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聂谦是特地挑的周四回来， 周五到家， 周六周日正好可以休息。于是周六周日他和江淼淼足不出户休息了两天， 美其名曰倒时差。

    聂谦爸妈相当知趣， 也不往小两口面前凑，吃饭也不招呼他们。都是等他们饿了自己下来吃。

    这样到了周日晚上， 聂谦终于准时出现在饭桌边。

    “哎呦， 这是休息好了？年纪轻轻的， 坐个飞机就要休息好几天，有人身体可不咋地呀！”聂妈妈说风凉话。

    “没休息好， 只是暂停一下。”聂谦淡然一笑，“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越是年轻休息的时间就要越长的，对不对，媳妇儿？”聂谦不忘拉上江淼淼。

    江淼淼臊得简直没地方呆了，聂妈妈思想够开放， 聂谦更是不知什么叫不好意思，而聂教授明哲保身，只要不直接问他， 他向来不参与自己老婆和儿子的唇枪舌战。只有她， 每次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不跟你争了， ”聂谦大度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我听说某人腰已经不行了， 经常腰酸背痛的，是不是真老了啊！”

    “你说谁老了？我才55岁，不是为了给你们带孩子，我还在上班呢！”聂妈妈眼一瞪，“你妈我可是图书馆一枝花，风华正茂呢！”

    “反正我觉得你老了，我这个儿子可是很爱护老弱病残的，我发挥爱心特地给你带了老人专用护腰带，还有老人专用补钙产品，就在那个箱子里。”

    聂谦指着客厅沙发边的行李箱：“喏，就在那儿，需要的就自己去拿。”

    江淼淼也真是服了聂谦了，明明每次都很关心他妈，但从来不直接说，买东西也是，明明是精挑细选，针对性地给他妈妈买的礼物，愣是说的叫人恨不得上去揍他。

    果然聂妈妈傲娇地一昂头：“切！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食嗟来之食。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

    江淼淼这时就充分发挥狗腿子的作用，登登登跑过去打开行李箱，拿出聂谦给爸妈准备的礼物，又登登登跑回来，然后打开护腰带给婆婆围上。

    “妈。你感觉感觉，是不是很舒服！”江淼淼一边围一边说，“这个是红外线热能的，既有物理性的支撑作用，又可以起到调理保养的作用，可适合你啦，聂谦挑了好久才买到的！”

    儿子这么有心，儿媳又这么乖巧，聂妈妈心里比吃了汤圆还甜，她很费劲才镇压住蠢蠢欲动要造反的唇角，淡淡地说：“就那样吧，一般。”

    看聂谦又要暴起，江淼淼赶紧打圆场：“能用就行，能用就行！”

    “看在我老婆面上不跟你一般计较！哼！”聂谦冷哼一身。

    “看在我儿媳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哼！”聂妈妈也冷哼一声。

    “么么，么么！”洋洋不甘寂寞，突然发声。

    江淼淼立即转头看洋洋：“哎，洋洋，洋洋，你好呀！”

    聂妈妈眼睛一转，走过去对洋洋说：“洋洋，叫奶奶！”

    “nene”洋洋真叫。

    聂妈妈得意地看着聂谦：“怎么样？洋洋认奶奶不认你这个爸爸！”

    这简直是□□裸的的挑衅，聂谦如何能忍，他也走过去对洋洋说：“洋洋，我是你爸，叫爸爸！”

    洋洋睁着葡萄般黑亮的眼睛看着聂谦嘴里叫着：“nene，nene，”

    聂谦气绝，这个小家伙，太不给老爸面子了，他不知道他奶奶正在挑衅他老爸，要看他老爸笑话嘛！

    这时江淼淼说：“洋洋，爸爸，爸爸！”

    奇怪的是，然后洋洋真的说：“bb！bb！bb！”

    这下聂谦得意了：“怎么样？我儿子就是我儿子，他不可能不认识他爸爸的！”

    聂妈妈气得内伤。

    “哎，水儿，为什么你让他说他就说？”聂谦偷偷问江淼淼。

    江淼淼抿嘴笑：“我偷偷教洋洋说的。”

    江淼淼说完这话也没多想，谁知过了一分钟，聂谦突然一把拉起江淼淼就走。

    “哎哎哎，谦，”江淼淼不明所以，连连叫着。

    聂妈妈也皱着眉说：“你干嘛去，饭还没吃完呢！”

    “不吃了！有事儿！”聂谦扔下一句话，带着江淼淼上楼。

    “谦，什么事儿？”江淼淼问。

    回了房，砰的关上门。

    “奖励你的事儿，”聂谦抱起江淼淼，“你做的好，老公要奖励你！”

    “水儿，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我怎么爱也爱不够怎么办呢！”聂谦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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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周一，聂谦正式回归工作岗位。两人又恢复了在美国时的状态，一起出门，一起上班，只不过现在他们不在一个实验室，但是也是在一个楼里。

    聂谦也跟去了江淼淼的实验室，和周玫简单地聊了几分钟，然后就撤了，刚回来，他要忙的事儿很多。

    向各级领导汇报，和部委导汇报沟通，参加一些会议，组织答辩，聂谦比几个月前的江淼淼还要忙得多，江淼淼只需要忙两方面，聂谦不知要多多少个事儿，但好在这对他来说是常态，虽然忙但并不乱。

    到了月底，该忙的都忙得差不多了，聂谦终于比较清闲了。

    然而对聂谦江淼淼来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聂谦现有的学生都毕业了，下周他们都要离校了。

    作为聂谦的第一第二届博士，几年朝夕相处，他们在聂谦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而现在是到了送他们离开的时候了。

    聂谦这次请客的地点是在澜城最高档的饭店，就是上次赵丹林秉坤请客的地方——千堡海鲜坊。

    这次聂谦没有像以前一样后到，而是提前和江淼淼到了饭店，亲自点菜。

    “海参鲍鱼就按每人两个上，螃蟹先按一人两个先上，不够再加。”聂谦一边看一边对服务员说。

    然后笑看着江淼淼：“螃蟹估计一人两个不够，唐磊可是螃蟹杀手。”

    说到这个江淼淼也想起来了，唐磊对螃蟹是真爱，每次都盯着螃蟹，一盘都给他，他也没压力。

    “对啊，不知让他放开吃，能吃多少个？”江淼淼也笑，然后纳闷，“谦，你说海参鲍鱼也很贵，但好像没有人特别喜欢吃的，为什么螃蟹就这么多人喜欢呢？”

    江淼淼知道好几个吃螃蟹没够的人，如果有螃蟹，他们几乎可以不吃别的任何菜，对螃蟹真的是爱的深沉。

    “螃蟹好吃吧，”聂谦也说不清楚，“海参鲍鱼没有味，螃蟹很鲜。”

    聂谦问江淼淼：“要不今天就测测唐磊到底能吃多少个？”

    “好啊！”江淼淼赞同，然后又小声说，“可是很贵哎！”

    “心疼啦！”聂谦笑。

    江淼淼反问：“你不心疼吗？”

    “和这点钱相比，我更想让他们尽兴而归，他们虽说是我的学生，但是又不只是学生，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又像朋友，像兄弟。”聂谦声音平和，但里面包含的情感却很浓。

    江淼淼好奇：“谦，是不是老师也对自己的第一届学生最难忘？”

    “当然了，第一次总是印象最深的。”聂谦说。

    然后聂谦又特地点了一些松仁玉米，银耳莲子羹，蛋黄局南瓜这样的女士菜，最后又加了一道大白菜炖豆腐。

    “这是给谁点的？”江淼淼好奇，来千堡吃大白菜炖豆腐，这简直是太浪费这个地方了。

    果然江淼淼就看见服务员露出惊奇的表情，但是她很快又恢复八颗牙的专业微笑状态。

    “张晓伟。”聂谦所，“他喜欢吃这个菜。”

    江淼淼震惊了：“谦，你竟然这么了解他们，你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口味吗？”

    “差不多吧，一起吃过很多次饭，很容易就知道每个人喜欢吃什么。”聂谦倒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江淼淼觉得自己又一次被聂谦折服了，这次不是为他的高智商，这次是被聂谦的‘诚’折服。

    江淼淼一直知道聂谦对他的学生很好，他的团队氛围非常好，但是直到这时候，江淼淼才真正知道，聂谦的团队氛围为什么会这么好，为什么刘鑫陈维他们明明去年就可以毕业了，还愿意再留一年，江淼淼知道钱会是很重要的原因，但现在她知道了绝对不只是钱的原因。

    聂谦这个人就有这种让人心甘情愿跟着他的人格魅力，作为丈夫，她让江淼淼爱他爱得如痴如狂；作为导师，他让学生追随他无怨无悔。

    点完菜不多会儿，其他人陆续就都来了。

    大家都坐下后，聂谦说：“今晚大家随便点，想吃什么吃什么，不要给我省钱！今天给我省钱我是不会感谢你们的！”

    “好！”大家纷纷叫好鼓掌。

    “螃蟹螃蟹！我要螃蟹！”唐磊高声叫到。

    “服务员你把已经点的菜给他们报一报，”聂谦把服务员叫进来，又对其他人说，“她报的是已经点的，你们补充。”

    过了一会儿，

    “哎呀，想吃的都有了啊！”

    “对啊，连白菜豆腐都有了，老师你一点不给机会让我们发挥啊！”

    “海参鲍鱼也有，螃蟹大虾也有。”

    “水煮鱼也有，辣子鸡也有！”

    “酸辣汤也有，老鸭汤都有！”

    听服务员报完菜名，大家猜发现，他们想吃的都有了，他们没想到的也都有了。他们既失去了一次发挥的机会，又被聂谦的举动所感动。

    唐磊感叹：“这也太奢侈了吧！聂神，你今天是要用海参鲍鱼螃蟹大虾把我们砸晕吗？”

    “砸你不用别的，螃蟹一样就够了！”聂谦笑着说，“今天大家都放开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不限量！”

    “包括螃蟹吗？”唐磊不敢相信。

    江淼淼笑着接话：“老师说了，今天要看看唐磊到底能吃多少个螃蟹，所以你就放开吃吧！”

    “嗷呜！我的妈呀！简直不敢相信可以这么幸福！”唐磊怪叫，然后扯着聂谦不放，“聂神，你为什么不是我爸爸！我想要一个你这样的爸爸！”

    “哈哈哈哈哈！”

    “唐磊啊，为了几个螃蟹连爸都不要了，你的骨气呢！”大家都笑唐磊。

    “骨气是什么，能换螃蟹吗？”唐磊死不悔改，“我爸老抠了，每次就让我吃两个，我连味儿都没砸吧出来就没了。我不管，我就想要聂神这样的爸爸！”

    聂谦掰开唐磊的手：“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我儿子才六个月。”

    聂谦一提到孩子，话题瞬间转变。大家纷纷恭喜聂谦和江淼淼，又羡慕聂谦短短一年，不但脱单而且升格成爸爸。

    这时于雪说：“提前透露一下，本人估计年底结婚，到时请大家一定赏光前来啊！”

    “小于姐，你要结婚啦？”江淼淼惊奇。

    “对啊，你比我还小一岁，孩子都有了，我再不抓紧点能行吗？”于雪大咧咧。

    江淼淼小声说：“就是许杰吗？”

    “对啊！不然还有谁？”于雪说。

    “哦哦，知道了。”江淼淼点头。心情又些复杂，于雪到底还是选择了许杰。

    过了一会儿，大家又谈起去向的事儿，聂谦一一问了每个人的单位，其中张晓伟是要去一个小城的二本院校，聂谦建议他了解一下当地的政策，看可不可以直接定副教授职称。

    张晓伟惊喜：“可以直接定吗？学校谈的是副教授待遇，定不了副教授职称。”

    “之前听说过有些地方有这个政策，你可以咨询当地主管部门，不是学校，是政府部门。”聂谦解释。

    然后聂谦对着大家说：“大家虽然毕业了，但是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四五年前，你们来到澜大，我在澜大迎你们到来，现在你们要离开澜大，我在澜大送你们离开！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学以致用，工作顺利，生活幸福。”

    聂谦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伤感，是啊这是一个告别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们是到了离开的时候，离开虽然也是新的开始，那是对目的地而言的，对这里，却只是离开而已。

    “哎哎哎，大家别这样！”唐磊咋咋呼呼打断略显沉重的气氛，他大手一挥，“聂神，今晚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实力。”

    唐磊此言一出，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对对对，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我们要有革命豪情，到哪儿都是干革命！”

    “对，到哪儿都是建设社会主义！”

    一片叫闹声中，大家端起酒杯，开始互相敬起酒来，然后气氛就更加热烈，大家说着过去几年的生活点滴，展望新的工作生活。

    在这个时刻，大家都不再保留，都敞开了吃，尽情地喝，虽然喝的是红酒，但江淼淼觉得有几个人还是喝多了，表现就是话特别多。

    连聂谦都多喝了几杯，脸也变得微红。

    最后，唐磊果真让大家开了眼界，他一个人吃了四十只螃蟹，让一众人目瞪口呆，他也终于到位了。

    给所有人叫了出租，把他们送上车后，聂谦和江淼淼也上了车。

    “水儿，幸好，你还在，你没走。”聂谦抱着江淼淼，似醉似醒，低声呢喃。

    不知为什么，江淼淼流泪了：“对，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直陪着你，送走一届届学生，一直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戳中泪点，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