炊饼,逮着就用力啃,顾杏娘不吃她也不劝,总得有一个人顶起事来。
尹子禾半夜进宫为岳丈请太医的事情让宫里有心之人得知了,这位有心人晨起就着人出来打听消息,得知沐家人四更出城去,辰时就又回来了。约摸猜到他们去了光明山,并且没有寻得解救之法,竟然在嘴角牵出浓烈的笑意。
“娘娘,城卫检查过马车,来回都拉着病人,想来慧慈师太也是束手无策。曾举人这婚事,怕是要耽搁了。”荣华宫的小太监一边伺候主子用午膳,一边继续聊闲话。
夏贵妃微微颔首:“那就先给淑阳公主准备寿辰礼吧,举曾人那里,不急。”就知道那沐娘子生来就是个贱命,哪有做夫人的运,纵是会赚银子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这不,眼看成婚在即却要死爹了,真是让人怜惜啊。
“明荷,给夏府送牌子去,好几日没见祖母和母亲,甚是有些想念。”
明荷是夏贵妃带进宫的夏家大丫头,笑盈盈地去了。她家娘娘就是得脸,换得先皇在世时,佟太贵妃也不是想见家人就能见的。
夏婉茹召见夏老太君,无非是把得来的消息宣扬出去,京中爱慕曾牧晟的贵家小姐可有的是。曾举人频频出入皇宫跟新帝切磋棋艺,早教一干人等目光热切了。
在夏贵妃看来,曾牧晟娶谁都可以,娶那刁钻可恶的沐氏,偏就让她心里膈应。想自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家势才貌样样不缺,竟给沐氏比了下去,着实不可忍,一个长得妖艳的油滑商贾而已,谁给的能耐!
东城沐宅,尹子禾抢过沐淳手里的鸡蛋:“你就算不回房,也在椅上略躺躺!”
一宿没睡,眼看又熬到了晚上,精神和身体都消耗过大,沐淳的确是不行了,起身时眼前一黑,尹子禾一把扶住她,心疼难忍,“靠着我,睡会儿。”又对曾氏说:“娘,你们也去休息,咱们轮流来照顾沐叔。”
曾氏点头,把下人都唤了出去,安排值守时辰,尹志全还要去铺子上看看,若是沐兄弟真一睡不醒……
唉!
尹子禾左手把沐淳搂在怀里,右手从旁边的小炉子里拿出鸡蛋学着沐淳的动作一遍一遍滚。他也深知此举很荒谬,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用,或许是被沐淳感染了希望。毕竟他的淳娘并非无知妇人,信任或是来自于此吧。
沐淳身子靠在结实的胸膛里,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摇,几息时间就睡了过去……睡得极不安稳,眼睫毛频繁翕动,尹子禾无意间看见,一时都忘了手上的动作,近看淳娘,才发现这张脸美得令人窒息,静静入睡时更要添上三分,宛若仙子。
红颜薄命?想到这里,尹子禾当真好似看到了几许飘零,以及缠绕在眉间的凄美。心口骤地拧紧,本能地将脸贴上去,想用自己温热的脸颊去化开这抹凄零。
鸡蛋在他手心已然碎成了渣,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毕露。
“聪郎,沐氏这贱人休是休不得的,村里谁不知是她供你考的举人,咱们会被人戳脊梁骨,得赶紧另想个法子。”说话的是钱氏。
沐淳知道是在做梦,拼了命的想挣脱出来。这时又有一个人说话了:“娘,儿子没说休,她身子眼看就要给掏空了,不差这一时。”
“谁说不差,萧家早传过话了,八娘最多等到明年开春,已经没多少日子,难不成沐氏刚没你就立刻娶八娘过门?总得空些日子出来做做样子。”钱氏见儿子还在犹豫,窝火道:“知道你喜欢好颜色,现在那沐氏还能入眼不成?八娘子多少嫁妆,以后不够你纳三个五个的,都是举人老爷了,怎地心里一点算计都没有!”
若是沐淳现在手里有刀,绝对会像切萝卜一样把这两颗狗头切了。
姚聪林转身进屋,钱氏冲进来递给儿子一根绳子,沐春儿躺在榻上两眼惊恐地看着母子俩。
钱氏道:“她昨天还下床自己去灶上找了吃的,我一个不防指不定她就跑了出去,你好好想想后果,如今咱们是有身份的人家,可不出得丑事。”
沐淳此刻如同一个飘在空中的灵魂,旁观着屋中情形。刀呢,没有刀枪也成,老娘要嘣了这一老一少两只人形牲口!
沐春儿死命扭动身子,“嘶”一声,从床上翻了下来,小衣被刮烂,白花花的胸口露了一半,她又冷又怕,恐惧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魏聪林没接钱氏的绳子,走过去将她沐春儿起来,对钱氏说:“就是今日,要死,儿子也要她痛快的死。”
钱氏大松一口气,这桩糟心事这个糟心人,总算是能解决了。一想到萧家那边的口气,她就愁得慌,生怕亲事不成了。“唉,咱这日子何时才能太平呀,想我母子俩相依为命熬了多少苦水,眼看大富将近,偏生有这么个碍眼的货……”
钱氏,当真是自私狠心到令人胆寒发指的地步。天下间恶人何其多,但大部份恶人至少知晓自身在犯恶,稍存丝丝良知,唯有钱氏,她能把所有天诛地灭的行径视为如同喝水进食一般,犹不可觉。不负重望地教出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好儿子,好家传。
尹子禾重新拿了个鸡蛋滚完,待拿第二只,发现怀中人五官狰狞咬牙切齿,慌忙捉住她的肩膀大力摇晃:“淳娘!醒醒!”
“啪——”
沐淳挨了一耳光,吃痛睁开眼,耳边听到尹子禾问:“你刚魇住了,做了什么梦?”
沐淳摸着脸,周身的戾气压都压不住:“禾郎,有朝一日,我要你……”关键时刻她顿住了,此事不可讲,唯有自己来,不除那对母子她永生难安!这具身体注定先天不良,穿越时就患上了附骨之疽,总是趁着神智疲惫之机钻出来啃食她。
“说啊,要我什么!是不是在梦里被气着了?夏贵妃?”以尹子禾对娘子的了解,只能想到那人,因为她在自己面前曾讽刺过夏婉茹:“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解了你梦里受的恶气。”信誓旦旦,活似现在就要他拿刀去砍人,淳娘的样子太异常了,怕是在梦里恨极了谁吧。
沐淳哑然,还有片刻的茫然,心里突地一暖,重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熟悉的皂香给了她足够的安心。
尹子禾身子刹时僵直,从未见小娘子如此主动过,反应过来猛地把她搂紧,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喃喃道:“淳娘。”
无人注意的沐二郎这时默默睁开了眸子,笔直的鼻梁上汗涔涔,他“刚刚”在牵马喂马掰开马嘴看牙口,肩上搭着个油渍斑斑的长褡裢跟人讨价还价,那位定好价格的胡商突然反悔要加钱,他口沫横飞的跟人理论,累得够呛。真是奇了怪了,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何时我沐二郎当过马贩子?
方才他好像真闻到了马粪味道,牲口栅栏他还历历在目很是熟悉……沐二郎疑惑不已。
感觉室内有灯火摇曳,以为是顾杏娘才去了大佛寺烧香他躺下来不久,还是那日寅时呢,哀叹:疯道口中的这日劫难还没过去?忒是难挨。
油然不觉此刻的他已然没了几日前那浑身发冷的冰凉感,命中该他的劫难早是过了。
“淳娘,就算没有岳父大人,沐家也会跟以前一样,我不还在吗,嗯?”
沐二郎缓过气,听到这话没吱声,想听听臭小子待会儿又能说出什么话来。什么没有老子?没有老子你就好当老子的家,老子的闺女只能对你言听计从,是么?臭小子!
“来,淳娘,像方才那样靠着再睡会儿,我给沐叔继续滚。”
滚?沐二郎眼珠子略偏了偏,发现旁边炉子煮着一锅鼓水泡儿的鸡蛋,他只着一件亵衣,头顶肚脐等处火辣辣的烫:“你干什么!”
尹子禾握鸡蛋的手刚伸过来,被厉声喝住顿在半空。沐二郎的眼睛凶狠地瞪着他搂女儿的胳膊。
“啊啊啊!”沐淳大声尖呼,瞬间跳到地上,边呼边往外跑,就似屁股后面有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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