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70)
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慕容墨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目光如剑,要是胆怯些的人,只怕早已吓得身子发抖了。
但赵菁不怕,她从小身在皇宫,见多了威严之人的面孔。何况,她是个将死之人?
她怕什么?
“我的情况,你们不是都知道吗?我活不久了,我留着也无用,不如送人好了。再说了,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让它就此消失,不是太浪费了吗?”赵菁咳嗽了一声,弱声说道。
她的唇角微扬,笑容凄美得跟彼岸花一样。
慕容墨眯了下眼,心中,没来由的一震,赵菁的笑容,让他不喜。
“你最好不要骗本王!否则,对你们赵家,对赵元恒,没有好处!”慕容墨冷冷说道,双目如剑盯着她看了一眼,转身拂袖离去。
院子里,凤红羽站在一株树下等着他。
见他走出屋子,凤红羽快步迎了上去。
“慕容墨?”凤红羽挽着他的胳膊,“你问赵菁什么事情?”
慕容墨看着她巴掌大娇艳如花的脸,伸手轻轻地抚着,“她不是快不行了吗?我问她,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她说没有。”
“你就问了这些?”凤红羽狐疑地问道。
慕容墨笑,“还能问什么?”又伸手捏捏她的手,皱眉说道,“走吧,夜晚天凉,又起风了,你还穿得这么少,手都冰冰凉凉的。”
凤红羽看了他一眼,含笑点了点头,“好。”
她发现,自打她和他成亲后,慕容墨就唠叨得跟奶娘翠姨一样了。管她的吃喝,管她的穿着,管她见了什么人,管她去了哪里。
她这是嫁了个相公吗?
她认了个娘吧?
两人踩着月色,回温泉小院,走到半路的时候,遇上了疾步而行的卫林。
卫林提着一只小灯笼,见到二人,马上快步走来,“皇上找阁主。”
“有什么事吗?”慕容墨随口问,护卫急匆匆地来找他,只怕出了什么事。
“单于烈得知了北燕的事情,秘密往北而来了。”卫林说道。
慕容墨和凤红羽对视一眼。
凤红羽则眯了下眼,单于烈,动作好快!
慕容墨看了眼凤红羽,对卫林说道,“好,我一会儿去书房找他。”
卫林一离开,慕容墨对凤红羽说道,“一定是单于烈安在京城的人,送去了消息。他的后方被人抢占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大哥才急着见我。”
凤红羽冷笑,“他在北燕经营多年,怎会甘心到手的位置,被人抢了?”
“不甘心也会叫他甘心!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慕容墨冷冷说道。
慕容墨将凤红羽送回温泉小院,马上匆匆赶往凤昱的书房。
荷影从侧间走出来,“小姐,还不睡吗?被那长公主一闹,这大半晚上都过去了。”
慕容墨离开后,凤红羽拢了件披风,站在窗子前看月色。后半夜的月儿,更显得清冷。
“王爷还未回呢。”凤红羽说道,想了想,她又道,“我去看看赵菁。”
荷影惊得睁大双眼,“小姐,那长公主都疯了,你跟她说什么?她疯疯癫癫吵得大家都不能睡,小姐看她做什么?”
凤红羽睇她一眼,“你这丫头,也跟王爷一样的啰嗦了,冷剑也不啰嗦呀,纪三也不啰嗦,你怎么这么啰嗦?”
荷影眨眨眼,她啰嗦吗?
凤红羽已经走出了屋子。
荷影只好跟上去,“小姐,夜晚天黑,走慢点。”
。
不多时,主仆二人到了赵菁的小院。
屋子里,有微弱的灯光从窗子口射出来,而且,还隐隐听到有人在哭。
凤红羽朝荷影说道,“你先在这儿候着,我进去看看。”
“小姐,让奴婢跟你一起去吧。那长公主疯疯癫癫的。”荷影不同意。
唉,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一个将死之人……”凤红羽摆了摆手,“她不喜人多,你在外面等我好了,我看看就走。”
凤红羽进了屋里,荷影不准许进去,只好站在屋子的廊檐下候着。
正屋里的木材还没有搬走,依旧架在原来的地方。
赵菁的床榻前,垂着厚厚的挡风帏幔,灯光便是从那里面透出来的。
凤红羽听到,赵菁正和阿春在说什么,声音很弱。
阿春在哭。
赵菁的声音时断时续。
凤红羽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正要挑起帏幔,就听阿春说道,“公主,凤昱对你那么冷情,你怎么还将龙脉图给了他妹妹?这可是皇后留给你的宝物啊!你怎么轻易送人了?”
赵菁咳嗽了两声,冷笑一声,说道,“那不是宝物,那是不祥之物!谁拥有它,谁会有厄运!凤红羽的命太好了,我要让她……,呵……,尝尝人世的艰辛。”
凤红羽眯了下眼,不祥?
赵菁在害她?
凤红羽猛地扯开帘子,大步走了进去。
“凤红羽?”阿春惊愕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床榻上虚弱的赵菁,马上警觉地护在床前。
“你又来了?”赵菁扶着阿春的手,坐正了身子,扬唇微笑,看着凤红羽。虽然这么问,但语气并不见意外,似乎,是在等着凤红羽似的。
凤红羽的神色,不见刚才的温和,而是清清冷冷看着她。
赵菁勾了勾唇,有些人,想得到她的藏宝图,费尽心思,不折手段,可为什么,她拱手让出,凤家人和慕容墨都不稀罕?
“是呀,我又来了,要不是我回来,听到你跟阿春的对话,我还不知道,你算计了我!”凤红羽冷冷看着赵菁,怒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自问,我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吧?”
她袖风一扫,将赵菁从床榻上掀了起来。
赵菁滚到了地上,咳出了口血。
“公主!”阿春慌忙上前扶起她。
赵菁抬手抹掉唇角的血渍,看着凤红羽,慢幽幽地说道,“你这么生气?”
凤红羽冷笑,“换作是你,你不生气吗?你将一个别人不喜欢的东西强加在他人的身上,而且还会要人的命,还要别人不生气,什么道理?”
赵菁的唇角扯了个弱弱的笑容,“因为,我的身份明明比你高贵,我却活得这么惨,你却活得这么好,我看着嫉妒!”
凤红羽怒道,“仅仅因为嫉妒,你就要害我?我和你无冤无仇!”
赵菁抬头看了眼凤红羽,凄然一笑,“为什么你们都有爱人相伴终老,我却没有?我自问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我的命运是这样?”
“……”
“我整死的那几个驸马,也是祸害之人,他们是死有余辜!可平常百姓,我并没有乱杀过一人,为什么我要英年早逝?我嫉妒!要死大家一起早死!”
凤红羽脸色一变,“赵菁,我还以为你跟你的父母不是一路人,原来,有怎样的父母,就有怎样的女儿!”
面对凤红羽的大怒,赵菁并没有发怒,而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凤红羽,你也不要那么的紧张,虽说是不祥,但也不尽然。”
“什么意思?”凤红羽眯着眼看她。
赵菁咳嗽了两声,弱弱地微笑道,“龙脉图虽是不祥之物,但却是滔天的富贵。而那个所谓的不祥,只是相对某些事而言而已,只要你做到冷情冷血,可以活到百岁以上。”
“冷情冷血?”凤红羽眯了下眼。
“对,就是做到心中无爱,不要爱上任何人,哪怕是对亲人之爱,也不要爱。财富与爱,不可兼得。”
凤红羽气息一沉,赵菁,是要她做个恶女?
像萧燕那般的活着?
她冷笑道,“你给我财富,我不会感激你,更想杀你。不过,我查过你的脉象,你活不到明天午时,杀你,脏了我的手!”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开了屋子。
廊檐下,候着荷影。
“小姐,你怎么这么生气?”荷影见她出来,马上迎了上去,又往屋中看去一眼,“那个赵菁发疯了?骂了小姐吗?”小姐怎么气成这样?
“她的确是疯了!”凤红羽冷笑,“一个活不到明天午时的疯女人,给了我一堆财富,我跟她生什么气?”
“对,不生气,不生气,生气对身子不好,恶人自有恶报!”荷影扶着凤红羽走出了小院。
。
屋子里,阿春扶着赵菁,重新躺回床上。
“公主,奴婢都已经使眼神告诉你,那凤红羽来了,而且,她就站在帏幔后,你为什么还要不停地说?这好生生地被她打一掌,你何苦来着?”阿春叹了口气,抱怨说道。
她现在越来越不明白,她这位主子的想法了。
散尽公主府的家财不说,还将沐皇后留下的巨大财富,就这么轻易送人了,对方还不感激,还打了公主一掌。
身体有病,花钱还治不好吗?花去倾国之财,遍寻天下,总会找到一个好大夫。
赵菁明白阿春的想法。
她凄然说道,“我也不晓得,我怎么就迷上了凤家兄妹。我这么做,是让她厌恶我,不要记着我,是不想让她早死。”
“不想让她死?”阿春糊涂了,“公主不是说,要她早死吗?”
赵菁道,“她不接受我的建议,才会早死。她体内有个很大的病症,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她再这么忧天忧地忧她人的活下去,会死得更快!”
“……”
“凤昱不喜欢我,我看到她的眼里,透着歉意,我要是死得早了,她更是愧疚。可那是她哥哥的事,关她什么事?我要是跟她结下怨,她定会盼我快死,才不会担忧我。”
“……”
“她少忧他人一分,可以多活一阵子。所以,我用龙脉图一说,吓一吓她,她应该会多活两年,早点找到太子。”
阿春道,“公主是启用了幻术查看到她的身体的?”
“对,我将龙脉图给她的时候,看到的。不知是什么人,这么算计了她,也不知,慕容墨知不知道。”赵菁叹道,“算了,我还是不说吧,人一旦得知自己有大病症,会死得更快。就比如,我。”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整日整夜的担惊受怕。旁人只知她性情古怪,可知她内心受到的折磨?所以,她才要痛痛快快的爱一场,肆意一场,谁知……
赵菁又咳起血来,气息越来越弱。
阿春给她顺着气。
赵菁望了眼窗外,天色蒙蒙亮了,“阿春,我们走吧,我不想死在这儿。”看着凤昱跟别的女人,在这里恩恩爱爱地进进出出,她痛苦。虽然他们即将会搬进北燕皇宫去,不会住在这儿,但她一个时辰也不想看见他们,“将我葬到一个四季花开不断的地方,不要树墓碑,我不想被人打搅。五皇子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让他平静的生活吧。你和阿冬,带着我剩下的钱,去过平静的日子吧。”
她絮絮叨叨,断断续续地说着,阿春已是泪流满面。
赵菁在北院府里,公然绑架阮雨宸,已让阖府的人不喜。所以,她要离开,几乎没人挽留。
车夫阿冬备了马车停在府门前,阿春背着赵菁往府门方向走,一个老仆人给她们引路。
因为天才蒙蒙亮,北院王府里,没有人行走。
昏昏沉沉的赵菁,趴在阿春的背上,忽然醒了过来。这时,她一眼瞥见,前方叉道口的一株树下,有个身影在静静地看着她,一直目送她远去。
到了马车里,赵菁刚躺下,便发现身下有什么东西搁着她的背,她伸手一摸,原来是一枚碧玉簪。
翠碧色的颜色,被雕刻成兰花型,栩栩如生。这是她及笄时,皇后命尚珍局的人打造的,据说,雕刻了整整一个月才做好。
阿春忙问,“公主,这玉簪,不是掉了十一年了吗?怎么忽然出现了?”
“谁又知道呢?走吧。”赵菁紧紧攥着玉簪,闭着眼,唇角微微勾起,眼角却落下泪来,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来,看着阿春说道,“阿春,我下辈子,一定不这么活。”
阿春叹了口气,“公主想开了才好。世上好男儿很多的。”
“对,世上好男儿很多。”赵菁弱弱地笑了笑,她咬了咬牙,费力的坐起身来,将那只发簪扬手扔出了马车外。
阿春一愣,“公主……”
赵菁闭了眼,没有回答她。放开手,大家才能彼此安好。
马车缓缓往前行。
阿春见赵菁睡着了,这才钻出了马车,坐到赶车的位置上,“哥,还是你的法子好,她信了。”
“那就好。”阿冬长长叹了一声,扬了扬马鞭子,将马车赶得飞快起来。
赵菁在北院王府看到的那个人,是他扮的,那只碧玉发簪,也是他很早就开始雕刻着,只等有一天放在公主的面前,让她不会留下遗憾。
不过,这些似乎不重要了。
……
赵菁的忽然到来又忽然离去,就跟风吹过湖面一样,掀起一些涟漪,但很快,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北院王府也一样,仆人们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劳作,一个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早饭后,凤红羽和慕容墨,继续整装前行。
清晨的阳光,将车马和人的影子拉得瘦长,一阵阵的马蹄声响过后,北院王府的府门前,又恢复了平静。
阮雨宸和凤昱,看着车马队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回了府里。
仆人们,开始清扫府里府外的道路。
有人在小声议论着,说,“那赵国的长公主倒是自觉,天不亮就走了,要是她继续赖在这里,我就到她住的院子里轰赶她去!”
“我也这么想的,哼,居然敢绑架王妃?还要抢王妃的位置,脸皮真是厚啊。”
“就是!厚到史无前例!”
阮雨宸听到仆人们提起赵菁的名字,脸色顿时变了,脚步走得很快,凤昱几乎跟不上。
他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个子比他小了整整一圈的女人,走起路来,居然这么快。
“宸宸。”凤昱身影一掠,到了她的身边,伸手一捞,将她的手抓住了。
阮雨宸大怒,“皇上,光天化日之下,注意点影响!”
她用力去甩,却甩不开,凤昱的手劲很大,捏得她生疼。
凤昱笑,在她耳边低低说道,“那么,找个不影响他人的地方去?”
“想得美!”阮雨宸说什么也不理他。
前有单于佳灵,后有萧家二姐妹,加上刚走的一个赵菁,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疯,个个都想要她的命!
不是她得罪了她们,而是,全是这个男人惹出来的!
凤昱见她气哼哼的样子,越发觉得有趣,怎么以前没见她这么活泼?
嗯,活泼更可爱。
阮雨宸回头,见他依旧笑微微地跟着她,更是大怒,她听嬷嬷们说,男人们做了错事,便会可劲地讨好着妻子。
凤昱这个样子,很像很像,犯了错的人!
“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阮雨宸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凤昱敛了微笑,拢着袖子,点了点头,“娘子请问。”
“你喜欢过赵菁吗?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我说真话,你会不会生气?”
“你说假话我才更会生气!”阮雨宸气息一沉,果然,他喜欢过赵菁。
“喜欢过。”凤昱点了点头,认真说道。
阮雨宸眼圈一红,她不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人。
“可我一直当她是妹妹。”凤昱又道。
“妹妹?”阮雨宸讶然,“你骗我,怎么可能只当她是妹妹?她又漂亮又有钱,身份还高贵,是皇室长公主,积万千宠爱于一身,比我强多了。”
“对,就因为她处处比我强,我才觉得高攀不起,就放弃了。”
“但你现在的身份,足可以配她了,为什么不要她?”
“因为现在有你!”凤昱道,“有你一个就够了。”
阮雨宸一怔,“可她那么喜欢你,你也不要吗?”
凤昱摇头,“她的喜欢,并不是真的喜欢,她是因为得不到我,心中一直遗憾,更觉得失去的东西才是最美的。我跟她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对她说明了,她不记得了而已。”
“是这样吗?你还有没有什么地方瞒着我?”
“没有。宸宸,我跟你拜堂的那天就说过,既然你我都想和对方结为夫妻,就不要纠结着过去,我们看向未来,未来,我只喜欢你一个,绝对不会有二心。我做到了,不是吗?宸宸?”
阮雨宸看他一眼,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就走。
是呀,何必纠结着过去呢?现在的凤昱,是她一个人的凤昱,就够了。
不过,她走了几步,发现凤昱仍跟着她。阮雨宸转身,扬眉盯着凤昱。
“皇上,上朝的时间到了,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
“一起去上朝。”
“不去!”
“你不去,事情办不成。”
阮雨宸笑,“我又不是丞相大人,没我在,你怎么就议不了事了?”
“你跟我进了宫就知道了。”凤昱说着,抓着她的手,拽着她往府门外走。
阮雨宸微愣,进宫?只不定宫中有多少小妖精排成队来虐待她呢,她可怕死!
“不去!”阮雨宸说什么也不去,扭身又要往回走。
“宸宸!听话!”凤昱忽然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府门处走来。
引得一众仆人吓得慌忙跑开。
阮雨宸的脸,一下子红了,咬牙恼恨道,“凤昱!”
凤昱不理她,就这么抱着她坐进了马车里。
然后,马车往皇宫方向一路疾驰,不多时,便到了宫门前。
阮雨宸没有闹了,她挑了帘子往外面看,一众大臣正候在宫门前呢,她得顾及他几分面子。
“回家再去收拾你!哼!”她咬着牙,瞪眼看着凤昱,低低说道。
“嗯,为夫洗白白等着夫人收拾。”凤昱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阮雨宸:“……”
两人下了马车,百官们马上跪拜行礼,高呼万岁。
阮雨宸的封号还未定,众人只能称王妃。
想起头一次来,被萧燕和单于佳灵虐待而受到的委屈,阮雨宸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对不起,宸宸。”凤昱捉住她的手,和她并排往宫里走,“以后不会了,过去了。”
阮雨宸看了他一眼,未说话,木木的跟着他上了龙撵,往武阳宫方向而来。
到了武阳宫,又是一队一队的宫卫宫人们夹道相迎,凤昱带着她,跨过正殿门,一直走到皇帝的龙椅前,“坐。”凤昱扶着她坐下。
阮雨宸哑然,那萧燕的权势滔天时,也不敢公然的坐这个位置,凤昱要她坐?
凤昱看出了她的顾虑,说道,“一朝天子,一朝制度,现在,我说了算!你怕什么呢?坐吧。”
阮雨宸便坐了,她男人说了算,她为什么不坐?
百官们惊异的看着二人并排坐下,虽然小声地议论起来,却没人敢走出来谏言。
皇帝上朝,百官列队两班,高声的唱诺过后,有司礼官走出来宣旨。
赐阮雨宸皇后封号,赐凤思晨太子封号,且言明,绝对不纳后妃。
这下子百官们沸腾了。
有言官说,不纳妃,这子嗣怎么会繁衍生息?
有早先不服凤昱的臣子心中暗道,不纳就不纳,他儿子少了,等他一死,皇帝位正好让位于他人。
对于会被封后,阮雨宸没有太大的惊讶,她是他的结发妻子,她不为后谁为后?
她惊异的是,凤昱居然当着百官们说不纳妃?
要知道,皇帝为了巩固政权,会不停地往后宫里塞权臣的女儿,以笼络臣子,那赵国的先皇帝承德帝,便是这么干的。
凤昱见她神色惊讶,便小声微笑道,“看,臣子们担心我们子嗣少。”
“所以呀,你只娶我一个,只怕是行不通的。”阮雨宸看了眼凤昱,揶揄说道。
放眼望去,近百个臣子,就数她夫君长得最玉树临风。
“有个办法可以堵住他们的嘴!”
阮雨宸眨眨眼,“什么办法?”
“多生几个,不就行了?”
阮雨宸:“……”
凤昱又道,“而且,思晨没有兄弟姐妹,会很孤单。”
阮雨宸:“……”
。
退朝后,凤昱又带着阮雨宸游皇宫。
凤昱为了结省开支,将各处省下来的银钱,用来充入国库。经费少,因此,其他的宫苑全都未动,只让内侍监们清扫干净,换上新的帏幔而已。
但皇后宫却是重新选了地方,要盖新的宫苑。
宫苑的地址,也是凤昱带着阮雨宸在宫中选出来的,房舍的布局,也是让人画了图纸,由阮雨宸过目后,才命人着手动工。
阮雨宸看着凤昱忙着另建皇后宫,忙得不亦乐乎,便问他,“我刚刚听丞相大人和几个臣子在议论,国库里银钱不够,你怎么还盖房子?就不怕臣子和百姓们抗议你?”
这皇帝位刚坐上,就敢乱花钱?
凤昱见她忧心自己,心下欢喜,微笑道,“宸宸有所不知,乱动国库的银钱,臣子们当然会抗议了。但盖皇后宫的钱,是我自己的私房钱,是北院王府的商铺和商队们这两年赚的钱,跟国库,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盖这皇后宫,他们也没有异意。”
“私房钱?”阮雨宸讶然。
她这才想起,凤昱也是个会生意的人。当年承德帝不发北地凤家军的饷银,凤昱便开始带着人着手做生意,养活了十万凤家军。
凤昱点头,“对呀,全都用光了。”他还拍拍腰间,“现在,为夫穷了。国库的银,又不能随便动,用一枚银币,都得户部批,丞相和内部审核,我这私房钱又用完了,宸宸可得想办法养为夫。”
阮雨宸笑,“是,我养着你!”
即便凤昱会做生意,但他这会儿是皇上,可没有时间再管商号,生意还是得她来。
阮雨宸早年间未嫁凤昱时,就跟着祖父管着金陵城的百十家药铺和钱庄以及书画行,小小年纪就是阮家少东家。
嫁人后,到了凤府又帮林氏管铺子,怀上孩子后,才了歇下来。
经凤昱这么一提醒,阮雨宸决定,将生意在北燕重新操持起来。
人不成问题,起步的资金,也不成问题,关键是卖什么好,往哪儿卖。
凤昱上朝后,阮雨宸便叫过卫林,带着她在大都城四处转悠。
前阵子,几大世家互相厮杀,倒塌了不少房舍,出现了不少伤员,寥寥几家药房的药材,一下子空了,药价飞涨。
卖药?
阮雨宸灵机一动,这是个不错的生意。她金陵阮家,就是开药铺的。差人送信过去,两地生意打通就可以了。
傍晚,阮雨宸回皇宫,将想法说给凤昱听。
凤昱点了点头,“对,宸宸的主意不错。这个想法,之前也有人想过,但那个时候,萧燕把持朝政,只顾想方设法揽权,攻打他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
“而且,她跟赵国的关系闹得很僵,赵国人想将药材卖来,也不敢来北燕,怕丢命。只有少量大胆的北燕人,偷偷去益州城收购,因为买得少,回来便将价格抬得老高,如今我让两地通商,你大可以将药材放心采买回来。”
有凤昱的支持,阮雨宸信心倍增。
她又道,“现今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虽然南方比北方暖和,但南方的屋子不烧地龙,人进了屋子里,更比北方冷,南方人便爱穿皮毛大衣御寒,货少,价钱也贵,可这东西,在北燕很常见呀。也可以运到南方去卖。”
“宸宸的想法甚好,可以做。”凤昱笑道,“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宸宸赚了钱,为夫也有面子,不是吗?”
有凤昱的大力支持,阮雨宸便着手去干了。
忙碌的日子,一向过得很快。
转眼间,就过了七天了。
这一天上午,阮雨宸刚看完了几份书信,正要出门,就听见殿外有宫女内侍监高声说道,“皇上驾到!”
阮雨宸一愣,这不是上朝的时间吗?凤昱才刚走呢,他怎么又回来了?
她理了下袖子,站起身来。
殿门口光影一暗,凤昱大步走了进来。
“宸宸。”凤昱朝她招手,“走,跟我去见个人。”
阮雨宸朝他走过去,凤昱抓着她的手,笑着往外走。
阮雨宸偏头看他,见他脸上满是喜悦,那唇角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你带我去见谁?能劳动帝后二人亲自去见,一定不是寻常之人吧?”
凤昱看她一眼,“嗯。”然后,又笑了起来,“你现在最想见的人是谁?”
“最想见的?”阮雨宸想了想,“好像,……没有”。
除了儿子。
她想见儿子,可……
这是不可能的事,凤思晨还远在赵国京城郊外的红叶山呢。
凤昱刚刚继位,百废待举,哪里有时间操心接儿子的事?
再说了,那假太子在赵国四处围城,他们派人千里迢迢带个孩子过来,可谓凶险万分,阮雨宸只将这件事在心里想了想,根本不敢提。
其实,她心中实在想得很,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着儿子了。
她走的那天,看都不敢看他,就怕心一软,抱着他不敢走了。
可那圣旨压在凤府里,她不和亲,会全府遭殃。
她心一横,让益青给抱得远远的。
她走的时候,偷偷带了他的一只小银锁藏在身上,可在单于佳灵引来马匪追杀她时,她掉了。
半夜三更,又是在野外荒郊,哪里寻得到?
不想麻烦凤昱,她更没提这件事。
看不到幼小的儿子,连个想念的东西也没有,阮雨宸的心,整日整夜的揪得慌。
“没有要想见的人?”凤昱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阮雨宸抬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算了,他开心就好。
阮雨宸抿了抿唇,没说话,配合着跟着他往外走。
穿过一条宫巷,前方有一座小宫苑,一株红了叶儿的枫树枝丫,从院墙里伸出来。
“叶儿,好多红叶儿——”一个稚嫩的男童的声音,从那里传出来。
“晨少爷,不能爬树,你下来,我摘给你!”有人大声地劝说着。
阮雨宸身子一僵。
这是——
凤府仆人益鹰的声音。晨少爷?益鹰一直喊思晨为晨少爷。
她眼眶一热,偏头看向凤昱。
凤昱的神色,也异常激动,但必竟是男人,他忍得住,“进去看看小客人。”
阮雨宸甩开他的手,提裙快步跑进了院里。
果然,那株枫树下,穿得跟个圆球一样的凤思晨,正用力推开益鹰,抱着枫树要爬树。
白白胖胖的包子脸,一脸的认真劲儿。两只黑琉璃的眼珠儿,滴溜溜地转着,透着机灵。
小胳膊小腿儿,缠着比他身子还粗的树,正努力地往上蹭。
益鹰站在一旁,正抓耳挠腮地劝着。
“我要叶儿……”
“晨少爷,我拿给你呀,你不要爬。”
“我要记(自)己拿!你奏(走)开——。”
阮雨宸走到院子的门口,惊愕得身子僵住,不敢上前相认。
她怕这是在做梦,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她日思夜想的儿子,就这么平平安安的来了?
凤昱也随后迈步进了小院。
他看着那个,眉眼长得跟他八|九分像的小圆球,身子猛地一震,袖中的手指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见阮雨宸吃惊得忘记了上前相认,他莞尔一笑,迈步走了过去。
益鹰看见二人进来了,正要行礼,被凤昱挥手制止了。
益鹰明白,现在是人家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没他什么事了呢。他笑了笑,悄悄地溜走了。
凤思晨抱着树,还在努力地想往上爬,冷不防后衣领被人提了起来。
“小小年纪,居然敢爬树?谁准许的?嗯?”凤昱冷冷说道。脸上冷得跟冰块一样,但心里却柔成一团。
“谁?混蛋,大胆,放手放手,大胆——”
悬在半空的凤思晨,张着两只臂膀,登着两条小短腿,想要从凤昱的手里挣脱开来。但没用,凤昱的手,像钳子一样,他根本奈何不了。
阮雨宸见那对父子,正在较劲,又气又笑,摇摇头,走了过去。
“思晨?”她温柔地喊了一声。
凤思晨听到声音,忙转头来看。他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来人正是自己娘亲,换了身装扮而已。
他的小嘴儿一撇,委屈得就要哭。
阮雨宸心酸得落下泪来,分开三个月多几天,他还记着她,真好。阮雨宸心中,同样地软得一塌糊涂。
“别哭,别哭,娘来抱你。”又拿眼神示意凤昱快放下他,这么拎着孩子的后衣领,让孩子的两脚悬空,也不怕孩子吓着。
阮雨宸走到跟前,将凤思晨从凤昱的手里解救下来。
小家伙长高了,也长壮了,眉眼长开,更像凤昱了。
“娘——”凤思晨嘴角一撇,终于哭开了。
“好孩子,娘在呢,别哭别哭。”阮雨宸蹲下身来,抱着他哄着。
“这个老男银(人)欺负我。”凤思晨一指凤昱,开始告状。
阮雨宸:“……”
凤昱盯着他:“?”眉头死皱成八字,他是老男人?
他全身上下,哪个地方老了?他低头看眼自己留起来的胡子,难道是这个?
这小子,男人没胡子,还叫男人吗?
留着大胡子,穿着一身盔甲,别提有多威风了,提枪上阵时,能将敌人吓破胆!
“再说一遍?”凤昱声音冷冷。
凤思晨往阮雨宸身后躲,躲起来后,还壮着胆子吼了一句,“大坏蛋!”
凤昱:“……”没有父亲管教的儿子,果然野得狠,没规没矩!
他伸手将凤思晨从阮雨宸身后拽出来,三两下拔了他的裤子,对于他雪白滚圆的屁|股,扬起手巴掌,就抽了过去。
当然,举得高,落得轻。
“嗷唔——”思晨还是嚎叫起来,小手乱抓,满脸通红,“三叔救救我啊,老男(银)杀(银)啊!”
阮雨宸:“……”
她心中无语,这孩子才多大,两岁还不到呢,说话这么利索了?这些话都是谁教的啊?一口混话。益鹰,还是老三凤睿?
……
虽然才九月的天气,但在北地这一带,从八月末,就已开始下雪了。
这一天,凤红羽和慕容墨的车马队,进入了离益州城一百来里地的地方。
天色已到了傍晚,加上又是风雪天,慕容墨不想让凤红羽劳累,便吩咐大家扎帐篷休息,明天再行路。
帐篷扎好,慕容墨扶着凤红羽进了他们的帐篷休息。
荷影勤快,已经生起了一堆火,将帐篷里熏得暖烘烘的,又忙着做晚饭去了。
慕容墨将一杯热茶递到凤红羽的手里,两人围着火堆而坐,他微笑道,“这一路上行来,就见你沉默少语,你在想什么?”
凤红羽是被赵菁的那幅龙脉图,搅得心神不灵了。
但她不敢跟慕容墨说,她要是说,她活不了多久,慕容墨怎么想?
“我是累了,你想多了。”凤红羽抿了口茶水,“也不知大哥那里怎么样了?”
她随口又说了一句。
“原来你在担心大哥他们?大哥暗中派人去了京城,将思晨接过去了,这会儿,他们一家三口,想必都见面了。”慕容墨说道。
“哦?”凤红羽心下一松,“那就好,大嫂表面看着神色轻松,实则,日日夜夜地在想小思晨。”
慕容墨将她拉入怀里搂着,“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了,我们一家三口,什么时候见面?”
他给她把起脉来。脉象很好,只是,她长得太瘦了。
慕容墨看着她的小尖脸,皱起眉头来。
凤红羽笑,“到了日子,你就见着他了,这是急不来的。”
慕容墨微叹,“对,急不来的。”
。
刚吃罢晚饭,纪三就在二人的帐篷外说道,“主子,有事汇报。”
慕容墨看了眼凤红羽,“我去去就来。”
凤红羽扬眉,“这还瞒着我了?”
慕容墨扶着她的肩头,看了眼她渐渐凸起的小肚子,说道,“你现在是,少操心,多吃多睡。”
凤红羽好笑,“那我不成了猪了?”
慕容墨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倒希望你,长成一只小猪。”
凤红羽无语:“……”
慕容墨来到了外面,一阵狂风吹来,卷起一堆乱雪。
他心头一窒,这感觉……
跟前世与凤红羽离别时,一样,让他不喜。
她刻意地躲着他,他不敢娶她,两人阴差阳错的分别了……
他回头看了眼帐篷,眸色微沉,这才朝纪三说道,“到前面说。”
“是!”
两人走得离着帐篷有十来丈远时,慕容墨才问,“说吧,单于烈那里什么情况?”
“凤城他被他占领了,宣城的主将被杀了,城里将士不肯投降,乱成一团。目前只有益州城还算平安,宣城凤家军里的两个老将军被人暗杀,目前,群龙无首,凤三少爷得到消息,已秘密进入宣城去了。据墨龙阁的探子来报,单于烈这回是将他的主力,都屯在那儿了,只想拿下三城。”
“有多少人?”
“估摸着,有五十多万。”
“五十多万?”慕容墨笑,“这是他的老底了。”顿了顿,他又问,“赵元恒有消息吗?”
“还没有。”
“继续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纪三点了点头,转身飞快离去了。
慕容墨回到帐篷里,凤红羽正在绣着一块围脖,针脚歪歪扭扭,却绣得十分的认真。
帐篷里暖烘烘的,火光衬得她的脸,艳若桃花。
凤红羽见他进来了,问道,“没什么事吧?”
“没有,一路平安。”慕容墨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搂进怀里。
凤红羽拿手戳戳他,“你搂着我,我怎么做事?”
“那就不做,光线不好,仔细眼睛。”他将她手里做了一半的围脖抓起来,扔到一旁,“陪我睡觉。”
凤红羽好笑:“……”
睡到半夜时,凤红羽和慕容墨同时被惊醒。
身下的大地在震动。
有马队来袭?
荷影和纪三两人的声音,同时在帐篷外响起,“主子,有情况!”
420,内鬼!
“什么情况?”慕容墨坐起身来,问道。
“三四里远的地方,有不明数量的马队,往我们这处方向而来。”
“是兵,还是匪?”
“不清楚,夜色太黑了。”纪三回道。
“派人接着去查,小心,不要让对方抓住!”慕容墨又道,“另外,跟凤将军说,让他注意守好车马行李。护卫的事,自有墨龙卫们,不劳他操心。再派人,速去联系上益州城的墨羽卫来护卫!”
因为是秘密回赵国,如果调来大批人马跟随护卫,反而必引起单于烈的注意。人越多,目标越大。
所以,慕容墨一行人,都是化妆成商人,轻装而行,这样行路也快,也安全。
除非是不走运,正巧是撞上了单于烈的人马。
“是,主子!”纪三得了吩咐领命而去。
慕容墨抓了件厚实的披风,披到凤红羽的身上,“我出去看看,你不要乱走动。”
“好,你也小心些。”凤红羽点了点头。
这里,是三国交界的地方,常有马匪在这里一带活动,属于三不管地带。他们打的是商队的旗号,大约被人盯上了。
是马匪还好,再多的马匪,也不会超过一千人。一般只有数十数百人活动。
万一是单于烈的人……
两人心头都一沉。
凤红羽想的是,不想跟单于烈碰上。
慕容墨想的则是,北地一带,盘踞着单于烈的五十万大军。墨龙卫虽在附近,但只有区区几百人,几万墨羽卫还在益州城中。大军来袭,他们会被包了饺子。
而且,凤家军中的两个将领被杀,军中一定也是乱成一团,无人来救他们。
万一来的是单于烈的人马,他们也只能靠自己突围出去。
慕容墨目光沉沉看着她,总觉得心中异样得很,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她会忽然消失一样。
他忽然低下头来,紧紧地搂着她,重重地吻了她的唇。
直到,吻得她快窒息了,他才离开了她的唇,“等我。”
“好。”凤红羽道。
她也没来由的,觉得心头压抑得很,很舍不得他离开。可这个时候,只有他才能镇住人心,他必须得离开。
“荷影进来,陪着王妃。”慕容墨理了下衣衫,说道。
两人是合衣而睡,因为,担心随时会发生情况。
而且,慕容墨命令随队的人员,也是同样如此。
“是。”荷影挑了帘子,走了进来。
慕容墨回过头来,看向凤红羽,小女人的脸上,没有贴人皮面具,刚从他怀里离开,脸上还是红扑扑的,艳若三月桃花,一双杏眼,看着他,满是不舍。
他沉沉看了她一眼,狠心转过头去,挑了帘子,大步离开了。
有冷风卷起飞雪扑进帐篷里,冷得凤红羽一个激灵。
“小姐,冷吗?”荷影见她身子一抖,马上去将帘子掩好。
“不冷,我们坐着,听情况。”凤红羽说道,“将武器准备起来。以防有变。”
“小姐不必担心,冷剑跟在外头呢,他答应过我,会护好小姐的。”荷影说道。
凤红羽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真要是被单于烈的大军包围了,哪怕是十个冷剑,也是没有用的。荷影大约是喜欢上了冷剑,将冷剑的本事,看得比天还大了。
帐篷外的风,越吹越大,如狼嚎一样。
那些马蹄声,也越来越近了,夹杂着人的吼声。
北燕人口音——
凤红羽闭了眼,屏息细听,这是北燕的马匪?还是单于烈的队伍?
“男人卸掉胳膊,女人和财物带走!”又有赵国口音的人,高喊一声。
凤红羽睁开眼来,原来真是马匪。
这一带,各国人都有行走,互相勾结着,抢夺财物人口,并不是稀奇的事。
“一群马匪而已,不必担心。”凤红羽说道。
“是马匪的话,王爷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荷影松了口气。
主仆二人刚刚松了口气,却有一只火箭,射进了帐篷里。
“小姐,小心!”荷影扑向凤红羽。
凤红羽身子一晃,抬脚将那只火箭踩熄灭了。
这时,帐篷外的声音更加的喧哗起来,厮杀声,响成一片。
“走,出去看看。”凤红羽抓了把剑,捏在手里,“要是再有火箭射进帐篷里,我们会被烧死。”
“是。”荷影搀扶着她,往外走。
这时,帘子又忽然被人扯开,慕容墨大步走了进来。
“小羽,你没事吧?刚才有箭羽射进来了。”慕容墨上前,抱着她的肩头,左右看看。
“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吗?一只箭而已,还能难得住我?”凤红羽微笑,她朝帘子那儿看去一眼,“只着声音,那些人围过来了,是不是人很多?”
否则,以慕容墨和墨龙卫们的身手,不至于会被人逼迫到打到跟前来。
慕容墨点头,“马匪的人不少,估摸着,有二三千人,我们被人包围了。”
“二三千人?”凤红羽讶然,“哪个马匪帮?居然有这么多的人?”
“一些北燕国的逃兵,和赵国的马匪们勾结在了一起。”慕容墨说道。
“难怪呢。”凤红羽冷笑。
慕容墨牵着着凤红羽的手,“本想着,帐篷里暖和,让你呆在里面,但现在看来,这里反而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帐篷目标太大,还是出去吧,跟在我身旁。”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有些微的颤抖,凤红羽看了他一眼,“好。”
那只火箭,吓着他了吧?
两人走出帐篷,外面,果然乱成一团。
凤镇川带着两个人,大步往这儿走来,“王爷,小羽,你们没事吧?”
他看了二人一眼,问道。
“我没事呢,小叔不必担心我,倒是要担心自己,马匪人多!”
凤镇川点了点头,“好,你们小心。”
他朝身边两人招了招手,又大步离去。
夜很黑,风很大,四周都是厮杀声。
慕容墨带着凤红羽走到一辆马车旁站着,躲避刀剑。
不知打了多久,远方,又有不少人马往这里奔来。
慕容墨冷眸微凝,对荷影吩咐说道,“准备武器,恐有对方援兵到来。”
三人的心头都是一沉,这群人,就已经是他们的十倍之多了,再有援兵,只怕更是凶险。
纪三提着刀,找到了慕容墨这儿,“主子,你们快走,对方有援兵到了。”
凤红羽眯了下眼,“慕容墨,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慕容墨看着她,“蹊跷的事,以后再讨论,现在,先送你出去。”
他当然觉得蹊跷了,几个帐篷都是一模一样。怎么单单只有凤红羽的帐篷,被射了火箭?
而且,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山谷里。
白天沿路走了一天,都不见任何人,为什么会忽然有马队前来围劫他们?
这些随行的人员中间,一定出了内鬼!
慕容墨带着凤红羽打头先行,纪三和荷影二人,提刀在后面断后。
“咦,那个冷剑跑哪儿去了?”荷影看了看身后,说道。
纪三一向不喜欢冷剑,听见荷影提他,更是厌恶了,“哼,一定是胆小得躲起来了。”
“你才胆小呢!他刚才还在帐篷外头呢!许是杀入对方的人群里去了?人又这么多,夜还这么黑的。”荷影嘀咕了一声。
“哼,我看不见得,那个黑炭脸一定藏到哪个马车底下,躲起来了。”纪三继续讽笑。
荷影没见着冷剑的人,辩驳起来,就苍白无力。她张了张口,不说话了,心中却恼恨道,这个冷剑,究竟跑哪儿去了?还说要保护王妃呢,却跑得人影子都看不到。
两人说着无心,前方走着的慕容墨和凤红羽,听着有意。
凤红羽看了眼慕容墨未做声,慕容墨的眸色,却更是冷沉下来。
四人一路前行,渐渐地到了马队停放大量马车的地方,慕容墨和纪三解开四匹马,四人各骑一匹,提着刀剑在手。
“注意,大家不要走散,跟紧点!”慕容墨沉声吩咐说道。
“是!”荷影和纪三,一起应声回道。
“你也小心。”慕容墨又吩咐着凤红羽。
“放心吧,我跟着你呢!”凤红羽微笑说道。
“好,现在,跟着我冲出去!”慕容墨提剑,打马走到前头。
凤红羽紧跟其后,最后,是纪三和荷影。
只有冲出去,里外夹击,才有机会胜,否则,被人杀光了,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四人各有武器,奋力的厮杀。
虽然他们武功高强,但必竟马匪众多,凤红羽打得一头的汗水,却怎么也冲不出去。
她心中渐渐的疑惑起来,这些,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马匪。
因为,马匪们都是穷苦人出身,实在是没地儿讨生活了,才不得已,出来抢劫过生活,会武的人,不是猎户,就是逃兵,一般的马匪,会提刀就不错了,怎么会跟她打上数十招才败?
很奇怪。
慕容墨也觉察出了异样,“小羽,当心,他们不是普通马匪,他们很可能是天衣门的人。”
天衣门……
凤红羽心一沉,这是个神秘的门派,她和慕容墨都没有查到谁是门主。
偶尔出现在益州城一带,同一些马匪交手后,很快就消失了。
纪三和荷影,听到慕容墨这么说,也是同样的不敢大意。
四人拼杀了一阵,忽然,前方响起一阵骚乱。同慕容墨几人厮杀的人,渐渐的逃奔而去。
几人正在诧异间,又有一队人马朝他们围了过来。
“可是益州城的墨爷在此?”有人用赵国话,高声地喊道。
慕容墨在墨阁的时候,有人喊过他墨爷。
凤红羽微愣,这是……
柳清泽的声音?
“正是!”慕容墨高声回道。
“终于找到你们了!”朦朦雪夜中,有人打马而来。
很快,那人到了近前。
一身天青色风雪衣的柳清泽,头戴斗笠,手里捏着一只硕大的夜明珠,探头往凤红羽和慕容黑这里照来。
待看清他二人的脸之后,他马上翻身下马,朝慕容墨抱拳行礼,笑道,“墨爷!夫人。”
这里人多混杂,柳清泽很聪明,没有喊出慕容墨和凤红羽的真实身份。
凤红羽微笑道,“幸好有你来相助,否则呀,我们四人得打到天亮,也不知能不能够冲出去。”她又伸手一指来的方向,“我小叔还在里面,还有其他弟兄们,你带人去相助吧!”
“夫人不必担心。”柳清泽将手指放在唇边,尖啸一声。
很快,一队人马朝他这儿冲来。
“柳公子!”有人朝他抱拳行礼。
柳清泽一指凤红羽说的方向,“快去相助墨爷的车马队!”
“是!”
一队人马,从众人跟前,呼啸而过。
“柳清泽,你怎么在这附近?”慕容墨看着他,问道。
柳清泽伸手扶了扶斗笠,“有部下说,看到天衣门的人和一队马匪勾结,围住了一队商人,我那几个寨子的人,正跟天衣门有过结,当然不想天衣门的人更嚣张了,我便带着人来了,刚才遇到冷剑,他说你们在这儿,我便带人来了。”
原来是这样。
慕容墨点了点头,“辛苦了。”
“墨爷客气了,若不是墨爷相助,哪有柳清泽的今天。”柳清泽微笑说道。
荷影拿剑指指纪三,“看,柳公子说冷剑在另一处呢,根本不是跑,你胡说什么呀?天这么黑,对方人又多,大家被冲散了,你看不到人就冤枉人!哼!”
纪三被荷影说得不敢回话了,恼恨得将头扭过,“哼,我就是怀疑他胆小偷懒,我一定会找到他的证据!”
。
有了柳清泽人马的相助,这队马匪很快就被打退了。
柳清泽找到生父后,带着柳向阳来了益州城长住。
慕容墨将一枚墨龙卫统领的令牌交到他的手里,可以调动整个益州城的墨龙卫。
凤红羽也将几个寨子的事务交与他打理。
柳清泽,俨然成了北地三城的无冕之王。
马匪退了之后,柳清泽安排人,协助慕容墨的车队重新整装行路。
“这个地方不安全,前方十里路的地方,有我新制下的一处别庄,你们到哪里休息吧,等明天天气晴好时,再进益州城。”柳清泽说道。
慕容墨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凝,“你的别庄?之前路过这里时,可并没有发现有别庄。”
柳清泽微笑,“墨爷跟夫人,离开的时间久了,当然不知道了,这处庄子,清泽前天才收拾好。”
慕容墨无可无不可,未说话。
凤红羽想着,大家都累了,又有不少伤员,便说道,“也好,就去你那里吧。”
得知不用在野地里过夜,去的又是熟人的地方,大家都很高兴。
而且,这风雪可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大半夜里在雪地里过一夜,滋味可不好受。
重新套好马车,整理马队,凤镇川和纪三,调整好队伍,一行人马,跟着柳清泽,往他的别庄而来。
凤红羽和慕容墨又坐进了马车里。
她挑了帘子,看着马车外一侧,柳清泽的人马在夜色里整齐而过。他带来了一千多人,一个个的兵强马壮,行动有素。
显然,治军严谨。
凤红羽放下帘子,微笑道,“他倒是个治军的好手,不输于我的哥哥们。”
慕容墨未说话,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
厮杀了一阵,凤红羽也累了,但却毫无睡意,靠在车壁上睁着眼,想着事情。
“怎么不睡?十里路,可不近。”慕容墨将她捞入怀里搂着,说道。
“慕容墨,到了地方,查一下车马队的人。”凤红羽想了想,说道。
“你在怀疑……”
“车队里,有内鬼!”凤红羽冷声说道。
慕容墨眯起眼眸。
……
十里路,并不是太远,又有柳清泽带路,走了约半个时辰后,车马队到了地方,停下来了。
有人在前方高声喊着,“庄主回来了!快放吊桥,开门!”
凤红羽从慕容墨的怀里抬起头来,她挑了帘子看向外面,天已蒙蒙亮。隐约可见前方,有一处庄园,隐没在一片树林里。
靠近赵国这一边,河流多一些,树木长得相较于北燕国,要更高大一些。
一排排不知名的树木后,卧着高大威严的几座房舍。
柳清泽打马来到凤红羽和慕容墨的马车跟前,“墨爷,到地方了,庄子的门口,是高高的台阶,不能过车马,得委屈你们下马车了。”
慕容墨给凤红羽拢了拢披风,“走吧。”
“好。”凤红羽点了点头。
慕容墨挑了帘子,两人一起走下马车。
雪比预想的,下得还要大。
冷风卷起飞雪扑到脸上,生疼生疼。风很大,眼睛都几乎睁不开。
慕容墨拿袖子挡着凤红羽的脸,替她挡风。
车队的人,看到前方的庄子,虽然没有高声欢呼。但从他们小声议论的声音中听出,他们的心情十分的欢喜着。
凤红羽想着,那是当然了,这么大的风雪,谁想在野地里过夜?
“墨爷,请吧。”柳清泽已下了马,朝二人说道。
庄子的前面,有一条深深的河,一座吊桥缓缓地放下。
过了吊桥,便是一座跟城堡类似的大房子,不宜马车前行。
众人都下了车马,跟着柳清泽往里走。
凤红羽回头,柳清泽带来的那一千来人的人马,整齐的站在庄子外的道路两侧。
这个地方,守着一座桥,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柳清泽,好头脑。
桥后的门大开着,进了门,便是一排排的石阶往上延伸而去。
原来,刚才看到的高大的房子,是建立在山坡上,这一带的地势都较平坦,将房子盖在山坡上,五六里远有人马前来,也能看得分明。
。
柳清泽引着慕容墨和凤红羽住进了庄子的上房,又将凤镇川纪三一行人安顿好,差人一一送去了热水早饭,才回去休息。
慕容墨和凤红羽坐在桌边吃饭,荷影在一旁帮着盛汤。
慕容墨看了眼凤红羽,忽然说道,“小羽,这两天天气不好,我们不如在这儿住两天再走吧?凤雪天行路,也不安全。”
凤红羽收到她的眼神,点了点头,“也好,刚才,大家伙一见到山庄,个个都高兴呢,下雪天行路,他们确实是太辛苦了。我们俩坐了马车还好,大部分的人,可都是顶着风雪在行路。”
慕容墨喝了口汤,想了想,说道,“但是,这么住上两天后,时间就耽误了。要想早些赶到益州城,就得走近路。”
“走哪儿好?”凤红羽边吃边问。
慕容墨倒了点茶水在桌上,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图。
“走这里,这里是一处山谷,虽然道路狭小有些坎坷,但是比原计划走的大道,要近七八里路。”
凤红羽笑道,“这个地方,不是叫鸡鸣山谷吗?好,就走这里了。确实要近许多。”
两人吃好饭,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慕容墨扶着凤红羽回卧房休息。
他自己则去找凤镇川议事去了。
荷影给凤红羽放下帐子,出了屋子,她往左右各看了几眼,快步往右边的小径走去,这里有一座侧门,直通后花园。
荷影拢着袖子,在雪地里闲逛。
“荷影。”一个人影,从暗处闪身出来。
荷影转身,见是冷剑来了,眸光闪了闪,“冷剑?”
冷剑点了点头,将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笑着看她,“送给你。”
他的手心里,放着一枚用胡杨木雕刻的女娃娃,圆圆的脸儿,大而漆黑的眼睛,穿一身粉红的衫子。
憨厚可爱。
正是荷影的模样。
荷影低着头,咬了咬唇,犹豫着。
“我雕刻得不好吗?”冷剑摸摸头,有些憨厚地笑问道。
荷影抬头,看着他,少年的脸庞虽然晒得黑,但五观俊朗,一双眼明亮有神。
可惜……
她在心头叹了一声,又将头低下了。
“哦,还有这个给你。”冷剑又将胳膊上挂着的一个包裹给她,笑道,“这是我刚才到庄子上,从一个伙计手里买来的,给你做围脖吧,做个帽子也好看。”
他解开包裹,露出一块毛皮出来。
这是块红狐狸毛皮,已经晒干了,动动针线,的确可以做个美丽又温暖的围脖。
“嗨,用不着呢。”荷影说道,“马上就进益州城了,那里的东西还会少吗?你怎么还特意去买?”
“从阳关道进益州城,路还远着呢,这天一天冷过一天。”冷剑说道。
“可墨爷跟我们小姐说,不走大道,说大道太远了,改走鸡鸣山谷,说那儿近。既然是走山谷了,又哪儿来的风?”
“你们要走鸡鸣山谷?”冷剑讶然。
“对呀,走那儿,能近七八里路呢!你不想早点到益州城吗?”
“想啊……”冷剑敷衍着说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分开了。
不过,荷影没接他的火狐狸毛皮,只拿了那个木雕的女娃娃。
回到凤红羽的住处,她将木雕放在桌上,呆呆地坐着看着。
凤红羽听到她的脚步声回来,便挑了帐子,从里间走出来。
“这是哪来的?”凤红羽看了眼木雕,问她。
“买的。”荷影道,低着头,脸色不大好。
凤红羽往她脸看了一会儿,未说话,走出去了。
。
冷剑和荷影分开后,悄悄地从山庄的后山,离开了。
他轻功很高,加上风雪天,路上行人稀少,没人发现他。
不过,这是他认为的没人发现,事实上,有十几个人,正悄悄地跟着他。
冷剑奔跑了一二里远,才停了脚步。
这里是片山丘地。
他走到一座长了一棵胡扬树的高坡,跳了下去。
有个黑衣人,正坐在山坡下的一块大石头上,等着他,听到脚步声,转身来看。
“你终于来了,却来晚了一刻时间。”黑衣人有些不满地说道,“我身上的雪花,都积了一层了。”
冷剑道,“打听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问多了,会起疑心,起了疑心,我就帮不上忙了。”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没再反驳,又说道,“说吧,慕容墨一行人,接下来,往哪里走?”
“他们会住两日再出发,不走大道了,改走鸡鸣山谷。”
“改道?”黑衣人哑然,“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继续盯着。”袖中的手指,则在悄悄地摸着身后的武器。
冷剑没有走,问道,“我们太子怎么样了?上回问你,你说这回告诉我消息。”
“他?呵——,不是告诉你了吗?他不会死的,前提是,你要听话!”
“你让我见他!我才信你的话!”
“你问的太多了,对你没有好处!哼!”这人脸上动了怒,正要抽刀时,可这时,忽然有人从对面的山坡上,跳下来,围住了他们二人。
冷剑一愣,又发现,他的身后,也来了几人。
他脸色一变,这几人正是纪三和几个墨龙卫,还有荷影。
荷影咬着唇,脸色苍白看着他,声音颤颤说道,“冷剑……,为什么……”
纪三则是一脸的怒容。
“冷剑,果然是你,你个吃里爬外的叛徒!”纪三提了剑,大怒着朝他冲来。
另外几个墨龙卫,则朝黑衣人冲去。
“纪三,你听我说。”冷剑没有还手,被纪三逼得连连后退。
纪三呸了一声,“小爷我听你说个鬼!爷我都抓着你的现行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今天不将你的头砍下来,小爷我是纪四,不是纪三!”
“纪三,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冷剑的话还未说完,忽然,从山坡上又跳下来不少人。
“杀了他们!”那个同冷剑说话的黑衣人,大声喊了一声。
来的人不少,而纪三荷影这边,只有十几个人,两方的武功差不多,人多的一方,就占了忧势。
墨龙卫们,就渐渐的支持不住了,荷影的头发都被削断了一截。
“别打了,我们都中计了!”冷剑对纪三说道,“我们都被骗了,他们是故意引来你们跟着我,好杀了你们。你们快逃!”
冷剑一边躲开着纪三,一边抽剑,这空当时间,还砍倒一个黑衣人。
“呸,你装什么样儿呢?你跟对方说话的时候,我都听见了,你将我们行路的路线,告诉给他们了是不是?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要不是我们女主子,你早死了,你去死吧,内奸!”纪三趁着他同另一人厮杀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纪三,我对不起你们,可我不想你们死,我……我们主子在他们手里,我没有办法!”
荷影一愣,“冷剑,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们?”
荷影这么一走神,两个人提剑,往她身后刺来。
冷剑神色大变,“荷影……”
他跃身上前,将荷影往怀里一捞,抬脚踢开一个,扬掌打飞一个。
可身后却有两个黑衣人冲来,一齐刺向了他。
一道鲜血喷出,飞溅老高。
飞溅到了荷影的脸上,荷影呆住了。
“我们都被骗了,快走!你们女主子的事,被他们发现了,快走,快告诉她……”冷剑将荷影往纪三身边一推,“走!”
纪三大怒,“是你告诉他们对不对?”
“不是我,是单于佳灵临死前,宣扬出去了。”
单于佳灵?纪三心道,坏了,那么早就传开了?
他踢开两个黑衣人,拉着荷影跃上土坡,朝下面的人喊了一声,“撤退!”
“快走啊——”冷剑怒喝一声,手里的一柄剑,舞得飞快。他站的地方,艳红的血,酒在白的雪上,斑斑驳驳,那么的刺目。
荷影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别管他,他一个叛徒!”纪三拉着她往前跑,“我们得回去报信!”
“冷剑……”荷影咬了咬唇,大滴的泪水落下来,她狠下心,转身往回跑去。
黑衣人们见冷剑放跑了纪三一行人,大怒之下,一起提剑朝他刺来。
冷剑身子晃了晃,看向远方那个渐渐跑远的粉红色的女子身影,唇角动了动,倒在了雪地里。
……
冷剑的奋力厮杀,挡住了黑衣人的追赶。
墨龙卫只有两人受伤,全都逃出来了,先后跟着纪三荷影回到了山庄。
山庄附近有柳清泽的大批人马,那些人不敢追来。
凤红羽听完几人的汇报,杏眼微眯,“赵元恒有消息了?”
纪三点头,“冷剑这么说的。哼,这个叛徒,为了救他主子,竟然将王妃和主子的行踪,全都告诉他人了。”
“可冷剑说是单于佳灵泄漏的。”荷影说道。
“他一定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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