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节

    快鲁王次妃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对嬷嬷们挥手，示意她们赶紧把人各自带走。

    吴桃和王淑珍她们走的，就不是一个方向，吴桃被领进一座小屋，在这里，吴桃要等着鲁王的最后决定。

    虽然吴桃晓得，到了这里，就几乎没有更改的可能，但吴桃还是觉得心跳的很快，真的是自己吗？鲁王世子妃，未来的鲁王妃，这座府邸的主人，是自己吗？

    “姑娘，请喝茶。”丫鬟端着茶走上前，不管是茶杯也好，还是茶也好，都比吴桃这些日子用的要好上许多。

    这是，被选中之人的待遇，吴桃的唇微微张开，丫鬟已经笑了：“姑娘不用担心，王爷那边，很快就有消息了。”

    “我晓得。”吴桃说了这么一句，觉得自己有些太不大方了，对丫鬟微笑：“我只是觉得……”

    吴桃还没说完话，就有个丫鬟走进，对吴桃行礼：“王爷已经晓得了，非常欢喜，命一切都按照规矩来。”

    这话一说完，屋内其余丫鬟，都齐齐走上前，对吴桃行礼下去：“恭喜世子妃。”

    一切照规矩来，吴桃也听说过，那就是要先把吴桃送回娘家，接受更为严苛的礼仪训练，然后上书朝廷，择定吉日。

    在娘家的那些日子，服侍的人，所动用的器物饮食，都是世子妃的标准。

    “都起来吧。”吴桃晓得这会儿面上不能露出紧张来，接着就有两个嬷嬷走进来，两个嬷嬷都很眼生，她们上前对吴桃行礼：“小的奉了王爷命令，前来护送世子妃回娘家。”

    这两个嬷嬷，还会陪着吴桃在娘家住上一段日子，还有王府内挑选去服侍的丫鬟内侍，都已经在去往吴家路上。

    吴桃的紧张还是有些泄露出来：“劳烦了。”

    “不敢当！”两个嬷嬷齐声说着这句，就请吴桃往外走，这一路，已经是彩灯高悬，庆贺世子妃被选出。

    走出屋来到门口，吴桃只觉得面前是一眼都望不到头的仪仗，这是世子妃的仪仗，要护送吴桃回到娘家。

    轿边等待着的丫鬟已经掀起轿帘，嬷嬷们扶着吴桃，小心送她上轿。轿帘重新被放下，吴桃才感到轿子被抬起来。

    这乘轿子，真宽大啊！吴桃察觉到轿中没有别人，这才敢仔细打量着这轿子，轿内蒙着的锦缎是吴桃不认得的，用的木头也是吴桃不认得的。

    这么好的锦缎，怎么能拿来做垫子呢？吴桃伸手戳了戳垫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这垫子戳坏了，又急忙把手指收回来，这就是世子妃的排场吗？比吴桃早先想象的，还要阔气一千倍，一万倍。

    “姐姐，这鲁王府中，其实不太平。”王淑珍的话又在吴桃耳边响起，吴桃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指，那么这会儿，越过了王淑珍嫁到鲁王府中的自己，会面临什么事情？是太妃和次妃的双重不满呢，还是别的什么？

    一串鞭炮声打断吴桃的沉思，不知什么时候，轿子已经停下，轿外响起的是嬷嬷的声音：“请世子妃下轿。”

    轿帘掀起，一只手伸进轿中，吴桃努力回想王淑珍和自己说过的话，把手搭在手上，低头走出轿。

    此刻已经是夜里了，但吴桃走出轿子的时候还是被一片灯火晃花了眼。这是什么情况？历来只舍得在屋内点一个油灯全家大小都要坐在油灯下面的叔叔，怎么舍得点这么多的灯？

    吴桃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才发现院子里矗着不少高杆灯笼，每个灯笼里的蜡烛都被点亮，照的四下恍如白昼。

    而院中的人也不少，不过吴桃只能看见叔叔婶婶还有吴锦，都被挡在人群之外。

    “这到底，怎么回事？”吴桃小声问嬷嬷，嬷嬷已经笑着道：“世子妃此刻身份已经不同，还请先进屋，然后再让您娘家人前来参拜。”

    吴桃这才看见，从轿子再到堂屋，地上铺着红毡，这就是世子妃在娘家的排场吗？吴桃缓步走上红毡。

    8.富贵

    看见吴桃被人簇拥着走进正屋，站在厢房面前等待的吴锦眼里的泪已经流下，对吴叔叔抱怨地道：“爹，你笑什么？没看见姐姐都不理我们？”

    “以后，可不许叫姐姐，要叫世子妃，世子妃。”吴叔叔从得到消息起，就高兴的不晓得说什么好，就算王府的人来的时候，要求吴叔叔把上房腾出来，好让吴桃在这上房之中起居，吴叔叔也二话不说就让吴婶婶赶紧收拾东西。

    这会儿吴锦的抱怨，吴叔叔更是只听进去半句。从此以后，自己家就和王府结了亲，身份就不一样了。听说，王府还会赏下各种金银珠宝，宅子田地。

    这扑面而来的富贵，让吴叔叔快忘了自己姓什么。吴锦见吴叔叔心不在焉，心里怒气更重，重重地掐一把吴婶婶的胳膊：“娘，您瞧爹……”

    “乖乖，不要说话，我们家啊，要发达了。”吴婶婶也没空安慰女儿，眼只盯着吴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家真有这么大的运气，出了个世子妃，以后在这附近说话做事，谁敢不巴结？

    “我，我也去选过。”吴锦又妒又恨地说着，然而她爹娘都没心情理她，吴叔叔又在问内侍：“我们可以进去和世子妃说话了吗？”

    “世子妃刚刚回来，还没更衣喝茶，总要先更衣喝茶，稍事歇息，再行传唤。”内侍对吴叔叔还算客气地回答。于是吴叔叔又在那耐心等候，吴锦的嘴唇都撅的好高，想走又不敢走，只恨恨地看着那间上房。

    吴锦一走进上房，就有些惊讶地道：“这房子，也改变了呢。”

    床帐都已更换过，椅上铺了椅袱，设了垫子、引枕。桌上放着的茶具，也是王府里动用的。

    嬷嬷扶着吴桃坐下才笑着道：“这些准备的仓促，世子妃休要嫌弃。”

    嫌弃？这样好的茶具，这么好的东西，还能嫌弃吗？不过吴桃很聪明地没开口，只对嬷嬷道：“说来，我这一天也没好好吃些东西了。”

    “这是我的不是，都忘了世子妃可能饿了。”嬷嬷说着就吩咐人赶紧端热水来服侍吴桃洗脸洗手。还亲自卷起吴桃的袖子，替她取下手上戴着的镯子戒指等物。

    吴桃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受过这样的服侍，身子未免有些僵硬，嬷嬷已经笑着道：“世子妃是贵人，我们服侍世子妃是应当的。”

    “还没请教，妈妈贵姓？”吴桃见这嬷嬷说话做事都很机警体贴，不由含笑问了一句。

    嬷嬷微笑：“奴婢原本是服侍太妃的，不敢称贵姓，姓张。”

    “原来是张妈妈。”吴桃说了这么一句，丫鬟已经端着热水走进，这水却不是一盆，而是两盆，张嬷嬷伸手往盆里试了试水温，这才示意丫鬟端着一盆走到吴桃面前，吴桃把手放进盆里洗了洗脸，嬷嬷递上手巾伺候吴桃擦手。

    另一个丫鬟端着另一盆水上前，不是刚洗过吗？吴桃还在诧异，张嬷嬷已经笑着道：“王府里洗手，都是两盆水，一盆比另一盆稍微热一点，如此才好让主人感到舒服。”

    原来如此，吴桃重新洗了洗，擦了手，丫鬟这才捧过香脂。吴桃擦了手，张嬷嬷对外面道：“可以传饭了。”

    四个内侍提着食盒走进，丫鬟把饭菜布设好，张嬷嬷这才请吴桃起身，走到饭桌前。

    吴桃低头一看，不由咋舌，四热炒四凉菜，还有一个大攒盒，除外还有两个汤两个点心。这仓租之间，也难为他们怎么准备出来。

    吴桃正想开口说辛苦了，张嬷嬷已经给吴桃打了一碗汤：“这里毕竟比不得王府，世子妃将就先用用。”

    这叫将就？吴桃扫过桌上的菜，凉的有鸡丝凉拌豆腐干黄瓜小木耳，热的有猪蹄炒白菜红烧鱼八宝鸭子。攒盒离的有些远，也能瞧见里面有核桃桂圆南瓜子。至于这汤，吴桃只喝了一口，就喝出是熬了很久的鸡汤了，另外一碗虽没瞧出是什么，但必定也是很好的汤。

    不过吴桃决定，少说话，多微笑，先把派头摆出来，别的，先由它去。

    吴桃一样菜只稍微夹了一点，就觉得饱了，又吃了半个点心，这就把筷子搁下。丫鬟又服侍吴桃漱口，漱口完喝茶。

    张嬷嬷这才对吴桃道：“世子妃，按例，您的娘家人，也该进来参拜您了。”

    “请他们进来吧。”吴桃回家前还有些担心，担心吴叔叔吴婶婶会不会说什么怪话，此刻这种担心全都烟消云散，自己不说要见的话，他们连自己的面都见不到。就算见面了，身边还有这么些人呢。

    吴叔叔一家在外等了大半天，吴锦见丫鬟把饭菜都撤下来，忍不住又开始抱怨：“我们都还没吃饭呢，她倒好，在里面又是洗脸又是喝茶，还吃了饭，就让我们在外面喝冷风。”

    这回吴锦的任何抱怨，她爹娘都听不进去，一个丫鬟从屋里走出：“世子妃说，请娘家人进见。”

    终于可以进去了，吴锦迫不及待地要走进去，吴婶婶一把拉住女儿，小声叮嘱：“你姐姐这会儿和原先不一样了，你说话可千万要和缓些。”

    和缓些？吴锦的唇又微微撅起，谁要说话和缓些？就凭她吗？吴婶婶打一下女儿的手，面上堆起笑，和吴叔叔一起低头走进屋内。

    屋内同样点了不少蜡烛，吴锦一走进屋内，就见吴桃依在引枕上，正在抬头和旁边人说着什么。她身上穿的衣衫，戴的首饰，被这明亮的灯光一照耀，更显得容貌出色。

    吴锦原本一直自负于自己的相貌比吴桃出色，此刻见吴桃这幅模样，心中顿时酸楚起来，渐渐地这酸楚化成了浓浓的嫉妒，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这个从来看不上眼的堂姐，成为人人称羡的世子妃？

    “见过世子妃！”吴锦还在那里嫉妒，吴叔叔已经和吴婶婶双双跪下，给吴桃行礼。

    吴桃转过眼，在吴锦看来，吴桃一双眼在灯光之下，明亮的像那最耀眼的珍珠一样，吴锦越发嫉妒，牙紧紧咬住下唇。

    吴桃已经起身，扶起吴叔叔：“这是内室，叔叔婶婶休要行如此大礼。”

    “这是应当的，国礼在上，再叙家礼。”吴婶婶跟着爬起来，瞧着吴桃就笑的合不拢嘴：“我一直都晓得，你是个有福气的，没想到有这样的福气。大姑娘，等你嫁到王府，可千万要记得，我和你叔叔对你的养育之恩啊！”

    张嬷嬷在旁听的这话有些不大中听，不由轻咳一声，吴叔叔也瞪自己媳妇一眼，对吴桃道：“世子妃上座，快请上座。哎，我还想着，过上几天，要开祠堂，祭祖宗，告诉他们，后辈出了这么一个光宗耀祖的人。”

    吴婶婶插不上话，急忙招呼吴锦：“快来见过你姐姐。哎，大姑娘啊，我啊，别的也就不盼了，等你嫁到王府之后，若能替你妹子，寻一门好亲事，我啊，就能闭上眼了。”

    “王府世子妃的堂妹，自然是众人求娶的对象，吴夫人又何必这样着急？”张嬷嬷眉头微微一皱，轻声提醒吴婶婶，吴婶婶啊了一声，接着就对吴桃微笑：“是，是，我也晓得这个道理，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锦儿啊，快来和你姐姐说话。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才更好说话呢。”

    说着吴婶婶站起身就把在一边站着不动的吴锦给拉过来，吴锦看着吴桃，吴桃对吴锦露出微笑，这微笑看在吴锦眼中，简直就是在挑衅。

    “锦儿，快给你姐姐行礼。”吴婶婶在那催着女儿，吴锦望着吴桃发上的珍珠，她耳上戴着的耳环，还有腕上的镯子，凭什么她有这样的好运气？

    “我想，妹妹是高兴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吴桃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吴婶婶就立即点头：“是啊，是啊，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她知道了消息，比我们还欢喜呢，已经念叨了一天了。”

    “说起来，我也有些乏了，叔叔婶婶就请先下去吧，改天我们再在一起说话。”吴桃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张嬷嬷已经上前，客气地请吴叔叔一家出去。

    吴婶婶还有满腹的话要对吴桃说，见了这样的阵势，也只有咽下去，在嬷嬷的示意下行礼退下。

    看着吴家人退出去，吴桃才轻叹了一声，张嬷嬷已经对吴桃道：“世子妃乏了，伺候世子妃歇息吧。”

    两个丫鬟上前，扶起吴桃，服侍她到梳妆台前卸妆，吴桃却没有动，只是看着外面，仿佛想听些什么。张嬷嬷已经会意：“世子妃放心，您现在是世子妃，没有传唤，没人可以来打扰您。”

    王府的下人，果真是训练有素，吴桃微微一笑：“如此，张嬷嬷就费心了，只是……”

    “王府世子妃的娘家，该有什么，自然会有的。”张嬷嬷既然能被挑出来服侍教导吴桃，当然也能揣摩人的心事。吴桃又是浅浅一笑，没有再问，任由丫鬟服侍她去卸妆梳洗歇下。

    9.思量

    和吴桃的悠闲自在相比，吴锦已经气的不行了，刚从屋里走出就嚷道：“她怎能这样对待我们，我们还是她娘家人呢，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

    吴叔叔已经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吴婶婶吓得急忙去捂女儿的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全家，这会儿都要靠着你姐姐一个人呢，你还敢说这样的话？”

    吴锦想挣脱自己娘的手，但站在廊下的内侍们已经齐齐地看过来，吴锦不觉气焰低了半截，忍气吞声地低头走出院子。吴叔叔见女儿不再闹了，这才松了口气，对内侍们挤出一丝笑，内侍们却像没看见吴叔叔一样，吴叔叔也不敢发怒，低头往外走。

    吴婶婶这一路上都怕女儿又闹，回到自己家住的厢房，丫鬟推开门，吴锦走进屋内，看着这狭小的厢房，想起上房此刻的富贵，一屁股坐下就想哭。

    吴婶婶心疼女儿，急忙走过来安慰：“你哭什么，不过暂时委屈几天，方才你没听说，要赏咋们家宅子，足足有五进的大宅子，还有丫鬟仆人，还有田地。你想嫁谁，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想嫁世子！”吴锦把手帕从自己娘腋下扯出来，扯着手帕在那赌气地说。这话吓的吴婶婶又要去捂女儿的嘴，吴锦气呼呼地把身子背转过去。

    吴叔叔用手捻了下胡须：“你还这么闹？难道没听说过……”

    “你就是不疼我了。”吴锦这会儿越发觉得委屈，本来只是想挤几滴泪出来的，结果这会儿泪越流越多：“您说说，我比她差什么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