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似是故人
李老板恋旧又爱面子,那年轻人有那么一个瞬间让他险些错认为吴风,醒悟过来时已经觉得更加失望,现在忽然见他偏偏又要坐专留给那两个人的桌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长得像又怎么样?跳脱轻浮,终归不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所以非但没有因为对方那俊美的容貌而另眼相看,李老板的态度反而更恶劣了几分,想着这少年看上去非富即贵,定然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就算不向自己寻衅挑事,多半也会愤而离去。
谁知那少年仍是懒懒地笑着,虽然带着几分不羁,却丝毫不令人觉得厌烦,反而给人以开朗明媚的感觉,刹那间倒是又令得李老板等人回忆起了当年的吴风。
“那就换这桌吧。”
白衣少年随意地一指,仍然是窗边的位置,只是更靠近门口,没有之前的那桌隐秘。
见李老板再没有什么话说,他便笑嘻嘻地坐了下去,道:“三分酒家的青梅酒,我是久闻其名,麻烦给我来一壶,再加几样点心就好。”
伙计立即连声答应着转到后院去了,不多时便又脚步轻快地跑了出来,将那少年所点的东西端到了桌上一一摆好,再道一声:“客官请慢用。”
那少年也不多说,笑吟吟地自己斟满了一杯青梅酒,放在鼻端轻嗅了一会,眉尖不由得轻轻一挑,随即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时,他的眼眸似乎比方才更明亮了许多,带着惊奇兼满意的神气,向仍站在一旁的店伙计望了过去。
那伙计却是因为店里没有其他的客人,再加上对这酷似吴风的少年有些好奇,更想瞧瞧他对自家的青梅酒有何评价,因此厚着脸皮不肯立即离开。
却听那白衣少年微笑着道:“青梅酒果然不同凡响,让人回味无穷,不过你家的老板,倒也的确如同传闻中那样有个性啊。”
那伙计却也是在三分酒家有些年头的旧人了,想着这些年来自家老板的那副倔脾气,不知惹来了多少的风波,如今竟然也成了赫赫有名的人物了,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暗笑,压低了声音道:“客官可不能乱说,小心我们家老板将你赶了出去。”
白衣少年微一吐舌,便仍是笑吟吟地饮酒,偶尔用些点心,视线则是百无聊赖地从店里巡视到店外,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
这么早就跑出来独自喝酒的人,开店这么多年,还真没遇到过多少,就算有,也是一眼能看透是为了某人或某事正伤心欲绝的人,如这般只适合鲜衣怒马、呼朋唤友的少年郎,倒真是头一遭撞见。
所以别说那伙计假装擦拭桌椅,仍然在那少年桌子四周晃悠,借机观察对方,就连板着脸的李老板,也时不时地会偷觑他一眼。
越是观察,越是觉得那少年跟当年的吴风实在是太过相似,若说没点什么渊源,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李老板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拉下脸面去跟对方叙上几句话,他那个老伙计早已经忍不住又开了口:“这位公子听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不知该怎么称呼啊?”
那少年正望着窗外的长街,闻言回过头来瞧了他一眼,笑道:“我是姑苏人,复姓慕容。”
刚听到“姑苏”两个字的时候,李老板和伙计的眼睛都是情不自禁地一亮,他们记得很清楚,曾经听来这里饮酒的江湖中人谈论过,江南吴家的人就是世居姑苏城外。
这白衣少年跟吴风那么相似,莫非也是吴氏的后人?
但却随即听得他所说的后半句话,两人不由得又是大失所望。
复姓慕容,那就不是吴家的人了?
店伙计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低声嘟囔了一声:“原来不是姓吴呀……”
那少年其实早已发觉了店中人见到自己时的异样表现,伙计这句话说得虽轻,他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便好奇地道:“怎么?我应该姓吴才对吗?”
他是带着笑问的,但伙计却生怕因此而得罪了客人,急忙摇手道:“慕容公子可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
说着,忍不住又抬眼瞧了瞧那少年的面容,带着几分惋惜地道:“公子跟我们一位熟客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所以我才会有此一问。”
听他这么一说,那少年顿时有些兴致勃勃起来,笑道:“真有这样的人?你可知道他是哪里的人?有机会我倒要去瞧上一瞧。”
店伙计也笑道:“说起来,你们还真是同乡。吴公子也是姑苏人氏,只不过,却有二十来年没有见他来过了……”
说到最后一句,不禁又是怅然若失。
那白衣少年不由得一怔,正欲追问下去,却忽然听得柜台后的李老板没好气地呵斥道:“有时间还不去后面帮忙?等到中午客人一多,可就忙不过来了。”
店伙计知道他的脾气,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向外人提起君莫问和吴风的事情,于是向那少年有些歉意地一笑,道:“公子包涵一下,我要先去后院帮忙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再招呼。”
白衣少年虽然年纪小,但却有颗玲珑剔透的慧心,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也不好再拉着那伙计追问下去,便笑而点头,任他离去。
对于店家所说的那跟自己极为相似的“吴公子”,他虽是有些好奇,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何况,伙计说那人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再出现过,既然曾经是这里的熟客,又让老板和伙计都如此念念不忘,怎么也不至于这么久以来毫无音讯,想来多半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出生于武林世家,早就知道既然要在江湖中走动,就免不了会经历风霜雪雨,因此对这种悲欢离合的事情并不愿意深究下去。
此时不追问,那姓吴的人究竟生死如何,对于他不过是个陌路人,难以牵引他的心绪。
一旦深究,对那人的生平事迹了解得多了,也许就会徒生惆怅和悔恨之意,为自己没能改变对方的命运而扼腕叹息。
少年的视线重又转向窗外。
春光正好,眼前人尚怜取不及,又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追忆逝者、伤春悲秋?
从某种意义上说,慕容雪飞,也就是这白衣少年,觉得自己是个很懂得及时行乐的人。
所以,大清早就来喝酒又有何不可?孤身一人又算什么寂寞?
只要开心不就行了吗?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两抹倩影自街尾闪出,急匆匆地在长街上边走边左顾右盼,他却还是笑吟吟地先饮尽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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