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二天早上六点， 聂谦准时醒来，一夜休整，他恢复了状态。

    轻手轻脚的洗漱完毕， 换了套运动套装， 把电话放入臂包，聂谦就出了门。

    抻抻胳膊， 伸伸腿，扭扭脚踝， 简单热身后， 聂谦沿着小区开始跑步， 他一直有运动的习惯，日常就是跑步打球，射击滑雪这些也会涉猎。

    跑了半个多小时， 聂谦出了小区，在外面找了家最干净的早餐店，准备买了早餐带上去。聂谦拿出手机准备问问江淼淼和她爸妈想吃什么。

    “老板，来三个包子一根油条， 噢不对，是四个包子两个油条！”

    聂谦回头一看，江军正站在身后， 穿着一身蓝色太极晨练服，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叔叔，你这么早啊！”聂谦赶紧打招呼。

    江军这才注意到聂谦，有点疑惑：“你这是？”

    “我跑完步了， 就过来买点早餐带回去。”聂谦微笑着答，“我来买吧！”

    江军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自己是每天早上起来晨练完了带点包子油条回家，然后李茹就烧个汤煎个蛋，就是一家人的早餐了。

    这聂谦第一天来，竟然就跟上了他们家的节奏，真是有点神奇！

    江军又打量聂谦，今天看他比昨天更精神了，刚运动完的他显得更加朝气蓬勃，容光焕发。

    买完早餐，聂谦和江军并排往家走。

    聂谦想了想开口说：“叔叔，我是真心喜欢淼淼，想要和她组建家庭。她应该也是认可我的。”

    “我的情况淼淼可能和你们说了，我再简单介绍一下。”聂谦就把自己的家庭情况，经历以及现在的工作情况说了一遍。

    “你确认你说的都是真实的？”江军问。

    聂谦郑重点头：“是真的，这些都是可以查到的。”

    江军沉默了片刻，然后问：“聂谦啊，我有个疑问？”

    有问题好啊，就怕你连问题都懒得问，那我才悲剧呢。

    “您说？”聂谦态度诚恳，“我一定尽力回答。”

    江军微皱眉头，神情严肃：“你的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女孩肯定很多，你有很大的挑选余地，那么你为什么选我家淼淼，你看好她什么？”

    “其实就是在两年前，我都还没考虑个人问题。我从小由于在学习上比较突出，所以一直走的比较快，不停地往前赶，别人初中读三年，我读两年，别人高中读三年，我也是两年。然后16岁就上了大学，就这还是因为家长压着小学没让跳级，不然会更早。”

    “然后就是学士硕士博士，二十三岁那年，我读完博士，然后又刻意放慢节奏，读了两年博后。然后就回国，进澜大任教。”聂谦看着江军，“我那个年纪就进了高校，还是澜大这样的重点大学，定的还是正高级别，”

    “叔叔，你也知道的，这种情况下，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聂谦顿了一下，“可以说，无数人在拭目以待，等着看我或者做出成绩一战成名，或者碌碌无为沦为笑柄。”

    江军非常理解聂谦处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像聂谦这样出众到出格的人，众人瞩目下，要承受的压力当然也会更大。

    “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心情考虑个人问题，”聂谦淡笑，“当然其实也是没有碰到喜欢的。”

    “感情方面，我没什么经验，你问我喜欢淼淼什么，我还真不太说的清。”聂谦思索，“因为长得好看，肯定是喜欢的，但为什么没喜欢上别的好看女孩，这我也不知道。”

    “性格，学识也是这样的，肯定是喜欢的，但是也不是说有那样学识和性格的就一定会喜欢。”聂谦略显困惑，“所以，可能是缘分吧。”

    聂谦想了想又说：“叔叔，我在感情上没什么大的追求，可能有的人追求丰富多变的情感经历，我只想找个互相喜欢的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然后就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

    “我的条件可能不错，但也没有好到高不可攀的地步，而且我也没有兴趣用这些条件去追逐异性，更别说我的学生了。”聂谦解释。

    不追女学生？那怎么追淼淼呢？都追到家里来了。

    对聂谦说的这话江军可不敢认同。

    看到江军的眼神，聂谦瞬间明白了。难怪他们一直担心自己会喜欢上的别的学生，因为他们觉得江淼淼也是他的学生，他既然能喜欢江淼淼，难保不会喜欢上别的学生。

    幸好老丈人比较坦率，聂谦庆幸。

    “叔叔，淼淼是不是没和你们说，我和她认识的时候，她还不是我的学生。她以前想报的是另外学校的导师，”聂谦说。

    “这我知道，是吴老师，淼淼经常跟我们说。”江军点头。

    “对。但是报名前，那个吴老师突然变卦不收淼淼了，”

    江军大惊：“还有这事？淼淼怎么没跟我们说？”

    “她可能是怕说了你们着急上火吧，反正当时那个导师不收淼淼了，淼淼特别伤心，然后就随便报了个导师。”聂谦笑，“而我就是他随意报的那个导师。”

    “原来是这么回事！”江军不禁感叹，“那然后她就联系你了，你们就认识了？”

    想到和淼淼在哈市的相遇，聂谦的神色流露出温柔：“也不是，我们是在别的场合偶然认识的。一直到她去澜大考试了，我们才知道对方的身份。”

    “然后你就收了她？”江军问。

    “对。”聂谦承认。

    江军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女儿说可能考不上了，要晚一年，后来却考上了，考的还是澜大。

    聂谦又说：“叔叔，其实我和淼淼不是成了师生以后才喜欢上对方的，我们之前就喜欢了，只不过后来机缘巧合成了师生。”

    “所以，您和阿姨真的不用担心我会喜欢别的学生，我真的没有这个爱好。”聂谦力证自己的清白。

    原来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江军彻底松了口气。

    这阵子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天知道，一个做父亲的知道女儿找了对象，但又对这个对象的人品性格毫无了解，那种担心女儿受骗，担心她以后不幸福的心情，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看来聂谦真是淼淼的贵人呢，不但帮她考上了博士，现在还成了她的男朋友，而且从他迫不及待上门的劲头，他对淼淼也是很真心的，是有长远打算的。

    其实世事多变幻，父母看好的也不一定就没有问题，但是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如果不把关，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父母都会觉得不安。江军李茹也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江军叹了口气说：“聂谦啊，你也别怪你阿姨，她昨天那样对你，也是不了解情况。唉，其实主要还是担心。”

    “不怪不怪，”聂谦连忙说，“阿姨也是为淼淼好。”

    江欣慰：“你能理解就好。我们就淼淼一个孩子，这么多年，虽然在学习上对她要求很严，但是其他方面，我们真是宠得很。”

    “淼淼吧，还不像有的孩子那么强势，什么事情能挣能抢，”江军想到了淼淼的姨姐赵丹，那样的个性父母就不用担心她会吃亏，“淼淼是什么事情都循规蹈矩，乖巧听话又单纯，我们难免担心她吃亏。”

    聂谦暗想，那是你们不知道你们的女儿多招人疼，她哪里需要去争去抢，她只要那样温温柔柔地看着你，软软地说我好喜欢你，对方就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去争去抢，为她去打下江山，然后献给她。

    他不就是这样的么？

    “这个各人有各人性格，淼淼的性格挺好的，而且她一看就是有福的，从小有你们这样有责任心有爱心的爸妈精心养育，什么事都为她考虑到，以后不但有你们，还有我一起保护她，替她筹划。”聂谦温声说，“她不需要那么辛苦的。”

    聂谦此言一出，江军内心震动。第一次，江军听到另外一个男人发自内心地说要保护他江军的女儿。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男人发自内心的保护一个女人，无外乎三种情况：第一，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作为儿子保护母亲天经地义；第二，这个女人是他的女儿，作为父亲保护女儿理所应当；第三，这个女人是他的爱人，作为男人保护所爱的人甘心情愿。

    江军爱江淼淼保护江淼淼，因为他是江淼淼爸爸，江淼淼是他的女儿。

    而聂谦要保护江淼淼，只能是因为他爱江淼淼，江淼淼是他爱的人。

    江军点点头，没说话，两人就不紧不慢地走着，渐渐地也有了一份默契。

    到了家，李茹在厨房忙乎，而江淼淼还没起床。

    “哎，你们怎么在一起？”李茹看到聂谦和江军一起，惊讶地问，“你俩一起出去晨练啦？”

    李茹又堆出笑容：“聂教授，”

    “你跟我进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江军叫住李茹，把她叫到房里去了。

    “聂教授，你先坐哈，千万别客气啊！”李茹顽强地说完了整句话，才跟着江军进了房间。

    聂谦无奈地笑笑，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又看看江淼淼的房间，然后推门进了江淼淼的房间。

    江淼淼的房间墙是浅蓝色的，上面还有一些卡通图案，房间不大，放了一个衣柜，和一张写字桌。

    房间打着空调，江淼淼缩在薄被里，只胳膊和脸露在外面。聂谦走过去，摸摸又细又白的胳膊，滑滑的，凉凉的。聂谦忍不住摩挲了几下，然后把她的胳膊放到被子里。

    然后他看江淼淼的脸，脸小小的，却有肉，额头光洁饱满，鼻子秀挺，小嘴樱红。聂谦心里欢喜，忍不住弯腰低头亲了亲她。

    “小懒猪！”聂谦爱怜。

    “嘤，”江淼淼开始哼唧，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聂谦！”江淼淼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聂谦含笑看着江淼淼：“我进来看看某个小懒猪啊！”

    “嘿嘿，”一醒来就看到聂谦，江淼淼太开心了，被说成小懒猪也不生气，反正看他对这只小懒猪也喜欢得紧。

    江淼淼起床，真丝睡裙勾勒出绵延起伏的曲线，聂谦看得眼热心动。

    “想吃掉你这只小猪！”聂谦猛地抱住江淼淼，很用力地抱了一下，又飞快地松开了。

    江淼淼只是笑着，也不说话。

    然后江淼淼去洗漱，聂谦也跟着出了房间。

    江淼淼进了卫生间，聂谦在客厅等着，江军和李茹还在房间里没出来。

    江淼淼很快洗漱完，又回房间换好了衣服。

    “我爸妈呢？”江淼淼问。

    聂谦指指房间：“在里面。”

    “他们还没起床啊？”江淼淼吃惊。

    “你以为他们像你啊！”聂谦笑江淼淼，“他们进去说话了。”

    江淼淼不好意思：“其实我平常也不这样的，就是昨天想事情想得睡不着，所以早上才起不来的。”

    “想事情？想什么事情？”聂谦好奇。

    “想我们的事情啊。你说我妈要是就不同意怎么办？我好愁啊！要不我找她谈？但是她也不听我的。”江淼淼露出无奈的表情，“实在不行，我就豁出去了，我就说，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她同不同意。”

    能让一只小乌龟说要扔掉自己的壳，聂谦又感动又内疚。

    “不用。我已经想好了，今天我要和你爸妈正式谈谈。”聂谦说，“我想他们会同意的。”

    “不用我出马？”江淼淼扬着小脸问。

    明明很忐忑却强撑着要站出来，江淼淼现在就是这样。

    聂谦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自己的水儿真的很爱自己呢，为了爱他，她变得越来越勇敢，尽管很害怕很忐忑，仍然勇敢站到的前面。

    “先让我来，你是王牌，不能随便出！”聂谦摸摸江淼淼的小脸，恨不得现在就吃了她。

    “好！王要最后出！”江淼淼开心极了，她是王呢，聂谦说她是王！

    上天好像听到了聂谦的心愿，

    “聂谦，你过来一下。”

    江淼淼回头一看，自己的爸妈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此刻正站在房门口看着自己和和聂谦。

    “爸妈，你们不要欺”江淼淼脱口而出，说到一半觉得不对，赶紧刹车。

    李茹瞪了江淼淼一眼，心想女生外向，真是一点都不假，这才哪到哪，就胳膊肘往外拐，担心他们欺负聂谦了。

    被老妈眼一瞪，江淼淼又怂了，立即闭嘴，但眼神还是暴露无遗，担心聂谦被欺负。

    拍拍江淼淼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聂谦跟着江军李茹进了书房。

    “坐。”李茹自己在真皮椅坐下，然后指着一张塑料凳让聂谦坐下。

    江军把自己的椅子推到聂谦旁边：“坐这个。”

    “不用不用，叔，我坐这个可以的。”聂谦推辞，书房一共两把椅子，他不能自己坐椅子，让江军坐塑料凳啊，而且现在他还在见习阶段，待遇低点完全可以理解。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转正，其他的都不重要。

    “刚才淼淼爸和我说了一些情况，我也就不跟你客套，直接叫你的名字了。”李茹开口了，“聂谦，你和淼淼，是认真的么？”

    一看李茹不叫自己聂教授了，聂谦心中窃喜，暗道有戏。

    “阿姨，我们是非常认真的。”聂谦认真地说，“我和淼淼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

    “你的条件是很好的，配我们淼淼是只高不低，”李茹也很实在，“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让淼淼攀高枝的想法，我们只是想找个条件相当，性情相投的人一起过日子。”

    聂谦：“.......”

    ......

    聂谦跟着自己爸妈进了屋，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排除在外，江淼淼心里油煎火燎的，坐也没心思坐，站也没心思站。

    想到昨晚的情景，江淼淼更不知道自己爸妈会怎么对待聂谦，说不定这下还会是爸妈联合出手打击聂谦。

    聂谦这样的天之骄子何时受过这样的冷遇和挤兑，他会不会？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爸妈太过分了？

    万一聂谦受不了爸妈的冷对和审问，他会不会觉得不值得，他会不会想要放弃。

    想到聂谦有可能会放弃，江淼淼的心就像被揪住一样难受，难受得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这一秒她想，不会的，聂谦这么喜欢自己他不会放弃的，他不是叫自己等着当师母嘛，他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

    可是下一秒，江淼淼又想，自己当时去聂谦家，他爸妈一点都没有为难自己，聂谦也是一上来就表明立场护着她。

    现在他到了她家，她父母却这样对他，而她却只能看着他被挤兑被审问，一点都不帮忙，聂谦心里会不会怪自己。

    江淼淼的心就这样忽冷忽热，忽上忽下不停颠簸，弄得她焦灼万分。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了，决定要破门而入，她气咻咻地走到门口想要推门，然后手在门把手上停住了，再然后她一秒撒气，决定保持冷静，换一个更能彰显智商的方法——贴在门上偷听。

    江淼淼将脸紧紧地贴在门上，聚精会神地捕捉门内的声音。让她失望的是，她的确能听到他们在说话，但却一句话也听不清楚。

    江淼淼特别着急，她手握着门把想要把耳朵贴的更近一些。

    吱呀一声门开了，

    扑通一声，

    江淼淼跪倒在地上。

    屋内三人一瞬间都惊呆了。

    “妈，”江淼淼大喊。

    她吓坏了，偷听被发现了，妈妈肯定会狠狠收拾她的，要知道，李茹最讨厌鬼鬼祟祟的行径。

    下一秒，聂谦嗖地窜到了江淼淼身边，一把抱起她，无比心疼地说：“水儿，你不要这样，要跪也是我跪！”

    然后下一秒聂谦扑通跪到地上：“叔叔阿姨，请你们把淼淼嫁给我吧！”

    江淼淼凌乱了，这是怎么回事？

    “聂谦我不是，妈，我不”江淼淼连忙解释。

    “都别说了，”李茹手一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聂谦江淼淼面前，强忍着悲痛对聂谦说，“聂谦，我的女儿她竟然为你做到这个程度，你，你不要负她！”

    聂谦无比郑重地承诺：“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绝不辜负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